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疾病与宗教(3)

阜新汪海升

公元前5世纪，在希波克拉底的医学兴旺发达的同时，阿斯克勒庇俄斯的崇拜已经在雅典确立，之后很快被传播到其他的希腊社群。这两种形式的医学之闻不存在冲突。它们并肩繁荣。在罗马帝国的那几百年里，迷信疗法非常广泛，非常受欢迎。一股神秘主义的浪潮席卷了古代的世界。施行奇迹疗法的不仅有阿斯克勒庇俄斯，而且还有西布莉、狄俄尼索斯、奥西里斯、塞拉皮斯、密特拉斯，而患者则成群结队地涌向他们的神庙。然而，主要的竞争对手是一个新的叙利亚教派，它带来治病和救赎的允诺，这就是基督教。
   在基督的那个时代，治病在所有的宗教崇拜中都扮演了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以至于除非作出奇迹治病的承诺，否则的话，新的宗教就没办法与旧的宗教竞争。《福音书》叙述了大量治病的实例。它们是基督最频繁地实现的奇迹。他治好了恶魔附身者、瞎子，麻风病人、瘫子以及患上其他各种慢性病的人和身体虚弱的人，甚至让死者复活。他凭借自己身上所具有的神力给人治病。《马可福音》第5章第25～34节中的一段插曲在这方面是很有启发性的。“有一个【129】女人，患了十二年的血漏”，很多医生给她治过，但都无功而返。后来，她触摸了基督的衣服：“于是她血漏的源头立刻干了，她便觉得身上的灾病好了。耶稣顿时心里觉得有能力从自己身上出去，就在众人中间转过来，说：‘谁摸我的衣裳？’”《路加福音》第6章第19节表达了同样的观念：“众人都想要摸他。因为有能量从他身上发出来，医好了他们。”他“靠着神的灵”赶走了魔鬼。
有时候需要病人表白他的信念。两个瞎子想让神之子治好他们的病，“耶稣说：你们相信我能作这事么。他们说：主啊，我们相信。耶稣就摸他们的眼睛，说：照着你们的信念给你们成全了吧。他们的眼睛就开了。”（《新约•马太福音》第9章）他治疗另一个瞎子时说：“你可以看见：你的信念救了你。”（《精约•路加福音》第18章）
有时候，基督遁通过手触摸病人来治他们的病，这是奇迹疗法的经典动作，他触摸瞎子的眼睛，或者先朝自己的手上吐唾沫，然后把手放在病人身上。在另一个病例中，他朝地上吐唾沫，用唾沫和泥，再把泥巴涂抹瞎子的眼睛。在很多病例中，治疗通过纯粹的命令，通过言辞的魔力来生效。基督对麻风病人【130】说：“你洁净了吧。”对瘫子说：“起来，拿你的褥子走吧。”对一个手已枯干的人说：“伸出手来。”
像其他的奇迹一样，耶稣的治瘸手段也让人惊叹不已。它们使上帝的工作得以彰显，证明了耶稣就是弥赛亚，就是基督。《福音书》奠定了一个模式，此后数百年的时间里，这一模式决定了基督教世界宗教医学的形式。不仅基督有施行这种治疗的能力，而且他的门徒也有这样的能力。“耶稣叫齐了十二个门徒，给他们能力权柄，制伏一切的鬼，医治各样的病。又差遣他们去宣传神国的道，医治瘸人。”（《新约•路加福音》第9章）彼得对一个瘸子说：“我奉拿撒勒人耶稣基督的名，叫你起来行走。”（《新约•使徒行传》第3章）就这样治好了他。保罗及其他门徒施行过类似的治疗。治病被认为是证明上帝力量的最有力的论据，在皈依异教徒的过程中也扮演了一个重要的角色。古代世界完全相信奇迹。阿斯克勒庇俄斯及其他神祗都实现过奇迹，而哲学家普罗提诺和泰安那的阿波罗尼奥斯据说也有过创造奇迹的行为。刚好就在尤利乌斯•凯撒被人谋杀的前夕，他家的所有大门和窗户都自动敞开，有人听到古怪的声音，有人看到像炽热的金属一样闪烁的鬼魂在互相打斗。诸如此类的故事到处流传，被很多人所相信：他们为什么就不该相信基督的奇迹呢？所有圣徒都实现过奇迹。《黄金传说》（Legenda Aurea）中充斥着奇迹治病的报道，它们千篇一律、无休无止的互相重复。
在早期的基督教社会里，医学就是信仰疗法。当一个人生病的时候，教会的长老们就会为他祈祷，“他们可以奉主的名义用油抹他，为他祷告。出于信心的祈祷，要救那病人，主必叫他起来。他若犯了罪，也必蒙赦免”（《新约•雅各书》第5章》。希腊医学则是异教徒的技艺，在早期的教【131】会中没有它们的容身之地。公元2世纪，盖伦的基督徒学生都被逐出了教会。然而，”双方逐渐和解。当基督教成为罗马政府的官方宗教的时候，它不得不通过接受过去的文化遗产，从而做出必要的妥协。基督徒成了医生，透过应用异教医学作家的学说来治疗病人。医学书被本笃会的修道院抄写复制；他们还为收留外地人、穷人和病人而建起了医院。
古代的理性医学体系得以挽救。它们存活了干百年的时间，被基督教神学所吸收与整合，盏伦成了一位傲视群伦的权威。但千百年来，这一体系所取得的进步非常有限。在一个这样的世界里，教会扮演着压倒性的角色，宗教渗透到生活的各个方面，宗救医学自然也就跟人民贴得很近，并注定要占据非常显著的位置。它呈现出了一些更明确的形式，这些形式反映了很多异教的元素。
当一个人生病的时候，他便贡献祭品，祈祷康复，他不是直接面对上帝，而是面对圣母玛利亚，面对圣徒，请求他们为自己说情。在一些还愿的绘画上，圣母玛利亚经常被描绘为跪在上帝的面前，向他展示自己的乳房，提醒他自己曾生育过他的儿子。她以很多种形式受到崇拜，仅在法国，就有大约40座教堂因为她治病的能力而供奉她。其中，今天最有名的是卢尔德圣母院，1858年2月11日，在这座教堂，圣母玛利亚在贝尔纳黛特•苏比鲁的面前显灵，4天后，一汪神奇的泉水出现了。每年数十万患者去卢尔德朝圣，从圣泉中流出来的水被装运到世界各地。卢尔德之于天主教世界，就像埃皮达罗斯之于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