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腔溃疡舌炎导致不能进食导致生命垂危，八旬老翁千里求医

溪流

梁x，女，45岁，哈尔滨人，在唐山某浴池打工，患有多年的胃炎，吃饭少，饭后胃痛或胀满不舒，在我诊所服了12剂药，好转大半，颇为赞许我的医术，因为在此之前也曾经历经多名中医治疗无显效。

梁某因此想到她父亲，已经82岁高龄，在老家哈尔滨，她妹妹最近打电话给她，说他们的父亲患严重口腔溃疡、舌炎。口腔内和舌头以及咽部上长满溃疡点，舌面都溃烂了。服用西医毫无效果，当地西医医院表示无能为力。服用当地中医给开的中药，越吃越重，最近4个月已经到了不能吃饭的地步，舌头痛的厉害，沾一点盐痛更甚。舌头不能转动，话也不能说了，干的一点不能吃，原来能喝点稀饭，现在稀饭也不能喝了，只能喝一点米汤，几个月下来瘦了40多斤，原来140多斤的体重现在只有百斤左右。梁某想到父亲抚养他们兄妹三人的艰辛，一辈子省吃俭用，苦了一辈子了，现在因为这个病，眼看要被饿死了，心如刀绞，来跟我商量，把她父亲接来由我诊治，看看能不能有效果。

当时我稍微犹豫，因为患者年纪太大，如果再患有其他疾病，怕治疗中出现意外，从心里不大愿意接这个病人。但是，看着梁某期盼的眼神，我不忍拒绝她。我问你父亲除了口腔溃疡还有其他病没有，梁某说原来身体好得很，什么病也没有，就是这种病太重了。于是我答应给她父亲治。于是她父亲在她弟弟的护送下，从哈尔滨几千里来到唐山治病。

病人梁谦，男，82岁。初次见到老人，瘦的很，两腮深陷，脸色蜡黄，张开嘴，满口是溃疡点，分布在嘴唇边、口内颊部，咽喉部。舌面溃烂如烂肉，口中还流涎水，顺着嘴角滴答。因为不能说话，他女儿代述，舌头不能动，舌头痛，舌头麻木，舌面上麻木像挫刀一样。喝米汤都勉强。老人老泪枞横，看的我也心酸。我准备细心给他诊治一下，这也是一个疑难症，再不治好真要饿死了。

诊断脉象如何？一接触他的手，我就感到冰凉无比，像摸着一块冰，我奇怪了，一般的口腔溃疡都属于心胃火旺，或者阴虚火旺，李时珍的脉诀上说：寸数咽喉口舌疮。说明心火大容易长口腔溃疡，他怎么完全相反，属于寒证？再仔细诊脉，脉象迟而紧，这是寒邪束表，内里阳气也不足。再看舌苔，舌溃疡的表面一层白苔，这是寒湿之邪，白苔底下，舌色紫红而且有裂痕几道。这说明内里还有阴虚，肯定是胃阴虚。由于舌是紫红，说明胃中还有瘀血，病情如此之复杂，表有寒湿所困，内里既有阳虚又有阴虚。还有瘀血阻滞，看病几十年，未曾遇到病情如复杂的口腔病人。

这样复杂的病情，在本地的医生大概按一般心胃火旺治疗，这就是越治越重的原因了。

治病有一个原则，就是高度灵活，万万不可被书本和前人的经验所束缚，不能有这点认识，就不能治疗疑难病，因为疑难病之所以疑难，就是因为一般医生都循规蹈矩治疗“特殊病机”，都不会有好的效果。张仲景说到辨证论冶的方法学时，曾经说：“观其脉证，知犯何逆，随证治之。”这一条是做中医的金科玉律。

病机诊断：外寒内阴虚，肾阴阳两虚，血瘀阻胃，湿邪困脾。

第一方：麻黄8克  桂枝10克  防风15克   荆芥12克  陈皮15克  丹参25克

蒲黄15克   五灵脂15克   石斛6克   麦冬5克  炙甘草15克  白芍10克  元胡15克  木香15克  白术15克  茯苓20克   王不留行25克   降香5克

五剂。

为了慎重，每天诊一次脉，根据情况加减药物。

五天里，每天老人都在汗出溶溶（不是大汗，大汗不行，会伤人正气）中度过，第三天，老人舌头能动了，也能喝些米粥了，口涎也不再顺嘴流淌了。第五天，老人能说话了，但是话音含混不清。我见了大喜，知道此病治疗有希望。老人女儿也再三表示感谢。

12剂药以后，舌面的白苔退尽，表寒基本没有了。吃饭大有好转，原来只能喝粥，现在可以吃些馒头了，可以吃鱼了，女儿千方百计给父亲做好饭吃，但是，老头还不能吃肉，米饭也不能吃。舌面白苔退尽后，露出烂肉一样的溃疡舌面。

于是，我在药方中减去麻黄、防风、荆芥三味解表药，因为病人的手还是冰凉，脉象还是迟慢，说明阳虚还是有，所以桂枝不能减掉。此外，病人舌头表面有裂痕几道，说明有胃阴不足，石斛、麦冬不可缺少。考虑病人长期不吃饭，元气必虚，加了点党参、砂仁。方剂如下：

桂枝10克   陈皮15克  丹参25克  生蒲黄15克 （布包煎）  五灵脂15克   石斛6克   麦冬5克  炙甘草15克  白芍10克  元胡15克  木香15克  白术15克   茯苓15克   王不留行25克    党参15克

此方刚吃了两剂，病人有了不适的感觉，胃中胀满痞闷，吃东西不下去。晚饭都不吃了。这是因为什么呢？因为胃中有瘀滞，可能有息肉之类。不可以补，一补瘀滞就严重，胀满不舒，饭也吃不进去。

因为一天一诊一方，第二天我马上去掉党参，另加入山楂15克、红花15克、桃仁12克。反应胀满痞闷减小多了。

第二个方剂吃了7剂，问题又出来了，口中已经消掉的溃疡，有的地方又长出来，另外，身体的腹部、胳膊上、手上也长出了溃疡点，像是疱疹一样。但是，我知道这不是疱疹，是内里阴寒太重，桂枝虽热，但是行走太阳经，遍及全身。脉诊感觉尺脉虚，问及病人腰痛否？病人说自从得了口腔溃疡以来，腰就痛。不知为啥。我突然明白，病人的阳虚根源，来自肾中，肾阳虚火不归元根本。应该引火归元才对。此外胃阴虚的根源，也完全可能是来自肾阴不足。于是，减去桂枝，添上肉桂8克、女贞子10克。

桂枝改为肉桂，就是因为桂枝药性行走全身，走而不守。而肉桂虽热，专入肾经，引火归元，它药不可替代也。

评议：桂枝、肉桂同来自桂树，但是药性有区别，枝干走全身，走而不守。桂皮功专引火归元。守而不走。同是一树之干枝，药性差异如此之大。

同时，因为桂枝热性走窜造成身体多处溃疡点，凉药是应该增加的，第二方减桂枝量，又加入胡黄连6克，黄芩12克。

3剂之后，前胸后背的溃疡点基本退下，口腔的溃疡点也减少了许多，舌头痛减轻，舌面麻木减轻，胃中胀满减轻。

但是，老人的病又陷入一个怪圈，口内旧的溃疡点不断消失，新的溃疡点不断地滋生，病就是不能痊愈。辗转一个月过去了依然如旧。我开始陷入冥思苦想为什么？考虑还是火不归元，哪个汤剂能引火归元？突然想起引火汤，引火汤最早见于陈士铎的《辩证奇闻》，主治咽喉肿痛属阴娥者。因陈士铎师从于傅青主，故后世称为傅山引火汤。原方熟地，麦冬、天冬，巴戟天，茯苓， 五味子，方中重用熟地大剂滋水填精为君；麦冬、天冬、五味子滋肺，金水相生，以助熟地滋水为臣；其中五味子酸敛，使即补之阴而固封；茯苓补土以制水；巴戟天水火并补，水火既济，水下趋，火不得不随，有引火归原之功。这灵光一现，使我彻底改变方剂，从补肾引火归元下手。

开方：熟地40克  巴戟天20克  肉桂6克  麦冬12克  天冬12克  山萸肉20克 五味子12克   茯苓15克  生蒲黄15克（布包煎） 血竭3克（冲服）元胡15克  王不留行30克  丹参25克   降香10克   白术12克  木香12克

此方用了三剂后，旧的溃疡点消除大半，新的溃疡点极少滋生，同时，舌痛，舌麻都大有好转。食量倍增。治疗一个多月，体重增长了9斤。效不更方继续服用。

口腔溃疡舌炎基本治愈，图：

老人的病已经治疗到了尾声，回想治疗过程唏嘘不已，简直比一个癌症还难治。从中我又汲取了许多治疗口腔溃疡的经验。

她女儿对我说，您救了我父亲一命，不然他肯定完了。给我买来许多礼物答谢。

噫嘻，三千多里地之遥，不是女儿孝心，不是精心细治，命必休矣？人不该死总有救，信然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