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女人的小脚 （乱翻古人笔记之十八）

桂枝汤

女人的小脚 （乱翻古人笔记之十八）   
[听风堂主] 于 2003-10-22 10:28:49上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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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渔在其《闲情偶寄》之《手足》篇中说：“造物生人之足，欲其行也。”人的脚，生来就是用于走脚的。为了使其充分履行好职责，造物者将人足造得十分“科学”：足根肥厚，以便承受全身之重；足趾灵活，以便“抓”住地面防止滑倒；足弓柔软，充满弹性，以利控制走路速度。
　　
　　女人的脚也是脚，生来也是用于走路的。偏偏泱泱中华上国，在女人的脚上做了篇千年臭文章，活生生把一双健康天足，缠裹得只剩“三寸”的畸形，还美其名为“金莲”。
　　
　　缠足始于何时，似乎没有定论。有说始于五代的，有说始于唐太宗的，有说始于宋的，甚至还有说始于妲己的，据说均无过硬的依据。元代陶宗仪《南村辍耕录》“缠足”条载：《道山新闻》云，李后主宫嫔窅娘，纤声善舞，以帛绕足，令纤小屈上作新月状，由是人皆效之。其中的“以帛绕足”，讲得最是明白了。这一缠，就缠到了民国，缠到了平常百姓家。即使在今天，民间偶尔还见得到老太太的一双小脚。一层层的又臭又长的缠脚布打开后，那是一双没有血色、苍白的，没有足弓、脚底扁平的，脚背隆起、弯成坟丘的，五趾紧靠、指甲软软的病脚。
　　
　　小脚的流行，肯定与男人的变态审美观念有关。在对待缠足问题上，李渔还不算是一个十分糊涂的人，知道“足”是用来“行”的，知道“因脚小而难行，动必扶墙靠壁，此累之在己都也”，对一“因其脚小之至，寸步难移，每行必须人抱”的“抱小姐”，不以为然，认为这种女人与雕塑没有什么两样。但是，他也说：“（小脚）瘦欲无形，越着越生怜惜，此用之在日者也。柔若无骨，愈亲愈耐抚摩，此用之在夜者也。”“与之同榻者，抚及金莲，令人不忍释手，觉倚翠红之乐，未有过于此者。”不知一双令人恶心的臭脚丫，有什么好摸的。
　　
　　小脚的流行，更与人们的生产生活方式有关。
　　
　　由于生理上的天然差别，在农业社会，男女生产上的分工，基本上就是所谓的“男耕女织”。洪迈《容斋随笔》卷七《女子夜绩》篇，辑录了汉朝、战国时各一件有关女子纺织的事情。其辑《汉·食货志》云：“冬，民既入，妇人相从夜绩，女工一月得四十五日。”洪迈解释说，半夜当得半日，一月三十日就是四十五日了，而夜绩之所以要“相从”，为的是“省费燎火，同巧拙而合习俗”。其辑《战国策》苏代的一段话说，“江上之贫女，与富人女会绩而无烛”，富女大约是嫌贫女分享了自己的烛光，“欲去之”，贫女说：“妾以无烛故，当先至扫室布席，何爱余明之照四壁者？幸以赐妾。”从中可以看出，织对女人来说，是需要夜以继日的。这样的情境，在1960年代，还能见到一丝痕迹。那时不少农家还保存着纺车、土制织布机。棉花从田里摘下来后，送到镇子上扎成皮棉，再搓成一根根筷子长短、大拇指粗细的棉条，用纺车纺成细线，上织机织成布，最后又送到镇上染好颜色。搓棉条、纺线、织布，都是女人的活，家里女性老人在白天干，在生产队出工的年轻女人，收工后在夜晚点上灯了干。据说，这样织出来的布，比机器生产的“洋布”牢实，耐穿耐用。当然，女人所谓的“织”，并不仅仅是织布，还有“针线”。张籍《吴楚歌词》云：“庭前春鸟啄林鸣，红夹罗襦缝未成，今朝社日停针线，起向朱樱树下行。”女人的针线活，必须到社日才能停下来。过去的平常人家，一家人的衣裳、鞋袜，都是女人亲自动手做的，任务也不可谓不繁重。纺织、针线，主要都是用手来干的，脚最多也就是做点辅助工作。
　　
　　男女在生活上的分工，基本就是“男主外女主内”了。做饭、洗衣倒在其次，因为在农业生产中人是最关键的生产力，所以女人承担着生产人的任务，一个女人一生生育十个孩子十分常见。怀孕十个月，坐月子一个月，哺乳一两年，以一个女子六十年寿命计，除去其出嫁前的十八年，成年后的四十二年时间，怕有一多半时间用于生养孩子了。五十岁的女人生孩子，在今天会觉得不可思议，把时光倒回去几十年，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生活范围局限于灶台、洗衣盆、产床的女人，脚相对于手、子房来说，仍然只是起着辅助性的作用。
　　
　　这种生产、生活上的分工，使女人的脚不如男人的脚来得重要，才有可能缠裹了，无端变成另一种性器，满足恶浊男人的变态淫欲。
　　
　　有趣的是，在天足与小脚之间，女人还有过一种脚，叫“解放脚”。也就是已经开始缠裹的天足，因了政府的强制命令，把缠脚布抛开了的。这对女人的脚来说，可真是一次大解放。现今六七十的妇女，有人的脚还是“解放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