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大医精诚：有一种倒下叫矗立

桂枝汤

——记全国第一位在抗非典战场上以身殉职的护士长
（2003年6月下半月    作者：平安）
2003年阳春时节，一个普通而又伟大的名字——叶欣在南粤大地广为传颂。作为广东省中医院二沙急诊科护士长，作为中国大陆第一个因抗击“非典”殉职的护士长，在突如其来的“非典”考验面前，在这没有硝烟的特殊战场上，她像天使一样挽救了许多人的生命，自己却染病倒下了……2003年4月，为了纪念这位白衣天使，也为了激励其他医务人员无私奉献，网上“叶欣护士基金”正式建立，广东的艺术家们还为她创作了汉白玉雕像，“叶欣纪念馆”也吸引了国内外数以百万计的网友，大家在这里为英雄点歌、献花、燃烛、留言，表达他们的深切缅怀和崇高敬意……

拯救生命，将个人的安危置之度外

2003年2月24日，一位40岁的急性肠梗阻患者，在广东省中医院二沙分院外科紧急手术后，发现还合并高烧、肺部阴影等非典型肺炎症状，于是送急诊科观察，病人很快就出现呼吸困难，面色紫绀，烦躁不安……

47岁的急诊科护士长叶欣身先士卒，马上冲了过去，娴熟地将病床摇高，使患者呈半坐卧位，同时给予面罩吸氧，接上床边心电图、血压血氧饱和度监测仪，静脉注射强心药、血管活性药、呼吸兴奋药，监测心率、血压、呼吸……

然而，患者病情继续恶化，出现呼吸衰竭症状，是一位“毒”性极大的重症患者！叶欣没有多想，又积极配合医生进行气管插管、上呼吸机。当时患者的分泌物很多，就在插管进去的时候，那些具有致命传染性的分泌物一下子喷了出来，不少喷到了距离最近的叶欣身上……

为了保持患者呼吸道通畅，必须将堵塞其间的大量浓血痰排除出来，而这又是最具传染性的。面对肆虐的“非典”疫魔，危险和死亡那么真切地走向医务人员。叶欣对身边年轻的护士说：“这里危险，让我来吧！”之后，她关起门来抢救，不让太多同事介入：“我已经给这个病人探过体温、听过肺、吸了痰，你们就别进去了，尽量减少感染机会。”这番话令很多年轻护士感动得泪流满面……

之后几天，叶欣明显感到精力不济，尤其是颈椎病、腰椎病和膝关节病似乎凑热闹般一齐袭来，可急诊科有太多的事需要她，她放不下。她更不敢将自己的病痛告诉同事和领导，否则她又要被强迫休息了。

3月1日早上8时10分，急诊科正在交班。一位87岁的非典型肺炎疑似病人的家属冲进医生办公室：病人不行了！叶欣等人火速奔到病人床前：只见病人面唇发紫、呼吸微弱，规律的心电图形变成了紊乱的波浪……这是一例生命垂危、高度危险的病人，叶欣和其他几个人当即把病房里其他病人和家属疏散出去，然后进行胸外按摩、人工呼吸、心脏电击、建立静脉通道，反复推注急救、强心药物，插管上呼吸机……

早上9时15分，病人因为送来时间太晚，抢救无效死亡。因为与他接触“零距离”，时间又长，抢救他的医护人员有4个人传染上了“非典”，后来，除了叶欣，急诊科张忠德主任和江医生分别发烧接受隔离，连麻醉师也发病了。

3月4日清晨，以前每天都早早起床为丈夫热防“非典”中药的叶欣出现异常，她醒来后发现自己浑身乏力，下床都很费劲。丈夫劝她在家里休息，可她担心医院里病人的安危，支撑着去了单位，谁知，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叶欣坚持在科室里忙碌着，巡视病房，了解危重病人病情，布置隔离病房……她劳累了一上午，水没喝一口，饭没吃一口，只觉得周身又困又痛，不得不费力地趴到床上休息。中午刚过，极度疲倦的叶欣开始出现发热症状，不得不到病房隔离观察。

身先士卒，乐观抗争疫魔

得知叶欣被感染，同事们都非常难过——他们知道，护士长这是因为操劳过度，导致身体抵抗力严重下降！

2003年1月，非典型肺炎开始在广东一些地区流行。2月上旬，二沙急诊科就开始收治确诊或疑似“非典”的病人，最多时一天5人。其实，叶欣最初就知道抗击“非典”的巨大危险性，在此期间，她和丈夫连周末去父母那里的聚餐都取消了，她是带着颈椎病、腰椎病和膝关节病，迎着病魔上火线的。面对科里急剧增加的工作量和护士力量的明显不足，她身先士卒，从2月8日便开始加班，忙的时候，甚至拒绝接听家人的来电。自从急诊科出现“非典”患者以来，她已经没有节日或周末的概念了。

无形的病魔看不见，摸不着，随时对医务人员的健康虎视眈眈。叶欣心急如焚，每天早上提前半小时来到科室，给大家准备预防药物，并派发到每位医生、护士、护工手里，连清洁工也不例外。叶欣一定要亲自监督大家用开水服下。进病房前，叶欣反复强调各项预防措施：换工作服、鞋子、袜子；戴好口罩、帽子、眼罩；进隔离病房前要更换隔离衣；出隔离病房要洗手、漱口，其检查的严谨和认真几乎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她还亲自给每部电话、每个门的把手消毒，连工作服、鞋帽位置的摆放她都一一检查并消毒。在迎战非典型肺炎的日子里，她每天睡觉的时间只有几个小时，但仍不忘记临睡前煲一锅老火靓汤，有时是花旗参，有时是冬虫夏草，她要在第二天带回医院给同事们喝，提高抵抗力。

在对非典型肺炎患者的救治中，叶欣注意到，很多病情危重的患者往往同时患有其他严重的疾病，原本虚弱的身体明显不敌新疾，多脏器衰竭随时可能发生，必须随时观察，抢救刻不容缓。处于心脏搭桥术后的梁先生因发热咳嗽前来急诊，短期内病情急剧恶化，出现心力衰竭和呼吸衰竭。叶欣迅速赶来，使用了全套常规紧急抢救措施，整整忙乎了两个多小时，终于使患者脱离了危险，叶欣顾不上休息，拖着疲惫的身躯又投入到另一个患者的抢救中去，因为还有上了呼吸机的危重病人7床和9床的护理工作等着她去检查……高风险、高强度、高效率的工作一直伴随着叶欣，她像一台永不疲倦的机器全速运转着。可谁能想到，此刻的叶欣身体抵抗力急剧下降，成为疯狂疫魔的一个突破口……

体温在升，补液在滴，病床上的叶欣记挂的还是科室里的几个危重病人。通过呼叫仪，急诊科的同事们又听到她那微弱但亲切的声音：“9床上呼吸机后，血氧饱和度上去没有？”“7床每两小时尿量有多少？可要按时翻身并做好皮肤、口腔护理哦！”

很快，叶欣被确诊染上了非典型肺炎，不得不住进了省中医院总部。在她刚进呼吸科的那几天，为了减少同事接触被传染的机会，她总是再三叮嘱他们多穿一套隔离衣，多戴几层口罩，甚至提出自己护理自己：“我是老护士长了，什么不行？”院长吕玉波去看她，她不愿让领导靠近自己，隔着老远就说：“我39摄氏度，能顶住！”在这种时候，她主要讲的不是自己的疾病，而是检讨自己的不足，责怪自己不慎染病，给医院和领导添了麻烦。她甚至询问自己科室的覃医生，还有没有自己可以力所能及的工作，让她在病床上完成。

为了救治叶欣，医院在最短时间内成立了治疗小组，抽调一名主任负责全程治疗方案的实施。院长吕玉波要求医疗小组用最好的治疗方法、手段和药物为叶欣治疗。治疗小组还特别邀请了中山大学医学院、广东省人民医院、广州医学院的专家参与了整个治疗方案的制订，同时积极向全国寻求支援。一次专家会诊时，吕院长听说天津有位医学专家对治疗多脏器衰竭有独到心得，当晚即打电话给这位远在天津的专家，这位年过古稀的老专家被吕院长的急切和真情所感动，第二天上午即乘第一班机赶来广州。

叶欣的病情几乎牵动了医院所有人的心，不知有多少人一上班就关切地询问：“叶护士长怎么样了，好转了吗？”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广东省委书记张德江得知叶欣遭到“非典”的袭击，委托省委秘书长蔡东士慰问她和家属；雷于蓝副省长也在省政府副秘书长黄业斌、省卫生厅厅长黄庆道的陪同下，亲自到医院了解治疗情况。省卫生厅、省中医药管理局、广州中医药大学也为抢救叶欣提供了技术、物质、器械的支持。然而，一天天过去，叶欣的病情一直没有好转。

垂危之时，放心不下的是亲人

得知叶欣染上了“非典”，她那担任一家公司老总的丈夫张慎匆匆赶到了医院。叶欣和张慎是1981年结婚的，他们的儿子今年已经21岁，正在上大学。叶欣在单位是业务骨干，在家里是一个典型的贤妻良母，包揽了全部家务，张慎连家中水电费多少都不知道，他们夫妻22年来感情甚笃。叶欣见丈夫来看自己，又欣慰又担心，刚说了两句话，就催张慎赶快离开病房，不要再来医院，让他和她通过电话联系。可深爱妻子的张慎怎么放心得下病中的叶欣，坚持每天都去探望。

叶欣的病情很快进入了晚期，被转入ICU病房(重症监护室)。由于戴上了面罩，她已经不方便讲话了。一天，当医生、护士靠近她听肺、吸痰时，她忽然急切地示意护士递给她纸和笔，颤巍巍地写道：“不要靠近我，会传染。”护士含泪把纸递给了同事，但大家仍不怕危险，积极抢救。

叶欣进了ICU病房后，病情越来越重，传染性也越来越大，医生坚决不准张慎近距离看叶欣，张慎含泪对医生说：“我是叶欣的丈夫啊，我知道这时她一定需要我，我必须进去看她，哪怕只能给她一点安慰也好呀。为了她，我感染不感染已不重要了……”还没等他说完，医生早已泣不成声，摇摇手，“违规”放行了。戴着氧气面罩的叶欣见到丈夫又冒着巨大危险看自己了，感动得热泪盈眶，真恨不得一下子扑到张慎的怀里，体味久违的夫妻温情。然而，理智告诉她，她不能这样感情用事，连忙打手势让张慎离开。可张慎怎么也不肯走，叶欣便积攒起全身的气力，给丈夫写字条：“我快不行了，你可一定要保重自己，好好照顾我们的儿子啊……”张慎看了顿时泪流满面，一字一顿地鼓励妻子：“为了儿子和我，你一定要挺住啊……”叶欣的泪水也顺着面颊滑落。

二沙急诊科主任张忠德在叶欣之后也被“非典”感染，病情日益严重，后来转入ICU病房。叶欣强打精神，经常给张忠德写字条、发手机短信，讲述自己同“非典”斗争的经验和教训，鼓励他树立自信心，最终战胜病魔。3月11日，张忠德收到叶欣写的最后一张字条：“我实在顶不住，要上呼吸机了。”同样呼吸困难的张主任颤抖着写字回复：“护士长，你一定要坚持住！全院的医生护士都在支持我们！”可张主任再也没有等到叶欣的回信，她在插管上呼吸机后，就被注射了镇静药物进入“冬眠”状态，避免因为躁动使呼吸机脱落。让人欣慰的是，张忠德不久顺利康复了，而叶欣的病情却不断恶化……

然而，多少人的努力和呼唤，都没能挽留住叶欣离去的脚步！3月25日凌晨1时30分，在叶欣2月24日救活的患者康复出院一个星期后，她自己永远离开了她所热爱的岗位、战友和亲人，年仅47岁。

这天凌晨，张慎接到医院的电话，让他马上过去一下，他当时还以为医生要对叶欣采取紧急措施抢救，让他去签字。得知噩耗，他当时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怎么也不能相信，总是波澜不惊，危险和死亡似乎从来没有走进明亮双眸的妻子，会永远离开了他和深爱的儿子。他悲恸欲绝，头发一下子白了不少……

在叶欣遗体火化前，张慎强忍悲哀，从叶欣工作的科室取来了她心爱的工作服和燕尾帽，坚决要求为她换上，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妻子是多么热爱护士这个工作，既然她是在这个岗位上倒下的，就让她穿着这身护士服走吧，这样她会特别高兴的……

3月29日下午，广州殡仪馆青松厅，广东省中医院在这里为叶欣举行了隆重的遗体告别仪式，全体员工为她作最后的送别。叶欣的儿子张飙抱着妈妈的遗像，泪眼蒙?，浑身因哽噎而不住地颤抖；走在他旁边的张慎踉踉跄跄，涕泪横流。遗像上，叶欣留给人们的是永恒的微笑，可在如海的花圈中，大家泪水如雨，到处都是一片抽泣声……

“大医精诚”：生命在感动中永生

叶欣在与“非典”的斗争中以身殉职的事迹传开后，感动了整个广州，感动了全国。一时间，叶欣成为广州的骄傲，成为当地妇孺皆知的英雄人物，人们赞叹不已，纷纷前去凭吊，在报纸上发表了不少颂扬文章。

叶欣的故事也激发了当地艺术家的创作灵感。广东著名漫画家、88岁高龄的廖冰兄得知叶欣的事迹，深受感动，想到在叶欣殉职的医院竖立她的汉白玉雕像，以彰显她为这个城市作出的巨大贡献。他还倡议成立“叶欣护士基金”，以表彰和奖励贡献突出的医务人员，并率先捐出1万元，号召社会各界人士为此项基金捐款。著名漫画家唐大禧闻讯，马上响应廖老的提议，主动提出义务为叶欣塑像。廖、唐两位艺术家的义举得到了广东美术家协会的大力支持和称赞，他们很快作出决定，捐助叶欣塑像的底座。之后，唐大禧先生构思了塑像框架，决定塑像类型为比真人稍大的半身胸像，并投入到紧张的创作中，全部工作预计在一个月左右完工。

4月22日下午，共青团广东省委领导带领广东各界青年代表10多人来到省中医院，向战斗在防治“非典”第一线的医务人员送上1万元慰问金，向叶欣的家属表达了问候并送上5000元慰问金。省中医院将把收到的1万元慰问金和叶欣家属捐出的5000元现金转入“叶欣护士基金”，之后叶欣的家属还把10万抚恤金捐给该基金，以奖励有杰出贡献的医护人员。

为了纪念叶欣，由共青团中央、中央党史研究室、国家档案局主办，团中央信息办、国家档案局办公室和中青网共同承办的网上“永远的白衣战士——叶欣纪念馆”于4月20日正式开通，该馆受到国内外网民的广泛关注，网站开通仅三天时间，访问量已达100多万人次，人们在这里为英雄点歌、献花、点烛、留言，总数高达1.5万多条，表达了对叶欣同志的深情缅怀和崇高敬意。

人们用诗一般的语言抒发自己的绵绵哀思：“轻轻的，您走了，留下的，是沉甸甸的悲痛；慢慢的，您倒下了，树立起来的，是人们对您的敬重。为人，为妻，为母，责任虽重，可白衣战士的职责，却胜过自己的生命。47年，瞬间即逝，叶欣，一个普通的名字，将与伟大一同永恒。走好，请一路走好，您将永远活在百姓心中。”

网友amy.ji留言：“非典是一场战争，您就像一个英勇的战士，把所有生的机会都留给了人民。我不是护士，但真心被您感动。献上一束洁白的马蹄莲，愿纯洁、美丽、一切美好永远陪伴您。”

网友迟同全：“我们的国家、我们的民族，需要这样无私无畏的战士。面对危难，勇敢站在第一线，才是民族的脊梁。安息吧，人民的英雄、我们的白衣天使！”

网友王羽峰：“任何一场战争都是短暂的，只有与病魔的战争是长期的！离硝烟最近的人最可爱！在你殉职的那一刻，你的生命注定要永恒！向仍然奋战在最前线的无数的叶欣们致敬！祝他们平安！”

4月下旬，叶欣被卫生部追授为“人民健康好卫士”荣誉称号。

编辑：杨俊枫

秦越人

一位普通的中医院护士，用她的职业操行谱写一曲光辉的赞歌！
激励振奋，震撼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