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摧人泪下》

桂枝汤

我在比利时维修“问题儿子”new!

（《知音·海外版》2003年8月    作者：枚子）
本文主人公马秋文是中国颇有成就的生物学学者，她在比利时鲁汶大学博士毕业后，一直在国际近红外光谱学会担任职务。2002年，她的专著在英国伦敦出版发行，在学术界引起强烈反响。2003年5月，在马秋文回国考察期间，记者采访了这位充满聪颖与灵气的女学者。谈起自己学术成就时，她很平静，然而谈起她的儿子杜明宇时，她的眉宇间顿时溢满了兴奋：“我在鲁汶大学学习时，听到儿子在国内成了‘问题少年’，连初中也毕业不了的消息，我很迷茫和伤心，尝试将儿子接到比利时。令我自豪的是，经过10年的努力，我终于重新塑造了我的儿子。”

“问题儿子”令我欲哭无泪

1975年的7月，我从北大生物系硕士毕业，分配到上海一家科研单位工作。很快，我与同学杜涛结婚了。婚礼上有朋友戏称，我们有着优秀的遗传基因，将来可以多养育几个子女，为国家做贡献。

一年后，爱子杜明宇呱呱坠地。看着健康活泼的儿子，我和丈夫踌躇满志，决心集中两人的智慧与优点，将儿子培养成为出类拔萃的人才。

当时我俩工作繁忙，就将才满2岁的明宇送到了幼儿园。谁知小明宇由于年龄太小，时常会因为玩得高兴忘记向老师报告，将裤子尿湿。老师认为他是有意的，于是常常罚他站在板凳上。小明宇渐渐不愿上幼儿园，而我和丈夫又忙得不可开交，只好将孩子送到江苏老家，叮嘱父母帮忙好好管教儿子。

明宇渐渐长大，在小学时，慢慢显出聪颖的天分。到他上五年级时，我觉得上海的教育环境对儿子的成长更有利，于是忍痛放弃了很多工作机会，将生活安定下来，并联系了学校将儿子接到上海读书。

可儿子进新班级没几个月，我就被老师召见了好几次。江苏老家的教育和上海差异很大，老师埋怨儿子什么都不优秀，在那些从小培养出来的多才多艺的上海孩子中间，他像只丑小鸭，同学都不喜欢他。在陌生的环境里，儿子的自信心被一点一点毁灭，一提上课就头疼。就这样，明宇小学五年级连着上了两年，六年级又连着上了两年。我愁得不知道哭了多少回，想我和丈夫从小都智商过人，怎么儿子却偏偏不争气呢？于是我们想尽办法，给儿子补课、辅导功课，给他讲道理，让他树立信心，但仍然无济于事。

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到初中时，小明宇开始在校外寻求温暖和刺激。一些社会上的青年乘机拉拢他，他开始逃学，从家里拿钱去孝敬哥们儿，打架、学着追女孩子……一向自恃聪明的我在儿子面前是那么的无能，于是，我这个从不相信“棍棒底下出孝子”的人开始为儿子一次次的堕落对他大打出手。然而越是恨铁不成钢，儿子对学习越反感，搞得我心力交瘁。

就在儿子成长的关键时刻，我获得到比利时鲁汶大学攻读博士的机会。虽然我很担心儿子，但儿子以玩世不恭的姿态出现在我面前只会让我火冒三丈，每次谈话都不欢而散。1992年3月，我一狠心，踏上了飞往异国他乡的飞机。

来比利时后不久，我接到丈夫的电话，才得知儿子竟然在学校打架影响恶劣而被学校开除了。丈夫愤怒地说：“我们怎么生了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儿子，单位的同事都把这事当成了茶余饭后的笑料来取笑我们了！”可是，明宇毕竟是我们的儿子，我们不可能不管他，而且他还不到16岁，如果不及时把明宇与他那些“哥们”隔离开，他会一步步堕落下去。我着急万分，甚至想丢下学业回国。

丈夫坚决不同意，他说与其回国照顾儿子，不如将儿子接到比利时，说不定在陌生的环境里更适合孩子的成长。我细细分析儿子：学习成绩不好并不等于他能力差，他的记忆能力就很强，语言能力也不错，可以让他学习语言，但在上海是没有可能了，或许接儿子来比利时可以给他一个重新成长的机会。

1992年8月，我终于把儿子接到身边。当我在布鲁塞尔的国际机场看到儿子拖着沉重的行李箱向我走来时，我知道一场更大的挑战在等着我：那是一项重新塑造儿子的工程。

海外苦拼，重塑爱子

我的目标是让明宇在比利时上大学，首先学习语言。谁知，等我联系好一所语言学校，明宇却拒绝上学。我知道这是在国内上学时留下的阴影作怪，他怕老师、同学排斥他。我想到一个妥协的方法，答应明宇先去试听两天，如果不喜欢就不去了。总算把儿子哄进了学校。

开始几天，我真怕儿子回来说明天不去了，没想到儿子每天放学回来总是一脸的愉快。一天晚饭后，我忍不住问儿子：“在学校感觉怎么样？”儿子头也不抬地说：“很好！”就没了下文。儿子一向很少主动和我讲话，用他的话讲，我太婆婆妈妈。行了，只要儿子肯上学，我就谢天谢地了。

没想到我的心刚放下，一天我下班回家，电话录音里有个女声说，请我到语言学校去找明宇的班主任索普拉尼太太。

第二天，我忐忑不安地来到学校。索普拉尼太太告诉我，第一次双方见面留个印象，以后就电话联系。原来如此。我赶紧借此机会询问儿子在学校的情况。索普拉尼太太的教学方法和国内不同，她希望每次上课有一位学生与她一起站在黑板前做她的助手。儿子因为在班上年龄最小，同学们经常推举他上讲台。开始他还有些紧张，但是只要他写对了，索普拉尼太太就会亲切地拍拍他的肩膀，写错了，索普拉尼太太也不会批评他，和同学一起帮他重来。儿子的表现欲本来就强，找回了自信和勇气使他对学习产生了浓厚兴趣。

听到儿子的改变，我欣喜不已，不断对索普拉尼太太道谢。索普拉尼太太很奇怪地说：“杰克(儿子的英文名)很好的，你为什么担忧？”我将儿子以前的情形告诉她，并说出了母子之间的隔阂。索普拉尼太太让我将和儿子的对话详细记录下来，找出对话中我们沟通的障碍。

我买了一个录音笔偷偷记录下了和儿子的有限对话，很快就发现了我和儿子的对话模式。在家里，我和儿子对话内容70%都是有关学习。一般是我主动问：“今天功课怎么样？”儿子回答：“很好。”然后就是我长篇大论地讲儿子你要好好学习，才对得起妈妈等等类似的话。儿子再用“知道了”结束我的话。有一次，儿子说：“今天写错了好几个单词。”我马上很紧张地说：“是不是昨天没用功？”然后，又是老调重弹我对他的期望。儿子的声音除了那句“知道了”，没有其他反应。若不是录音在那，我真不敢相信我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嗦，连自己都听得不耐烦，难怪儿子不愿和我讲话。

接下来的日子，我尝试改善与儿子的对话形式。一天，儿子很沮丧地对我说：“妈妈，我本来就笨，为什么你一定要让我学那么多东西？我不想学了。”我正在埋头看资料，一听火冒三丈，刚要开口骂儿子，但想起我的计划，尽量平静地说：“妈妈知道你很辛苦，你的记忆能力一向很好，我相信你一定能克服。妈妈和你一起想办法努力，好吗？”作好挨骂准备的儿子很诧异地抬起头，告诉我今天表演时，说错了好几个单词，被同学笑话。原来如此，并没我想像的那么严重。“你愿意听妈妈当初学外语的经历吗？”明宇点点头……

不知不觉，我们已经谈了半个多小时，儿子显然被我当初的学习激情感染了。我趁热打铁，提出一项学习奖励计划。语言学校从不布置家庭作业，那么从今天开始，儿子每天要用中、英、法三种文字写日记。如果三个月坚持下来，就可以自己挑选路线去旅游。我的提议得到儿子的热烈响应，“周游世界”，对于16岁男孩的诱惑力是不容置疑的。

被快乐充斥大脑的儿子自然不会想到，这个计划背后我要付出多大的辛劳。为了生存，我到布鲁塞尔一家酒吧去打过工。

第一个三月儿子果真坚持下来了，我决定履行诺言。我问明宇希望去哪儿？比利时被誉为西欧的十字路口，交通很发达，从这儿到罗马、巴黎很方便。没想到儿子看过一部《瓦尔特保卫撒拉热窝》的电影，执意要去撒拉热窝，看来接下来的一个月我要勒紧裤带过日子了。为了充分利用这次机会锻炼儿子，从旅游路线、订旅馆房间乃至吃饭的餐馆，都完全由儿子全权负责。我知道这样有些冒险，但我不在乎，重要的是儿子独立自主地去体验，无论成功、失败。

在旅游爱好的激励下，明宇的学习劲头日益让我惊喜。为了选择一个好的旅游地点和路线，他开始自觉查阅很多外文资料，阅读量大大增加。学习对于他来说已经不再是沉重的负担，而是乐趣，这些倒是超出了我奖励计划的初衷。从1992年到1994年，我们去过很多地方，只是儿子选择的旅游地点越来越近。后来才知道是儿子见我赚钱辛苦，怕花钱太多。儿子学会关心体谅人了，我喜出望外。

我们母子俩也开始变得无话不谈，虽然儿子总是挑战我的“忍耐力”。比如一天，他突然说喜欢班上的一个漂亮的金发女孩。我没有像以前那样“过度反应”，在认真听完儿子的“少年心事”后，我将自己曾经的“少女情怀”和未名湖畔的那段爱情故事与儿子分享。中国的父母似乎永远羞于对子女谈关于爱情和性的话题，如今，在异国他乡的小屋里，面对我的儿子，我第一次侃侃而谈，儿子听完，自然大发感慨。事实证明儿子并没有出现我以前担心的“早恋”。

一次，儿子还给我讲了他那段做“坏孩子”的经历和感受。听着听着，我泪流满面。我突然领悟到，我一直将儿子当做私有财产，因为我和丈夫的学历都高，对明宇过高的期望超出了他的心理承受能力。我们只知道责怪孩子，不理解安慰他，于是他选择了逃避、自暴自弃。

我决定向儿子道歉，一句“对不起”我向很多人说过，可对儿子，这是第一次。自从到比利时，我和儿子之间有了很多第一次，正是这些改变，让我们母子的心终于贴在了一起。更让我欣慰的是，儿子在国内时那些“坏毛病”，再也不见了，现在的儿子快乐开朗、积极向上。

1994年，儿子得到了语言学校的中、高级班的结业文凭，而且初步掌握了法语、英语、荷兰语、西班牙语、德语等五种语言。

我与儿子击掌相约

明宇终于上了颇有名气的鲁汶大学，我们成了“校友”。但明宇却遇到了困难，鲁汶大学认为关于哲学和文学的文凭不能随便给外国人，所以在考试中多方设卡。明宇的好几门功课分数都低得可怜。

看到儿子苦恼不已，我四处想办法。学校有位斯坎达利教授很有正义感，而且他的研究方向我也很有兴趣，我决定找他帮忙。我主动找到他，希望义务到他的化验室做助理工作。

斯坎达利教授很喜欢明宇，从各方面给明宇帮助。在异国他乡能遇到在关键时刻给明宇提供帮助的人，我很感激。只是我的生活更忙碌了，每天早出晚归，做博士论文、到斯坎达利教授化验室帮忙，周末到酒吧打工，没有一刻空闲。

由于鲁汶大学的苛求，1998年，明宇以差1.58分的平均成绩没有获得大学文凭。更不幸的是斯坎达利教授突然瘫痪，留下未完成的科研工作。在斯坎达利教授化验室的几年里，我实际上已经成为他试验项目的重要成员，眼看和他研究的项目即将告成，斯坎达利教授却因病退出，多年的心血都付诸东流，我深受打击。

那段时间我们母子各怀心事，郁郁寡欢。一天，我和明宇像往常一样去看望斯坎达利教授。走在路上，明宇突然说：“妈妈，我知道您为什么不开心，难道它比花6年时间改变一个‘问题儿子’还难吗？”我一愣，儿子说得对，我应该做一个坚强向上的母亲，不能因为一点挫折就垂头丧气。我和儿子击掌相约，一同努力，我将斯坎达利教授留下的科研任务完成，明宇则要用优秀的成绩获得大学文凭。

3个月后，在斯坎达利教授的建议下，明宇到恩诺国立高等经济学院改学旅游企业管理专业。我与明宇一起认真研究失败的经验和教训。明宇坦白地说：“妈妈，以前都是您辅导我功课，可是您不能当我的老师，因为我在您面前懂或是不懂都不敢说真话，怕您生气。”明白了儿子的想法后，我决定让儿子自己去寻找老师。

25岁的意大利小伙子瓦卡利是明宇在足球场上认识的，当儿子将瓦卡利带到我面前时，我吃了一惊，那身打扮跟我印象中的街头青年十分吻合。可儿子说他有硕士学位，而且两人很投缘，既然将选择权交给了儿子，只有听其自然了。

瓦卡利给儿子补了一个暑假的课，其教学形式让我大开眼界，有时还是“上蹿下跳”的，他们的这种“活动教学”让儿子好动的本性以合理的借口得以释放，学习兴趣大增。让我吃惊的是，开学后儿子各科成绩大幅上升。

与此同时，我继续在斯坎达利教授的化验室里工作，完成了教授留下的科研任务，并在国际一流杂志上发表了四篇论文，在国际近红外光谱学会上，我还被列为国际委员会常务委员。2002年，专著在英国出版发行。

这时，明宇也给我带来了好消息，他以优异的成绩获得了比利时恩诺国立高等经济学院的文凭。我们母子双双完成了当初的约定，国内的丈夫得知消息喜极而泣。

明宇现在在鲁汶大学体育运动中心工作。2002年底，儿子被鲁汶大学体育学院评为最优秀员工。第一次拿到奖金，明宇约我到一家餐厅吃饭。那天，我特意穿上自认为最漂亮的一套衣服，激动的心情一如当年与丈夫的初次约会。在餐厅优美的音乐声中，儿子为我戴上他送给我的礼物——一条钻坠项链，称赞地说：“妈妈，你真漂亮！”看着眼前彬彬有礼的儿子，我的眼睛湿润了。

明宇哽咽着说：“妈妈，我太顽皮，让您这么多年吃了很多苦。我能赚钱了，以后每月工资的1/4您帮我存起来，到了一定数量我们就一起出去旅游，好吗？我很怀念我们的‘奖励计划’，它打开了我梦想的翅膀，也凝聚了您无尽的心血。以后我要陪您好好休息休息。”

这就是当初那个在国内被学校开除的“问题儿子”吗？明宇的体贴和关心让我这个母亲欣慰万分。10年后的今天，我终于完成了世界上所有母亲都想做但很少能做到的事，我重新塑造了儿子。

奋斗无止境，我和儿子的又一项约定出台：用三年的时间，明宇取得硕士学位，我则要将自己的速溶茶研究成果与祖国同行合作，转化为生产技术，投入市场，建立自己的公司。今天，我奔波在比利时和祖国之间，无暇更多关心明宇，但我知道，儿子也一定和他的妈妈一样在勤奋地学习和工作，因为我们有一个“美丽的约定”……
编辑：季加海

桂枝汤

说谎妈妈，血泪撑起儿女一方天new!

（《知音》2003年8月下半月    作者：黄忠卫  吴若尘）
2003年6月2日，酷热难耐，在广东省东莞市塘下一间低矮的铁皮屋里，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喊声——

这天，即将毕业于重庆大学和四川轻工学院的双胞胎姐弟刘燕、刘立，从四川省老家赶来看望6年不曾见面的母亲。6年来，他们依靠母亲韩玉芬在广东的打工收入，读完了中学和大学。因为再过一天就是母亲50岁的生日，刘燕特意用奖学金，为母亲买了一件漂亮的衣服。刘立更是将所有的获奖证书都带在了身边，他知道，这一定是妈妈最希望看到的生日礼物。

天色已晚，当姐弟俩站在一间低矮简陋的屋前时，都有些莫名其妙的紧张。刘燕怯怯地推开了小屋的门，屋里昏暗的灯光将一个人影轻轻地贴在低矮的墙上，恍若隔世，刘燕一眼就认出了那个消瘦的身影。“妈妈！”韩玉芬听到一声呼喊猛地转身时，她手上的一碗泡面洒了一地，身边是堆积如山的垃圾。“妈，您怎么在这里？”刘燕大声哭喊了一句，韩玉芬如梦初醒般慌忙侧着身体，“燕儿，立儿！”她梦呓一般叫着自己的孩子。刘燕一把扑上去搂着久违的母亲。她的手突然触到一只空空荡荡的衣袖，她拼命卷起母亲的衣袖，那右肩胛贴近断裂处的臂肉已萎缩成了一团，肩头一道深深的勒痕仿佛扎在女儿的心上。刘燕惊愕得说不出话来，韩玉芬不住地点头，“对不起，妈骗了你们那么久，妈不是有心的。”刘燕似乎终于明白了一切，她一转身拉着还在发呆的弟弟，重重地跪在母亲面前。“妈！”一声惊天动地的叫喊之后，母子三人抱头痛哭起来。

走出农家，我要为儿女找一片天

韩玉芬的丈夫叫刘连臣，是四川省宜宾市乐佛乡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婚后，韩玉芬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儿女。1992年，儿子刘立和女儿刘燕小学毕业后，双双考上了县重点中学。面对即将支付的高昂学费，刘连臣为难了。他同妻子商量，准备让女儿辍学。那是一个雨天，一向言语不多的韩玉芬还没有等丈夫说完便一头冲进雨里。直到黄昏，两脚黄泥的韩玉芬才回到家里。她望着一脸漠然的丈夫说：“我让亲戚家女儿给我找工作，我绝不会让孩子走我的老路，更不会让他们退学，一个都不行。”那一刻，刘连臣才知道妻子是去找她娘家亲戚了，因为她亲戚有个女儿在广东一个厂里做拉长。第二天，夫妻俩卖掉了家里几乎所有的谷子，为孩子凑齐了第一学期的学费。

刘连臣没有再提让孩子辍学的事，他跟着村里的几个男人一起去了山西，在晋北的一个私人煤窑挖煤。

1996年的冬天，韩玉芬突然接到在山西的老乡打来的电话，说她的丈夫在矿井下出事了。两天以后，赶到晋北的韩玉芬见到了刚被救出来的丈夫。重伤的刘连臣已没了人形，苍白的脸上布满了交错的血道。看到呼吸渐渐恢复正常的丈夫，韩玉芬稍稍松了口气，毕竟丈夫还活着。半个月后，拿着1.2万元赔偿金，韩玉芬陪着刘连臣回到了四川老家。由于遭受重创，丈夫的身体已严重受损，不能再从事体力劳动。

刘燕和刘立得知父亲受伤的消息后，一起赶回了家。刘燕望着忽然衰老了的母亲说：“妈，我不读了，让弟弟一个人继续读吧。”正在给父亲喂饭的刘立也冲着母亲喊：“我也不读了，我和大姐一块儿去广东打工。”韩玉芬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无言的丈夫，她对两个孩子说：“你们都过来。”一双儿女泪眼婆娑站到母亲跟前，他们不知道一向和颜悦色的母亲何以会突然这般严肃，韩玉芬分别抓过两个孩子的手，紧贴在自己的左胸上，她对着还有些不知所措的儿女说：“能感觉到吧，你妈的心还在跳着呢，你们两个给我记住，只要我这里还在跳，我绝不会让你们辍学，你们也休想。”韩玉芬将两个孩子拉到刘连臣面前，说：“看看你们的爸爸，他身上的每一根筋骨都是为你们断的，如果不好好读书，你们对得起他吗？”

1997年端午节过后，韩玉芬把家里的农活料理清楚后，开始张罗外出打工。临走之前，她把丈夫在山西得到的1万多元赔偿费交到丈夫手中，说：“连臣，这钱先拿来顶一阵儿，我会很快寄钱回来的。”安排完这一切，韩玉芬独自踏上了南下的火车，她身上惟一的保障，是亲戚给她的一个地址和100元钱。

刚到东莞，韩玉芬就蒙了，她早先寄托了全部希望的那个亲戚，并非像她家人所说的在工厂打工。亲戚告诉她，自己在夜总会认识了许多老板，并答应一定帮她找工作，韩玉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个亲戚。临走时，她语重心长地说：“孩儿呀，农村人命贱，可我们是出来找东西的，不是出来丢东西的。”离开亲戚以后，韩玉芬辗转找到也在东莞打工的同村堂亲韩树芹。通过韩树芹的介绍，韩玉芬终于进了东莞一家港资企业，做了一名保洁工。虽然每月仅有300多元工资，但对于第一次出门挣钱的她来说，这微薄的薪水更像是一种看得见的希望。每个月领到工资以后，她只留下50元生活费，其余的全部邮寄回家乡。

1999年夏天，刘立和刘燕不负众望，分别考上了四川轻工学院和重庆大学。当孩子们将这一消息在电话中告诉母亲时，韩玉芬激动得几乎说不出一句话。女儿说：“妈妈，您回来一趟吧，回来看看爸爸，回来看看我们。”离家两年了，为了节省路费，韩玉芬一次都没回去过。每每想到病弱的丈夫和孩子，她都禁不住泪湿枕巾，但她更清楚，眼下家里更需要的究竟是什么。她告诉孩子，厂里很忙脱不开身，并告诉他们一定要照顾好他们的父亲，等有了假期一定回家看看。

突临灾难，用残肢撑起母爱岁月

韩玉芬所在的保洁部一共有5个人，她们的工作很简单，每天负责把工厂的环境清洁干净，并将不合格的包装材料用特制的切割机割碎，进行回收处理。工作了一段时间以后，韩玉芬发现，许多废料丢弃了十分可惜，她每隔几天都会将这些废料拿到废品收购站去卖。每月还能增加百十元的收入。为了多挣点儿钱，韩玉芬习惯了加班。按厂里规定，每加班一个小时，可以得到3元钱的加班费。

2000年春节前夕，许多人又开始陆续离厂回乡与家人团聚。保洁部只剩下韩玉芬一个人。同往常一样，韩玉芬将包装废料进行切割。一摞厚厚的纸箱卡在了机器的入口处，她拼命用力去拉，但依旧无济于事，当她再次将右手伸到机器的入口处时，机器却突然转动起来，忙乱中她的手被卷进了机器。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后，韩玉芬的右手被轧成了肉饼，韩玉芬失去了知觉。等她醒来时，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因为伸进机器的手已经轧烂，韩玉芬的右手臂从肩关节被整个切除了。

“千万别通知我的家人。”这是韩玉芬醒后喊出的第一句话。因为是亲戚的缘故，厂里安排韩树芹照顾韩玉芬的生活。韩树芹说：“姐，给家里打个电话吧。”韩玉芬摇了摇头，她对韩树芹说：假如家里知道了她现在的事，孩子们的学业肯定就会中断。他们夫妻俩所有的付出都会白费，两个孩子的人生也会改变。

在病床上躺了几个月，装上假手的韩玉芬离开了医院。厂里的领导告诉她，为了给她治病，厂里已经花去了10多万元，她已经不适合在这个厂工作了。善良的韩玉芬没有争辩什么，拿着2万多元补偿费，韩玉芬失业了。厂里考虑到她的实际情况，允许她暂时住在原来的宿舍里，但要求她必须在一周内搬走。一周下来，韩玉芬走遍了东莞的每一个角落，可没有一个地方愿意收留她。韩玉芬失望极了，低头看着僵硬沉重的义肢，韩玉芬突然想到死。

韩玉芬找到韩树芹，她拿出一个存折，并告诉韩树芹，请她帮自己把这2万多元钱寄回家。交代完这一切，韩玉芬心里空落落的。她找到一个公用电话，拨通了家乡村里惟一的一部电话。临走之前，她想对丈夫说些什么。过了一会儿，电话里传来了刘连臣的声音。“你还好吗？”听着丈夫久违的问候，韩玉芬禁不住泪如雨下。“我好……好……你呢？”丈夫告诉她，自己的身体恢复得很好，只要不做体力活儿，完全跟正常人一样。刘连臣说，家里就是没钱，早先那1万多元，加上韩玉芬每月寄回的已经折腾光了，眼看过完年又得交学费了。丈夫说：“你可要注意身体呀，家里可是缺不得你哟，两个孩子可是缺不得你哟。”丈夫的话像一记重锤，猛然敲醒了迷惘的她。这些年所经过的坎坷，两个孩子期待的眼神，仿佛过电一样穿透她的大脑。韩玉芬对自己说，我不能死，我不能做一个半途而废的母亲。

几天后，韩玉芬在塘下一个农家找到一间出租屋。2000年的初春，东莞的大街小巷出现了一个奇怪的身影；不管天晴天雨，她总是那么执著。她瘦削的身上吊着一个硕大的蛇皮袋，右手臂上套着一根用铁丝拧成的小钩；和其他捡垃圾的人不同的是，她的衣着看上去总是干干净净的，而且她的脸上总是堆着笑容。她就是韩玉芬，一个顽强而又善良的母亲。

拾破烂的日子并不是一帆风顺的，广东的天气变化异常，每一次天气的变化，韩玉芬的手臂都会疼痛难忍，有时候，挂在肩上的铁丝被重物拉扯，她整个身子像被撕裂一般难受。为了捡到一点值钱的东西，往往需要比别人付出更多。2001年的一个夏日，韩玉芬照例去一家工厂后门等着倾倒的废品；为了一点儿废金属，韩玉芬的义肢在哄抢中竟然被人拉了下来。当她终于抢到那块废铁时才发现，自己的右手衣袖已经空了。鲜血不断从空荡荡的袖管中滴落下来，那条脱落的义肢已经被踩得变了形。

刘燕和刘立没有让母亲失望，姐弟俩相约，用最好的成绩回报母亲的付出。每次考完试后，他们都会将成绩单寄给母亲。刘燕在信中对母亲说：这些成绩是属于您的，没有您的付出，这些都不过是一张张白纸。大三的时候，刘立的一门专业课没有及格。看着沮丧的儿子，刘连臣安慰说：把那门功课划掉吧，反正你妈也不懂。刘立有些犹豫，他用求助的眼神望着姐姐。刘燕说：“如果妈妈知道我们在骗她，她会怎么想？”刘立没有采纳父亲的建议，他在给母亲的信中保证，一定会把成绩搞上去。那些日子，孩子们的每一张成绩单都成了韩玉芬走下去的动力，只要遇到什么难事儿，她都会拿出孩子们寄来的成绩单，在昏暗的灯光下细细品味。韩玉芬依旧每个月都往家里寄钱，她按照以往的工资收入，按时从赔偿金中拿出适当的数目寄回家。如果捡破烂的收入不错，她就会告诉家里，最近又发什么奖金了。和过去不同的是，韩玉芬告诉孩子们，别再往厂里打电话了，因为厂里有了新的制度。原有写信的地址也变成了韩树芹收转，孩子们并没有注意到母亲的变化，更何况，母亲仍然偶尔将电话打到学校，甚至会告诉他们一些厂里的情况。当然，母亲最爱说的就是她又涨了工资，或是又领了多少加班费。刘燕和刘立姐弟在为母亲感到高兴时，做梦都没有想到，他们所收到的，是母亲一点一点卖破烂和母亲用伤残换回的代价。

2003年5月末，刘家姐弟即将顺利毕业，弟弟刘立被一家大型电脑公司录用，姐姐刘燕受聘于成都一所中学担任教师。他们在电话中告诉母亲，再有两个月，我们就可以挣钱了。刘燕说：“妈妈，您回来吧，别再辛苦了，我们能让您和爸爸过上好日子。”那是多年来，韩玉芬最激动的一天。她恨不得马上回到孩子们的身边，回到自己日思夜想的家乡。可片刻的激动以后，韩玉芬又陷入了沉思：自己真的能回去吗？几年来的舍命付出，就是为了让孩子们能完成学业，为了家里能有好日子过。虽然她相信，两个孩子已经不再需要她的支持，可她又怎么忍心成为孩子们的负担呢？韩玉芬知道，自己总是要回去的，只是她不希望现在就回去，她要等孩子们一切都走上正轨以后，她要他们相信，作为母亲，自己没有食言。

“谎言”惊现，儿女们拿什么报答您恩重如山

完成毕业设计以后，刘燕开始等待工作。她在得知母亲不愿回家后，心里总觉得有些异样。作为女儿，刘燕更能体会母亲这些年的付出，刘燕原本是希望母亲能回来，因为6月3日是母亲50岁的生日。刘燕想给母亲过一个特殊的生日，她甚至已经想好，怎样将自己这几年积攒下来的奖学金交到妈妈手上。可妈妈不回来，已经整整6年了，除了偶尔能听到母亲的声音，刘燕也无法想像妈妈变成什么样了。

刘燕决定利用这段空隙去看母亲，她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还在学校的弟弟。刘立显得比姐姐还要激动，刘立说：“我们一起去，给妈妈一个惊喜，顺便给她庆祝生日。”姐弟俩相约回了一趟家，刘连臣很高兴孩子们会有这样的想法，他说：“可惜我不能去，但你们一定要帮我带一样东西给你妈妈。”刘连臣拿出了一个小本，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这些年的每一笔开销。“告诉你妈，这就是她几年来挤出的血。”刘燕咬着牙点了点头。

踏上南下的火车，姐弟俩始终无法平静，他们相互提醒着该给母亲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到了东莞，已经是6月2日，还有一天就是母亲的生日了，姐弟俩越来越激动。他们按照地址找到了那家工厂，守门的保安告诉他们，厂里没有叫韩玉芬的人。刘燕忽然想起他们的信是让韩树芹转的，于是，她让保安查一下有没有韩树芹这个人。她相信只要找到韩树芹就一定能找到母亲。

临近傍晚时，韩树芹被叫到大门口。刘燕远远就认出了这个远房小姨：“七姨，我妈呢？”刘燕的话音刚落，韩树芹的眼泪一下就涌出了眼眶。“我妈怎么了？我妈她……”韩树芹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没什么，你妈挺好的，我只是太高兴了而已。”韩树芹一路带着姐弟俩去找韩玉芬，一边琢磨着该怎样给他们解释，她是希望姐弟俩能有一点儿心理准备。走到那排铁皮屋前，韩树芹用手指着一间低矮的小屋说：“就是那里。”韩树芹没有跟进去，她拉着刘燕的手说：“燕子，你妈这几年真是不容易呀。”刘燕点点头，她知道母亲独自在外，绝对不会像她自己说的那样一切都好。接着，就出现了本文开头那让人撕心裂肺的一幕。

母子三人抱头痛哭了良久，刘立抚摸着母亲的空袖管说：“妈，您这都是为了我们哪。”韩玉芬擦了一把眼泪说：“傻孩子，妈没有别的本事，但妈没有食言，我的孩子都出息了呀。”刘燕扶起母亲和弟弟，说：“妈，我们回去吧，您没有食言，我们也不会食言，我发誓，我们一定会让您过上好日子的。”刘燕拿出了临走前父亲交给她的小本，韩玉芬听女儿说完小本的作用，她转身拿出一盒火柴：“这个小本本应该算是我和你爸爸的一桩心事，你们能有今天，我和你爸爸的心事也就了结了。”说完她划燃了手中的火柴。

2003年6月6日，一个大吉大利的日子，韩玉芬在儿女的陪伴下回到了阔别6年的家。刘连臣专程赶到县城车站，在县城的护城河畔，刘燕拉着家人合了一个影。晚上，姐弟俩萌生了一个愿望，上班后积攒几个月的工资，争取在春节前，领着妈妈去成都安一只漂亮的义肢。

编辑/郝培文 hpw@zhiyin.com.cn

桂枝汤

一生只做你的眼睛new!

（2003年12月《知音·海外版》  宁子译）
在那个黄昏，一辆失控的车偏离了道路，在急剧而刺耳的刹车声中，我失去了知觉。醒来时，眼前只有无尽的黑暗。

在我的意识开始恢复的时候，一种深深的绝望已让我感觉不到痛楚。我抱住父亲，放声大哭。我失去了已经四个月的孩子，头部的淤血破坏了视网神经。那一刻，我几乎绝望，三个月前，我失去了我的爱情，虽然我还没有和凯文离婚，但是我知道，那是迟早的事情，因为我不能原谅我的丈夫，在我有了身孕的时候，他却背叛我，而那个情敌竟然是我最好的朋友爱丽丝。不管凯文怎样哀求，我还是决定和他分居。等孩子生下来后，就和他离婚。我拒绝听凯文和爱丽丝的解释。

出院时，父亲为我找了一个叫安的特护。父亲告诉我：“安20岁时，因病失去了语言能力，但她可以听见，你可以和她说话。”我想这是父亲的良苦用心，刻意找了一个这样的女子。

我跟安说：“嗨，你好。”安把手轻轻放到我的手上，她的手指，不太像女孩子，有种似曾相识的粗糙感，竟然有些像凯文的手。我苦笑了一下，也许是安太辛苦了，才会有一双男人般的手。我忽然无端地对她有了一丝怜惜。我不知道我和她谁更不幸。我们都这么年轻，却注定要失去语言和光明。安似乎感觉到我心里的波动，拍了拍我的肩。父亲说：“从现在起，安就是你的眼睛了。”

安每天早上准时来到我家。慢慢地，我已经能够分辨她的脚步声，和她衣服上淡淡的洗衣水的味道。这一切都让我觉得亲切。我忽然在这样的时候，会想起凯文，想到有次我和凯文在家里玩捉迷藏的游戏时，我的眼睛被黑色的布蒙上了，我总找不到他，最后他跑到我身边抱住我说：“别害怕，亲爱的，就算有一天你真的看不见了，我就是你的眼睛。”如今，当初要做我眼睛的男人，却带走了我心里的一片阳光。而现在，我却真的失去了光明。

也许安从来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可每次把手放在她的手中时，我的心是安宁而沉稳的。这个我看不见的女子，给了我一种生命的安全感。

我开始对安有了很深的依赖感，只是她不会说话，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我们只能用我们的手指传递对彼此的那份喜欢、信任和温暖。

安一天天改变着我的心情。我开始对安说一些话，说我成长的一些故事，说我和凯文的相识相爱。但是我不说我和他的分开，不说爱丽丝。安总是安静地听着，偶尔用手梳理我的头发。我喜欢安，安成为我的快乐我的眼睛。

夏天过去，我开始对安无话不谈。我说到了爱丽丝。我告诉安，我曾经和另外一个女子，也有过这样好的时光，我说：“后来我们分开了，因为有一天，我和她之间，有了伤害。”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还是疼了一下。安的手指好像停了下来，我忽然想知道她在想什么，如果她是我，她会怎么做？第一次，我是那样迫切地想听到安的声音。可是没有，依旧没有声音，我们离得很近，我听得到她的呼吸，不知道为什么，我越来越觉得和安似曾相识。

冬天过去的时候，我终于恢复了视觉。我脑部的淤血在我心情逐渐的舒畅中慢慢散去，那天早上，我睁开眼睛时，忽然看见了阳光。那种不真实的感觉，让我疑心自己是在做梦，我大声喊着安的名字，却没有看到她。我打电话给父亲：“我能看到了，爸爸，我能看到了。”父亲在十几分钟后赶过来，他一把抱住我，我们相拥而泣。

“爸爸，快点告诉安。”我说，“现在，我要好好看看她。她一定会很高兴的。快点告诉她这个消息。”父亲看着我：“别激动孩子，我会告诉她，我现在就去告诉她。”

那天我等了安整整一天，她没有来。第二天，第三天，安都没有出现。父亲说安去给另外一个人做护理了，没有时间。可是三天后，出现在我面前的，竟然是爱丽丝。我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她的目光里有深深的歉疚。

“不，不会的，不会是你。”我喃喃自语。“茜，你听我说。”爱丽丝垂下头去，很长的时间，仰起脸来：“对，不是我，可是，你能给我几分钟的时间，让我解释吗？”我不说话。在一年以后，我听到了当初伤害我的那件事的根源。那天，爱丽丝失恋了，她无助地哭着去找我，可是那天晚上，我不在。凯文不知道如何安慰她，他们拼命地喝酒。但喝酒不过是借口，凯文也承认，那是他人性的缺口，那一刻，他心疼满脸泪水的爱丽丝，试图用酒精帮她抵抗痛苦。他拥抱了她，吻了她，用他的身体温暖了她。事情发生以后，他们彼此都对我充满了内疚。凯文一直乞求我的原谅，而我是那样固执。

知道我出了车祸，他立刻来请求我父亲的允许，让他来照顾我。爱丽丝说：“一直照顾你的人，是他。现在，你还想见到安吗？”

我握在一起的手指，一根根松开来。茫然中，一切开始慢慢变得真实，安的手指，“她”的呼吸，“她”走路的声音……我是刻意让自己忽略了细节的相似。我根本不会想到，“她”会是凯文。我看着父亲，父亲冲我点点头。

“安，不，凯文呢？”我说，“他现在在哪？”“他依然没有勇气再见到你，可是他愿意用一切来换回你的光明，他说如果你一生都看不到，他愿意一生做你的眼睛。现在，他就在你的楼下。”

我走到窗前，看着窗外蔚蓝的天空。然后，缓缓探下身去，我的眼泪模糊了窗外凯文的身影。
编辑/贺 磊

桂枝汤

父母倒下了，8岁女儿肩扛厄运情憾沈阳城new!

（2004年6月下半月版《知音》    作者：田睿）
王喜文曾拥有一间饭店和一家超市，是个日进斗金的老板，但肆虐的尿毒症，几年间便吞噬了他的健康，也吞噬了他全部的家产。妻子刘艳杰受不了如此的打击一下子疯掉了。这时，只有8岁的女儿从姥姥家回到他身边。危难中，品学兼优的女儿把家料理得井井有条，不离不弃地呵护着病爸爸，照顾着疯妈妈，成了名副其实的“当家女孩”。

为了留住生命垂危的老爸，小姑娘四处筹钱，用稚嫩的双肩，撑起了这个随时会坍塌的家。弱小的她真的能留住爸爸细若游丝的生命吗？

病魔突至，家庭变故中8岁“小公主”回来了

1987年，沈阳电器控制设备厂的电工王喜文终于和漂亮的农村姑娘刘艳杰结婚了。为了能过上好日子，王喜文主动从工厂下岗后到街边摆馄饨摊，几年间生意越做越大。他开起了一家名为“火火”的餐馆，随后，王喜文又开了一间超市，每月的纯收入上万元。

1991年初，艳杰怀孕了，他抚摸着妻子隆起的腹部，动情地说：“最好是个女孩儿，像你一样善解人意，会疼人。我要给她攒上一大笔钱，让她上大学，让她出国留学……”次年2月29日，孩子降生了，果然是个娇娇嫩嫩的漂亮公主，王喜文高兴得连摆了三天的满月酒。

1999年，王喜文经常感到浑身没劲儿，一个人偷偷来到沈阳陆军总院。当他把化验单递给医生时，医生吃惊地说：“小伙子，再不能大意了，早期尿毒症。”一刹那，他觉得天旋地转。不得已，王喜文只好放下手边的生意，踏上了漫漫求医路。夫妻俩把女儿小诗萌放在乡下的姥姥家。临走前，他骗女儿说：“爸爸要去外地出差，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小诗萌生得乖巧漂亮，在姥姥家，她每天都要往餐馆打电话，“爸爸，我好想你！”无论多忙多累，只要一听到女儿柔柔的童音，王喜文就像喝了一杯醇酒，心里热乎乎的。爸爸、妈妈这一去，就是几个月没露面。诗萌的心特别敏感，她意识到爸爸这次出事了，就一次又一次地缠着姥姥追问。“唉，你爸爸呀，再也不能挣钱了。”姥姥拗不过她只好道出了实情。孩子的眼里一下子涌满了泪水，“我得去照顾爸爸。”打那以后，诗萌常常一个人坐在门前，望着门前的大路发呆，姥姥知道孩子想爸爸了。

这时的王喜文在妻子陪伴下，跑遍了全国的各大医院。夫妻俩十年间辛辛苦苦积下的家业，很快就用完了，王喜文忍痛将凝结着心血的饭店和超市低价出兑了。每个月王喜文至少要做八至十次透析、两次补血，每次的透析费是400元，补血费是470元，不算药费和生活费，只这一项必须的支出，每月就需近5000元。

无奈之下，王喜文又把家里的房子卖掉了，并在沈阳郊区租了一间平房，暂且栖身。一天夜里，他被妻子推醒了，只见艳杰站在床前，两眼直勾勾地望着他，嘴里嘟哝着：“完了，完了，我掉进万丈深渊，上不来了！”原来妻子急火攻心，精神一下子崩溃了！艳杰被娘家人送进了精神病院。王喜文欲哭无泪，他的病更重了，身边也没有人照顾了。

2000年冬，万般无奈之下，王喜文决定把只有8岁的女儿诗萌接回到自己的身边。为了这个念头，他斗争了很长时间。女儿出生后，夫妻俩为了生意根本没有时间照顾孩子，诗萌从小就跟姥姥生活在一起，早被宠惯了。穿衣从来不捡别人剩的，饭不合她的胃口，就要马上重新去买。王喜文真的很担心，这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娇小姐，能不能适应家里突然的贫穷。

2001年8月，当小诗萌穿着白色蕾丝花边的绸裙，来到空荡荡的土屋时，真像一个美丽而骄傲的小公主。但她脸上的笑容却在瞬间凝固了：“床上那个骨瘦如柴、狂咳不止的男人，真的是我最爱的爸爸吗？”装修豪华的大房子不见了，突然的变化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半年没见了，诗萌坐到了爸爸的床边，一会端水一会递毛巾，还时不时伸出小手摸摸爸爸的额头。姥姥看在眼里，禁不住号啕大哭，“我苦命的萌萌啊！”诗萌却扑闪着天真的大眼睛劝姥姥，“你照顾妈妈，我照顾爸爸，咱们一个月一评比，看谁先让他们好起来。”床上的王喜文两行清泪潸然落下……

姥姥把妈妈领走了，诗萌就成了一家之主，她学着大人的腔调对爸爸说：“这病怕累，怕上火，有事你就叫我。”王喜文说：“那你先给爸爸烧口水吧。”她欢天喜地地答应了，可半天没见动静，王喜文挣扎着来到厨房，只见女儿站在那儿哭呢：“爸爸，我拧不开煤气罐。”王喜文心疼不已，孩子从来没做过家务啊！

一天，王喜文上吐下泻，诗萌从学校回到家，锅里是空的，爸爸躺在床上高烧不止。“爸爸，我来做饭！”“乖孩子，你行吗？”王喜文不相信地看着女儿。“你可以教我呀！”只见小诗萌把菜板搬到爸爸的床头，她要做个爸爸爱吃的土豆片儿。王喜文看着那双白嫩的小手一刀刀吃力地切着土豆，女儿的每一刀仿佛都切在了王喜文的心上呀！王喜文把头深深地埋进被子，任由泪水长流。

小诗萌虽然饭做得时软时硬，菜炒得时咸时淡，可她尽职尽责。每天早上，她6点就要准时起床，做好早饭后，服侍爸爸穿衣洗脸吃饭，然后匆匆忙忙地去上学。放学后，她要买菜、做饭，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然后再做作业。家里没有洗衣机，大一点的衣服，她要两天才能洗一件。每周她还要陪着爸爸去做透析，身体日渐虚弱的爸爸上不了楼，她就拖着爸爸一步步往上爬，“爸爸，挺住，你要加油啊！”有时候，她干脆停下来给爸爸讲段笑话，歇够了，爷俩再接着走。

刘艳杰回到娘家后，病情时好时坏。稳定的时候，她跟正常人一模一样，也会回家看看丈夫和孩子，但病一犯，她就会对着床上的王喜文狂喊：“败家精，要账鬼，你总躺着干什么，快点起来，咱们去早市上菜呀！”犯病的时候，她像变了一个人，抓起身边的东西狂摔乱打。每到这个时候，诗萌的第一反应就是扑在爸爸的身上，以免瘦弱不堪的爸爸被狂暴的妈妈打到，然后再拼死抱住妈妈：“我是你的宝贝女儿萌萌，妈妈，你看看我，你醒醒！”经过一场搏斗，精疲力竭的孩子会像泥一样瘫在地上，泪水掺着汗水顺着稚嫩的小脸直往下淌。

风雨飘摇中，天使女儿撑起残破的家

为了这个家，诗萌差不多已经忘记了玩耍与游戏的快乐。一边是卧床不起的爸爸，一边是疯疯癫癫的妈妈，但在小姑娘的心目中，这两个别人眼中的废人，仍是她最爱的亲人。在10岁时的一篇作文中，诗萌深情地写道：“4月11日，是妈妈的生日，我拉着爸爸，要他带我去菜市场，给妈妈买点好吃的。在回来的路上，突然乌云密布，下起了大雨。我和爸爸没带雨具。爸爸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外衣披在我的身上。我连忙说：‘不，爸爸，你身体不好，还是把衣服穿上吧！’爸爸接过我的话说：‘不，快走吧，你不感冒就比什么都强。’顿时，我的心热了，好像是被火围着。”

父女俩就这样相濡以沫地生活着，懂事的孩子与以前相比就像变了一个人，她不再要漂亮的衣服，也不再要好吃的。这时家里的钱越来越少了，从电器到首饰，稍微值点钱的东西差不多都卖光了。

为了省钱，诗萌尽量地缩减开支，爷俩几乎顿顿是面条就大酱，“爸爸，这酱啊，什么也不放最好吃！”看着正在长身体的女儿，王喜文心如刀绞。为了省钱，他每天尽量不吃不喝躺在床上。就这样，他的肺里仍时常积满了水，被憋得上不来气。可他就这样硬挺着，为的是尽量延长透析的间隔时间。

2003年8月的一天，做过透析后，王喜文捧着最后的200元钱，哭了：“萌萌啊，咱只有这么一点点钱了！”“爸爸，你别急，我去想办法。”刚上初一的小诗萌跑到爸爸一个相熟的朋友家，红着脸说不出话，半晌孩子嗵的一声跪在地上：“赵叔叔，我爸不行了，借给我们一点钱吧。长大了，我会想办法还给你的。”就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不能不被孩子的这片孝心所感动。当小诗萌捧着1500元救命钱时，她高兴极了：爸爸有救了！

从那天起，整日操劳的诗萌又多了一副重担，那就是为爸爸筹措透析的费用。亲朋好友家，被小诗萌借了个遍，舅舅靠蹬三轮维持着生活，大伯下岗在家，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呀。

有一次，诗萌在医院偶然听别人说卖血可以换钱，可琢磨了几天也没想明白，她就问爸爸：“你说卖血，是先把血装到瓶子里送去呢，还是到时候现抽呢？”“萌萌，你想干什么？”王喜文惊恐地拉着女儿粗糙的小手，“你可千万别干蠢事啊!”

夜深了，忙碌了一天的诗萌睡熟了，也许梦里仍想着怎样给爸爸弄些钱来，有时她会突然喊出声：“爸爸，别急，等等我！”泪水顺着小脸一直流到枕头上……望着为了自己四处奔波的女儿，王喜文觉得再也撑不下去了，“与其这样拖累孩子，我这个当父亲的不如死了算了。”打定主意后，他吞了一整瓶安眠药，可吞了三次，吐了三次。吞药不行，他试着走到家里的电门前，可用手一摸，电门就自动跳闸了。实在不行，他准备跳楼，用尽全身力气爬到了顶层，可面对天窗，体力透支的他再也爬不上去了。一天早晨，王喜文找出了一套崭新的衬衣衬裤，他打算去撞车。

正准备上学的诗萌看到了爸爸举动反常，她一把抱住爸爸的脖子失声痛哭：“爸爸，你这是想干什么，扔下我一个人不管了吗？再穷再苦，我会有办法的。爸爸我求你了，陪着我活下去。”那天，诗萌寸步不离地守在爸爸的身边。晚上，她神情严肃地说：“爸，你要是自杀，我也不想活了。要是你实在没办法病死了，我就忍一忍，坚强点，我向你保证我会好好地生活下去。”王喜文泪如雨下：“有你这样的女儿，爸爸舍不得死啊！”

能把爸爸从死神的手上拉回来，诗萌真的很高兴，但为了给爸爸治病，能想的办法，她几乎都想过了。她经常看报，看电视，她突发奇想，想寻求一个大老板的帮助。有一次，她给一家著名的保健品公司打电话请求帮助，电视上热情洋溢的董事长此时冷漠地说：“这怎么可能，公司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还没等孩子说声再见，电话里已传来了挂断的忙音。

有时，她就沿着沈阳市繁华的黄河大街往前走，见到门面显赫的大公司就往里闯，通常门卫这关她就过不去，一听说这个小孩子来要钱，人家会马上把眼睛瞪得圆圆的：“这么小，就学会骗钱了。走走走。”那天，她从上午一直走到晚上，寒冷的冬夜里，一分钱没借到的诗萌累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但只要爸爸能多活一天，什么样的白眼她也不在乎。但这个社会上，善良的人毕竟是多数，在那些寒冷的日子里，他们的爱心就像一束束温暖的阳光，令诗萌终身难忘。

在沈阳市第四人民医院，诗萌鼓足勇气敲开了院办的门，“阿姨，再不做透析我爸爸会死的，可是我们实在没有钱了。”看着对方疑惑的目光，诗萌赶紧将一大包病历打开，“阿姨我真的不骗你，我爸爸就在门外，不信您去看看。”那位工作人员静静地听着，小姑娘焦急的神情和眼里的泪水打动了她。经过请示，领导破例为王喜文进行了免费透析，并发动院里的党员为这对相依为命的父女捐了900元钱。

爸爸成功换肾，“当家女孩”情撼沈城

2004年2月，春节刚过，诗萌在陪爸爸透析的时候，在病床边发现了一张报纸，一个重病女孩在社会捐助下获得新生的报道让她眼前一亮。第二天一大早，诗萌就跑到公用电话亭，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拨通了《沈阳晚报》的新闻热线。接听电话的阿姨叫贾咏，作为资深记者的她知道这些热线真假莫辨。“阿姨，我说的全是真话，您到我们家看一看吧。”诗萌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恨不能把贾阿姨从电话中拉出来。

第二天，贾咏如约来到了诗萌家进行采访。那天，正赶上爸爸要做透析。诗萌早上5点就起床做饭，动作麻利地给爸爸洗脸穿衣，送到医院的透析室，再跑着返回学校上课。中午，诗萌买了几块蛋糕给爸爸送去，又将爸爸送回家，把药放在床头，看着爸爸躺好。忙了大半天，诗萌顾不上吃口饭，又返回学校。在学校，老师和同学们都打心眼里敬佩她，超负荷的家庭重担并没有令她落在同龄人的后面，相反，从小学起，诗萌就连年被评为优秀学生，升入沈阳市第十二中学后，品学兼优的她不仅是一年级六班的团支部书记，还是校学生会的宣传委员。

这一天，贾咏有些吃惊地看着忙里忙外的诗萌，这样的“当家女孩”真是太难得了。一篇饱含深情的文章见诸报端。一石激起千层浪。沈阳的市民被这个孝顺的好孩子感动了，有的捐钱，有的送物，王喜文终于看到了一线生机。他说：“我现在一贫如洗，可就因为有这么个好女儿，我还能找到百万富翁的感觉。”

由于劳累过度，诗萌同时患上了肾炎和髋关节滑膜炎，医生告诉她必须住院治疗，但无论是病床上的爸爸，还是入不敷出的经济状况都不允许诗萌有片刻的喘息。2月29日，是小诗萌的生日。王喜文想给辛苦的女儿一个惊喜，让女儿痛痛快快地游个泳。贾咏早早就将此事联系妥当，但谁想2月29日一大早，她的电话响了，原来是小诗萌，“谢谢你和游泳馆的叔叔阿姨们，今天，我不能去了……爸爸的病情加重，妈妈也犯病了，我得在家里照顾他们……”

一直对“当家女孩”进行追踪报道的记者贾咏，被诗萌的反哺真情所感动。一次在解放军四六三医院采访，当她了解到该院肾脏移植技术已经非常成熟，便动情地与郭洪欣副院长提起“当家女孩”的苦难经历和她那位患尿毒症的父亲。

郭副院长很同情小诗萌一家的境遇，并将此事向医院院长和政委作了汇报。3月2日，四六三医院的院长孟威宏和政委车广宁等领导郑重决定：免费为小诗萌患有尿毒症的父亲王喜文实施换肾手术！

3月3日一大早，医院就派来专车，把王喜文接到医院做检查。当天，一名男士打来电话，他说自己一直想为小诗萌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得知医院要给王喜文换肾，就产生了要给王喜文无偿捐献单侧肾脏的想法。但移植专家认为目前我国还罕有活体捐献肾脏的先例。以前在其它城市曾经有过亲生母亲为儿子捐献肾脏的情况。这位男士热心虽可嘉，但这样的善举并不可行。

3月5日，解放军四六三医院掀起对小诗萌的爱心捐助活动。王喜文换肾的10余万元治疗费用，其中的一大部分是医护人员捐助的。不久，小诗萌也跟着爸爸住进了该医院，小姑娘也将在这里接受免费的治疗。医护人员都很喜欢这个懂事的小姑娘，她的诚心感动着周围的每一个人，救治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3月17日，医生们为王喜文抽出血样做换肾配型检测和抗体检测。检测结果让人不太乐观：由于王喜文曾经在几年以前做过肾脏取结石手术，术中曾经输血1000毫升，他血液当中的抗体非常高，这样非常容易与移植肾脏发生排斥反应……就在当天，另一件事情却出奇地顺利：医院经过苦苦找寻终于为王喜文找到合适的肾源。王喜文为O型血，而此种血型的供者本来就非常少，加上HLA配型必须要有三个位点以上合适才行，这个合适的肾源简直可以称为千载难逢。

2004年3月19日，是王诗萌终身难忘的日子。清晨6点，她早早地醒了，这一夜她都没有睡踏实。想到爸爸就要上手术台了，而且手术前检查结果并不乐观，她不禁手里捏出一把冷汗。急忙穿上外衣，来到二楼泌尿科病房，看到爸爸已经醒了，她悄悄走进去。这一天，由于要做手术，医生交代王喜文不能吃东西，也不能喝水。想着虚弱的爸爸要饿一天肚子，而且无法预料手术的成败，小诗萌的心又抽紧了。

“萌萌，你要好好学习啊，只有好好学习才能有出息。”王喜文反复说着这句话。小诗萌使劲点着头，一边熟练地扶父亲起床，把他送到了卫生间。上午10点，几名男大夫提着一个特制的冷冻箱子匆匆回到医院。箱子里面装着的就是当天将为王喜文移植的肾源。这个消息传来，小诗萌和父亲都显得很激动。“我这一生当中，每次最危急的时候就能遇到好人。我不知道怎么谢谢你们……”在场医护人员都说，“要谢，就谢谢你的女儿吧，是她的孝心救了你。”

王喜文被推入手术室前，小诗萌俯下身，轻轻地在他的耳边叮嘱着：“爸爸，你别怕，有我呢！”

当移植到王喜文体内的肾脏由苍白一点点变成红色时，手术室里响起一片掌声。手术成功了，“当家女孩”王诗萌泪如泉涌……

目前，王喜文已成功地度过了器官移植的排斥期，身体状况良好。妻子刘艳杰由于心情开朗许多，病情也趋于稳定，每天都在医院照顾丈夫。经历过太多的风雨，看着爸爸、妈妈脸上开心的笑，小诗萌说，有家的感觉最幸福。她会把爸爸妈妈的爱牢牢地握在手中，快乐地走向太阳升起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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