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纵横千载 融会中西

王不留行

[这个贴子最后由王不留行在 2006/06/04 08:53pm 第 1 次编辑]

纵横千载 融会中西

“复杂科学理论”是一种认识自然、社会以及人体的全新工具，已被广泛应用于现代科学的各个领域。几乎所有的学科都在不同程度上将系统、涌现、整体、非线性、混沌，这些复杂科学所特有的概念引入其研究范畴，甚至在历史学这样传统的社会人文学科中，人们也开始尝试运用非线性动力学的模型来解释帝国的兴衰。乔治考文博士，复杂科学运动的神经中枢—美国圣塔菲研究所创始人之一，曾经说过复杂科学是“二十一世纪的科学”。而令人惊叹的是，这场源于二十世纪的科学运动，打破了牛顿时代以来西方科学界所习惯的线性、还原、解析的思维定式，却与中国古人的思维方式暗暗相合，或者正因如此，当贝塔朗菲的《一般系统论》，哈肯的《协同学》等著作一经传入中国，便受到不同学科中国学者的接受和欢迎。而在朴素的中国古代科学中，最能体现中国人这种思维方式的，莫过于以辩证观和系统观为其主要特征的歧黄之术，这一点已由戴汝为、王永炎、朱清时等院士为代表的学者从不同角度进行了阐述。

但是需要指出的是，虽然中医里包含着现代复杂科学的思想，它本身并非成熟的科学，它的概念和理论以现代科学的标准来看都是含混的，不严格的，所以钱学森院士称其为“前”科学。如何在一方面运用现代复杂科学的理论、技术和方法来发展和诠释中医，另一方面借用中医里特有的，诸如降维、模式识别、网络、粗粒化等概念和方法来推动现代医学的发展和丰富复杂科学理论，是摆在中医学者面前的最重要的任务之一。在这些方面，许多青年学者，如孟庆刚、李梢、董向辉已经做了不少开拓性的工作，并取得了一定的成绩。

我作为一个复杂科学研究者，身处圣塔菲研究所，这个被誉为“复杂科学的圣地”的地方，一方面感到西方科学界对中医，这个被成功地（或半成功地）实践了二千多年的“前”复杂科学，不仅所知甚少，而且还有很多误解；另一方面又叹惋大多中医工作者，甚至有志于以现代复杂理论来研究中医的同道，缺乏必要的现代西方科学的训练，故而不能成熟地运用现代科学的思维和语言来表达他们充满亮点的想法和极富创意的观点，以至于不能够引起西方科学人士的共鸣（这里的西方不是地理概念，而是指一种思维方式）。我虽非中医科班出身，但是也愿意为真正的中西医结合和“东学西渐”事业贡献绵薄之力。在学习和思考中医的过程中，与素未谋面的杨昉先生的Email交流，给了我许多帮助和启发。虽然他也不是中医专业人士，但是他敏锐的、现代物理学式的思维，使我这个同样是理论物理出身的人感到，与他交流不仅容易，而且更是一种享受。

交流中，杨昉先生向我推荐了他的新著——《内经纬读》。我怀着极大的兴趣阅读了全书。窃以为，该书并不是一本阳春白雪式的纯学术性著作，其中并无纷繁复杂的数据和令人头痛的公式。杨昉先生用通俗的语言，中国人特有的取类比象的思维习惯，从现代复杂科学的角度诠释了中医这一古老的东方科学。在对《内经》里的概念进行了严谨详实的考证之后，杨昉先生未落经典考据之窠臼，而是进一步尝试利用现代医学的认识，对《内经》的规律与概念进行了诠释。如前所述，现代复杂科学与中国古代哲学和医学颇具相通之处，而毕业于北京师范大学系统科学系的杨昉先生，对中国古代哲学素有研究，更有很多独到的领悟，往来东方与西方两种思维之间，故能游刃有余。从此书的字里行间，读者能够享受到类比、举例等中国人所习惯和喜欢的传统的表达方式，又能够体味到一种在通俗的语言所掩盖下的，严谨的现代西方科学，尤其是现代物理学的逻辑分析的思维方式。高明地将这两种思维方式结合在一起，是此书区别于其他普及和介绍中医的著作的最大特点之一。

此书的另一个特点在于：它并非以《内经》的篇目顺序解读，而是以概念为纲，将散见于各篇的关于某个概念的论述串联在一起进行阐释。由此读者即可形成对《内经》各个概念的较系统的认识。它的语言通俗、可读性很强，引述了很多有趣的医案与故事，让读者对中医的原貌有比较感性的认识；更重要的是，它亦是一本介绍中华文明的书，书中对中医的源头及其历史、秦汉前的哲学观念，易学、中国古代哲学与中医血脉相连的关系，都进行了考证、诠释，让普通读者能够大致了解中医的历史渊源。因此，本书的读者可以来自不同行业，无论是想了解中医本身，或者其背后博大精深的中国哲学体系的业余爱好者，还是研习中医经典的专业工作者，在此书中都会有不同的、有益的收获。
虽然我并不完全赞同此书中的某些观点，但是这并不影响我对《内经纬读》的喜爱。我希望能看到更多的从现代科学的视角来介绍和普及中医的著作，也希望杨昉先生的这本书能吸引更多的有志，有识之士对中医的兴趣，投身到中医现代化的事业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