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中医学起源的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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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 鹏 山东中医药大学中医文献研究所
　　医学起源于实践的说法比较符合实际，但对于其他的“医源于圣人”、“医源于巫”、“医源于动物的本能”的批判也不能太过，批判得太过就忽视了复杂而具体的多种促成因素。事物的产生极其复杂，对主要原因的研究就相对系统和集中，但对于诸多次要原因和诸多促成因素的研究，则相对零乱、分散和复杂。从某种意义上讲对这些促成因素的研究更有助于研究事物产生发展衰败的全貌及其原因。研究问题不能舍本逐末，但是不等同于对末的忽略。
　　“医源于圣人”是人们把劳动人民的功绩放在了一个人物的身上。在中医学产生的历史时期和以后发展的某些历史阶段，普遍具有这种倾向，黄帝、扁鹊等人就是这样的许多人的集合体，正如《淮南子·修务训》所讲：“世俗之人，多尊古而贱今，故为道者必托之于神农、黄帝而后能入说。”中医理论的奠基之作《黄帝内经》，其书名便有明显的先秦黄老气息，因此通过研究黄老学派的许多著作如《黄帝四经》等来研究《黄帝内经》中某些理论的建构，是极具实际意义的一项工作。另外，在历史创造者的问题上，主要存在着英雄主义和劳动人民是历史创造者的分歧。中医学的产生也是如此，如果没有杰出的医学家的出现，中医学的发展将会或者说至少会缓慢得多，他们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中医学的内涵、外貌，其作用不容忽视。通过对具体的历史人物和具体的医家的学习也更有助于我们把握具体的学习中医的方法。
　　“医源于巫”，还需要去做更多的研究和探讨，仅是把巫简单地理解为一种迷信活动、唯心主义来加以批判是不够全面和正确的。具体地从文化的层次来谈远古时期的巫，首先，原始思维是一种集体无意识的、非理性思维的、自在性和自发性的思维，限于当时的思维发展水平，远古人在生活中遵循着同类相生或结果类似于原因的思维规律和原则，为了更好地生存、征服和利用自然，他们试图去沟通自然界的一切，于是便以一种想象中行之有效的方式去实践着一切，这种远古的思维方式的综合就构成了巫，它以谋求控制自然力为目的，形成了一定的仪式，基本目的无非是想在和自然界和平相处的基础上来获得最基本的乃至更大的生活中物质上和精神上的保障，中国传统文化的特点中很鲜明的一点就是“天人合一”，老子讲“天之道，利而不害”，天人合一的整体观念是《黄帝内经》中的一个重要思维方式，也是中医学的特色和优势，巫在一定意义上是天人合一思想的原始形态，具有伟大的历史意义。远古时期的巫，有着知识分子和技术人员的多重身份，可以推知最初的医疗技术亦是掌握在他们手中，因此他们原始、朴素地试图和大自然沟通、类似于天人合一的思想会影响着原始医学的思维模式及其形成，不能完全否认这种原始的思维和原始的医学思维模式在以后会成为中医学理论诞生时的远古萌芽。其次，巫作为一种文化，对整个人类历史的文化历程具有重大的积极的影响，它培养出了中华民族的第一代文化人，这对于文献的记录整理和保管具有重要作用，我国最早的历史文献汇编《尚书》以及后来司马迁的《史记》都是根据这些文献整理而成，研究这些相关文献也有助于我们从更广阔的角度来理解中医学的产生。再者，巫对音乐和舞蹈有着重要的贡献，不能否认它对医学产生的许多积极影响。
　　“医源于动物的本能”，至少在说明人作为一种特殊的高级动物具有和自然抗争以求得生存的本能，而这种本能的、对生存的追求构成了人们最为基本的生活及其生活方式，这种最为基本的生活诸如衣食住行则起到了最基本的卫生保健作用，也就是医学的作用。在谈论本能的时候最好结合实践，实践是理论的来源，中医学的产生决不可能一朝一夕突然产生，而是经过了漫长的历史时期，在这个漫长的历史时期中，人这一高级动物的求生本能使得他们寻找生存的最基本条件，必须从自然界中去寻求食物，这一最基本的行动又经历了漫长的时间后，使得他们逐渐积累起对自然界中诸多动、植物可供选择的范围的知识，使得他们不再盲目地去寻求食物，随着时间的积累，他们就有可能也必然有能力从这些基本的食物中体会出它们的药用价值——发现某种食物会缓解某种痛楚（这种能力并非很高级，好多动物也都具有这种寻求某种植物解毒疗伤的能力），渐渐地就会有意识地用某种食物来缓解某种痛楚，当有了对这种“痛楚——寻求某种食物”的简单模式的认识后，渐渐地还会想“其他的动植物是不是也具有某种解除痛楚的作用呢？”在这种想法的鼓动下，必然会让他们迈出更有意义的一步。在关于药物起源的问题上，诸多的参考文献都能写到一个“尝”字，如《帝王世纪》中讲“伏羲氏……乃尝味百药”“黄帝使岐伯尝味草本”，《淮南子》有“……神农……尝百味之滋味”《通鉴外记》有“民有疾病，未知药石，炎帝始味草本之滋，尝一日而遇七十毒”等等，尽管是夸大了个别关键历史人物的作用，但从一定角度说明了人们在长期的生活实践中不断积累经验的客观事实。“医源于动物的本能”的错误是简化和忽视了由本能到医学产生的诸多长期的复杂的过程，是简单的机械化，但是，这种观点从另一个侧面带给了我们有意义的思考。
中国中医报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