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仁海中西医 于 2018-7-4 13:29 编辑
论《伤寒论》之辨证是“六病”辨证而非“六经”辨证 青岛 仁海中西医 主治中医师 于殿生
就《伤寒论》中之三阴三阳,是“六病”,还是“六经”?其辨证是“六病辨证”,还是“六经辨证”?因为二者所涉及的范围大相径庭,所以分清二者的异同,意义重大,它关系到能否正确理解《伤寒论》辨证论治的原义,直至能否将《伤寒论》的理论全面、准确地运用到临床。历代中医界争论不休,莫衷一是,以至目前中医院校的教材上亦采用了“六经”、“六经辨证”的说法。本人认为《伤寒论》中的三阴三阳病是“六病”,而三阴三阳辨证应该是“六病辨证”较妥,理由如下:
一、从《伤寒论》《金匮要略》的目录上分析
<伤寒杂病论>(宋刻版)
、、、
卷第一 辨痉湿暍脉证第四 卷第二 辨太阳病脉证并治法上第五
卷第三 辨太阳病脉证并治中第六 卷第四 辨太阳病脉证并治下第七
卷第五 辨阳明病脉证并治法第八
卷第五 辨少阳病脉证并治第九
卷第六 辨太阴病脉证并治第十
卷第六 辨少阴病脉证并治第十一
卷第六 辨厥阴病脉证并治第十二 卷第七 辨霍乱病脉证并治第十三
卷第七 辨阴阳易差后劳复病证并治第十四
卷第七 辨不可发汗病脉证并治第十五
卷第七 辨可发汗脉证并治第十六
卷第八 辨发汗后病脉证并治第十七
卷第八 辨不可吐第十八 ?卷第八 辨可吐第十九
卷第九 辨不可下病脉证并治第二十
卷第九 辨可下病脉证并治第二十一
卷第十 辨发汗吐下后脉证并治第二十二 <金匮要略>
藏府经络先后病脉证第一
痉湿喝病脉证第二
百合狐惑阴阳毒病证治第三
疟病脉证并治第四
中风历节病脉证并治第五
血痹虚劳病脉证并治第六
肺痿肺痈咳嗽上气病脉证治第七
奔豚气病脉证治第八
胸痹心痛短气病脉证治第九
腹满寒疝宿食病脉证治第十
五藏风寒积聚病脉证并治第十一
痰饮咳嗽病脉证并治第十二
消渴小便不利淋病脉证并治第十三
水气病脉证并治第十四
黄疸病脉证并治第十五
惊悸吐血下血胸满瘀血病脉证治第十六
呕吐哕下利病脉证治第十七
疮痈肠痈浸淫病脉证并治第十八
趺蹶手指臂肿转筋阴狐疝蛔虫病脉证治第十九
妇人妊娠病脉证并治第二十
妇人产后病脉证治第二十一
妇人杂病脉证并治第二十二
仲景将“六经辨证”标明在何处?
从上述《伤寒论》与《金匮要略》的目录中,可以看出仲景有关“病”的范围。正如中西医融合观(李同宪)先生所言:“从每一篇的篇名冠以“某某病脉证并治”来看,“某某病”是由许多有关联的证构成的。
症”是指病人的感觉或者医者检查后得到的感觉,包括近代西医的症状和体征,如发热、腹痛、下利、按之石硬等。‘证’则是一组有关联的症状和体征的组合,它反映了一定的病机,并以脉象、舌象作参考与验证。所以现代‘证’的概念往往是一组症状和体征、脉象、舌象的组合,演变成一个诊断单元。”
根据伤寒论和金匮要略的目录来分析,每个“病”是多个“证”的组合,而“病”是为诊断设,“证”则为治疗用。
由于《金匮要略》中已有“藏府经络先后病脉证并治、五藏风寒积聚病脉证并治”,有专篇论术肺病之“肺痿肺痈咳嗽上气病脉证并治”,有专篇论术心脏病之“胸痹心痛短气病脉证治”,有论述肠胃病之“腹满寒疝宿食病脉证治、呕吐哕下利病脉证治”等等论述脏腑经络的病变来说,金匮要略杂病部分所涉及的病理变化是相对静止的,而伤寒论中的三阴三阳病则是相对动态的。加之仲景已明言伤寒论的三阴三阳病为“六病”,而后人反要错误地称之为“六经”病,而将三阴三阳辨证说成是“六经辨证”。
二、《伤寒论》中的三阴三阳与《内经》中的三阴三阳内容不同 毫无疑问,仲景的三阴三阳是秉承了《内经》三阴三阳名称与一部分含义,但范围已经大大地超出了《内经》所指。不难看出,一部《伤寒论》,从患病之后(无论是外感、抑或是内伤),根据病人的素体(阴脏、阳脏)、失治、误治之后的演变、趋向,而将疾病分为“阴、阳”两大类,再根据“内、中、外”的理论一分为三。也就是说,同样患太阳病(或内伤杂病),凡“阳脏”之人,或失治、误治而致阳盛者,必将从热化,而成为阳明病;反之, “阴脏”之人,或因失治、误治而致阴盛者,则必将从寒化而为太阴病、甚则少阴病。至于少阳病,本系素有肝胆疾患者,或遇外感,或本身胆系感染急性发作时,所表现出来的寒热往来的特有证候。少阳病或失治、或过用寒凉误治之后,肝胆疾患未除,而下寒又成,此即为上热下寒之厥阴病。 因此,《伤寒论》是用相对动态的方法阐述疾病的发生、演变与诊疗规律,《金匮要略》则是用相对静态的方法说明内伤杂病发生与诊疗的特点。二者各有所偏重,又互为补充,从而共同完善了仲景独特的从动静两方面来辨证施治的理、法、方、药理论体系。
如此这般,《伤寒论》的三阴三阳病,哪里是六经病呢?
三、《伤寒论》中的三阴三阳病内容与《内经》中所讲的“六经”位置不同
请看:
就“经络”之“经”来说,太阳经,手太阳为小肠,足太阳为膀胱。然而《伤寒论》中的太阳病篇中,并没涉及到手太阳小肠经,而是涉及到了手太阴肺(如用麻黄汤、大小青龙汤证等所治的喘咳)。这就说明仲景的太阳病不是指太阳经病。
太阴经,手太阴为肺,足太阴为脾。然而伤寒论中的太阴病篇中。也没涉及到手太阴肺经,而涉及到了手阳明大肠、以及手太阳小肠(分清泌浊功能)。——这也足以说明,仲景所用的三阴三阳的名字尽管与《内经》的十二经脉相同,但其含义已大相径庭。
厥阴经,手厥阴为心包经,足厥阴为肝。然而伤寒论中的厥阴病篇中,并没涉及到手厥阴心包经,而涉及到了足少阳胆与足少阴肾(胆病之消渴、气上冲心,胸中痛热、饥而不欲食与肾阳虚衰之下利)。
……
——这能以《内经》之经络来解释《伤寒论》的三阴三阳之六病吗?
再将《内经、热论》篇之三阴三阳与《伤寒论》中的三阴三阳所涉及的内容做一下进一步地比较:
《内经 . 热论篇第三十一》岐伯曰:“伤寒一日,巨阳受之,故头项痛腰脊强。二日阳明受之,阳明主肉,其脉侠鼻络于目,故身热目疼而鼻干,不得卧也。三日少阳受之,少阳主胆,其脉循胁络于耳,故胸胁痛而耳聋。三阳经络皆受其病,而未入于藏者,故可汗而已。四日太阴受之,太阴脉布胃中络于嗌,故腹满而嗌干。五日少阴受之,少阴脉贯肾络于肺,系舌本,故口燥舌干而喝。六日厥阴受之,厥阴脉循阴器而络于肝,故烦满而囊缩。三阴三阳,五藏六府皆受病,荣卫不行,五藏不通则死矣。”
以上《内经、热论》篇中所称的三阴三阳基本是经络之“经”受病。如一日巨阳:故头项痛腰脊强。二阳明:阳明主肉,其脉侠鼻络于目,故身热目疼而鼻干,不得卧也。三日少阳,少阳主胆,其脉循胁络于耳,故胸胁痛而耳聋。四日太阴,太阴脉布胃中络于嗌,故腹满而嗌干。五日少阴,少阴脉贯肾络于肺,系舌本,故口燥舌干而喝。六日厥阴受之,厥阴脉循阴器而络于肝,故烦满而囊缩。
《伤寒论》的三阴三阳不是“经络”之“经”,故二者之传变不同,少阳是胆系感染所致,任何太阳病、抑或阳明病都不能转化为少阳病,充其量,能成为少阳、阳明合病之大柴胡证而已。太阴病、少阴病也同样不能转变为上有“消渴、气上冲心、心中痛热、饥而不欲食之木火燔炽,下有阳虚之下之利不止”的厥阴病
然《伤寒论》中的三阴三阳则与《内经 . 热论》中的三阴三阳所涉及的部位、内容完全不同,请看:
1、太阳病,不但包括足太阳膀胱经病,而且还有手太阴肺(大小青龙汤、麻杏石甘汤之咳喘)。
2、阳明病,不但包括足阳明胃病,还包括手太阳小肠、手阳明大肠(承气汤之便秘、葛根芩连汤之协热利)。
3、少阳病,不但包括足少阳胆病,而且还有足阳明胃中之泻心汤痞满证(胃受伤而蠕动减慢)、陷胸汤丸、大柴胡汤之结胸证(消化液分泌不畅而致胃中食物停留不下)。
4、太阴病不但有足太阴脾,还有手太阳小肠、足太阳大肠的参与。
5、少阴病,不但包括足少阴肾,而且还有足太阳膀胱的参与。少阴病与太阴病的鉴别点,就在于太阴病便溏、口不渴,少阴病则下利、口渴、厥冷。总由肾阳虚衰后,中医称水液下漏、津不上承,西医,则因肾小管重吸收减少、水的再利用率降低所致。其下利又包括手阳明大肠。
6、厥阴病,其中消渴、气上冲心、心中痛热、饥而不欲食为足少阳胆病;下之利不止则为手太阳、手阳明之肠病。
结论:
综上所述,《伤寒论》中的三阴三阳病,远较《内经、热论》篇中所称的“六经”病范围宽泛,二者有着本质的不同。《伤寒论》在包含了《内经》中“六经”病的同时,还包含了多脏器功能及其病理变化。因此将《伤寒论》中的三阴三阳病等同于《内经》中的“六经”,从而将《伤寒论》三阴三阳病称之为“六经”病,随之将 “六病辨证”称之为“六经辨证”,这种错误已经延续了若干朝代,究其产生的原因,主要的就是这些人们死读书,在这些人士看来,《内经》就是绝无瑕疵经典,就如同当代搞什么“两个凡是”一样的盲目崇拜。由于《内经》思想的先入为主,故而就无论如何也跳不出“如来佛”(《内经》)的掌心了。
从仲景所倡导的一套行之有效的理法方药理论看来,我们也应该清醒的认识到:《内经》中经络学说,如同五行学说一样,都不是完美无缺的,都有很多教条与牵强附会的成份。
其实,一部《伤寒论》中所用的三阴三阳,虽然继承了《内经》经络理论,但事实上,则是创造性的丰富、发展了《内经》的有关理论,绝不是生搬硬套。我们现在学习经典著作,也同样应该灵活地掌握其精髓实质,做到师古而不泥于古,然后才能用经典精髓准确地指导临床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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