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证论治”的正式提倡始于上世纪60年代中期,亲身经历过这一历史过程的名老中医们进行了回忆和追述,如邓铁涛先生在《辨证论治》中说:“辨证论治之精神,来源古远,但加以提倡宣扬,是在解放之后、中医学院成立之初,中央卫生部于1963年五月二十日和十月二十日分别在江西与安徽两地召开了全国中医学院第二版中医教材的修审会裁,这两次会都是在郭子化副部长和吕炳奎司长亲自主持下召开的。郭子化副部长在庐山教材会议上提出把辨证施治之精神写入教材之中。后来经时间之推移,大多数学者同意定名为‘辨证论治’。这是名称提倡之由来。”。
干祖望先生在《漫谈辨证论(施)治这个词目》一文中说:“我们这批老中医,在解放之前,根本不知道什么是辨证论治、辨证施治。”
王玉川先生在《关于“辨证论治”之我见》中说:“把各种不同形式、不同内容的辨证论治方法综合起来组成一个体系,并把它写进中医教科书里,那是新中国成立以后,一大批从事中医教育和研究工作的学者们(其中有印会河、王绵之、汪幼人等,以及中国中医研究院的一些专家,笔者也是其中一员),在党的中医政策鼓舞下做出的一项贡献。”
辨证论治、藏象学都是解放后出现的,各个辨证论治体系,及其衍生概念都是在解放后产生的。在中医学教材编写中形成的。
二十世纪五十年代,正是《毛泽东选集》出版,两论、唯物辩证家喻户晓。1955年,时任重庆中医进修学校教务主任的任应秋在《中医杂志》上发表《中医的辨证论治体系》一文,“辨证论治”第一次成了“体系”。1957年,时任卫生部中医顾问的秦伯未在《江苏中医》上发表《中医的辨证论治概说》之后,中医人在这两份杂志上纷纷发表文章挖掘弘扬,吴德钊的《中医的辨证论治》,朱式夷的《中医的辨证论治规律的探讨》,蒲辅周的《从治疗乙型脑炎的临床实践体会谈中医辨证论治的优越性》等。“辨证论治”一跃而成中医最具时代感的口号。建立“辨证论治”理论体系的是现代中医。
“辩证论治”和“辨证论治”并行于世,大量出现在报纸媒体论文著作,甚至词典上。北京中医药大学教授、博导、伤寒专家郝万山在《郝万山讲伤寒论》中,把仲景的“辨证”全部改为“辩证”,从头到尾“辩证论治”起来。黑龙江中医药大学教授、博导、伤寒专家王雪华在《王雪华讲金匮要略》中大谈“辩证施治”规律。“跨世纪的老中医”熊寥笙在《伤寒名案选新注》中阐发“辩证施治”的奥旨。中西医结合专著《女科宝鉴》中“辩证施治”……连工具书《中医名词术语精华辞典》中也辩辨不分。
方药中,人民卫生出版社出版的《.辨证论治研究七讲》中指出:藏象中的“藏’字,并不是指人体内具体脏器本身,而是根据人体所表现于外的各种生理现象体征,再结合自然季节气候与这些现象的相应关系加以分别归类,并冠以当时所知的一些脏器名称,实际上是以此为代号归纳当时人们在与疾病作斗争中所积累的若干经验认识。
解放后,上世纪60年代在中医界曾经讨论过中医理论的核心是什么?大多数学者的意见认为,藏象学说、经络学说、阴阳学说等是中医理论的核心。在编写全国统一中医学教材时,确立了藏象学说为中医学的内核,把阴阳五行学说作为中医理论的铁核。
藏象学说占据了中医学的统治地位,显然这受到了西医解剖学、生理学的影响。为什么会有中医理论的核心的讨论?这是因为在解放前,《伤寒论》一直是中医临床的指导理论,温病与伤寒之争是中医界的主题,伤寒一家独大,学习中医的第一件大事就是背诵《伤寒论》,只有背会《伤寒论》,才敢临证处方,才是科班、正统的中医。
解放后的几十年里,不断对古代医籍的整理和总结,形成了较为完善的脏腑辨证理论体系,较早地编入到高等中医药院校教材之中,并迅速在全国得到推广应用,显然是受到西医解剖学的器官系统的影响。所以脏腑学说,藏象理论,脏腑辨证是在解放后完善、系统、发展完成的。他与明清时期的中医理论,与《内经》时代的中医理论,是有区别的。
五脏阴阳,中医四大经典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组合,在古代《内经》、《伤寒杂病论》时代,心肝脾肺肾只有“气”的概念,没有阴阳之分,那时候,没有肾阴、肾阳,只有肾气虚(金匮要略中的肾气丸),心气虚,脾气虚……它们只言脏气(比如“肾气”),而不言脏阴脏阳例:六味地黄丸是补“肾阴”的良药,但,小儿药证直决却根本没有“肾阴”这个概念,只是把主治症状列了出来而已。金元四大家,也没有一家论述过这些术语,《千金方》也没有。五脏阴阳一直到叶天士的胃阴学说提出来之后,才趋于完善。
中医西化,中西医汇通,西方科学,西医早已潜移默化,悄然渗入中医理论之中,现在的中医基础,藏象理论,阴阳五行,经络学说,辨证论治……早已打上了西医与西方科学的烙印,与《内经》,《伤寒杂病论》时代不同了!为了西方唯物主义,借用外来标准来判定自己,中国中医界删除了或者改变了很多传统的概念。
辨证论治,在临床的统治地位确立之后,又进行了证的规范,有关证的专著以赵金铎主编《中医证候鉴别诊断学》1987年8月第一版,人民卫生出版社出版;以及邓铁涛主编《中医证候规范》1990年8月广州科技出版社出版,具有权威性。对于证的历史演变过程,证的概念、定义,对于病、证、症的界定与关系,证与辨证,证与治疗,证与病机的关系都作了翔实的论证,众多专家发表了大量的论文、著作讨论证本质,至今有些问题仍然在争论,但是对于证的概念、定义,证本质基本上取得了共识。
改革开放后的藏象理论,是中西医结合的产物。他引进了大量西方医学的概念、术语,用于说明经典中医的脏腑经络,引用了西方思维方式、西方科学方法、西医理论技术对于中医经典原著进行解释与科学实验研究,而这样的结果在临床上没有任何实用价值,也与方证对应背道而驰,因此,这个理论中的许多证,在临床实际中没有实际价值。而且,有些证的命名、内容与固有中医理论背道而驰,错误百出。例如心脉痹阻证等等。
藏象学说与脏腑学说的不同,脏腑,是指五脏六腑,五脏六腑各有实体可见,五脏六腑各有自己的功能表现。五脏六腑的实体与西医解剖学胸腹腔中的器官是相同的,而功能与西医的器官不同,这就出现了脏腑功能与解剖结构相矛盾的状况。按照结构与功能相一致的西方科学标准,中医脏腑功能就是不科学的,因此,也是不正确的,错误的,为了解决这个矛盾,藏象学说应运而生。
建国后中医学界热衷于“藏象”,究其本意无非是说中医的脏腑并不是或不全是指解剖学上的同名脏器。这种说法虽然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中医关于脏腑功能的论述与解剖学的同名脏器“名实不符”这一大问题,但冷静、客观地加以考察,由此而带来的负面影响也是十分巨大的:中医界不得不对“中医脏腑不是人体胸腹腔内的实体器官,到底是指什么”这一自己给自己提出的问题作出回答。迄今为止,虽然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但所取得的成果仍未能科学地回答这一问题。其实,中医脏腑本是指人体胸腹腔内客观存在的脏器实体,不能因中医脏腑与西医学相应脏器在功能上存在着“不可通约”的差异,就否认中医脏腑的实体属性,也完全没有必要将“脏腑”改称“藏象”。因为这种做法不仅从根本上把中医脏腑学说赖以形成的客观基础推翻了,而且也无助于解决脏腑与解剖学同名脏器“名实不符”的矛盾。为了西方唯物主义,中国中医界删除了或者改变了很多传统的概念。
1997年王琦主编《中医藏象学》第一版,2003年第二版,2012年第三版。是一本专著,其中说到:【“藏象”二字,首见于《素问·六节藏象论》。藏象学说中的藏,是深藏与体内的不可见的,没有一个“具体实体”的功能集合,以五脏的名称(心肝脾肺肾)代表他们。我们只能够从外界的各种表现(象),通过取象比类认识心肝脾肺肾的功能。】
藏象学说完全否定了结构的存在,神明,疏泄,运化……是依靠什么结构去完成的?有没有物质结构基础?
在古代,西医没有传入中国,或者西医解剖学还没有出现的时候,“脏腑的实体与功能的不一致”,是不存在的,那个时代脏腑的实体与脏腑的功能是一致的,没有人提出异议。“心者君主之官,神明出焉”没有人提出异议。余类推。西方医学,西方科学的原则是结构决定功能,结构与功能必须一一对应,是一致的,是统一的。
那么如何解决结构与功能之间的关系问题?这就必须推翻西方科学的机械唯物论“结构决定功能”,树立功能与结构是不对称的,或者说不对应的,不一致的;在大多数情况下,功能决定结构的辩证唯物主义观点。我们现在所说的“结构性改革”,就是结构不适应功能的变化了,必须改革结构,使之适应功能的变化。功能变化到一定的程度,结构必须随之改变,这就是功能决定结构。这是第一个问题,功能与结构的关系第二个问题是:在低级结构的基础上,为了适应新的环境,必须产生新的功能,新的功能决定了必须产生新的结构,或者改变旧的结构,或者产生新的结构。功能决定结构,先有文艺复兴,产生资本主义思想,而后才能推翻封建社会的结构,封建制度,建立起资本主义社会结构先有马克思主义理论的产生,才有社会主义革命与社会主义制度。动物进化也一样。
参考:重新认识结构与功能,动物的进化。
”自上世纪60年代以来,诸如脏腑实质研究、证实质研究、经络实质研究等所谓“现代化”研究,在各级、各类科研课题的立项审批与科研成果的奖励评比中,占据了绝对优势。我们长期以来热衷于创新研究,轻视或忽视继承研究,将继承与创新这对矛盾完全割裂与对立起来。正是由于缺乏扎实的中医文献研究基础,缺乏对中医学有关学术问题实质内容的正确和全面的理解,缺乏对中医学内在规律的把握和可行性思路,因而其研究成果对中医理论和临床缺乏实用价值。令人欣慰的是,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到:中医理论的创新研究只有在继承研究进一步加强和深化,为中医理论的创新准备好赖以站立的“巨人的肩膀”之后,才能有所作为。这是因为虽然任何科学都是继承与创新的统一体,但继承和创新既是对立的,又是统一的。世界上从来没有孤立的继承,继承之中就孕育着创新;要创新就必须首先要继承,没有认真扎实的继承,创新也就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空中楼阁而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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