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读《内经》漫笔

寿宏堂主

    哈孝贤
《内经》是中医理论的源泉，内容蕴匮精深，但因“其文简，其意博，其理奥，其趣深”（王冰），故习医者读用两难，披习者亦寡。但学中医不能承其余绪，得其煦育，则发扬、创新，便成为无本之木、无源之水。笔者有悟于此，诊余稍睱，每每秉烛研玩，于意义难通处姑置阙如，略有会意辄欣然识之，聊备遗忘。兹选摘两则于下，用求贤达指正：
一、宗气
《内经》论宗气的原文约有如下几处：
《灵枢·邪客》：“宗气积于胸中，出于喉咙，以贯心脉，而行呼吸”。
《灵枢·刺节真邪》：“宗气留于海，其下者注于气街，其上者走于息道。故厥在于足，宗气不下，脉中之血，凝而留止”。
《灵枢·五味》：“谷始入于胃，其精微者，之两焦，以溉五脏，别出两行营卫之道。其大气之转而不行者，积于胸中，命曰气海，出于肺，循喉咽，故呼则出，吸则入”。
以上诸节经文论述了宗气的生成、运行及功能。
按宗气即大气，故张景岳说：“宗气，大气也”。但《内经》所说的大气有两种涵义：一指病邪之气，如《素问·热论》：“大气皆去，病日已矣”。此处的大气，王冰注：“谓大邪之气”。一指正气，即“积于胸中”，“转（聚）而不行”的宗气。宗，有“总汇”、“纲领”之意，故张锡纯说：“至胸中之气，独名为大气者，诚以其能撑持全身，为诸气之纲领”。
宗气总合水谷精微化生的营 卫之气与吸入的自然界天阳之气而成，积于胸中而为一身之气运行输布的出发点，并流于气街，入于经络，运行全身。原文“气街”是指气所聚行的道路，如《灵枢·卫气》说：“请言气街：胸气有街，腹气有街，头气有街，胫气有街”。张景岳指出：“此四街者，乃胸腹头胫之气，所聚所行之道路，故谓之气街”。
宗气的主要功能为“以贯心脉，而行呼吸”，是气血营卫环周不休的动力。喻嘉言《医门法律》说：“其所以统摄营卫脏腑经络，而令充周无间，环流不息，通体节节皆灵者，全赖胸中大气为之主持”，即是对宗气在人体内功用的精辟论述。
兹就临床方面，试举西医诊断之冠心病，浅谈宗气在其发病及治疗中的作用。
按冠心病的主要症状是心绞痛，中医对于包括心绞痛在内的有关胸痺、心痛等病机的论述，不外心脉失养，脉道不利，以致不荣则痛，不通则痛。究其脉道所以不利，虽有寒客脉中、痰浊痺阻、气滞血瘀等不同因素，实则都与心阳气虚这一根本原因有密切关系。至于心脉失养，不荣则痛的病机，更与心阳气衰，不能化赤生血有直接关系。因为“心主血脉”，宗气贯心脉，“宗气不下，则脉中之血，凝而留止。”证之临床，冠心病人在心绞痛发作期或间歇期，每有心悸气短、胸闷憋气、动辄心痛加重等心阳虚衰、心血涩少的表现，即其明证。故治疗应重视其心阳虚衰、痺阻的病理，予益气通阳，佐以通络活血之法，近人有倡用“补阳还五汤”治冠心病者，庶几近之。倘以丹参、川芎、冰片等药为时尚，一味活血化瘀者，不啻舍本逐末，只能取效于一时。笔者习用自拟之“冠心汤”方，药如黄芪、太子参、桂枝、当归、郁金、檀香等。血虚者加生地、首乌；阳虚者加附子、巴戟。屡有良效。又，张锡纯所制之升陷汤方，用治冠心病，亦有非常之效果，学者所当究心焉。
二、胞脉闭
《素问·评热病论》：“月事不来者，胞脉闭也。胞脉者，属心而络于胞中，今气上迫肺，心气不得下通，故月事不来也”。
此节论述心气不下，胞脉闭阻，月事不通的病机。“胞脉”，张景岳谓即冲、任二脉。按心主血，心借胞脉与胞宫相通，胞宫得心血而为月经，倘心气不下，胞血匮乏，则月经不来。故《女科经纶》说：“女子不月，得之心气不通，故不治其血而治其心可也。”
原文“心气不下”的原因，主要与积虑伤心，营阴暗耗，心火上炎有关。心火下汲肾水，月经生化乏源，遂致经闭不通，治以养心阴、和血脉、凉营润燥之柏子仁丸（《妇人良方》）最为合拍。如：张某，女，36岁。壮年丧子，情怀抑郁，闭经已2年。诊见心悸气怯，失眠多梦，头额易汗，心胸隐痛，口干欲饮。诊为七情拂郁，心气结滞，营阴暗耗，心火偏亢。治以养心阴，通心气，清心火，和血脉。药如：柏子仁、二地、卷柏、泽兰叶、连翘、莲心、麦冬、欢花、丹参等。连服20剂，诸症悉减而经未通。原方加当归、红花、玉竹，配服天王补心丹，治疗数月而经行。后用柏子仁丸与天五补心丹交替服3个月，随访2年，月经正常。
原文“气上迫肺，心气不得下通”句，提示了肺气不利与某些妇科疾病的发生有关。按肺主气、司呼吸，与宗气的生成关系密切，宗气上出喉咙以助肺司呼吸，下贯心脉以协心行营血，倘肺气不利，则心气不能藉以下布，致血行受阻，月经可因之失调或闭止。此外，肺气虚弱，不能输津滋肾，则精血亏少，经水日涸，亦可渐致不通。故治肺在妇科临床的意义不可忽视。如曾治赵某，女，28岁，未婚。闭经年余，其症皮肤干燥，咳痰带血，午后低热。断为阴虚火旺，灼伤肺阴，治拟养阴清热、润肺止咳法，予百合固金汤化裁。药如：二地、二冬、赤白芍、元参、当归、百合、桔梗、知母、泽兰、刘寄奴等，服20余剂而经通，诸症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