脾胃学说的历史沿革
1 秦汉之前春秋战国阶段
古籍《韩非子·五蠹》记载:“上古之世,人民少而禽兽众,人民不胜禽兽虫蛇。有圣人作,构木为巢以避群害,而民悦之,使王天下,号曰有巢氏。民食果蓏蚌蛤,腥臊恶臭而伤害腹胃,民多疾病。有圣人作,钻燧取火以化腥臊,而民说之,使王天下,号之曰燧人氏。中古之世,天下大水,而鲧、禹决渎。” 韩非(约前280—前233),〔果蓏(luǒ)蚌(bàng)蛤(gé)〕木实、瓜类、蚌蛤。同“蚌”。蛤,蛤蜊,似蚌而圆。
这是对于脾胃功能的最早记述,不是医者的话,而是政治家,哲学家的话。医学理论,不完全是医者创造的,哲学家,政治家,千千万万的病人,屠夫等等共同创造的,因此无不打上时代的烙印。
《吕氏春秋》《孟春纪·正月纪》:一曰孟春之月……其味酸……其祀户,祭先脾。注曰:“脾属土,陈爻且豆脾在前。故曰:“祭先脾。春木胜土,先食胜也。一说脾属木,自用其藏也。”
《古尚书》说:脾,木也;肺,火也;心,土也;肝,金也;肾,水也。许慎按:《月令》‘春祭脾,夏祭肺,季夏祭心,秋祭肝,冬祭肾’。”与《古尚书》同。说明五脏与五行的匹配,最早是来源于祭祀活动,而不是医疗实践。
与《内经》同时代或者稍晚的《淮南子·地形训》中记载有:“苍色主肝……赤色主心……白色主肺……黑色主肾……黄色主胃”。有胃而没有脾,说明脏腑的命名,五行归属,还存在着争论。脾与肝,脾与心,脾胃之间的关系还没有完全确定。
《素问·五脏别论篇》有“或以脑髓为脏,或以肠胃为脏,或以为腑”的记载,说明当时脏腑之说尚有争辩,五脏概念的确定经历了一个长期演变的过程,这从先秦及汉初著作中可以找到痕迹。先秦著作对人体脏腑名早有记载,《诗经》有心肺肠脾之名,《尚书·盘庚》有心腹肾肠之名。《庄子》有五脏、六脏、六腑之说,见于《齐物论》《骈拇》《在宥》《列御寇》等篇,但未列具体名目。《淮南子》中有关人体之脏亦说法不一,如《地形训》列五脏,分别为肝、心、肺、肾、胃,五脏中无脾。而《精神训》列五脏:“人有四肢、五脏、九窍……胆为云,肺为气,肝为风,肾为雨,脾为雷,以与天地相参也,而心为之主。”
《墨子•非乐上》:“外收歛关市山林泽梁之利,以实仓廪府库,此其分事也。”
《素问·灵兰秘典论》云:“心者,君主之官也,神明出焉。肺者,相傅之官,治节出焉。肝者,将军之官,谋虑出焉。胆者,中正之官,决断出焉。膻中者,臣使之官,喜乐出焉。脾胃者,仓廪之官,五味出焉。孔颖达疏引蔡邕曰:「谷藏曰仓,米藏曰廪。」取象比类,脾属土,仓廪属土,所以。脾胃为仓廪之官,这不是一年半载形成的,也许是几百年才推演络绎出来的。把脾归类于土,取象比类为仓廪之官,在墨子时代已形成了。
“脾主运化”,直到清朝叶天士,才完全确立。
2 秦汉时期一脾胃藏象理论初步形成
《素问·太阴阳明论》“脾与胃以膜相连”。难经42难 脾重二斤三两,扁广三寸,长五寸,有散膏半斤,主裹血,温五脏,主藏意。
《素问·金匮真言论》:“中央黄色,入通于脾,开窍于口,藏精于脾,故病舌本;其味甘,其类土,其畜牛,其谷稷.其应四时,上为镇星,是以知病之在肉也……”,命名原则是取类比象,即《易·系辞》之“远取诸物,近取诸身”。《内经》中虽未有专篇论述脾胃,已散见在各篇之中,内容极为丰富。《素问-玉机真脏论》“五脏者,皆禀气于胃,胃者五脏之本。”从而认识到脾胃在五脏中所处的重要地位。
《内经》、《难经》认为脾胃病的病因归纳为六淫外邪、内伤情志、饮食劳逸等。如《素闷·本病论》:“饮食劳倦即伤脾。”《素问·阴阳应象大论》日:“在志为思,思伤脾,怒胜思”。《至真要大论》“病机十九条”建立了脏腑病机纲领。十九条贯穿了藏象理论,如“诸湿肿满,皆属于脾”。
《素问·经脉别论篇》:“饮入于胃 ,游溢精气 ,上输于脾。脾气散精,上归于肺 ,通调入道 ,下输膀胱。水精四布,五经并行 ,合于四时五脏阴阳,揆度以为常也。”
《伤寒杂病论》在《内经》、<难经》的基础上,提出“四季脾旺不受邪,即勿补之”(《金匮要略·脏腑经络先后病》),说明重视脾胃之气在防病治病中的重要作用,为后世脾胃学说的发展提供了理论依据。张仲景对脾胃学说的又一重大贡献是在《内经》的基础上发展了治疗学,将理论和方药融合起来,在《伤寒论》113方中约四分之一涉及脾胃。在疾病的康复阶段,张仲景也从调整脾胃人手,有专篇讨论瘥后劳复问题,7条中有5条均为调理脾胃之法。可见《伤寒杂病论》从辨证、治疗、预后等几方面阐述了脾胃藏象理论。
3魏晋隋唐脾胃藏象理论的发展
隋·巢元方撰《诸病源候论》,以脏腑为核心论述病机,其中专列“脾胃病诸候“,开拓了研究脾胃病证的途径,也是脾胃病的最早记载。 唐·孙思邈《千金方》,分别论述脾胃虚实证治,提出“五脏不足,求于胃”的论点。强调调治脾胃可使“气得上下,五脏安定,血脉和利,精神乃治”。并按脾胃疾病的治疗方法,收集调治脾胃专方180余首。
4宋金元藏象理论的充实
张元素著《医学起源》、《脏腑标本寒热虚实实用药式》"土实泻之"、"土虚补之"、"本湿除之"、"标湿渗之";李东垣《脾胃论》"饮食伤脾论"、"甘温除大热"至今仍有重要指导意义
宋代国家设立脾胃专科,由太医局编著《太平惠民和剂局方》,按照脾胃治法创制四君子汤,参苓白术散等名方,流传至今。钱乙把慢惊、发搐、壮热、腹胀、黄病、虚赢、弄舌等多种疾病的病因都归之为脾胃,特别强调了调治脾胃的重要性。
李东垣完善了脾胃病因痛机和治疗 李杲善温补,创立了脾胃学说,对后世医家薛己、张介宾、李中梓、叶桂等人产生巨大的影响。
5 明清脾胃藏象理论的完善。
明代王纶结合东垣和丹溪之学提出脾阴说,认为脾胃须分“阴阳气血”,反对概用“辛热温燥,助火消阴之剂”。
薛己(1487~1559)从《内经》“脾裹血”引申发展,首创脾统血理论,指出:“血藏于脾土,故云脾统血”(薛己《妇人大全良方·月经不调方论第五》)。薛己结合温病,巩固了脾阴学说,提出"阴虚乃脾虚也,脾为至阴"。
缪希雍注重牌阴,注重养护胃津,在治疗外感热病方面.善用清凉、甘寒、清气之法。尤善用石膏、并配以麦冬、知母、竹叶等清解邪热,颐护胃津。
李中梓提出“脾胃为后天之本 ”自宋代哲学家邵雍阐发先天、后天哲理后,医家对人体也重视先后天问题。明代李中梓在《医宗必读》中提出“脾为后天之本”的著名论点,“谷人于胃,洒陈于六腑而气至,和调于五脏而血生,而人资之以为生者也,故曰后天本在脾。”并认为与“肾为先天之本”同等重要。(《医宗必读·肾为先天本脾为后天本论》)。
明张介宾 《景岳全书·论证》中说:痰即人之津液,无非水谷之所化,此痰亦既化之物,而非不化之属也。但化得其正,则形体强,荣卫充,而痰涎本皆血气。若化失其正,则脏腑病,津液败,而血气即成痰涎。此亦犹乱世之盗贼,何孰非治世之良民。
胃阴学说的最后确立 清代叶天士所创胃阴学说,是对脾胃藏象理论的重大突破和发展,叶天士注重胃阴,主张甘凉濡润,根据《内经》的理论.提出:“太阴阴土,得阳始运,阳明阳土,和阴自安,以脾喜刚燥,胃喜柔润也”。又说:“纳食主胃,运化主脾,脾宜升则健,胃宜降则和”完成了“脾主运化”的学说。在治疗上,用“甘平甘凉濡润以养胃阴”,其所制的养胃生津的益胃汤等方被后代医家所沿用,历久不衰。在此之前,脾胃统称,不分开,叶天士才把脾胃区分开来,脾主运化,胃主受纳。叶天士既继承《内经》,又充实丰富发展了东垣学说,李东垣的升脾阳和叶天士的养胃阴有机结合起来,使脾胃学说形成了完整的理论体系。
小结 内经提出:“五脏六腑皆禀气于胃”、“人以胃气为本”是基本脾胃理论,至张仲景《伤寒论》形成其雏形,再到李东垣脾胃论形成较完整的体系,直到明清,薛己(1487~1559)首创脾统血,李中梓提出“脾为后天之本,明 张介宾提出来“化”的概念,清代叶天士创胃阴学说,说:“纳食主胃,运化主脾,脾宜升则健,胃宜降则和”完成了“脾主运化”的学说,叶氏胃阴学说的创立,使脾胃理论在阴阳、气血、升降、温燥、刚柔方面更趋完善,形成了完整地脾胃理论体系,从而给后世治疗脾胃病开辟了更宽广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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