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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究辨证施治的科学性
中医不像西医借助仪器诊断疾病,而是运用四诊搜集病情资料进行辨证,辨证施治是中医的诊疗方法和原则。那么,辨证施治科学吗?回答是肯定的。然而辨证施治的科学性表现在那里,许多人并不十分清楚,这就为废除中医派攻击中医是伪科学提供了说辞。为了说明辨证施治的科学性,我们还是从证出发来做一些探究。当然,中医施治的对象是证而不是病,那么什么是证?证与病之间又有着什么关系呢?
有人说证就是症,这种说法显然是错误的。因为,症无论指病症还是症状,它们作为医学概念均有一定的实体。其中,病症的实体是人体组织或器官中的病变,表现为有形的物态;症状虽然没有形状,但它的实体却是因病变出现的不适感,表现为无形的势态。然而证却不然,它既无形状又非势态且无量度,例如在八纲辨证中,表证和里证指的是病变的位置;寒证和热证指的是病变的寒、热属性;虚证和实证指的是正气虚弱或邪气过盛,即病变诱因的虚、实属性;而阴证和阳证则主要是对以上证侯的分类,表、热、实属阳,里、寒、虚属阴。既然证只是“概括着病变的大体类别、部位、性质及邪正盛衰”(《中医学概论》),并不具有物态或势态,因此,证既不是有形的病症,也不是无形的症状。其实,证只不过是一个没有实体的概念,它基于患者病情资料的归纳,是关于证侯的概括或抽象。
例如,在八纲辨证中,临床证侯表现出恶寒,发热,头痛,鼻塞,舌苔薄白,脉浮或伴有咳嗽,气喘,即可确定为表证。而出现高烧,口渴喜冷饮,烦躁,谵语,大便干结,小便短赤,舌红苔黄,脉沉数则为里证。
在脏腑辨证中,证侯表现出面色淡白,形寒肢冷,自汗,阳萎滑精早泄,不孕,带下清冷,腰膝酸软,小便清长,遗尿,头晕耳鸣,苔白质淡,脉沉迟且弱为肾阳虚。而证侯表现出头晕,健忘,腰膝酸软,耳鸣耳聋,两颧红赤,五心烦热,盗汗,口干咽燥,失眠多梦,发落齿摇,舌红,脉细数则为肾阴虚。
从以上例子可以看出,证这个概念并非来自于人体内环境具体应激状态,而是对患者出现的一组相关症状和体征归纳后的概括,即所谓关于证侯的抽象。具体来说,虽然表证是由外感六淫邪气侵犯体表所导致的疾病,但表证的判定并非是通过对六淫定量检测,发现邪气侵犯在体表。同样,虽然肾阴虚证是因肾阴肾精耗伤所致,但肾阴虚的判定也并非是通过对肾阴定量检测,发现肾精遭受了耗伤。看来,证虽然力图反映病机,但它却不是在剖析疾病中发现的病变原因,也不是在生理指标定量分析中,发现的诱发疾病的生理功能损伤。恰恰相反,中医关于证的判定,则是通过患者的症状和体征作出的定性分析。既然如此,那么证这个仅仅来自于症状和体征的归纳,从证侯中抽象出来的概念,究竟反映着什么呢?下面我们就从辨证入手来说明这个问题。
大家知道,人的任何不适症状和生命体征的变化,都是由疾病或生理功能异常引起的。也就是说,症状和体征与疾病存在着因果关系,这个因果关系显然是它们之间的内在联系,属于自然规律,通常叫作病理反应。当然,同一种症状或体征可能由不同的疾病所产生。但是,一组相关的症状和体征组成的一定证侯,却是由某一类或具有某一属性疾病产生的。辨证就是依据病理反应这一自然规律,通过归纳患者的症状和体征,总结了不同证侯与疾病的不同属性,与生理功能异常的不同特征之间的关系。因此,证虽然是个没有实体的概念,但它却反映着疾病的某些属性,以及生理功能异常的某些特征。例如,八纲辨证中的证就反映着疾病的不同属性,其中表证和里证分别反映疾病的表、里(位置)属性,寒证和热证分别反映疾病的寒、热属性,虚证和实证分别反映病变诱因的虚、实属性,阴证和阳证分别反映疾病的阴、阳属性。而在其他辨证中,证除了反映着疾病的某些属性之外,还反映着人体器官生理功能异常的特征,如气虚证反映着元气不足,或某一内脏器官功能的衰退;心阴虚证则反映着因体质素虚,病后虚弱,失血,或风湿所伤或精神刺激耗伤了心血、心阴。
既然证指的是疾病的某些属性,以及生理功能异常的某些特征,因此证的内涵也就是病的属性,以及与病相关的生理功能异常的特征。如此一来,证就不仅仅是一个抽象的概念,而是反映着疾病的属性,反映着生理功能异常特征的医药科学知识了。当然,证作为医药科学知识,反映不了疾病的本质,不过这并不影响证的医药科学内涵。因为科学不只是反映事物本质的知识,而且也是反映事物属性的知识。例如,人们对于镭和钋原子结构(事物本质)的认识属于科学知识,而人们对于镭和钋天然放射性(事物属性)的认识同样属性科学知识。其实,科学作为人类的知识,它是人对客观世界真相的发现和认知,这个真相既包括事物的本质,又包括事物的各种属性以及现象中的真相。因此,西医关于疾病本质的认识属于医药科学知识,中医关于疾病属性—证的认识同样属于医药科学知识。
当然,西医关于疾病的认识,是直接对疾病及生理指标进行试验和分析,而中医关于疾病属性及生理功能异常的认识则来自于辨证。所谓辨证,就是对病情资料(主要包括症状和体征)进行归纳,然后依据病理反应这一自然规律,说明疾病的属性及生理功能异常的特征。显然,西医用试验分析辨别病,属于理性演绎的科学方法论。相比之下,中医采用归纳法辨证,好像不符合科学的方法论。其实不然,实际上理性演绎和经验归纳都是科学方法论。在欧洲,理性演绎为笛卡尔所强调,经验归纳则是欧洲另一个科学方法论的启蒙思想家培根所倡导。例如,西方有许多重大科学发现也是应用了归纳的方法,哥白尼的“日心说”是这样,达尔文的《物种起源》也是这样,如此而已,不一而足。可以说,试验分析与经验的归纳总结都是最基本的科学方法论。
总而言之,由于辨证依据的是病理反应的科学原理,运用的是经验归纳的科学方法论,从而证揭示了疾病的各种属性,揭示了与疾病相关的生理功能异常的特征。如此一来,中医的辨证施治便具有了治病的科学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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