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中医(中医是中华原创医学的简称,下同)与学端公,二者本来风马牛不相宜,但比较起来就大相径庭了。 前些时候,笔者过去曾工作过的那个镇上有个48岁的农村男子来看病,说是自己经常熬夜,最近出现头昏、眼花、纳差、乏力等症,我说你不要熬夜不就行了吗!他说那不行啊,我们那个职业就是个熬夜的命。问其究竟,原来他是个端公! 所谓端公,就是巫师、神汉,以往指旧社会从事迷信活动、施行巫术的人,一般指男性,主司捉鬼,从远古时代一直延绵至今。在文革及以前虽一再受到封杀,但由于民间、民俗一直存在有潜在的需求市场,致使他们那个行业队伍得到了保存,近30多年来还得到了相当的发展,通过师传授受在农村甚至乡镇带教了不少后学。其职业服务项目也在不断拓宽,如为死者做道场、开路、安葬、迁坟,房子建成为房主安神谢土,哪家人口不清气、大人小孩患久病、怪病驱邪辟煞送星宿,看阴阳宅风水定向口,红白喜事查吉期,测吉凶祸福,有的还开设了冥品专买店、出租冰棺、提供丧葬一条龙服务……等等,总之,农村一个出了师的端公远比一个农村个体中医业务量宽、赚的钱钱多。本文开头所说那位端公已带了4个徒弟,常常忙不开交,每年收入颇丰。笔者为他诊病后与他闲谈了一会儿: 笔者:学你们那个手艺远比我们中医行业容易,一是用不着读很多专业书,花的时间也就不太长。二是学成后不需经过国家考试认证,业务也好开展,获得的回报也就较快。三是没有西方端公与你们竞争。我们这个中医行业就没有你们那么容易了。 端公:是啊!我们不需那个考试发证。行业特点上,你们是把活人往好里医,医疗效果好不好人家都有话说;我们大多是让亡灵安息,做得好不好他都不会说话。 上世纪80年代初、中期及以前,尤其是崔月犁任卫生部长(1982.5~1987.3)期间,无论城乡中医队伍都还相当可观,其中不乏名老中医和后起之秀,每个乡卫生院都有3~5个以上当地民众信得过的中医师,每个村也有1~3个能够保障本村居民医疗需求的中医从业人员(即乡村医生),有不少的青年人愿意从师学习中医,那时各乡成名的中医师都带了好几个徒弟。这段时期,中医之所以兴旺,还应归功于崔月犁部长,他在任期内一直坚定支持中华原创医学事业的发展,完成了 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第 21条的修订。新条款规定了 中华原创医学具有与西方医学同等的学术地位,成为复兴中华文明,振兴中医的有力武器。 随着改开后经济模式的不断变化,旧经济体的不断崩溃、消失,新经济体的不断组合、新生,广大农村掀起外出打工潮,“外面挣钱容易挣钱多,农村挣钱艰难挣钱少”成了普遍的认同,许多乡村医生和没有学会的学徒都选择了外出打工,有本事的在外面个体行医,没本事的完全改了行,远比在农村做乡医混得有模有样,甚至乡镇医院的部分中医也外出谋生了,农村中的中医就越来越少了; 近几年由于医改和新型农村合作医疗的兴办,乡镇卫生院和村级卫生站虽已形成规模,但中医从业人员却很少以至难找了。加之市场经济社会状态下,各行各业都在追求最大的经济效益,什么都讲求快速、高效,人们的就医取向和模式也发生了快速的变化:治病追求仪器检查、服药简便、疗效快速,有病首选西医、首选检查、首选输液的迅速增多;以传统诊疗方法为主体的中医行业渐显劣势,西医快速上升为主流医学,掌握了整个医疗系统的话语权,用管理西医的方法管理中医成了不成文的规则,从师学习中医,从学成到获得处方权要经过许多门坎。加之学中医决不是短平快的行当,临床操作以辨证论治为基本法则,没有固定的标准衡量,不象西医那样有固定的理化检验标准对照,全在医师根据已掌握的理论知识和诊疗技能,以双手、五官、大脑的运作与思维作出决断,需要多年的经验积累才能有所建树,成才周期和回报周期都较长。所以,无论城乡,自愿学习中医的青年人就基本上没有了,就是国家办的中医药大学在高考中能录取到填报第一志愿的高才生也相当的难了,学成毕业后选择改行不搞临床的也很普遍,否则,现在从事中医临床的中医师又为何那样少呢?据中国科学技术信息研究所专门从事中医药领域的战略研究,曾任科技部国家中医药发展战略研究课题组组长的贾谦先生统计,全国真正按照中医思维开处方的中医师只有三万多人,可见中医药学所面临的危机是相当严重的。 反之,学端公就容易多了,那才是短平快的行当,所以,现在农村中学端公的不乏其人,学中医的却没有了。这就是本文之所以要把学中医与学端公扯到一起来说的原由。 原作于2014/6/1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