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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寸间铸岐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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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4-7 11:04:21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正序浏览 |阅读模式
方寸间铸岐黄

--蔡福养耳鼻病证医案赏析   

拜读《蔡福养中医药学术经验辑要》所载蔡老诊治耳鼻病证系列医案,感触有三1)蔡老博极岐黄而术有专攻,显大医本色;(2)耳鼻病证虽仅表现于局部,但证治规律与大中医内科息息相通;(3)蔡老全部医案均充分体现“方证相应”之精神,这正是值得后学留心处。

一、耳疖、耳疮治案按评

案1  张女,36岁,工人。1983年7月13日诊。

左耳部焮热疼痛2天。病起于挖耳不慎,伤于肌肤,次日即感耳痛灼热,时而跳痛引头,张口、说话、咀嚼、触碰皆能加重病痛。因痛致思食而畏用,欲言而惧疼,夜不安枕,卧床侧左,提神戒碰,每以手托耳腮,以缓痛势,发热恶寒,听力减退,头痛口苦,便干溺赤。

检查:左耳外口三处鲜红肿突若珠豆,根盘紧束,鼎红似朱,隐现白头,触之痛甚,耳下淋巴结压痛,舌尖红、苔黄,脉弦数。

诊断:耳疖(多发性外耳道疖)。

辨证:热毒结滞,壅腐肌肤。

治则:清热解毒,凉血消肿,活血止痛。

方药:五味消毒饮加减:蒲公英30g,野菊花25g,紫花地丁20g,金银花、天花粉各15g,紫草12g,赤芍、白芷各10g,皂刺、甘草各6g,大黄(后下)3g。

外治:耳炎灵:大黄、黄芩、黄连、黄柏、苦参各20g,冰片(研面)3g,香油500ml,液状石蜡1000ml。制法:先将前5味药放入油锅内,浸泡24小时后加热炸药,待成黑褐色为度。然后滤净药渣,加入石蜡、冰片面,搅匀,过滤,分装10ml滴瓶内备用,以小纱条蘸药液,敷置耳疖处,每日更换2次。

翌日再诊,耳痛大减,发热恶寒头痛已去,大便通利。检查:疖肿已溃,肿势转缓缩小。上方去大黄、皂刺,外治同前。

续用2日,诸症皆愈。

原按:耳疖,古谓耳疔、黑疔、暗疔。其患多发于耳道,形小根硬,红肿局限,痛如锥刺,数日生脓,破溃脓出则愈。《医宗金鉴》曰:黑疔“生于耳窍暗藏之处……色黑根深,形如椒目,疼如锥刺,痛引腮脑,破流血水”,即是其症也。其病多由火热邪毒,结滞耳窍而成。本例乃因挖耳伤肌,邪毒内侵,结滞耳窍,壅遏气血,腐灼肌肤而生。治用五味消毒饮重用其量而治,以清热解毒,消肿止痛,散疔疗疖;辅以紫草、赤芍凉血活血;白芷、皂刺、天花粉消肿溃脓;大黄一味,既能泄热于膈肠而解毒,又能祛瘀滞而消肿痛,实为热毒肿疮之佳品,尤宜于脾胃积热上攻所致之肿毒;佐甘草和药并能解毒。全方清上达下,透表泄里,消溃并用,使邪毒于体内无栖息之地而肿痛即消。

案2  姚男,23岁,工人。1983年8月12日诊。

左外耳道灼热痒痛,流黄稀脓液2天。素体强盛,游泳不慎,污水入耳,排除未净,以手挖之,当晚即感耳内灼热痒胀,更以手揩之,次晨即现耳痛,流黄稀脓液,量少微臭,曾经厂医诊治,服土霉素及磺胺类药物数次,不效。耳部灼热,烦躁易怒,口苦溺赤。

检查:左外耳道红肿弥漫,耳道缩窄,肌肤溃烂,表面满布黄稀脓液,味臭,耳周淋巴结泛红,压痛,舌质红、苔黄腻,脉弦微数。

诊断:耳疮(急性弥漫性外耳道炎)。

辨证:肝胆湿热,熏灼耳窍,腐蚀肌肤。

治则:清泄肝胆,除湿解毒。

方药:龙胆泻肝汤加减(蒲公英15g,龙胆草、车前子(包煎)、白藓皮各12g,黄芩、栀子、生地、苦参、赤芍各10g,木通、柴胡、甘草各6g)。

外治:清洁疮面后,用小纱条蘸耳炎灵药液塞患处,每日1次。

复诊:用药3日,耳道灼热疼痛消失,脓液减少,唯痒不止,烦躁口苦已去。停用内治,专以外治。药用同前,每日1次。

三诊:续用4日,耳疮痊愈。

原按:证系挖耳伤肌,致肝胆湿热循经上蒸耳部而溃烂生疮。治以龙胆泻肝汤清泄肝胆湿热,加入蒲公英、苦参、白藓皮以助清热解毒、燥湿止痒;赤芍助生地清热凉肝、活血止痛;并配以清热燥湿、解毒消肿之耳炎灵外治,直取疮部邪毒。

案3  周女,婴儿。1982年11月16日诊。

双侧耳后沟肌肤潮红溃烂,淌流黄水已5日,经用西药红霉素软膏涂擦,不效。夜间哭闹,乳食不佳,小便黄赤。

检查:双侧耳后沟溃烂,疮连上下,有黄色脂液淌流,周围腹股沟、腘窝处皆有潮红溃烂,指纹色红。

诊断:旋耳疮(外耳湿疹)。

辨证:湿热邪毒,侵蚀肌肤。

治则:清热除湿,解毒消肿。

方药:以外治投药为主。① 地肤子、甘草各6g,苦参3g,煎水500ml,去渣过滤,清洗患处。②滑石30g,黄柏6g,枯矾3g,冰片0.5g,共研极细末。先用上方药水清洗后,撒以此粉。每日2~3次。

复诊:用药3日,流水停止,疮愈大半,红肿减轻,哭闹渐安,乳食良好。

续用3日,疮愈肤康。嘱其注意肌肤清洁,保持皮肤干燥,以防再发。

原按:旋耳疮,又名月蚀疮、月牙疮,婴童多有之。因其疮发耳周,旋耳而生,故名。《医宗金鉴》曰:“此证生于耳后缝间,延及耳根,上下如刀裂之状,色红,时渗黄水,由胆、脾湿热所致。”该女婴乃因卫生不良,汗毒伤肤,蕴生湿热,侵蚀肌肤而成。故治以清热除湿,解毒消肿。然稚婴之体,阴阳雏稚,戒于克伐,故以外治投药,直取病所。俾使邪毒一去,则阴阳自和,而肤疮可愈矣。

评述:案1 耳疖纯属热毒实证,重用五味消毒饮内服直清热毒,外涂耳炎灵,两诊即愈。足见中医治疗感染性疾病,有时并不逊于现代医学。另有李男,42岁,左外耳道痒痛,时流脓水年余,西医予抗生素与磺胺类治疗罔效。蔡老辨为气虚血瘀,湿毒阻络,予《医宗金鉴》托里透脓汤出入治疗,1周而痊。说明疔疖肿毒,火热见证为其常,本虚邪结为其变,病同证异,方治相殊,后学当识。案2系成人耳疮(急性弥漫性外耳道炎),案3 为婴儿耳疮(外耳湿疹),炎、痛、渗出概由湿热毒邪所致,故清解除湿治则相同,然婴儿服药尤难,改外用法,始获良效。中医治病之“因人而异”方法丰富多彩,于此可见一斑。然不能不令人担忧的是,蔡老等老一代医林高手所创“简便验廉”之实用技术,今日临床能得以传承者几许?

二、耳前瘘管治案按评

案4  张男,16岁,学生。1989年4月6日诊。

禀赋不足,生即耳前患瘘,然无病苦之觉。自3岁患腹泻后,瘘疾始发溢脓。脓出稀白,时多时少。曾在当地医院用青霉素、链霉素、磺胺等药治疗,并先后手术切开排脓4次,迄今未愈。纳呆食少,时而便溏,四肢倦怠,面色萎黄,体瘦面弱。

检查:左耳门前上方有一瘘管,肿势不甚,管口色黑微硬,挤压之自管内流出稀薄脓液,微臭,探之管深约0.3cm,无痛,舌淡、苔白,脉缓弱。

诊断:耳前瘘管。

辨证:脾胃虚弱,气血不足,邪毒困结。

治则:健脾益气,养血散结,祛腐排脓。

方药:八珍汤加减(生黄芪20g,党参、茯苓各15g,白术、当归、白芍各12g,川芎、浙贝母、双花、蒲公英各10g,制乳香、没药、穿山甲、皂刺、甘草各6g)。

复诊:服药10剂。瘘管变浅缩小,脓液变稠,体力有增。药中病所,守方不变。

三诊:续服10剂,瘘管消失,管口愈合,其处肌肤柔软,饮食渐增,体质增强,为巩固善后,嘱服十全大补丸,每日1次,连服1~2月。后随访年余未发。

原按:耳前瘘管,多系先天为患。其证可隐而不发,或数发不已。本例乃因年幼腹泻,重伤脾胃,气血虚弱,邪毒留结而引发,故虽历用“抗菌消炎”攻伐及数施切口排脓之术而不愈。究其因乃治标不治本,脾胃之虚未复也。非培脾土,扶气血而不能起矣。故治以四君辈健脾益气以固本,四物养血活血以助正;辅以穿山甲、皂刺、浙贝母、乳没散结排脓,祛腐生肌;双花、蒲公英清解余毒。合而能使脾土盛而气血壮,血肉以生,腐败自离,而胶痼之疾得瘥矣。

评述:隐而不发之耳前瘘管,以腹泻伤脾,气血虚弱诱发。现代“抗菌消炎”反无济于事,据证辨治,如期而愈。此案告诉我们3个问题1)外证之见本之于内,看似耳疾,实与脏腑相关,谁言耳鼻小科毋需关涉内科乎?!(2)“见炎消炎”固然属现代医学之常规,但“消炎不能”(大多系耐药)者应求助中医,方为明智之举。(3)辨证施治,方证相应是中医临证万世不移之圭臬,今人读医案当时时究心于此。

三、耳胀痛、耳胀闭治案按评

案5  曲女,25岁,工人。1983年3月5日诊。

左耳闷胀微痛,听力减退2天。前日由外地乘车返郑,途中疲劳,侧左而眠,醒后即觉左耳闷胀不舒,如物堵塞,听力减退,自听反响,疼痛闷重,身倦肢困,酸沉不适,微恶风寒,鼻塞涕白,口淡不渴。

检查:左侧耳膜淡红,轻度内陷,光锥消失,左侧鼻内肌膜色红,鼻甲肿大,舌尖红,苔薄黄微腻,脉浮微数。

辨证:风湿夹热,袭表伤卫,上乘耳窍,郁滞脉络。

治则:疏风祛湿,清热解表。

方药:麻杏苡甘汤加味(薏苡仁20g,川芎、连翘各12g,杏仁、防风、荆芥、羌活、薄荷各10g,通草、柴胡各6g,麻黄、甘草各3g)。

外治:耳炎灵滴耳,每日3次。另以1%麻黄碱滴鼻液滴鼻,每日2次。

复诊:用药4天,耳痛闷胀消失,听力渐聪,余症皆除。检查耳膜基本复常,唯锥骨柄仍有轻微红肿。嘱其再滴用耳炎灵数日。

三诊:续滴5天,复查皆愈,听觉复常。

原按:耳胀痛一证,类似于今之急性卡他性中耳炎。其病多由风湿热邪侵袭耳窍,壅闭脉络所致。故治以麻杏苡甘汤宣发肺气而散在表之风湿之邪,使风湿外邪从肌表而去,以免犯清窍;辅以防风、荆芥、羌活以助祛风胜湿解表之力;薄荷、连翘疏风清热,开发郁邪之结;佐以川芎、通草活血通络,除胀开闭;柴胡一味,既能清热于少阳以解耳部外邪,又能引诸药上达于耳,以奏药效。全方共奏宣肺解表,祛风胜湿,清热通络之功。

评述:急性卡他性中耳炎主证为耳胀痛,系风湿夹热上犯耳窍。蔡老以仲景麻杏苡甘汤加味宣疏清解,邪却窍通,数日证除,说明中医并非“慢郎中”。而李女,21岁,继发于“感冒”后耳闷胀、耳鸣年余,耳内如物堵塞,听声不清,乏力纳差,懒言声弱,经期错后,量少色淡。蔡老诊为慢性卡他性中耳炎,证属脾胃虚弱,湿浊上困,以补中益气汤出入治之,并行导引法(每晨早起,闭目养神,深吸清气一胸,再擤耳鼓气,使气达入耳,如此反复数十次。日间常以手按耳门,随按随起,以引气入耳),月余而痊。病见于耳,而治之于脾,辨证不昧于病而又不惑于病,要在“随证治之”,“以法治之”。何为辨证施治?蔡老给出了最好的诠释。

四、脓耳治案按评

案6  姚男,20岁,学生。1982年4月7日诊。

左耳胀痛2天,流脓1天。夜卧露风,盛寒而发,恶寒身热,头痛鼻塞,校医以“感冒”为治,投药不应,继则耳痛较甚,胀闷不爽,听力减退。遂以抗生素、黄连上清丸等药伐疾,不效。昨日耳痛转剧,跳痛连头,伴耳内流脓,黄稠杂血,量少微臭,脓出耳痛稍缓,身热减而未除,口苦,溺赤。

检查:左侧耳膜暗红而肿,微向外凸,紧张部中央有一针尖大小穿孔,脓自内搏动状涌出。双侧鼻肌膜鲜红,鼻甲肿大,左侧尤甚。舌尖红、苔黄,脉浮数有力。

诊断:急脓耳(急性化脓性中耳炎)。

辨证:风寒化热,热毒滞耳,腐肉化脓,溃而不畅。

治则:清热解毒,活血消肿,散瘀排脓。

方药:仙方活命饮加减(蒲公英20g,金银花、天花粉各15g,连翘、赤芍、归尾、黄芩各12g,白芷、贝母、皂刺各10g,甘草6g,没药3g)。

外治:以双氧水清洗脓液后,滴入耳炎灵数滴,每日2~3次。另以1%麻黄碱滴鼻,每日1~2次。

复诊:用药3日,自诉用药第1天后,耳内流脓骤然增多,2日后脓渐减少,耳痛身热已去,余症皆减,食欲欠佳。检查耳膜红肿减轻,流脓已止,舌淡红,苔薄黄,脉浮有力。上方去皂刺、没药、贝母、天花粉,加神曲15g,麦芽12g。外治同前。

三诊:续治4日,诸症皆愈。检查耳膜基本复常,听力良好。

原按:脓耳,乃指耳内流脓而言,临证有急、慢之别。急脓耳发病急,病程短,以耳内疼痛,耳膜红肿穿孔,流黄稠脓液为特征。类似于西医的急性化脓性中耳炎。本例乃因风寒侵袭,郁而化热,热毒滞耳,熏灼气血,腐肉成脓所致。故治用仙方活命饮清热解毒而消肿,活血散瘀而排脓,并能疏风清热而解表邪。加蒲公英、黄芩、柴胡以助清热解毒之力,且柴胡、黄芩皆入少阳而善清少阳经之风热,并能引诸药达耳,以解耳毒。配以耳炎灵外治,则内乱外患皆平而脓耳得愈矣。

案7  韩男,56岁,干部。1981年4月26日诊。

双耳流脓,时发时止已6年余。虽常用西药治疗,终未痊愈。近日自觉耳内发痒,流黄臭脓水,耳鸣如蝉,听力减退,头昏不清,心烦失眠,口干不欲饮,小便黄少。

检查:两侧耳道内有黄色稀粘脓液,味微臭,量较多,耳膜均呈中央型大穿孔,音叉测验示传音性聋,舌质红,苔黄腻,脉细濡。

诊断:慢脓耳(慢性单纯性化脓性中耳炎)。

辨证:阴虚火旺,湿热内蕴。

治则:滋阴降火,除湿排脓。

方药:知柏地黄汤加减(蒲公英15,知母、黄柏、丹皮、茯苓、泽泻、苦参各12g,生地、山药、栀子、车前子(包煎)各10g,甘草3g)。

外治:耳炎灵滴耳,每日2~3次。

复诊:用治4日,耳痒消失,流脓明显减少,余症均有好转,唯失眠、耳鸣、耳聋同前。上方去苦参,加磁石15g,枣仁12g,合欢皮、丝瓜络各10g。外治同前。

三诊:续治6日,流脓停止,心烦、失眠、耳鸣消失,听力改善。检查:近耳膜处尚有少许脓液。上方去磁石、合欢皮、栀子,加制首乌15g,女贞子、补骨脂各12g。

四诊:续治10日,听力改善。检查:耳净无脓,耳膜穿孔较前缩小,为善其后,嘱服知柏地黄丸1个月。

3个月后随访,脓耳未发。

原按:慢脓耳,又称耳疳,以耳内流脓,缠绵不愈,听力损害为主要特征,类似于西医之慢性化脓性中耳炎。本病多属虚实夹杂,临证施治,主要当从耳脓的质、量、色、味等方面来辨其寒热虚实,并确定其治则。本例乃因肾阴不足,虚火上炎,兼夹湿热蕴结而成。故治以知柏地黄汤滋阴补肾而扶正,降火制阳以培阴,使其阴复阳平,虚火以熄,耳窍得阴精之养,则邪不战而自溃。然补阴恐湿热不受,借势作乱,故加苦参、车前子、蒲公英以清热除湿,解毒排脓;并配以耳炎灵直取湿热于病所,使邪有所制而无作乱之机;病邪去,其病则愈。

评述:仙方活命饮出自《校注妇人良方》,主治疮疡肿毒初起,局部红肿热痛,或身热微恶寒。用于案6方证对接,数日而痊。案7系慢性化脓性中耳炎,以知柏地黄汤加减治之,取“扶正祛邪”、“攻补兼施”之意,然二者概以耳炎灵外治,系内证不同治法有别,而外证无异施治则一,中医治病之同中求异,异中求同,观此案可得一二。蔡老所治一慢性骨疡性化脓性中耳炎之蒋男,23岁,右耳流脓长达5年,耳鸣如乐,听力失聪,乏力纳差,大便不实,舌淡、苔白,脉沉缓,乳突拍X线片示右侧气化不良。方取《医宗金鉴》托里排脓汤加减(生黄芪、当归各20g,炒白术、茯苓、赤白芍各15g,浙贝母、僵蚕、陈皮各12g,白芷、连翘各10g,肉桂、制乳香、没药、甘草各6g),5剂后耳内流脓反增多,头痛耳鸣减轻,出入月余,诸症皆去。所附按语:“(法当)扶胃气以强正,活血脉以导滞,化湿毒以祛邪”,则更显蔡老理论功力之不凡。

值得一提的是,蔡老以自拟温肾健脾汤(制附子、肉桂、泽泻、生黄芪、白术、茯苓、甘草)加味治脾肾阳虚、湿浊困结、侵蚀内耳之慢性化脓性中耳炎、42岁张男,左耳流脓如脂膏,经年不愈,时多时少,臭味不著,耳鸣失常,畏寒腰冷,五更泄泻,3周耳证除,泄泻减,续以四神丸、补中益气丸善其后。笔者从此案中似有3点体悟1)脓耳症虽以热证为多,但以虚寒而作者亦非鲜见,临证时应予注意;(2)耳病治肾,说明中医五脏相关论出有据;(3)蔡老随证立法疏方,不逾矩又不囿于矩,大医之风度,后学应细心领会。



五、耳鸣、耳聋治案按评

案8  高女,47岁,农民。1981年10月7日诊。

耳鸣不止,时而头痛3日。其人生性刚烈,素嗜辛辣。近日情志不遂,与人口舌相争,郁怒于心,百思不解,夜卧失眠,不二日骤起耳鸣,如潮如雷,声大无休,头昏头胀,间而头痛,听声不清,心烦急躁,坐卧不宁,欲怒不安,胸胁胀痛,得嗳稍舒,饮食少思,口干而苦,大便秘结,月经先期而至,色红量多。

检查:双侧耳膜正常,听力测验示轻度感音性聋,舌质红,苔黄微腻,脉弦滑。

辨证:肝郁化火,气郁生痰,痰火上扰。

治则:清泄肝火,理气化痰。

方药:聪耳芦荟丸加减(石决明、生白芍各15g,芦荟、当归、栀子各12g,龙胆草、黄芩、制南星、柴胡、青皮各10g,大黄(后下)6g,甘草3g)。

礞石滚痰丸,1次20粒,1日2次。

复诊:服药3日,痰火势减,肝气略舒,坐卧安宁,大便畅利,耳鸣稍息,胁痛已和,经量减少,舌红退减,苔腻转薄,脉弦。拟疏肝清热,化痰降逆。

生龙牡20g,当归、代赭石、麦芽、枣仁各15g,丹皮、栀子、柴胡各12g,黄芩、枳实各10g,生白芍、甘草各3g。

三诊:服药5日,耳鸣熄止,听觉渐聪,饮食增加。唯仍时有长思短叹,郁闷不舒,舌淡红,苔薄白,脉弦。上方去丹皮、黄芩、代赭石、生龙骨、牡蛎,加香附、陈皮各12g,石菖蒲10g。并予以说教开导。

四诊:续服5剂,诸症皆愈。为善其后,嘱服逍遥丸,日服2次,连服1个月,以疏理肝气。

原按:患者生性刚烈,复因郁怒伤肝,肝郁化火,火动痰生,蒙蔽清窍而发为耳鸣之恙,故治以清肝化痰,理气疏肝。以聪耳芦荟丸重折肝火,涤痰降逆;次以丹栀逍遥散疏理肝气,兼清余火;辅以生龙骨、牡蛎、代赭石降逆熄鸣;枣仁宁肝安神;枳实、黄芩理气清热,共助肝木之用而泄肝木之余;佐麦芽一味,既能和胃助运而实脾,又能理气疏肝解郁。全方疏肝理气而解郁,清热降逆而消痰,宁志安神以熄鸣,用之能使气顺火降,痰清鸣休而疾可愈矣。

案9  李男,36岁,工人。1983年11月13日诊。

双侧耳聋10余日,素体康健,旬前骑车途中骤然头昏失志,脱车摔倒于地,待志意转和,遂觉听力失能,隔世绝声,时而头痛。曾在当地医院诊治,不效。后经省某医院检查,诊为“神经性耳聋”,无医而归,辗转数日,就诊于愚。耳鸣不止,声高而尖,如机器内动,心烦失眠。

诊断:耳聋。

辨证:气血瘀滞,耳脉受阻。

治则:活血化瘀,通络开窍。

方药:血府逐瘀汤加减(淮牛膝20g,当归、丝瓜络、路路通、石菖蒲各15g,川芎、赤芍各12g,生地、柴胡、枳实、栀子各10g,桃仁、红花、甘草各6g)。

复诊:服药10日,听力改善,大声谈话已能闻及,头痛渐止,耳鸣、失眠如前。上方加磁石20g,枣仁15g。

三诊:续服10日,听力大增,一般谈话即可闻知。唯有时听不清,耳鸣已止,睡眠良好。照方续服。

四诊:调治月余,听力基本复常,恢复工作。

原按:《医林改错》曰:“耳孔内有小管通脑,管外有瘀血,挤靠管闭,故耳聋。”又曰:“耳孔通脑之道路中,若有阻滞,故耳实聋。”《内经》曰:“有所堕坠,恶血留内。”恶血者,瘀血也。故若跌打骤仆,落高坠地,损伤筋脉,血行不畅,留而生瘀,瘀阻清窍,则听神受闭而闻声失用矣。治疗之法,宜活血化瘀,通络开窍,使血脉畅利,瘀血以行,而窍闭自开,听神复聪。本例治用血府逐瘀汤活血行气而化瘀;加丝瓜络、路路通、石菖蒲以通络开窍;栀子、枣仁清心安神;合磁石而有熄鸣之巧用。

评述:聪耳芦荟丸出自《杂病源流犀烛》,功能清肝泻火,主治肝胆火盛,耳内蝉鸣,渐至于耳聋者。用于该患,恰合病机,故如期获效。而法随证转,方随法移,使高妇气郁痰扰,心神失宁之证随耳鸣消除迎刃而解,足见蔡老临证之功不凡。另以归脾汤加减治李女,18岁,素弱加以高考复习紧张而食欲不佳致耳鸣如婵;以龙胆泻肝汤出入治宋男,40岁,患耳鸣、耳聋半年,久治乏效,服该方2周,诸症几除,后改丸剂巩固;又以二陈汤加味治夏男之耳鸣,以耳聋左慈丸加减治钱男之耳鸣、耳聋,均显示蔡老随证施方,法有我变之风格。案9治以王清任所创血府逐瘀汤,更见蔡老博采众长,与时俱进之学术精神。

六、耳性眩晕治案按评

案10  尤男,43岁,工人。1981年10月6日诊。

眩晕、耳鸣,时发时止,发无定时月余。某医院诊为“梅尼埃病”。经用西药效果不佳。眩晕时作,发无常时,每日数作,或数日一作。病发时天旋地转,闭目畏睁,欲卧厌动,耳鸣如婵,呕吐清水,面色晄(白加光)白,手肢发凉,冷汗浸浸,每发数小时或数分钟不等。素畏寒怕凉,口淡乏味,饮食欲温恶冷,耳内如凉风吹拂,腰膝凉楚,溲清量多。

检查:双耳无明显异常,舌质淡、苔白,脉沉迟。

诊断:耳性眩晕(梅尼埃病)。

辨证:肾阳亏虚,耳失温养,寒水上泛。

治则:温肾壮阳,散寒利水,降逆熄眩。

方药:真武汤合苓桂术甘汤加减(茯苓、生龙骨、生牡蛎各30g,白术、泽泻各15g,制附子、肉桂、吴茱萸各10g,甘草6g,生姜2g)。

复诊:服药6剂,药进第2剂后,眩晕发作已轻,至今已4日未作,耳内凉感消失,舌脉同前。拟益肾壮阳,散寒降逆之剂。生龙骨、生牡蛎各25g,茯苓20g,淮牛膝15g,熟地、白术各12g,泽泻10g,制附子、肉桂、甘草各6g,生姜3片。

三诊:药服6剂,眩晕未作,畏寒怕冷,腰膝凉楚好转,食味觉香,脉沉有力。续服上方。

四诊:守方增损,调治月余,眩晕已熄,身和体轻,诸症皆去。嘱其服金匮肾气丸2月,以资巩固。

后随访年余,病无再发。

原按:耳性眩晕,乃指由耳窍疾患所引起的一种特殊性眩晕症。其病大多眩晕与耳鸣,听力减退同时并见,但亦有鸣、聋不显著。究其病因,非乃一端。诸如气血阴阳之虚,风痰湿瘀之实皆可为之,临证宜当细审。本例乃由肾阳亏虚,温化失权,寒水内停,上凌清窍而作,故治以真武汤温阳利水,合以苓桂术甘汤化湿降逆,助以生龙骨、生牡蛎增其降逆熄眩。二诊增熟地、淮牛膝,寓补阳于补阴之中,使其阳得阴助而生化无穷。前后调治,补消共施,寓补于消,潜消于补,各行其道,阳复寒化,清窍复聪。

评述:耳性眩晕(梅尼埃病)临床十分常见,蔡老用真武汤合苓桂术甘汤化裁治疗,并以金匮肾气丸善后,使顽疾得除,凸显经方之魅力,后学不可不察。针对该证不同类型,蔡老皆随证施方,治无不效。如赵男,42岁,因公务繁忙,精神紧张,睡眠欠佳而骤发眩晕耳鸣,听力减退,发作时旋转不定,目昏视花,愤愤欲吐,舌黯、苔白水清,脉沉有力。蔡老以自拟活血利水汤加减(代赭石20g,当归、猪茯苓各15g,川芎、赤白芍、泽兰、泽泻各12g,桂枝、陈皮各10g,红花、生姜、甘草各6g),5剂即大效,出入20剂则听力复聪,耳鸣消失,眩晕未作,追访年余,未发;高男,47岁,患梅尼埃病经某医院用镇静剂、血管扩张剂治疗数日无效。发作时自觉天旋地转,视物昏花,如坐舟车,泛恶欲呕,耳鸣如闻流水,听力渐觉失聪。蔡老治以半夏白术天麻汤(《金匮要略》),6剂证减,12剂告愈。

笔者临床常以泽泻汤为主,随证化裁,并加服山莨菪碱治疗本病,获效满意。如何女,48岁,梅尼埃发作1周,卧床不起,动则旋转如坠,呕吐如喷,他医治疗未效。予山莨菪碱10mg,日3次口服;泽泻汤合苓桂术甘汤煎服,3剂证减半,10剂证悉除。随访两年,康复如初。

七、鼻疔、鼻疳治案按评

案11  王女,34岁,教师。1984年6月3日诊。

右侧鼻孔下疼痛,灼痒胀麻1天。诊之,右侧鼻孔下有一粟粒状小丘,周围红肿根硬,若有钉钉之状,以手触之呈灼热感,患侧面部亦觉麻胀不适,甚觉牙关开合不利,鼻出热气,咽痒时咳,身发寒热,舌质红,苔薄黄,脉浮数。

诊断:肺经风热鼻疔。

辨证:肺经风热,上熏鼻窍,聚而成疔。

治则:疏风散热,解毒消肿。

方药:五味消毒饮加味(双花、蒲公英各20g,地丁15g,青天葵、连翘、菊花各12g,桑叶10g,薄荷、甘草各6g)。

3剂后,诸症大减,疮顶现黄白色脓点,顶高根软,后自溃脓出而愈。

原按:鼻疔,乃以其生于鼻窍内外,形小根硬若钉故名。《医宗金鉴》中云:“鼻疔生在鼻孔内,鼻窍肿塞,痛引脑门,甚则唇腮俱作浮肿,由肺经火毒拧结而成。”本例即由肺经风热上至鼻窍而致,治以疏风清热,解毒消肿为法,服药3剂,疔自溃而愈。

案12  朱女,29岁,教师。1980年3月10日诊。

入冬以来,两鼻前孔皮肤干燥,后轻度灼痒,并呈现小丘疹如小米状,因痒甚抓挠而致浅表糜烂,伴少量黏液渗出,时轻时重,反复发作。全身症状不明显,偶有干咳少痰,舌质淡、苔薄白,脉浮数。

检查:鼻前孔肌肤肿胀糜烂,色潮红,有皲裂,鼻毛脱落。

诊断:鼻疳。

辨证:肺经风热,瘀阻于鼻。

治则:疏风宣肺,清热润鼻。

方药:黄芩汤加味(连翘15g,赤芍12g,黄芩、桑白皮各9g,栀子、薄荷、桔梗、荆芥穗各6g,甘草3g)。

外用杏乳液涂抹:苦杏仁适量捣烂,乳汁适量(以浸泡杏仁为度),浸泡24小时(也可以置冰箱中)后即可使用。

用法:使用时,先用棉签蘸白开水清洗患处,擦干后,涂此液,每日3~5次。

二诊:上方6剂,外涂10日,鼻部症状大减,灼痒干疼消失,查鼻内肌膜润泽,皲裂愈合,糜烂面逐渐缩小,嘱停内服药,续用外涂药涂拭患处,半月后肌膜红润光洁,诸证皆除。

原按:鼻疳,即指鼻前孔附近皮肤红肿、糜烂、灼痒,有经久不愈,反复发作的特点,又名鼻疮。本病见于成人者,多由于脏腑功能失调,如《医宗金鉴》云:“鼻疮生于鼻窍内,初觉干燥疼痛,状如粟粒,甚者鼻外色红微肿,痛似火炙,由肺经风湿,上攻鼻窍,聚而不散,致成此疮。”热盛伤津,鼻肌失养,燥盛伤津,鼻肌失养,燥盛则干燥皲裂,鼻肌失润,不养鼻毛故脱落,故当疏风宣肺,清热润鼻,用黄芩汤立效。

外用杏乳液,此乃经验之所得。此液即乳汁也,乳汁乃妇人气血所化,用于本证,对于鼻肌失养,干燥不荣,反复劳作者尤佳,以滋养鼻肌,濡润肺窍,且苦杏仁又有润肺宣肺之功。

评述:五味消毒饮出自《医宗金鉴》,药仅五味而皆属轻清上浮之品,用于头面五官之热毒证无不取效,临证切不可小视这些药简效宏之小方。然今日临床像鼻疔之类感染性疾病,西医抗感染治疗则更加便捷,现代中医对此亦应有所了解。案12鼻疳,蔡老治以仲景名方黄芩汤加味,一诊即效。妙在自创杏乳液外涂,堪称一大创造,今日后学能否继承之?而卫女,30岁,患鼻疳数月,鼻前窍附近肌肤,鼻塞及唇鼻之间潮红糜烂,灼痒疼痛,流黏水,结黄痂,经久不愈。蔡老辨为湿热郁蒸鼻疳,施以除湿汤加味(茯苓、滑石各15g,连翘、车前子、蝉蜕各12g,黄芩、龙胆草、枳壳、陈皮各6g,黄连、生甘草各3g),6剂证减,12剂诸证悉除,鼻肌愈合如初。说明鼻疳一病见证多端,治当有别。



八、鼻鼽、鼻渊治案按评

案13  白男,54岁,工人。1980年5月10日诊。

鼻流清水样涕已多年,量多不能自止,尤以晨起外出之时,鼻突发痒胀不适,塞窒不闻,须掩鼻而嚏数十个方休,清涕如注,发作过后便觉头脑空虚,周身酸楚,少气乏力,腹痛。素形寒肢冷,四肢不温,夏不觉热,冬倍感寒,背部似有冷风袭袭吹拂之感,寒意倍增,现虽已至五月,仍着毛衣、毛背心之类,稍有不慎,复受风冷则诸证加重。

检查:鼻内肌膜淡白肿胀,鼻甲肿大色黯淡,柔软如棉,水肿湿润,鼻内大量水样分泌物,舌质淡,苔薄白,脉沉弱。

诊断:肾督阳虚鼻鼽。

辨证:肾督阳虚,寒水上泛,鼻失温养。

治则:温补肾督,散寒止鼽。

方药:桂附地黄汤加味(茯苓、熟地各15g,泽泻、山药、芡实各12g,山萸肉9g,鹿角霜、诃子各6g,附子、细辛各5g,肉桂、甘草各3g)。

嘱其按摩鼻周:以两手掌内侧掌侧对着鼻旁迎香穴,上推至山根,复还下,往返20~40次,至局部有热酸胀感为止,意在温通经络,活血通脉,温养鼻窍。

二诊:上方6剂,鼻内痒胀窒塞明显改善,喷嚏减少,突发次数减少,全身症状略有改善,恶寒轻,病情向愈,守方不变。

三诊:用药6剂,自觉身体强健,如常人一样着衣,恶寒感消失,清涕已转为白粘、量少,服药半月已无突发,故晨起外出亦不再担忧多嚏之苦。检查鼻内肌膜转为淡红,鼻甲肥大色淡白,鼻内分泌物减少。嘱其守方再服10剂,并按摩鼻周,每日2次。

半月后患者欣喜来告,通过月余之调理,多年痼疾得以解脱,甚叹祖国医学之神效。

原按:中医学的鼻鼽病,与现代医学的“过敏性鼻炎”相类似。早在《素问·气交变大论》就有“鼽嚏”的载述。《刘完素六书》中有 “鼽者,鼻出清涕也”,“嚏,鼻中因痒而气喷作于声也”的记载。

鼻为肺窍,肺气通过鼻以温养鼻窍。脾为后天之本,气血生化之源,肺气之充实有赖于脾气的输布。脾统气血循经上濡于鼻,鼻肌得养则不畏外邪侵袭。肾为气之根,督脉又为人身“阳脉之总督”,肾督两经脉络相通,肾督阳气上行,温煦五脏六腑,奉养于鼻,使鼻窍温和通利。若上述脏腑亏损,阳气虚馁,鼻失温养,便可使风寒湿异气侵袭,壅塞鼻窍,水湿失化为鼽,虚阳外越而为嚏。鼽嚏为标,治当温补肾督,散寒止鼽为法,用桂附地黄汤加味,方证的对,如期获效。

临床见证,肺气虚兼形寒感冒(即现代医学谓之习惯性感冒者),可合用玉屏风散以益气固表;以脾气虚为主,兼见腹胀便溏者,可以四君子汤为主灵活加味,以健脾益气,补肺气止鼽;寒湿甚,鼻塞不减,查鼻内肌膜苍白水肿明显者,加苍耳子、辛夷,重用细辛、茯苓、泽泻、附子以散寒泻湿透窍;清稀涕多,加乌药、芡实、仙灵脾;头脑冷痛者,加吴茱萸,重用细辛、附子以温经散寒;伴耳鸣耳聋者,加五味子、灵磁石以益肾聪耳;腰膝冷痛或凉楚者,加杜仲、鹿角霜、狗脊之类以温肾壮阳,强健腰膝。老人别无他疾,唯鼻中长流清涕如水,多属肾元不足,鼻失温养,可用金匮肾气丸以温补肾脏,益气摄津止涕;小儿若清涕长流,多责之于脾虚湿盛,水湿上泛,可用茯苓、白术、山药之类为面饼常食之,以健脾和中,化湿止涕。

评述:鼻鼽(过敏性鼻炎)临床十分常见,蔡老以桂附剂治疗,与笔者临床体会颇合(请参见本辑“自创良方祛百病”)。而蔡老按语对此病兼变证治疗之论述尤详,值得后学认真玩味。其所附沈男一案,治以温肺止流丹(黄芪20g,白术12g,辛夷9g,人参、诃子、桔梗、荆芥各6g,防风5g,细辛、甘草各3g)口服,并用熏鼻方(蒲公英20g,苍耳子、辛夷各10g,白芷9g,薄荷、细辛各6g,大葱5根),上药入锅内,加水1碗煎至水开后5沸,倒入瓷缸内之药液,用鼻吸入其热蒸气,从口中呼出,每晚熏15~20分钟,次日加热再用,1剂可连熏2天,8天为1疗程)外治,二诊证除,且体质增强,很少外感,鼻病再无复发。内外合治之法乃岐黄一绝,蔡老可谓继绝学之楷模,但愿吾辈亦能自觉发扬光大之。

案14  李女,14岁,学生。1983年2月20日诊。

鼻塞声重,头脑作胀,不闻香臭,鼻涕黄稠而量多,腥臭难闻,反复发作已3年。近日自觉头痛剧烈,发热恶寒,舌红,苔薄白,脉浮数。

检查:双侧鼻腔肌膜鲜红而肿胀,双侧鼻下甲肿大,中鼻道内储有大量黄浊粘涕。某医院X线拍片检查:上颌窦粘膜肿胀,窦腔变小。

诊断:鼻渊。

辨证:肺经伏火,复感风热,内外合邪,上蒸鼻窍。

治则:泻肺清热,芳香透窍。

方药:泻白散合苍耳子散加减(生桑皮15g,地骨皮12g,辛夷、川芎、蔓荆子各10g,冬桑叶、杭菊花各9g,薄荷、苍耳子各6g)。

二诊:连服9剂,症状势缓,头痛、鼻塞均见轻,唯浊涕较多,上方加双花15g,苦参10g,利湿泻浊。

三诊:上方又续服18剂,诸症悉除。经X线拍片复查:鼻窦内黏膜显影清晰,未见异常。

原按:本例患者,素有肺热内伏,复感外邪,循经上蒸,熏灼鼻窍,津汁干涸而致是证。肺为清虚之脏,微苦则降,辛凉则平。故用泻白散清降肺热,泻肺中伏火;苍耳子散宣畅肺气,通利鼻窍;桑叶、菊花甘凉质轻,善清上焦风热;蔓荆子辛苦而气微寒,为清利头目之要药。合而治之,使肺气得和,上焦得清而鼻窍自安。若浊涕腥臭者,属热腐肌膜,加双花、蒲公英、苦参以清热解毒,燥湿排脓;若壮热或两颧部胀痛甚者,属阳明热盛,加生石膏、知母以清泻胃热;若头痛甚者,属风热郁于太阳,加白芷、蔓荆子、川芎以清利头目,通络止痛;若鼻涕夹带血丝者,属热伤血络,加白茅根、侧柏叶、生地以宁血安络;若鼻下甲肿大者,属热郁血络,加当归、赤芍、怀牛膝以活血祛瘀。

评述:鼻渊类似于现代医学之鼻旁窦炎,本案治以泻白散合苍耳子散,证见肺热内伏,复感风热,合邪上蒸鼻窍,方证相合,守法恒治,缠绵3年之顽疾得除。蔡老又以龙胆泻肝汤合苍耳子散治24岁李女,患鼻渊达12年之久,1月而愈。蔡老还发现:“鼻渊脑漏虽为热证,然流渗既久者,火郁已去,流亦不止,以道不能涩固也;故所病多由于热,久病者未必尽为热证,此当审察治之。”(《景岳全书》)故治以补中益气法,如42岁尚女,10年顽症月余收功。说明病形诸外,必源诸内。临证时唯有辨清寒热虚实,脏腑络属,立法处方才能一举中鹄。

九、鼻窒、鼻藁治案按评

案15  吴男,54岁,干部。1984年4月7日诊。

鼻窒不利,耳鸣胀闷。患者以往身体健康,后因眼病而过服泻药,损伤脾胃,致身体衰弱,经常头晕头疼,少气无力,气短声微,心情抑郁,失眠多梦,心悸怔忡,近来逐步发展为不能行走。因身体虚弱,抵抗力降低,故经常感冒,鼻塞不通,嗅觉不闻,耳部胀闷,耳鸣耳聋,曾在当地以耳病而做鼓膜穿刺抽液,流涕清稀,遇寒增重。

检查:两侧鼻内肌膜淡白肿胀,下鼻甲肿大,两耳内鼓膜内陷,正常标志消失,有石灰样沉着,舌质淡、苔薄,脉沉弱。

诊断:肺脾气虚,气血不足,鼻失温养。

治则:补益肺脾,养血行气,温养鼻窍。

方药:补中益气汤加减(黄芪15g,党参、当归、白芍、枣仁、辛夷各12g,白术10g,白芷9g,升麻、柴胡、炙甘草各6g,细辛3g)。

外用鼻炎灵。

二诊:服药6剂,4月15日复诊,精神转佳,面有喜色,自觉体力渐增,睡眠好转。尤其使用鼻炎灵效极佳,用药后,鼻窍通畅,耳胀闷及耳鸣也立除,故被患者视为圣药随时使用。查鼻内肌膜转为淡红,鼻甲肿大,嘱续用上方补益肺脾以治其本,外用滴药以治其标。

三诊:7月20日,自述自上次二诊后,内服药一直坚持30余剂,至诸证消除,遂停药观察。2个月来,身体健康,行动有力,语言清亮,因无外感故鼻塞渐轻,耳胀闷及耳鸣等证亦除,唯鼻之嗅觉不闻,饮食睡眠均佳。病已去八九,不复用药,待脏腑功能调和,鼻自通矣。

原按:《灵枢·脉度篇》:“肺气通于鼻,肺和则鼻能知香臭矣。”肺气和,是脏腑功能相互协调的结果。因肺主气,鼻为气体出入之通道,肺气宣畅则鼻窍通利,此为一也;脾为气血生化之源,主运化,肺气的充实有赖于脾气的输布,只有脾化生气血精微上输于肺,才能保证肺气和,此二者也;肾藏精,精化气上充于肺,肾精充则肺气亦满,此三也。这三者,是保证肺气和的根本条件,反之,肺气不和则鼻为之不利、不闻。

本例肺气虚弱,卫外不固,邪毒犯鼻、滞鼻故气短音微,易外感,鼻塞不闻,遇寒增重;脾气虚弱,气血生化不足,则少气乏力,心悸怔忡,失眠多梦,身体衰弱;脾虚清气不升,清窍不利,耳、鼻均为清空之窍,故塞窒、胀闷、鸣聋。治以补益肺脾为主。肺脾得补,则肺气和,鼻窒之标证自然随之而愈。

案16  彭男,25岁,内蒙古边防战士。1981年9月20日诊。

鼻腔干燥,嗅觉失灵。患者有慢性鼻疾已数年。曾因鼻塞持续不减而诊断为“肥厚性鼻炎”,并在当地行下鼻甲部分切除术,术后鼻塞虽有改善,但渐觉鼻腔干燥,通气过甚,涕呈黄浊,有痂皮积于鼻内。从夏日开始,除鼻部症状外,又觉咽干咽痒时咳,有时可从咽部咳出薄痂皮,呼吸从鼻发出哨音,头疼不适,自觉分泌物由鼻或咽排出时有热腥气味。为此患者心情抑郁不舒,后在杂志上见到余发表的治疗此证文章,便专程来河南求治。

检查:鼻内肌膜干燥,鼻甲中度萎缩,鼻腔宽大呈桶状,可直视至鼻咽部,鼻中隔正中有一圆形穿孔如黄豆大,鼻内肌膜上附有痂皮,除掉后呈浅层糜烂,咽腔黏膜干燥缺津,色深红,肌膜萎缩光亮。

诊断:鼻窒。

辨证:肺脏虚损,气津不足,鼻窍失养。

治则:养阴润燥,宣肺散邪,养血生肌。

方药:清燥救肺汤加味(生石膏、寸冬各15g,当归、生地、辛夷、丝瓜络各12g,炙党参、麻仁各10g,桑叶、阿胶(烊化)各9g,杏仁6g,甘草3g)。

外用涂药:生蜂蜜30ml,冰片1g,共调匀装瓶备用。使用前,先用淡盐水洗净鼻内痂皮,拭干后再用棉签蘸药涂鼻内,1日2次。

10月初复诊:1周来坚持内服外涂,自觉鼻干燥,通气等症状皆较来郑前有明显改善,痂皮减少,易于排出,头疼减轻,眼部觉舒,药中病所,守方不变。

三诊:用药12剂,鼻部觉舒,涕变为白粘,痂皮已无,查鼻内肌膜潮红,润泽,鼻甲似有再生之机,呈淡红色,鼻中隔肌膜不燥但穿孔尚未愈合,咽腔黏膜已较润泽。因急于归队,求给予长期服方,根据情况,停内服药,继续外涂,以观后效。半年后来信,诸证无发展。

原按:鼻藁即鼻干燥症,由肺虚不荣其窍,致鼻腔干燥,肌膜失常或萎缩,嗅觉失灵。本例鼻藁发生在“肥厚性鼻炎”行下鼻甲部分切除术后,究其病因,实由术后气阴两伤,脏腑虚损,尤其肺脏阴虚为甚,阴虚则生内热,热邪耗津,加之患者长期生活在内蒙古风沙干燥地区,内外燥热相合,耗津伤阴,鼻肌失养,肌燥干萎,发为本病。咽喉与鼻,空窍相通,况咽喉亦为气息出入必经之路,肺热肺燥,燥热上熏,则咽干咽燥,咽痒时咳,共见鼻咽干燥症。治以清润燥热,养血濡鼻,用清燥救肺汤是为对证。方中阿胶、麻仁、麦冬润燥而滋阴液;桑叶、杏仁宣肺散邪;桑叶、生石膏少用以清肺胃之热;加当归、生地养血生肌,活血通经,使旧血去则新血生,新血生鼻肌始生;辛夷、丝瓜络芳香透窍,散结通络。诸药合用,燥邪得润,邪热得清,瘀血活,阴津复,鼻肌生。外用生蜂蜜涂鼻此乃经验所得,取其濡润鼻肌,滋肺利窍之功;冰片则能清热解毒,清凉通窍,内外齐进,相得益彰。

评述:“鼻窒”者“窒塞不通”之谓。案15蔡老施以补中益气法;25岁王女投以苍耳子散加味(黄芩15g,党参、五味子、菊花各12g,白术10g,苍耳子、白芷、辛夷各9g,薄荷、桔梗各6g,细辛、生甘草各3g);27岁陈女治以参苓白术散加苍耳子、石菖蒲、藿香、陈皮、甘草;而30岁李男亦治以苍耳子散加味。可见中医治病的原则是:病虽万变,只要证见相同则治法亦同。

案16系鼻藁(鼻干燥症),蔡老依据中医“肺开窍于鼻”理论,以清燥救肺汤治之,并以蜜冰液外涂,月余诸症几除。值得一提的是,以蜂蜜之类的生物药剂治病乃岐黄一大妙招,应予以重视。

十、鼻衄治案按评

案17  张男,67岁,离休干部。1984年5月24日诊。

鼻衄两天,出血不止。初发鼻衄,前往某医院就诊,以纱布条鼻腔填塞法处理,压迫止血。自述衄血色鲜红,量多不易止,口渴不已,喜凉饮,且饮不解渴,牙齿痛,大便3日未行,小便色黄,舌质红,苔黄厚而燥,脉弦数等。

检查:左侧鼻内肌膜鲜红,鼻内干燥。右侧鼻内抽出纱条后,可见鼻内有块状血痂附着,肌膜鲜红,鼻中隔前下方脉络怒张,肌膜浅表溃烂。

诊断:胃火鼻衄。

辨证:胃火炽盛,迫血妄行,上冲于鼻,发为鼻衄。

治则:清胃泻火,凉血止衄。

方药:清胃散加味(生石膏、旱莲草、白茅根、淮牛膝各30g,生地15g,丹皮、当归、赤芍各12g,黄连、大黄各10g,升麻、生甘草各6g),3剂。并嘱其勿食热物,勿用温水洗面。

二诊:鼻衄基本停止。牙疼消失,渴不甚,大便通,但稍干燥。为巩固疗效,兼除它症,减生石膏为20g,大黄易芒硝(冲服),3剂,以鼻炎液2支滴鼻滋润。

复查:鼻内肌膜由鲜红转淡红,荣润光泽,溃烂面愈合,诸症皆除。

原按:《灵枢·百病始生篇》曰:“阳络伤则血外溢,血外溢则鼻衄。”胃为多气多血之府,鼻为血脉多聚之处。脾胃素有积热,或嗜食辛燥之品,戕胃助火,以致火热内燔,循经上冲,损伤鼻中阳络。热迫血行,血随热涌,出于鼻络,而发为本病。

证由胃火所发,治以清胃为法,故选用清胃散为主,以清泻胃火,抑其上窜,火热一清,衄血自降。生石膏、大黄、怀牛膝以助清泻胃热,导热下行之力;赤芍、旱莲草、白茅根功在凉血止血;生甘草一者清热解毒,二者调和诸药。

若因天气干旱,久晴无雨,见小儿鼻内干燥,鼻衄点滴而出者,属燥热伤肺,用白茅根、苇根、生地适量,泡茶频服,以奏养阴润燥,凉血止血;鼻干出血,量少色鲜,心烦不寐,小便灼热,舌边尖红者,属心经火盛,合用导赤散,以清心经之火热;鼻衄量少,点点滴滴,色鲜红,咳嗽少痰,鼻干气热者,加生桑皮、地骨皮、黄芩以清泻肺热;衄血如洪,不时突发,口苦、咽干、目赤,心烦易怒者,为肝胆火盛,加水牛角、胆草、柴胡、黄芩以清泻肝胆湿热。

评述:清胃散出自《脾胃论》(《医方集解》方有石膏),用于胃火鼻衄,恰中病机,故3剂显效,6剂乃愈。尤其蔡老之按语,要言不繁,切中肯綮,随证化裁,无所不及,倘能认真体悟,必有大获。而观其以知柏地黄汤加减治56岁李女之鼻衄;以丹栀逍遥散出入治14岁学生吴女之鼻衄(倒经),更显蔡老临证思路之清晰,审证用方之精准。笔者临床常用一清胶囊(三黄泻心汤)用于火热上蒸之鼻衄,简便易行,生效迅捷,但脾虚便溏者宜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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