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中医药在疾病预防控制中的战略地位

桂枝汤

本报记者  张东风  撰稿
　　在非典特殊时期，5月13日，中国中医研究院应用科技研究推广中心、中药保健科技学会全民健康促进会、科技部中医药发展战略定位研究课题组邀请医药界、中医药、疾病预防控制和教育方面的专家和领导，在北京中国科技会堂就中医药在疾病预防控制中的战略地位及专业优势，以及如何在我国有限的卫生资源和国家财政投入的条件下，为中医药的发展和全民健康事业做出应有的贡献这个主题进行了研讨。
　　参加研讨的有原国家中药管理局副局长、中国民族医药学会会长诸国本，原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医政司司长、中国中西医结合学会副会长兼秘书长陈士奎，中华中医药学会副会长、原中国中医研究院院长傅世垣，原卫生部科技教育司司长、中国预防医学会副会长黄永昌，原卫生部保健局局长、中央保健委员会办公室主任、中国保健科技学会全民健康促进会会长王敏清，卫生部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健康教育所所长候培森，中国科学技术信息研究所资深研究员、科技部中医药战略地位研究课题组组长贾谦，中国中医研究院专家委员会资深研究员、原中国中医研究院中医基础理论研究所所长陆广莘，中国药理学会理事长、北京大学医学部灵芝研究室主任、博士生导师林志彬，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医院临床医学研究所微量元素研究室主任赵霖，科技部中医药战略地位研究课题组成员、中国中医研究院应用科技研究推广中心客座研究员林中鹏，中国保健科技学会副会长吴大真。
　　突如其来的非典灾害，使我国的公共卫生面临着危机，当我们面对非典给人们带来的灾难和恐慌时，许多人也在思考，非典之后我们应该采取一个什么样的态度和用什么样的方法来提高人们的健康水平，中医药在13亿中国人民未来的健康卫生保健事业当中应该发挥什么样的作用？非典事件也给我们带来了一系列的反思。
　　反思之一：医学模式需要转变
　　我国医学模式的目标是为13亿中国人的卫生保健服务，它的动力当然应该有积累了几千年实践经验的中医。但是近百年来，有相当一些人认为，中医是不科学的。中医能愈病，被认为是中药方剂之功，中医的诊疗思想是不科学的。另一方面老百姓看不起病，医疗费用上涨不断加剧。非典的爆发更暴露出许多深层的问题，因此，医学模式需要转变成为更多专家人士的共识。
　　工作在非典一线的候培森认为，我国的公共卫生事业和健康事业应当说是走在世界前面的，原因是我们有两套医疗系统、两套医疗资源。这两套资源很重要，问题是这两套资源没有很好的发挥好。
　　贾谦指出，这些年有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就是我们的一些领导和专家学者受西方文化影响太大，把中医药当做一个辅助品来对待。很简单外国人怎么说我们就怎么说。外国人说中医药跟其他产品一样是一个叫做补充医学，或者叫替代医学，我们国家的专家也这样说。实际上我们国家的中医药不应该是替代医学，也不应该是补充医学，中医药要成为主力军。因为我们跟西医是平起平坐的。中医药有五千年的历史，而西医药只有二百多年来的历史。所以我们自己不能认为就是从属地位。龙胆泻肝丸事件、日本小柴胡汤事件，就是把中药放在从属位置上造成的。
　　王敏清说，对中医的重视和支持，应有更高层的领导。首先是高层的政府领导要重视。5月8日国务院副总理兼卫生部部长吴仪主持中医药专家座谈会，强调中医是抗击非典的一支重要力量，要充分认识中医药的科学价值，中西医结合，共同完成防治非典的使命。这是过去没有的，这是可喜的。
　　陆广莘指出，中医的哲学思想应该说它的模式是健康生态医学模式。中医认为健康是正气存内，邪不可干。不是邪没有了，而是邪不能干扰破坏正气所围绕的稳态。中医学的养生和治病，养生治病必力求于本，本于阴阳。中医的阴阳、人体的阴阳就是一个目标动力系统，目标就是稳态和适应，对内实现稳态对外实现适应，这个生命就可以维持。阴和阳，阳主动，阴主静，阳主调动、主适应，阴主节制、主稳态，这就是调节，所以中医把人的生命、健康和疾病的互相转化，都放在调节稳态适应这个层次去理解，而不是放在物质层次，调节的任务是对内实现稳态和对外实现适应。由单细胞生物进化到多细胞生物，经过二十五亿年，不是进化细胞，而是细胞与细胞之间的网络调节，信息海洋。所以中医把人的生命、健康、疾病归之于稳态，中医的预防思想就是建筑在稳态上。这个稳态可以是免疫稳态，包括了微生态的稳态。他认为中医的学术思想是建立在适应和稳态的和谐，去实现健康和生态的医学模式。它应该是二十一世纪医学的前沿。
　　赵霖认为，控制SARS并不一定要高技术。现在SARS的治疗，中医治疗几千块钱就可以解决问题，西医治疗几万块钱解决不了问题。这样情况下,我们没有理由排斥中医。如果我们现在言必称西，没有自己独立的思想，独立的医学体系，我们的民族将会非常危险。
　　贾谦说两年前我就提出，要开始中小学的中医药教育，只要懂了中国的传统文化就可以懂得中医。中医教育进入中小学的素质教育非常重要，我们不能把中医药文化丢掉，不能把西医当成我们唯一的东西。13亿中国人仅仅靠西医能不能解决健康保健问题，肯定不行。
　　赵霖也认为把营养保健、养生、传统营养学的知识作为小学的教材，进行素质教育，这样才能解决我们整个民族的健康问题。
　　反思之二：中医药的真正优势在于它的理论
　　中医药在未来13亿中国人民的疾病预防控制和卫生保健事业中将发挥怎样的作用，中医药的特色和优势是什么？
　　中医药的真正优势在于它的理论，是在几千年实践中总结出来的理论。
　　研究灵芝30多年的林志彬教授用他的现代药理实验研究折射出了中医药在疾病的预防控制中的作用和中医理论指导实践的成果。他因为学了中医“扶正固本”的防治思想，从稳态调节的层次看待中医药，开创了新的领域。他介绍说，我们研究灵芝是从研究灵芝治疗慢性支气管炎和哮喘开始的。开始由于受西医治疗思想的影响，首先考虑的是有没有止咳作、平喘、祛痰作用，是否像抗生素一样可以抑制呼吸道里的细菌、病毒等等，研究没有什么明确结果，一直深入不下去。而临床上病人用灵芝确实效果很好，气管炎病人用了以后，除症状改善外体质明显增强，随着服用时间的延长，很多人达到临床痊愈，有的人很长时间不发作。通过学习中医我受到了启发，认识到灵芝治疗慢性气管炎之所以有效，是因为它有“扶正固本”作用。中医有个基本的思想：“正气存内，邪不可干；邪之所凑，其气必虚”。简单地讲这个“气”就是指人体的一些器官和系统的功能，比如免疫系统、神经系统、心血管系统、内分泌系统等功能正常，这时人体的功能当然是很正常的，这就是正气存内。后来我们集中精力研究与气管炎有关的原因，一是研究灵芝提高免疫功能的作用，二是研究灵芝对过敏反应的影响，另外还研究灵芝对呼吸道细胞的保护作用。通过这一调整，很快就得到了大量的研究结果：我们首先发现灵芝具有免疫增强作用，它可以增强人体的非特异性免疫功能，如增强巨噬细胞的吞噬功能；也可以增强人体的特异性免疫功能，如体液免疫，它促进一些免疫球蛋白的产生。它也可以增强人体的细胞免疫功能，它促进人体的淋巴细胞的功能，可以杀死侵入体内的病原体如细菌、病毒等。另外它可以释放许多杀死病原体的细胞因子，如干扰素等。后来我们进一步发现，灵芝有抗过敏作用，可以抑制过敏反应介质释放。它还可以保护呼吸道上皮细胞免受各种伤害性的刺激损伤。这样，为什么灵芝对慢性气管炎有效就解释清楚了。而灵芝的免疫增强作用、抗过敏作用和对呼吸道上皮细胞的保护作用可能就是中医所说的“扶正固本”作用的重要内容。我们在研究灵芝治疗慢性气管炎的过程认识到中医理论的博大精深，体会到中医药学是一个伟大的宝库。对这次SARS西医的研究一是找病源，二是找药。但从中医角度，除“祛邪”（杀灭病毒）外，还有“扶正”，简单来说就是增强人体的免疫力，通过增强免疫系统功能来杀灭病毒，也防止病毒损害免疫系统及其功能。
　　傅世垣指出，中医是在抗击疾病过程中发展壮大起来的。中医自古以来非常重视对疾病的预防。中医是治未病，治未病包括几个方面，未病先防，即病防变。中医药在预防医学方面的一些指导思想和认识有它的特点和特色，同时也体现它的优势，比如它比较早地找到一些疾病发生、发展的规律，尤其对一些传染病或者说是急性热病有所认识，也摸索到了一些病变的规律。在西医搞不清楚是什么病原的时候，中医有他的应对方法。中医特别注意人的正气，强调以人为本。在预防上从养精神、锻炼身体、合理饮食、科学的生活规律，一直到各种药物、针灸、气功等等，把防病和人的养生保健紧密结合在一起。就是通过调养正气而达到预防疾病，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在这方面积累的很多非常宝贵的防病经验，我们应该很好地继承，让它发挥作用。
　　黄永昌指出，中医理论中有一条就是强调环境跟情绪，强调气侯、情绪、饮食、运动各种各样的调理，包括中医养生的观念。中医的辩证思维整体观念，包括中药的作用，几千年来发挥了很好的防病治病作用，具有无限度的开发潜力。他认为现在中医已经在卫生工作形成了一支大约50万人的独立的队伍，这些人的学历大部分是大专、中专以上，他们在防病和治病方面往往具备两套知识，很多中医院也有双套的诊断、治疗，从学科领域看很有中医的色彩，还有仪器设备等，这些形成了中医的优势。
　　反思之三：中医药的战略地位
　　在发达国家，现代医疗的费用占GDP的14～15%。10年前美国占GDP的15%，现在一年14000亿美元，相当于人民币12万亿；德国医疗费用占GDP的16％；我国去年才6100百亿人民币，相当于5％、6％。这次SARS出现，中央拿出20亿启动全国抗击SRAS，香港600万人为应对SARS捐款118亿港元。面对21世纪13亿人口的卫生保健和疾病控制问题，完全仿照西方模式我们是赔不起的。即便今天美国仍然有3700万人根本得不到医疗保障，他们的覆盖率也不过是85％。我们今天的医保钱花得不少，但覆盖率已经缩小。所以要解决未来13亿中国人的疾病预防控制和卫生保健问题，发展中医药是具有战略意义的。科技部启动中医药的战略地位研究课题，重视中医药在我国卫生保健方面战略地位研究，无疑具有重要意义。
　　林中鹏指出，我们谈中医药的战略地位，首先要解决四个问题。第一个问题到底中医药能不能防治SARS，现在看起来好象没有问题，广州已经有两个很成功的经验。第二个问题就是为什么中医可以治疗SARS，中医药方法学上要做大量的工作。第三个问题中医介入非典当中去的法律问题要解决，因为自从把SARS当成一级疫情以后中医从法律的角度来说几乎没有机会介入到疫情当中。一千七百年前，中医介入到瘟疫（传染病）的治疗是不存在法律问题，但在一千七百年后的今天碰到这个问题，因此指挥系统首要解决的问题是如何给中医以法律的明确地位。第四个问题中医介入SARS治疗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就从钱的方面看，广州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治疗一个病人是五千块钱，而用现代医学方法为主的治疗方法是十万块钱，香港是三十万到五十万。所以我们一定要注意中医介入SARS治疗的战略意义，它不仅仅在技术层面上，最重要是指挥系统的思想问题。因为只有他们有决心，这个战役才能打好。
　　候培森指出，如果治这个病中医五千块钱可以解决，这对世界是个很大的贡献。我们要发挥中医药在疾病预防控制当中的作用，要确确实实让中医药在中国立起来，在世界立起来。中医药在今后的疾病预防控制、公共卫生事业中一定能够发挥更大的作用。
　　反思之四：中医药如何介入预防医学
　　在这次非典战役中，吴仪副总理讲话指出，要充分发挥中医药的特色和优势，鼓励和支持中医药医务工作者参与非典防治工作。
　　过去我国卫生工作方针第一条就是预防为主，但实际上更多时候存在着重治轻防、重城市轻农村、重西轻中等现象。这次SARS冲击，对我们医疗卫生界是一个严重考验，明显看出紧急情况下的应变功能不足。这里有指导思想的问题、管理体制的问题，国家重视程度的问题，也有基层机构建设的问题。
　　黄永昌认为,预防医学是一种群体医学；预防医学更多的是从心理、环境、社会的角度去分析预防医学存在的问题；预防医学不仅仅单纯停留在预防为主，现在更多要去研究健康促进的问题。中医加强预防领域，也要从这三个指导思想去考虑。中医学可以更多地在一级预防中做些工作，营养问题就是一级预防,要针对体质、素质,从培养民族健康素质、从民族的健康入手。同时也要重视二级预防,二级预防体现在亚健康状态,以及疾病的早期发现。还要加强三级预防,三级预防是控制疾病的加重,控制并发症,使得疾病能够不断的康复。
　　傅世垣认为，在预防方面，中医药过去很薄弱，在防疫站、预防科学研究院、预防控制中心里，都没有中医的队伍及相应建制。我们应从战略高度对中医药参与疾病预防予以特别关注，加强这方面的建设。一是要对中医预防医学的理论及实践进行整理；二要在这次非典当中做好有关中医流行病学的调查，比如环境、气候的变化，给人体健康以至疾病发生和流行带来的影响；三是对这次非典的中医药预防、治疗进行研究、对比、总结；四是重视对老百姓的健康教育，中医药来自于老百姓、来自于民间，现在更需要让老百姓掌握中医药防病治病方面最基本的知识；五是国家承认有两种医学，那么在预防上要发展传统医药，要扶植它、发展它，把它列入我国疾病预防体系、计划；六是在教学中要加强这方面的课程教学，特别要创造临床实践的条件。
　　陈士奎建议，国家中医药管理局首先应该加强组织和领导，把中医药界的专家、学者、科技队伍组织起来，有计划地全力以赴投入到抗非典战役中来。我们过去在这方面做了很多工作，比如组织专家讨论一些方子，也组织一些中医的治疗方案，但深入做的不太多。第二要增加投入。国家为了防治非典已经投入二十个亿，最近又拿出八个亿，中医药局有钱就要投入到中医药和中西医结合防治非典上来，投入到临床研究、临床观察和临床治疗中。目前北京地区大概有五六个中医医院出医疗队伍，有自己的病房，其他地区像山西、内蒙古中医界也正在制定中西医结合的治疗方案。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应该有计划地抓住这些临床基地开展临床上的中医药和中西医结合的治疗及观察研究，包括中药剂型的研究；支持中国中医研究院的P3实验室，把全院的科技人员调动起来，投入到中药防治SARS的基础研究上去。
　　诸国本提出三点建议，一是中医药在防治非典当中要有实质性的进入，国家应该制定一个中医治疗非典的临床实施方案，组织老中医组织一个临床指导组，让老中医专家作为临床指导者。在中西医结合治疗中，能中不西，中西结合；在重大的关键问题上能够能用中医的一定要用中医。二是从这个事件中吸取经验教训，亡羊补牢，从基础建设上提高中医的急诊水平和基层条件，解决慢郎中的问题。他认为，从九十年代开始抓的急诊用药工作后来在客观上没有得到很好的加强，所以中医现在基础方面面临的困难很多。三是建议现代医学教育中加强中医药的教育，不论那个学校培育出来的医学学生都应该懂得中医，中国的医生都应该是中西医两法的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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