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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子光著作
-=-=-=-=- 以下内容由 wangmengyin 在 2009年06月14日 02:56am 时添加 -=-=-=-=-
中医奇证新编
目录
内科疾病7
一、发热病证7
1.牝疟案7
2.壮年麻疹案7
3.奇恒痢疾案8
4.疰夏案8
5.铸造热案9
6.肝郁高热案10
7.半身发热案11
8.食冰不解凉求案12
9.胸中夜热案12
10.胸腹灼热案12
11.脊热案13
12.下腹灼热如火燎案13
13.双手发烧案15
14.指尖发热案15
15.双足心冷热异常案16
二、咳嗽病证16
16.扪发则剧咳案16
17.食则呛咳案17
18.膀胱咳案17
19.胞宫瘀阻久咳案18
20.痰咸案18
三、汗证19
21.瘟疫狂汗案19
22.恶寒自汗十年案19
23.十年无汗案20
24.九年无汗身痒案20
25.周身阵发汗出如雨案21
26.惊恐多汗案21
27.汗血案22
28.尿源性自汗案22
29.黑汗案23
30.臭汗案23
31.偏头无汗案23
32.半边面部出汗案24
33.腋汗案24
34.冬季两腋出大汗案25
35.下肢自汗案25
36.手足心淋漓自汗十年案25
四、血证26
37.全身漫血案26
38.全身瘀血案27
39.肺积血案27
40.结石咯血案28
41.发血案28
42.阳虚耳衄案29
43.运动员特发性血尿案29
44.脾虚血尿七年案30
45.瘀阻血尿十年案31
46.房事后血尿案31
47.阴囊衄案32
48.血箭案32
49.左手虎口冒血案33
50.手掌汗血案33
51.指甲下出血案33
五、厥证34
52.闻雷昏厥案34
53.酒厥案34
54.排尿晕厥案34
55.夜间排尿晕厥案35
56.腹痛晕厥案35
六、痒证36
57.周身奇痒案36
58.心中奇痒案37
59.肠胃作痒案37
60.肠痒案38
61.下腹皮肤奇痒案38
62.目赤奇痒不痛案38
63.诸窍作痒案(一)38
64.诸窍作痒案(二)39
65.口唇奇痒案39
66.舌瘙痒案40
67.舌表面瘙痒案40
68.舌尖奇痒案40
七、渴证41
69.精神性渴饮案41
70.血渴案42
71.暴饮暴渴案42
72.厥阴消渴案43
八、呃逆欠伸证44
73.膈肌扑动呃逆案44
74.呃逆嘴歪案44
75.呃逆七年案45
76.呵欠欲脱案45
77.气郁欠伸案46
附:嘈杂风消案46
九、呕吐腹泻证47
78.胃翻转呕吐案47
79.长期呕粪案47
80.腹泻如油案48
81.腹泻硬物案48
82.卧则大便自遗案49
83.倾泻案49
84.肝泄案49
十、小便异常证50
85.交肠案(一)50
86.交肠案(二)50
87.发作性多尿案50
88.小便立闭卧淋案51
89.酒淋案51
90.尿时流泪案51
91.尿时颤抖案52
92.遗尿低热案52
93.见水思尿案53
94.触景遗尿案53
95.尿不禁二十二年案54
96.蛆尿案54
十一、睡眠异常证55
97.严重嗜眠案55
98.谷劳案55
附:饭醉案55
99.嗜眠(脑萎缩)案56
100.发作性睡眠案57
101.寐则吹口哨案57
102.睡中惊醒,手足击撞案57
十二、情志异常证58
103.阴狂案58
104.独语不休案59
105.心风案59
106.药毒致狂案60
107.喜笑不止案61
108.头痛发笑案62
109.发作性狂笑案62
110.面赤不言案63
111.失志幻觉案63
112.夜游案64
113.惊恐发黄案64
十三、饮食异常证65
114.消中案65
115.拒食四月案65
116.食入恶寒案67
117.面食过敏案68
118.食肥肉恶寒案69
119.多食肥胖案(一)69
120.多食肥胖案(二)70
十四、异食证71
121.灯花癖案71
122.饮油案71
123.大量食油案71
124.嗜猪油案72
125.嗜食黄土案(一)72
126.嗜食黄土案(二)72
127.嗜食污泥案73
128.嗜食樟脑丸案73
十五、虫证74
129.应声虫(虫积肠鸣)案74
130.虫积遗精案74
131.蛔虫性咳嗽、关节痛案75
132.蛔虫性血尿案75
133.绦虫性胃脘冰凉案76
134.寸白虫性手臂痛案76
135.肠道蚂蝗案77
十六、乳房病证78
136.男子乳疠案78
137.男子乳部肿块案78
138.男性乳房气囊案78
十七、精窍病证79
139.精血案(一)79
140.精血案(二)79
141.不射精案80
142.新婚不射精案80
143.新婚阳事不举案81
144.肝郁阳萎案81
145.阴缩案81
146.睾丸萎缩案81
147.无精液案82
148.色风(性交)失语案82
149.男性恐异案83
150.男子阴吹案84
十八、时间性病证84
151.年度性周期发热案84
152.定时无名高热案85
153.长期早晚寒战案86
154.夜半寒慄案86
155.定时头痛案87
156.寅时脑门冰凉案88
157.夜间崩漏案88
158.酉时惊悸案88
159.半夜咳喘一年案89
160.子夜心下气冲案89
161.定时呕吐案90
162.夜半口渴案90
163.丑时大腹奇胀案90
164.申时淋痛案91
165.子夜腰痛案91
166.季节性足趾关节肿痛案92
167.亥时哭泣不止案92
十九、其他病证93
168.阴躁案93
169.奔豚案93
170.气功冲动反应案94
171.虚劳案95
妇科疾病95
一、月经病证95
172.月经早潮案95
173.居经尿频案96
174.暗经案96
175.膜样月经案97
176.倒经案97
177.经行吐血案98
178.经期风动案99
179.月经期周期性发热案99
180.经行浮肿案100
181.经期精神异常案100
182.经期口唇紫肿案101
183.临经音哑案101
184.经期垂涎十年案102
185.经来绕腰如绳束紧痛案102
186.经来阴内吊痛延至乳部案103
187.经前遗尿案103
188.经前泄水案104
189.经期指(趾)甲缝渗血案105
190.经来两手掌背起泡发痒案105
191.大疱型月经疹案105
192.痰饮经闭案106
193.痰湿闭经案106
二、带下病证108
194.白崩案108
195.绿带案108
三、妊娠病证108
196.子瘫案108
197.怀胎致痿案109
198.胎气上逆,午后更甚案110
199.气胎案(一)110
200.气胎案(二)111
201.子宫肌瘤合并妊娠案111
四、产后病证112
202.产后神呆不语案112
203.产后手足左右交错瘫痪案113
204.产后消渴案113
205.月痨案(一)114
206.月痨案(二)114
五、乳房病证115
207.巨乳案115
208.乳房寒冷案115
209.乳泣案116
210.乳衄案116
211.乳房渗水案117
212.闭经泌乳综合征案117
273.乳悬案118
214.无孕青妇多乳案119
六、妇科杂病119
215.子宫萎缩案119
216.阴痛案120
217.女阴皮肤剧痛案120
218.合房阴痛案121
219.阴道干燥案121
220.妇人缩阴案122
221.交接头痛案122
222.合房痉狂案122
223.阴萎早泄案123
224.白淫案124
225.老年淫浊案125
儿科疾病126
一、发热证126
226.长期高热案126
二、疳证126
227.肝糖元累积(疳积)案126
三、泄泻证128
228.惊泻案128
229.泄泻前阴流白粉案128
四、小便异常证128
230.脐尿案128
231.黑尿案129
232.黑尿热案129
233.精神性尿闭案130
五、头颅肢体病证131
234.解颅案131
235.小儿点头运动案131
236.摇头案132
237.脊痿案132
238.全身皮肤硬肿案133
239,幼儿盲聋哑全瘫案134
240.狂叫抽动案134
六、唇舌皮毛病证136
241.茧唇案136
242.唇干案137
243.弄舌如蛇案137
244.初生无皮案138
245.毛发角化案138
七、前阴睾丸病证139
246.儿童阴茎坚举不萎案139
247.睾丸萎缩案139
248.小儿带下案140
249.行为障碍案140
八、其他病证140
250.小儿相思案140
251.婴儿蒙被缺氧综合征案141
252.屏气发作综合征案141
253.腹型癫痫案141
五官肢体疾病142
一、头面毛发病证142
254.头面时肿时消案142
255.面肿如球案143
256.头部发凉案143
257.面尘案144
258.下颌颤动案144
259.毛茎结节病案145
260.恼怒眉发脱落案145
261.发生水珠案145
262.赤发鬝案145
263.普秃案146
二、躯体胸腹病证146
264.身轻若飘案146
265.诸窍气坌出案146
266.气郁浮肿案146
267.郁胀案147
268.全身振慄案147
269.胸有重物压迫感案148
270.天柱倒案148
271.腰软失控案148
272.肾着案149
273.皮肤硬肿案149
274.卧则半身不遂案150
275.腹中有虫行感案150
276.半身针刺感案150
277.左半身水肿案151
278.上半身顽固性痰核案152
三、四肢血脉病证153
279.瘫痪八年(低血钾)案、153
280.四肢前后摆动案153
281.双手鱼际肌萎缩案154
282.小指痉痛不利案154
283.十指脱落案155
284.翻甲案155
285.下肢奇冷案156
286.夜间腘窝跳动案157
287.小腿肌肉进行性萎缩案157
288.青腿牙疳案159
289.肠病性肢端皮炎案160
290.无脉案161
四、眼目病证161
291.目睛垂出案161
292.目张不瞑案162
293.腹泻目暗案162
294.视瞻昏眇案(二例)163
295.逆经引起黄斑部出血案164
296.突然眼闭不开案165
297.右眼突起案165
298.溲则泪出案166
299.上午目赤案166
300.眨眼案166
301.双眼球持续上翻五月案167
302.黑蒙症案167
303.食则流泪案168
五、耳鼻病证169
304.重听案169
305.他觉耳鸣案169
306.抓足心耳鸣案169
307.嗅觉异常案170
308.口鼻吸气冰冷案170
六、口齿病证171
309.唇口颤动案171
310.口冷如噙冰条案171
311.口凉案172
312.口麻案172
313.口臭如登厕案173
314.口气香案173
315.口香案173
316.口咸案(一)173
317.口咸案(二)174
318.口甜如噙冰糖案174
319.嗜盐三十余年案175
320.嗜食酸醋案176
321.血虚嗜盐案176
322.五味不辨案178
323.多涎案178
324.喜唾摇头案178
325.齿寒案179
326.上下牙格斗三月案179
327.白天磨牙案179
七、舌咽病证180
328.重舌案180
329.舌纵案(一)180
330.舌纵案(二)181
331.舌弯曲案181
332.舌硬如铁案182
233.舌上生毛案182
334.白霉舌案182
335.黑毛舌案(二例)183
336.舌赤如猪血案184
337.右半无舌苔案184
338.舌尖奇麻案185
339.舌尖奇痛案186
340.突然瘖哑案186
341.节律性腭咽喉部肌阵挛案187
内科疾病
一、发热病证
1.牝疟案
罗xx,女,69岁。1981年9月12日入院。主诉全身发凉,继之寒战高热,数日一发。巳三月余。患者于三月前因外感风寒而起病,先双足发凉,随即全身寒战,体温高达40℃以上,而不觉热甚,伴有口渴。持续约2小时后,全身絷絷汗出,寒热遂罢。多发作于夜间,或1~2日一发,或7~8日一发。于1981年7月11日住X医院,多次查血象及骨髓涂片均未发现疟原虫。血象检查,白细胞计数18400~48800/立方毫米,中性83~94%。骨髓象报告,第一次正常,第二次轻度炎症。其他检查均未发现异常,故未能明确诊断。曾用氯霉素、痢特灵一周,“抗痨”治疗二十余日,“抗疟”治疗两个疗程,并用过青霉素等治疗,住院58天,病情无明显好转,乃于同年9月12日以“发热原因待查”转入我院用中药治疗。
入院时患者主证如上所述。伴头痛,渴欲饮冷,入口即吐,纳差,尿清,便结。形瘦,面黄,四肢欠温,舌质淡红,苔白腻浮黄,脉象弦迟。实验室检查,白细胞计数24300/立方毫米,中性94%;疟原虫(-)。中医诊断为牝疟,方选柴胡桂姜汤加味。
柴胡12克、桂枝10克、干姜6克、黄芩10克、牡蛎24克、党参10克、白芍12克、青蒿10克、甘草10克、花粉12克。
每日一剂。
上药连服九剂,期间虽又发作两次,但诸症较前减轻,血象已趋正常。惟全身发凉,背恶寒甚,汗出较多。舌质淡红,苔薄白而腻,脉弦细。此乃里寒极甚,托邪无力,急当扶助阳气,以图正胜邪尽。转方用柴胡桂姜合四逆汤化栽。
附片6克、干姜6克、细辛2克、甘草10克、党参10克、柴胡12克、桂枝10克、白芍12克、牡蛎24克、黄芩10克、青蒿10克。每日一剂。
守服上方十七剂,诸症消失。再予温肾健脾之剂。结合食养调理善后,共住院33天,痊愈出院,随访至今,未见复发。(湖北省襄樊市中医院朱山友主治、丁春年整理:《江苏中医杂志》1982年第6期)
[编者按]《金匮要略》云:“疟多寒者,名曰牝疟”,并引《外台秘要》方云:“柴胡桂姜汤治疟寒多微有热。”本案诊治的根据盖出于此。疟,中医有疟疾与疟证之别。疟疾与今之疟原虫所致疟疾似能对号,而疟证的范围大得多,牝疟即属其一,今之识者几稀而已。本案主治者,不囿于西说,纯以中医理论为指导,而使高热下降,血象恢复正常。治愈“抗菌”,“抗痨”、“抗疟”药无效之病,虽仅一例,亦是事实,其思维方法,诚法可取。
2.壮年麻疹案
童Xx,男,30岁。病初身热头痛,目赤羞明,鼻塞流涕,咳嗽不扬,声音嘶哑,曾在某处就诊,诊断为“上呼吸道感染”。病者也自以为是,服用银翘散无效。后来此求治,余检查口腔发现科泼力克氏斑,告诉病人所患为麻疹病,其人不信。适逢家来远客,相陪进餐,恣食油荤。旋即体温上升,唇红颧赤,呼吸短促,厌油痰稠。原已显露之疹,忽然隐没不见。高热神昏,粒米不进,脉象洪数,舌质深红,苔黄而燥。证系阳邪入里,油脂阻胃,疹失透达。治宜宣表清里,消合透邪,予以自制“加味透疹汤”治疗。
麻绒9克、柴胡9克、葛根9克、当归9克、山楂9克、鸡内金9克、丹皮9克、淡豆豉9克、升麻24克、板蓝根24克、大青叶60克、紫草60克、炒葶苈6克、川贝母6克。水煎服,每日一剂。
服药二剂后,隐没之疹已经透发,从胸背直透四肢,呼吸渐趋平静,但体温未减,再进二剂后麻疹开始消退,诸症随之减轻,能起坐食粥。咽干,少津无苔。此时宜以养阴生津、健脾消毒为治。
沙参12克、细生地12克、石斛12克、知母9克、川贝母9克、鸡内金9克、杏仁9克、山药24克、莲米60克、鲜贯众30克。
进药六剂,病得以痊愈。(成都中医学院王渭川。《千家妙方》上册第5页,战士出版社,1982年7月)
[编者按]成人麻疹,时有所闻。惟此证初起最易被病家或医者所忽视,因而失于将息,故病多重笃。大抵疹出忽没,多为热毒内科疾病内攻,务必宣表透邪,使疹透出,方保无虞。
3.奇恒痢疾案
刘XX,时当深秋,久旱无雨,下乡返县,觉腹痛不适,当晚下痢脓血数十次,寅夜高热,急诊于县卫生院,诊断为“中毒性痢疾”,服大剂磺胺无效。翌日午后突然昏厥不省人事,急邀余诊。
据家属代诉,患者高热不退,神昏谵语,昏厥前曾诉口渴咽干,心烦不宁、肛门灼热,大便如屋漏水,如酱状物,其脉弦数,属奇恒险痢。经云:“暴注下迫,皆属于热。”幸年轻体实,尚有生机,急予清热解毒之法。先用地浆水(作法:取新鲜黄土,用清井水搅拌后,澄清杂质即得。)煎服三大碗,服后良久,厥回神志稍清,便次略减,再投以三黄解毒汤加减。
黄连10克、黄芩10克、黄柏10克、银花30克、地榆15克、苦参10克、菖蒲6克、木香6克、白芍6克、花粉6克。
昼夜连服二剂后,热退神清渴止,能进食藕粉半碗,大便次数大减,稍带红色粘液,自觉头眩晕,身倦怠,改用燮理汤加味。
山药30克、苡仁12克、玉竹12克、白芍10克、牛蒡子6克、黄连6克、甘草6克、(冲服)肉桂1.2克。
连服三剂,病遂痊愈。(张应瑞主治、张燮均整理:《江西中医药》1960年第4期)
[编者按]本案妙在用地浆水,使其厥回神清。《本草纲目》第五卷载,地浆又名土浆,其制作之法是:掘黄土地深三尺,以清水倾入搅浊,待澄清后,取其清水即是地浆水。本案主治者简化了制作方法,适合城市应用。《本草纲目》谓其“气味甘寒,无毒。解中毒烦闷。解一切鱼肉果菜药物诸菌毒。疗霍乱及中暍卒死者,饮一升妙。”并云:“能泻阳中之阳”。主治者以地浆水煎服三大碗,取其清热解毒而使厥回神清,转危为安,堪称功夫到家。其实地浆之功用,知之者甚众,而用之者几稀!良可叹息。
4.疰夏案
袁XX,女,35岁,郑州市某机关干部。1982年6月3日初诊。自述从1971年开始,每年夏季不能在阳光下活动,如在阳光下活动,体温即升高到38℃左右,并伴恶寒乏力,头晕头痛,仅颈部、两髋部汗出,汗珠如黄豆粒大,精神萎靡不振,整日昏昏欲睡,但又睡不熟,每值此时,不能进任何食物,依靠注射葡萄糖度日,更不能外出。经中西医多方治疗,均无明显效果。如果避居冷室,则诸症全消,或待盛夏过后,秋令凉爽,诸症不治可除。十一年来年年如此,病势缠绵。今年入夏病又发作,前来就诊。
查其精神萎靡,面色晄白,舌苔白腻,舌体胖大,边有齿痕,脉象沉滑。此为湿阻经络,内阳不能外达,蒸腾为热,故见阳光下体温升高,湿阻中焦,升降失常,则见头重头晕昏睡等症,清阳不迭四肢,故见四肢倦怠乏力;寒湿为阴邪,其性凝闭,卫阳被郁,故见恶寒,汗出不得全身;湿性粘滞,故病程缠绵不愈。证属寒湿滞络,阳气郁阻。治以芳香化浊,温通经络。
藿香10克、厚朴10克、半夏10克、桔梗10克、羌活10克、独活10克、白芷10克、佛手10克、郁金12克、节菖蒲10克、桂枝3克、前胡10克、茯苓18克、甘草3克。
二诊(7月8日):上方服十余剂,虽值天气炎热,但诸症大减,在阳光下体温已不升高,饮食增加,但仍感乏力,时觉身热,热甚欲睡,但无以前昏睡现象,能在室外短暂活动,颈、髋部仍汗出如黄豆粒,且触之冰凉。舌质淡,苔白滑腻,舌体肿大边有齿痕,脉沉稍滑,再本前方化栽。
白术10克、苍术10克、茯苓20克、桂枝5克、藿香10克、半夏10克、厚朴10克、草果10克、郁金12克、羌活10克、独活10克、秦艽10克、白芷10克、甘草2克、川芎10克、节菖蒲10克。
三诊(7月26日):上方服十剂,全身汗出,热感顿消,饮食如常,在阳光下活动巳无不适感,心情舒畅,但时感乏力,舌脉同前,再本前法善后。
白术10克、苍术10克、茯苓15克、桂枝5克、紫苏10克、羌活10克、独活10克、秦艽10克、白芷10克、藿香10克、丹参20克、桑枝30克、全蝎10克、砂仁6克、甘草3克。
上方服用六剂后,诸症全部消失,今年随访,病已痊愈。(河南中医学院李振华:《河南中医》1983年第5期)
[编者按]本病以不能见阳光为主症,乍看起来,似属里热为患。然而主治者透过假象,抓住本质,从舌脉确认本证为寒湿郁滞经络,阳气不能外达,投温化之剂,立起转机,这种精细的临证作风,无疑是值得学习和倡导的。
5.铸造热案
孙XX,男,36岁,电焊工人。患者于1964年12月20日上午九时替试剂室的反应锅烧黄铜焊,共两小时之多,完工后毫无自觉症状及病态。吃午饭时食欲仍正常,至下午3时开始寒颤,周身犹如冷水浇,呼吸时骨胳关节疼痛,胸闷。约五时许,症状更为加剧,体温高达39.5℃,头痛,烦躁不安,自觉口中有金属味,即停止工作,来医务室就诊。
查患者体温40℃,脉搏90次/分,急性发热病容,神志清楚,面部两颊微红,两眼结合膜充血,呼吸稍迫促,口唇干燥,舌尖莓红,舌苔厚腻,咽部高度充血红肿,扁桃体阴性。听诊心律疾速,未闻及瓣膜杂音,两肺下叶有散在性细小干性罗音。腹壁软,肝脾不肿大,仅剑突下稍有压痛,肠蠕动较亢进,神经系检查阴性。
患者曾在1963年患过类似病症。
根据病史,诊断为“铸造热”(氧化铜中毒),拟用自制经验方治疗。
荆芥10克、丹参12克、杏仁10克、桔梗10克、浙贝母10克、枳壳6克、连翘10克、车前子12克、当归尾10克、陈皮3克、甘草3克、薄荷(后下)1.2克、元参10克、娠拌茯苓5克、蜂蜜60克。
一剂后病减,二剂病愈。
[原按摘要]金属铸造热是冶金,炼钢。机械工厂及一些化工厂机修车间的职业病,是由于吸入了新鲜细微的氧化金属的烟雾以后所发生的一种发热反应。本案证明,中医药对某些职业病的防治也有显著疗效,值得推广。(南通制药厂医务室韦承先:《江苏中医》1965年第6期)
6.肝郁高热案
余XX,女,24岁,农民,于1977年10月4日上午九时。入院。
患者持续高烧(39.6℃)三天未退,彻夜失眠,头痛目眩,胸胁闷痛,饮食欠佳,大便干而量少,口中干苦,心肺(-),肝脾未触及。西医诊断为“不明原因的高热症”。用解热、消炎、止痛、输液治疗。
晚上二十点三十分复诊,体温反增至40.5℃,面红目赤而直视,情绪表现烦躁不安,并时骂其母,苔微黄,脉弦数。中医辨证为肝郁发热,方用逍遥散加减。
当归6克、柴胡6克、黄芩6克、白术6克、薄荷6克、厚朴6克、大黄6克、甘草6克、生姜6克、白芍9克。一剂。
三诊:体温下降至37.5℃,大便增多,仍失眠头痛。守原方去大黄加益智仁9克,再进四剂。
四诊:体温正常,睡眠尚好,饮食亦增,情绪安定,原方去白术加茯苓9克,服二剂。
五诊:体温正常,未见回升,情绪安定,睡眠、饮食均正常,痊愈出院。一年后随访,患者一切正常,并可参加田间劳动,未再复发。
(原按]患者平素性情孤僻,郁而不言,但一激便怒。故久郁于肝,怒伤肝气。《临证指南•华岫云按》:“郁则气滞,久必化热……。”久郁而化火,以致高热,火性炎上,循肝脉上行,则头痛目赤,气火扰动,而现胸胁胀闷,情绪急躁,苔微黄,肝木乘脾,致令脾胃不运,则饮食欠佳。肝火烁津,胃肠有热,故口舌干苦,大便燥结。脉弦而数,乃肝郁化火之象。由此可见,肝郁是发热之固,乃病之本,而发热仅为肝郁化火之标。经云:“治病必求其本”,所以法当疏肝解郁,肝得疏则达,郁得解则气机通畅。肝气条达,则肝火无所依附而热自解。古有“治风先治血,血行风自灭”之说,对于肝郁发热,亦可延引以“治热先解郁,郁解气达火白灭”,这是同一个道理。所以此例高热,虽未用退热之剂,仅以疏肝解郁的耍方逍遥散,却同样收到了解热的效果。(黎川县中医院过友桂,《江西中医药》1983年第5期)
[编者按]《医碥》载有肝郁发热之型,谓:“忿怒不发,止自摧抑,则肝气不宣,郁而成热,妇人最多此证。证见胸胁胀痛,或飧泄,面青手足冷,太息不乐,脉沉弦,木郁则达之,宜逍遥散。”本案的证治情况与《医碥》所言极似,惟案中未说明是否停用西药,故其疗效很难判定,但可佐证《医碥》记叙之存在。
7.半身发热案
何XX,女,33岁,农民,住邵阳县白仓公社管竹大队。
患者因下半身灼热8年,肛门坠胀,小腹胀坠1月,于1978年8月31日前来初诊。1970年,患者产后3天,出现小腹胀痛,继而下半身灼热如焚,尤以阴部为甚。伴头晕、自汗、咽干、口燥,尿赤、手足心热,治之无效。病后上述症状终年不退,每遇劳动、经期及天热时加剧,白天常被迫入室裸体扇风以求稍安。寒冬虽有减轻,然下体亦需凉露被外。8年来,每当病情加剧难忍时,即延医诊治。然每次服药,恒觉首剂似有效果,再服则诸症复觉如前。自谓怪异之疾,不可医治,几丧失治疗信心。今年入夏以来,因气温高于往年,前症有所加剧,日夜不宁。近一月来,复见肛门坠胀,小腹胀坠而痛,虚坐努责,每当便后或行动过久,自觉二阴有物坠出,视之则无,始来邵就诊。经妇科检查无异常发现,尿常规亦正常。诊其脉弦无力,望其舌质偏淡,苔薄黄而润,形瘦,面色少华,两颧微红。询其既往所服之药,经出示处方,皆为苦寒清剂之剂,如龙胆泻肝汤、三妙、八正之类。因思此病起于产后,当为虚损劳热,大苦大寒,决非所宜。盖病发于产后失调,剧于苦寒误治,致成阴虚气陷之证,治当益气升陷、滋阴退热。
百合30克、升麻20克、生地15克、丹皮15克、茯苓15克、山药15克、党参15克、黄芪15克、泽泻10克、五味子6克。
二诊(9月6日):上方服一剂,下半身热减,服至五剂,下半身灼热,手足心热、咽干、头晕诸症消失,腹坠肛胀明显减轻。诊其脉舌如前。方药中病,再守前方进五剂,使之痊愈。
三诊(9月11日):肛门稍存坠胀,尿有余沥不尽感,余症全平。真阴得滋,劳热已退,气陷将复,病将痊愈,不可骤停,守前方增菟丝子15克,继服五剂。
四诊(9月16日):除排便时稍觉肛门坠胀外,余症痊愈。转拟补中益气汤方加减,交付患者回家调理巩固。1978年11月25日,其夫来邵面告,谓8年宿疾,数诊而除,愈后未见复作之兆。
[原按]热有急慢性之分,虚实之辨,外感内伤之别。本例患者病起于产后而见下半身灼热,咽干口燥、手足心热等症,是为产后阴血亏虚所致。薛立斋说:“新产妇人,阴血暴亡,阳无所附而外热。”下焦乃肝肾所居,阴脱于下,虚阳外越,故下半身热。原非火之有余,实乃真阴不足也。故《内经》云:“阴气衰于下,则为热厥。”治当滋阴养血以济阳,则热退诸症自平。若不辨虚实,不审证求因,循因施治,恒以苦寒欲清其热,殊不知苦寒戕阳,更伤气耗正,以致阴虚及气,所谓“虚其虚”也。不仅劳热经久不愈,更增肛腹坠胀气焰之变。《内经》云:“诸寒之而热者取之阴”。《景岳全书•传忠录》亦云:“善补阴者,必欲阳中求阴,则阴得阳升而泉源不竭。”正为治疗本病之所宗。且本例已至气阴两虚,更应气阴同调,壮水益气并举,故取六味地黄汤合补中益气汤法,加减化裁,俾使“阴平阳秘”,再无偏盛之弊,故收效迅捷。至第四诊时,虽真阴复而劳热全退,然陷下之气尚未尽举,故再以补中益气为主,仍属辨证论治,升阳济阴之法。(邵阳地区医院中医科吕敬江:《湖南医药杂志》1979年第3期)
8.食冰不解凉求案
张XX,女,67岁,住章丘县公安局。1980年2月23日就诊。家属代诉,患者近十天因连续感冒二次,寒热不重,但终日体乏无力,昼轻夜甚。今夜突然汗出恶寒,烦躁不宁,如火烧胸,非食冰不可,家属即从室外水桶取冰两块,食后仍不解凉求,又将两杯放入白糖的热水置室外,候结冰后交替服用,并用热水袋装入冰水,冰在肚上,方暂解求凉之望,患者既往有“高血压”,“冠心病”,“慢性胃炎”和腹泻等病史。
现测体温37.5℃,微汗,仍恶热,面色黄白相兼,渴欲冷饮或冰漱,饮亦不多,热饮即吐,口中气味酸腐,大便稀而秽臭,腹部略胀满,纳极差,舌质正常,苔白腻,脉大有力。此为湿热搏蒸(热重于湿),治以白虎汤清热为主,平胃散燥湿为辅。
生石膏40克、知母12克、苍术12克、陈皮10克、草蔻4克、茵陈90克、甘草6克。二剂。
水煎分四次凉服,是遵“治温以清,冷而行之”之法。
药后食凉之求己解,恶热汗出消失,烦躁亦减,亦能热饮,但食欲仍差,口粘如胶,苔白如糊,此乃热除湿盛脾虚,拟加减平胃散燥湿旺脾。
苍术10克、白术10克、陈皮6克、草蔻4克、苡仁12克、黄芩5克、甘草6克。三剂,水煎温服。
药后诸证均减,又继上方加减服二十余剂,病愈。
[原按]该病食冰不解凉求,饮热即吐,为内热炽甚,表无火热,渴不多饮,面、舌、苔无热象,是热被湿恋,不能外扬,大便稀黄秽浊,为湿热下迫大肠。吴瑭曰:“湿热相搏,不可偏治,从清热则湿不退,从祛湿则热愈炽。”故用白虎汤清气分之热为主,平胃散燥湿为辅,清燥兼用,以防热被湿恋。
热易除而湿难尽,湿性粘腻,难得速除,当缓图之。后单守除湿之法,意在于此。(章丘县明水分院中医科李寿森:《山东中医学院学报》1980年第3期)
9.胸中夜热案
陈X,男,40岁,演员。夜间入睡。后,每因胸中烦热而惊醒,不盖被子也烦热,病程十天,夜夜如此。经内科,神经内科检查均无异常发现,诊为“神经官能症”,服三溴合剂、巴氏合剂,谷维素等药无效,转来中医门诊。测体温正常,扪之肌肤亦不热。此乃王清任所说的“心里热病,或曰灯笼病”。用血府逐瘀汤三剂,不期烦热顿然消除。继进二剂巩固,随访10月安好。(湖北省宜昌地区卫校临床教研组孙会文:《中医杂志》1980年第2期)
[编者按]凡夜热皆热在阴分。王清任以胸中为血府,其热夜作,当为瘀血郁热。此种发热与湿热、痰热一样,不能反映在体温计的测度上。
10.胸腹灼热案
文x,女,63岁,四川彭山县城关镇居民。因全身畏寒,胸腹灼热6年,于1976年7月26日就诊。自述1970年患病以来,畏寒怯冷,冬日需重衣厚被,闭户塞牖,向火取暖,夏月仍要戴棉帽再围头巾,足穿长袜,身着绒衣,避风独处。身虽畏寒,胸腹却灼热如火燎,需食冷饮冰块,否则口燥咽痛,鼻塞不利,呼吸闷塞。起病以来,即觉纳呆气短,四肢厥冷,口唇发紫,项背强痛。历经县、专区及省一些医院检查,疑为“风心病”,“高血压”、“脉管炎”。屡用中西药治疗不解,专程来彭县我院教学组医治。除上述症状俱在外,察见舌质正常,苔厚略腻,脉沉滑。据证分析,属寒饮留伏经隧,阻遏阳气外达,成为外寒内热之伏饮,乃以阳和汤祛寒痰而通阳气。
麻黄3克、桂枝10克、热地12克、鹿角霜30克、白芥子10克、炮姜5克。
配方带回,傍人见是治阴疽之阳和汤,劝其不要服用。但家属虑其久治不效,此方特异,不妨小量试服,以观病情变化。初饮一小杯,无任何不适之感,再服一大杯,便觉口燥咽痛,身寒等症有所减轻。于是守服六剂,各症消失。见其痰饮已除,阳气畅通,改用祛风通络,调治善后。
[原按]此证达六年之久,经中西医诊治俱不好转,故从怪病多痰考虑。以痰饮阻滞经脉,留伏经隧,郁遏营卫之气,不得敷布外达,营灌全身,迫使气血内部,阳气不展,故见外寒内热之证。若用苦寒清里,则外寒反甚,愈使营卫郁滞,水津不布,聚而生痰,加重病情,若用辛温散寒,则胸腹部热,药难下咽。在清里辛散相互妨碍之际,选用通阳祛痰之法,使痰饮下行,营卫畅通,诸症可望缓解。阳和汤虽是治阴疽专方,其主要功用在于温经散寒,涤饮通阳,与本证相宜,故服药六剂,而寒热症状消失。由此证明喻嘉言“先议病,后议药”之论,对一切疑难怪病,皆有指导意义。只须分析正确,用药恰当,即可起沉疴而除痼疾。(成都中医学院彭履祥主治、何国坚整理)
[编者按]虽说“怪病多痰”,但必有痰之具体指征。主治者断本案为寒痰留伏经隧,可能是从其苔厚而腻、脉沉滑得知。其痰当为广义无形之痰,可留滞于任何部位而致病。用《外科全集》之阳和汤、通阳气,祛伏痰而使胸腹灼热顿解,也属绝妙手段。方中桂枝入营,温通血脉;麻黄达卫,辛散寒气,干姜破阴复阳,白芥子祛皮里膜外之痰。诸味使阳气通,寒气散,痰气消,而解经隧之凝聚,以散胸腹之郁热。更以熟地、鹿角养血助阳,使其温而不燥,散而无伤。是方本为外科阴证而设,借用于此,取其阳光普照,阴霾四散,机理相同,异病同治耳。
11.脊热案
纪XX,女,35岁,市民。1964年7月20日初诊。病人患崩漏愈后,遂发脊热,日发2~3次,朝轻幕重,甚则头晕目眩。病已半月不愈,诊得脉象弦细而数,舌红少津,无苔。此血海空虚,虚热循经入于脊里,故发此病。治以敛阴抑阳法。
生白芍20克、生甘草6克、狗脊9克。水煎服。
连服三剂,脊热减轻大半。继服3剂,脊热尽除。(《孙鲁川医案》,山东科技出版社,1982年10月)
[编者按]冲脉起于胞中,上行脊里,为经络之海。崩漏后脊热,显为阴血亏虚之候。重用芍药甘草汤酸甘化阴,佐以狗脊引药入于脊里,滋补奇经。药虽三味,配伍精巧,可谓善用经方者也。
12.下腹灼热如火燎案
张X,女,32岁,四川省什邡县两路口公社五大队社员。1974年9月17日就诊。
病人自述,1962年夏季,正当妊娠3月时,冒烈日徒步运行之后,突然出现恶寒发热,小腹坠胀,小便短少,灼热疼痛,淋漓不尽。当地医院诊为“急性肾盂肾炎”,收入住院治疗,症状好转而出院。从此后,每遇小劳或食辛辣,前病复发。夏日发病既频且重,发作时腰股、会阴及小腹等部热如火燎,尿道烧灼掣痛,小腹弦急,痛引脐中,身寒慄起,双目泪出,虽值严冬,必须坐浴凉水,一盆坐温,换冷再坐,须如此反复数盆,同时用大剂鲜车前草,金钱草,黄柏浓煎取汁,加白糖冷服,小便方可点滴而出,得尿之后,各症缓解。每次发病,均需如法医治。平常亦觉腰腹烘热,不欲近衣,偶一受热,病即发作。但上身与下肢却畏寒怯冷,需重衣厚被。经常腰痛身软,不能参加劳动。发病时生活亦难自理。1965年到成都某医院检查,确诊为“肾盂肾炎”。近二年来,发病频繁,病势逐渐加重。每逢夏月,几无宁日。同时常见头痛咽疼,口干且苦,胸中发热,心悸汗出,双足冷,胃脘凉,恶食凉物,食即胃痛,甚则呕吐。因服西药过敏,十余年来,服用加味二妙散、六味地黄丸、知拍地黄丸,龙胆泻肝汤、五苓、八正等方药治疗均不效。因发病时间长,病情较重,便来我院什邡教学点医治。察面色暗黄,精神萎靡,情志苦恼,少气懒言。尿色黄而浑浊,舌质红(舌尖尤甚),苔黄,脉沉缓无力。观其病证,乃中气虚,湿热下陷,脾失升发,肝失条达,三焦郁热,水道不利所致。治以益气升清,调肝解郁之法。仿升阳益胃汤。
明沙参24克、黄芪30克、谷芽30克、麦冬12克、粉葛12克、白芍12克、白菊花10克、乌梅10克、浙贝母10克、淡竹叶10克、银柴胡10克。
二诊(10月16日):初服二剂,小便坠胀疼痛俱有减轻,于是守服20余剂。近一月来,尿痛仅有两次轻微发作,不再坐浴凉水,精神食欲大有好转。但咽痛身热仍在,脉缓无力,尺部沉弱。说明肝脾郁滞渐减,清阳上升,但下焦之气阴未复,少阴枢机不利,治当侧重温肾益气,开郁导浊,仿冯楚瞻全真一气汤法和《三因方》白散子方。
明沙参24克、山药24克、麦冬12克、淮牛膝12克、熟附片12克、生地10克、法半夏10克、滑石10克、白菊花10克、黄芪30克、谷芽30克、山楂15克。
三诊(12月30日):已服上方二十余剂,咽痛、股热及尿痛等症均已消失,参加农业劳动,病未复发。惟胃脘隐隐冷痛,有时恶心,气短,腰痛膝冷,脉弦缓。病已基本治愈,但中气尚未恢复。再以补中益气汤去当归,甘草加谷芽、麦冬,法半夏、山楂调服善后。
[原按]淋病有五。本病小便淋漓涩痛,反复发作12年。病起于劳倦之后,遇劳即发。结合脉症分析。属于劳淋范畴。因中气虚衰,三焦决渎失职,徒用苦寒清热,养阴利尿,反致中气愈陷,郁热更甚。苦寒泻热利湿之剂,虽能使郁热暂开,但再伤中阳。耗损肾气,湿浊乘虚下注,形成水寒、土湿、木郁之证。以致肾虚不能化气行水,肝郁不得条达疏泄,脾湿而运化失职,因而三焦气郁,水道不利,小便黄浊,淋漓涩痛。肝经抵少腹,络阴器,布胸胁,肾脉贯脊,下络膀胱。肝肾经络俱病,气愈郁则热愈炽,故见口苦舌赤,胸中、阴股灼热如焚,尿道坠痛等症。虽借助凉水及清利湿热之剂,暂时小便通利,胀痛缓解,但下陷之气未得升举条达,故反复发病,经年不愈,逐渐加重。其所以寒热夹杂,虚实互见,皆因中焦湿热下陷,气机郁滞,下焦水火道路壅塞之故。决不能作阴虚生内热而单用养阴清熟,因反使湿热留恋,气机闭阻之故。更不能一再苦寒泻火,以图暂时之快,反伤脾肾之气。当宗《内经》“劳者温之”、“损者益之”,“陷者举之”之法。故以参、芪、谷芽、粉葛甘淡之药,升举下陷之阳气,使之上达,辅之乌梅,白芍、麦冬调肝和胃;佐以银柴胡、菊花,淡竹叶、浙贝母开郁行滞,使上焦得通,津液得下,气机和调,疏泄司职,水道自利。因病程漫长,脾肾阴阳俱损,故二诊时以陈无择三因白散子合冯楚瞻全真一气汤法,补气阴而不碍湿,使枢机运行,上下交通,既能导虚火下行,又能补少火以生脾土,并有斡旋气机,取云腾致雨之意。故服药二十余剂,劳淋基本告愈。后以补中益气法扶土益木,使中气协调,升降不悖,气血充足,诸症痊愈。(成都中医学院彭履祥主治、何国坚整理)
[编者按]本病上焦有虚热,中焦有虚寒,下焦有郁热,病涉肝、脾、肾三脏,水道不利,寒热错杂,虚实互见,症状离奇,属于多因素、多属性、多层次的综合性病证,单滋阴、纯清热均难奏功。主治者先后二方,以调理气机,交通上下为法,寓益气升清、滋阴和阳于调肝开郁之中,药味平淡而针对性强,故效着功宏。由此可见,奇病怪证,不必奇方怪药亦可取效。
13.双手发烧案
患者XXX,女,52岁,小学教师。1981年2月开始,渐觉双手发热,其热从手颈至指尖,延至月余,双手烧灼如火炙,准以忍耐,同时伴有心烦。虽用冷水浸泡,烧灼感觉仍不少缓。曾服药多剂未应,同年4月初来我处诊治。
察患者面色微赤,唇色涂红,舌质紫暗,无苔,脉洪大,按之稍软,二便饮食如常,只小水略频微烫,尿色略黄。当时认为是心经气阴虚,拟用育阴清邪之剂。
太子参30克、旱莲草25克、女贞子25克、牡蛎25克、莲子心6克、浮小麦20克、柜子12克、胡黄连4克、何首乌30克、菖蒲6克、泡参25克。
服三剂无效,心烦反而加重,口苦舌燥,双手更较前烧灼。详审脉搏,仍洪大,但重按乏力,独左手较初诊时尤为洪大,指甲青白无华,血虚之象甚明,遂改用甘温退热法。
黄芪25克、当归10克。
服此方仍无效,但无不良反应。断定病重药轻,仍用上方加重剂量,再服三剂。
黄芪120克、当归25克。
加量服后,双手烧灼和心慌之象明显减轻,洪大之脉亦渐收,细按之,略现涩象,继用上方加枸杞、炮姜、潞党参、大枣、炙甘草、桂枝、桂元肉等出入加减,服十余剂,诸症消失如常人。(四川成都市刘静庵;《陕西中医学院学报》1982年第4期)
[编者按]本案心烦、口燥、脉洪大而上肢灼热不解,断为血虚发热而用大剂甘温益气补血之品治愈。此证虽心烦、口燥而无大渴;脉洪大而乏力,且无大汗,今人称之为“类白虎证”,若作实热治之则误矣。《杂病广要》引璜溪隐者,治一人得热病,虽祁寒,四肢亦以水浸手,握冰轮转,众以为热,曰:此寒极似热,非真热也,治以附子辛热之剂而愈。因脾主四肢,如脾阳不足,阳气不能温煦四末,常见四肢厥冷,而四肢发热亦主阳虚者,是寒极似热,乃假热也。本案单上肢发热如火炙而主血虚,与阳虚之发热怎么区别呢?阳虚发热的显著特点是舌质淡白胖嫩而润,唇、面淡白,而本案证象则符合血虚发热之特点。至于为何仅上二肢发热而下肢不发热,则很难费解。
14.指尖发热案
崔XX,女,42岁,于1982年3月5日初诊。
患者自觉两手食、中、无名指和小指指尖灼热已月余,遇冷反热甚,外无红肿之象,身无寒热之症,仅伴胸闷不舒。舌质淡红,苔薄白徽黄,舌根苔剥,脉细。审由血虚肝郁所致,拟养血疏肝、解郁清热为法。
当归10克、白芍10克、茯苓10克、白术10克、柴胡10克、炒栀子10克、丹皮10克、甘草6克、薄荷3克、桑枝30克。二剂,水煎服。
二诊(3月8日):指尖热感已去大半,胸部较舒。守原方去薄荷加生地30克、麦冬10克,继进二剂,痛苦痊愈。
[原按]指尖是手阴、阳经脉交接之处。指尖独热一证,诚属鲜见。据证推理,认为由血虚肝郁失于条达所致。肝体阴而用阳,肝血虚则其功用衰,疏泄失常,气机不畅,故觉胸闷,指尖经气不能疏泄,故郁而发热。因寒性凝滞,收引,故遇凉则更碍其疏泄而反热甚。其唯大指不热者,是因大指属手太阴肺经,肺有宣发之功,故不致郁而发热也。苔剥、脉细均为阴血亏虚之象。故选用丹栀逍遥散养血疏肝、解郁清热,加桑枝舒筋通络直达手指,竟二剂而效验,遂于原方去薄荷加生地、麦冬滋阴养血重补肝体而收全功。(星子县温泉卫生院周淦镜:《江西中医药》1983年第5期)
[编者按]主治者据胸闷不舒而断为肝郁,据舌脉之象而诊为血虚,从经气郁滞解释指尖发热,言之成理,治之应验。本案说明郁证的临床表现也是多种多样的,诚可借鉴。
15.双足心冷热异常案
陈X,男,72岁,1964年7月2日初诊。
患者双足心冷热异常感已有七年。每年夏季双足底(相当于涌皋穴处)有灼热如焚感,甚时每天需以山泉水浸泡3~4次才稍能缓解,扪之局部微热。但到了冬季,两胫以下至足底又有冷冻如冰感,虽穿双重袜子加棉鞋也不感温暖,每天需用温水浸洗数次。经中西医多方治疗,均无明显效果,遂邀余诊治。诊见颧红、舌红、脉细数。辨为肾阴阳两虚,治宜补水制火,方用大补阴丸加减。
熟地30克、龟版胶20克、黄柏15克、知母15克、丹皮15克、牛膝30克、枣皮12克。
水煎服,每日一剂。并嘱日服猪骨髓汤三次。服上药7剂后,足热感消失。遂改服大补阴丸以巩固疗效,并嘱冬季服右归丸益火之源,温补肾阳,以竟全功。(湖北省孝感地区医院邱友文;《广西中医药》1983年第5期)
[编者按]《医碥》云:“足心属肾,或热或痒痛,或麻木肿胀,皆肾虚,六味、八味消息之。”本案从肾阴阳两虚,分冬夏论治是正确的。
二、咳嗽病证
16.扪发则剧咳案
吴XX,女,46岁。1981年4月26日初诊。据家属介绍,上半身皮肤及毛发不能与他人接触,触之即咳。即使隔着棉衣触其上肢或偷偷地摸一下头发尖,也必诱发剧烈咳嗽,病程已一年有余。剧咳对面色绯红,涕泪俱出,眼球结膜充血,颈静脉怒张,甚者咯出鲜血数口,无痰涎。咳嗽时间长者一小时,短则十分钟。胸片报告,“两肺未见实质性病变,心膈正常,双肺纹理增加”。血沉12毫米/小时。查痰,未见癌细胞。三大常规检查亦正常。某医学院附属医院诊断为“植物神经功能紊乱”。服过不少中西药,均罔效。
邀余往诊时,患者卧床不起,因恐诱发阵咳,不敢与人接触,不敢走路,不敢发急,不敢发笑。表情痛苦,身体消瘦,咽干口微渴,月经量少,溺黄,大便二三日一行,舌质淡紫,苔白薄微黄,脉沉细内科疾病数(诊脉时引起咳嗽十一分钟)。
上述脉症,似属气火上逆,肺津受烁之证,暂拟清热泻火、润燥止咳为治,少佐培土生金之品。
芦根10克、蝉蜕10克、冬瓜仁10克、紫菀10克、冬花10克、阿胶(烊化)10克、马兜钤10克、杏仁10克、桃仁10克、沙参10克、粳米10克、生石膏18克、苡仁24克、甘草6克。水煎,一日三服。
4月29日,家属电话告知,服药一剂,病情减轻,三剂服完,触之已不咳嗽,能下床搞轻微家务劳动,饮食增加,精神好转。效不更方,嘱连服原方三剂。
二诊(5月4日):患者自述,上半身皮肤及毛发能与他人接触,除家务劳动外,还能去单位顾问一下工作。精神饱满,二便正常,仅咽喉干燥尚未全除。舌尖红,苔薄白,脉沉细。遂于原方去紫菀加龟版20克,桑皮、地骨皮各10克,以增强滋阴降火之力,巩固疗效。三剂毕,诸症悉除,舌脉平和,身体日趋康复,已正式上班工作年余,一切正常。(京山县坪镇卫生院熊周富,《湖北中医杂志》42:2,1983)
[编者按]本案证候奇特,然而脉症参伍,按气火上逆、肺津受烁施治,病情迅速好转,说明中医理论的适应性很强,尤其在处理一些罕见离奇的病证时,更应按照中医学固有的理论系统去分析思维,才能获得应有的疗效。否则,人云亦云,尾随他说,其结果必然淹没中医学的特长。
17.食则呛咳案
孙XX,男,62岁,吴县农机厂工人。于1978年9月15日就诊。患者于1975年11月上旬,突然口眼歪斜,偏于右侧,语言不利,手足痿弱,不能步履,苏州某医院诊断为“脑栓塞”。经住院治疗一月,病情好转出院。继续治疗三月,口眼歪斜已经痊愈。惟每届饮食,则呛咳不已,鼻窍不闻香臭。延今二载,当地医院诊为“食道神经失调”。服药少效,舌质略紫,苔薄白,脉细涩。此系瘀血阻于咽喉,取化瘀利肺法。
赤芍10克、川芎10克、桃仁40克、杏仁10克、红花5克、桔梗10克、老葱3支红枣5枚。
共服五剂,其病若失,近访未发。(靖江县中医院王德元:《江苏中医杂志》1981年第4期)
[编者按]此久病入络,瘀阻窍隧的病变,故用活血化瘀法取速效。
18.膀胱咳案
姜XX,女,35岁,业农。
患者于1962年6月生产一孩(第四胎),产后匝月,感受寒邪,引起咳嗽。咳嗽月余不解,发现咳嗽时小便滴滴而出,夜间咳嗽尤甚,小便也淋漓尤多。曾经中西医治疗,未见显效。胸部X线透视检查未见异常,听诊两肺底部有稀疏的湿性罗音,未见其他异常病变。就诊时已逾16个月,纳食正常,舌苔薄白,脉弦细,咯痰不多,痰色白。此水蓄膀胱,气化不行,拟用苓桂术甘汤。
茯苓15克、桂枝6克、白术10克、甘草3克。
服药三剂病大减,六剂咳止,尿遗亦愈。
[原按摘要]咳嗽一症,原因很多。《肃问•咳论》说;“五脏六腑皆能令人咳,非独肺也。”又说:“膀胱咳之状,咳而遗尿”。故本证称之为“膀胱咳”。本例患者产后百脉空虚,肾气必弱,当咳嗽初起时,由于未能及时治疗,因之由肾而及膀胱,符合“肾咳不己,则膀胱受之”的传变规律。苓桂术甘汤为仲景治痰饮的有效方剂,其中茯苓通利小便,桂枝性温引药入膀胱经,则浊气得行,升降得顺,白术甘温补脾和中,甘草调和诸药,使上下交通。总之,本方能使膀胱健运则水湿化,清者升,浊者降,调节有权,咳嗽遗尿均除。但需指出,本证与高年肾虚咳嗽尿出,不可一概论治。(邹维德;《上海中医药杂志》1963年第日期)
19.胞宫瘀阻久咳案
董XX,女,34岁,小学教师,
患者咳嗽巳三年,无论昼夜寒暑从无间断。赴诊病历已达寸厚,粗略翻阅,见已作胸部照片、血痰等检查,均未发现明显器质性病变。曾用过多种镇咳、祛痰、消炎等西药和宣肺化痰,顺气止咳、健脾益气、养阴清肺、润燥清金及收敛肾气等方药,非但未减,且有加重趋势。
诊见患者消瘦,面色欠荣,稍带黧黑,语声较低,咳声清脆,痰少色白,夜梦纷纭,常因剧咳而惊醒,然无盗汗、心烦。且饮食不香,略感胸闷,二便正常。经期尚规则,但经色偏紫暗,量少,常挟有小血块,行经前口内有血腥味,经行前后,咳嗽明显加重。舌质暗红,边有瘀斑,脉沉细,两尺尤微,并有涩象。此乃瘀浊上逆、肺气不宣利、清肃不行所致,无怪乎治咳常法久服不为功矣。经云;“五脏六腑皆令人咳”,胞宫瘀阻,何其不然?遂拟活血通络,通经止嗽法以治咳嗽之本,方予桃红四物汤加减。
全当归12克、赤芍9克、红花9克、桃仁泥9克、田七4.5克、焦山楂12克、牛膝30克、橘络6克。
服药五剂,咳嗽明显减轻,惟日间尚有微咳,精神,睡眠、食欲均有好转,守方加鸡内金9克、淮山药30克以补土生金,再进五剂,病愈。(江西医学院第二附属医院胡源民:《江西中医药》1983年第5期)
[编者按]丹溪有“瘀血嗽”之说,《医学入门》有“瘀血咳则喉间常有腥臭”之语,尚未闻胞宫瘀阻而久嗽者。本案主治者从咳嗽与月经情况的联系上断为胞宫瘀阻所致,治之应验,信其不虚,搜集于此,以广见闻。
20.痰咸案
陆xx,男,28岁,1969年12月25日初诊。
患者咳嗽,自觉痰有咸味,痰质浓厚,舌苔白腻,拟金水六君煎主治之。
大熟地24克、当归身10克、云茯苓12克、仙半夏10克、广陈皮4.5克、炙甘草4.5克、淮牛膝10克、川续断10克、海浮石12克、煅蛤壳12克、生苡仁15克。五剂。
二诊(12月30日),药后痰中咸味已瘥,再子前方五剂,巩固疗效。
[原按摘要]肾主水,在五味属咸,肾虚则肾水不摄,津液上泛而生咸痰,当用大剂熟地,佐以健脾和胃,景岳金水六君煎正体现了这种治法。王孟英《回春录》也有类似治验,曰:张与之令堂,久患痰嗽碍卧,素不投补药。孟英偶持其脉,曰:非补不可。与大剂熟地药,一饮而睡。与之曰:吾母有十七载不能服熟地矣,君何以见面重用频投?孟英曰:脉细痰咸,阴虚水泛,非此不为功。”(程门雪主治,陆寿康整理:《辽宁中医杂志》1984年第一期)
[编者按]咳嗽痰咸,临床偶尔可见,多属肾虚水泛而成。但肾虚有阴虚、阳虚、阴阳两虚之别,本案用景岳金水六君煎取效,其辨识的关键正如王孟英所说:“脉细痰咸,阴虚水泛。”读者宜于此处着眼。
三、汗证
21.瘟疫狂汗案
张XX,男,四川人,24岁,住会理县北街。患者禀赋充盛,1920年4月感瘟疫病邪,病已三日,延余诊视,发热而渴,不恶寒,小便短赤,大便三日未解,脉来洪数,舌苔白腻如积粉,舌尖红绛而燥,面部垢腻。此系募原疫邪有渐入于里化热之势,宜输转募原之邪,兼消入里之热,加味达原饮治之。
摈榔13克、厚朴10克、草果10克、知母13克、白芍16克、黄芩13克、甘草6克、生石膏30克、葛根13克、大黄13克(泡水兑入)。
服一剂后,病者旋即发狂乱奔,病家以为误服凉药之咎,促余再行诊视。见其口舌转润,脉象已较前转平,微有汗出。当即告知病家,此乃“狂汗”,系病退之征,稍待汗出即愈,嘱再服前药。服药一碗,即令使覆卧。俄顷,大汗淋漓,约三刻钟后,狂躁止,脉静身凉,霍然而愈。(《吴佩衡医案》,云南人民出版社1979年11月)
[编者按]所谓狂汗,是指邪气欲从汗解之前,患者出现狂躁奔跑的证候而言,多见于疫病中。其产生机理正如吴又可《瘟疫论》云:“狂汗者,伏邪中溃,欲作汗解,因其人禀赋充盛,阳气冲击,不能顿开…。”辨认此证的关键在于“口舌转润,脉象转平,且有微汗。”临床宜鉴别之。
22.恶寒自汗十年案
王XX,女,50岁,自汗已十年,近三年来逐渐加重,于1974年4月9日来诊。
患者于1964年起经常自汗,1967年行阑尾摘除术后,体弱纳少,加上蒙受惊恐,遂致自汗淋漓,呈阵发性加剧。始则以头面及上半身汗出较多,继则发展为全身性出汗,汗珠如豆粒状,四季皆然。并觉形寒日渐增重,即使盛夏亦欲盖棉被着棉衣戴棉帽,经常闭门关窗。但近之则感浊气熏人,头重痛难寐,胸闷,汗出多时则头痛减轻,汗出少时则骨节烦疼,口渴,小便短黄,大便溏薄,面部泛红,形体肥胖,语音响亮,脉来弦细稍数,沉取有力,苔中根腻,舌质偏红,边有齿痕。证属气虚卫弱,腠理不固,湿热内扰,迫津外泄。治用益气固表,清化湿热,兼以镇静安神。
黄芪皮10克、苍术10克、白术10克、防风5克、苡仁12克、硃拌茯苓10克、通草2克、前仁12克、藿香6克、三七15克、炒黄柏3克、甘草2克。三剂。
二诊:药后自觉精神爽畅,自汗较前稍有减少,时而恶风,时而热躁,尿量略增,尿色仍黄,大便日解2~2次,不成形,汗后心慌乏力,苔腻,仍用原方加减,并嘱逐渐减少衣着。
黄芪皮12克、苍术10克、白术10克、防风5克、猪苓10克、茯苓10克、泽泻10克、苡仁15克、前仁10克、佩兰6克、三七15克、甘草3克。五剂。
三诊:自汗阵作,量已减少,由汗出淋漓转为汗出津津,但近来常有低热,头痛较甚,周身骨节疼痛,大便溏糊,胸闷心慌疲乏,舌苔较腻,脉形带数,症属气虚表卫不密,湿热偏盛,枢机失调。
柴胡5克、黄芩5克、青蒿3克、黄芪12克、苍术10克、苡仁15克、前仁12克、佩兰10克、甘草3克、当归拈痛丸15克(分二次吞服)。五剂。
四诊:头身痛大减,低热徘徊,汗减,但依然不断,衣着已不似以前多,心慌较显,足冷乏力,溲量增加,溲色转淡,口干难寐,腻苔渐退,脉濡细微数,舌质偏红,边有齿痕,湿热渐化而气虚未复。恙由惊恐,心营受扰,脏腑气血失调。
柴胡5克、黄芩5克、青蒿6克、炙甘草6克、小麦30克、大枣七枚太子参30克、山药15克、煅龙骨15克、三七15克、丹参12克、茯苓12克。五剂。
五诊;低热已平,汗泄未敛,头昏乏力,口干恶风,经常感冒,心慌,劳则气短,夜寐多梦,脉濡细,苔薄白,舌质偏红。气弱表卫空疏,心虚津液外泄,拟用养心益气,固表敛汗,方选玉屏风散合甘麦大枣汤加味。
黄芪皮12克、白术10克、防风3克、炙甘草10克、小麦30克、大枣七枚太子参30克、山药15克、煅牡蛎30克、糯稻根15克、丹参12克、三七15克。五剂。
此后病情继续好转,汗出渐敛,恶风形寒随之减轻,衣着亦复常态,诸症相继消失,遂宗原法随证施治三月,基本痊愈。随访两年未见大发。偶有小发,仍照前法服药数剂,迅即告愈。(南京市秦淮区三山街卫生所刘永年;《江苏医药•中医分册》1979年第2期)
[编者按]本案不发热而恶寒甚,自汗出,当属阳虚自汗,又有胸闷,实兼痞证。因此,编者认为,本案与《伤寒论》附子泻心汤证类似。主治者以益气固表,清化湿热,养心安神之法,施治数月而收效,此中着眼气虚而忽视阳虚,有鞭长莫及之教训。
23.十年无汗案
黄X,女,68岁,1980年6月10日初诊。十二年前,曾患“风心病”,经治疗症状控制。但此后,一年四季从未小汗,天寒睡眠不佳,天热虽睡眠良好但神疲怕风,纳少无味。前后延医十余年,未收效验。时值仲夏,天气炎热,无汗出,周身不舒,欲求汗出为快。
察患者面色无华,扪之体肤无汗,舌淡苔白滑,脉沉缓,辨证为寒湿内舍于脏,久之肾阳折损,不能温煦肌腠,无力鼓汗达表,终年不得汗泄,拟麻黄附子细辛汤助阳透表。
炙麻黄10克、炮附片12克、细辛4克。
服药三剂,即有小汗出,周身颇感舒适,七剂后,汗出如平人,肢体舒展畅达。十年痼疾,竟获效于一周,续进原方七剂以为巩固。(福建省邵武县医院邓启源,《上海中医药杂志》1982年第8期。
[编者按]麻辛附子汤为治疗伤寒太、少两感的主方,借用于阳虚无汗之杂病,病机合拍,获效已在意料之中。因“汗为心液”,阳虚无汗,白当助少阴心肾之阳,透达于表。但阴津必然不虚,否则不可施此纯阳辛窜之剂。
24.九年无汗身痒案
李XX,女,14岁,学生。1976年了月16日由其母带来就诊。主诉其躯干及四肢不出汗,瘙痒已有九年。患者五岁时,其母发现其双下肢有散在针尖大小的红点,数月后开始消退,但以红点为中心的皮肤颜色减退并变硬,呈1~2分硬币大小之圆圈,无汗出,有痒感,无其他不适,以后逐渐发展到整个下肢无汗出,皮肤粗糙,发痒,搔之脱屑,仍无不适之感。久之,竟发展到躯干及上肢亦无汗出,皮肤粗糙瘙痒,心中烦热,尤以天气炎热和吃辛辣食物后更为明显,痛苦异常。
查患者发育正常,营养良好,全身皮肤除头面部外,均显干涩、粗糙,有皮肤脱屑,下肢有抓破痕迹及散在的圆形色素减退区,局部皮肤稍硬,弹性差,心肺(一),其他无异常发现。苔薄白,脉缓。拟《伤寒论》桂麻各半汤。
桂枝10克、麻黄10克、白芍10克、杏仁10克、生姜3片、大枣4枚、甘草3克。
服上方三剂后,心感舒畅,躯干及上肢略有微汗出,余症同前。原方再进三剂,全身微汗出,诸症若失。为巩固疗效,原方剂量减轻再进三剂,1978年夏随访,汗出正常,皮肤如常人,以后一直未复发。(李吉茂:《湖南中医学院学报》1982年第1期)
[编者按]无汗一证,原因非止一端。有少阴阳虚,寒闭肌表者,如前案,宜麻辛附子汤助阳透表,本案患者躯干,四肢无汗而瘙痒,别无大苦,虽病延八、九年,仍有风邪久郁肌表,营卫无力抗邪外出之证。桂麻各半汤调和营卫,发汗祛风,药简效宏,为本证的治疗展示了另一种途径,学者当会其意,变通运用之。
25.周身阵发汗出如雨案
患者xX,周身自汗出七百余日,无时或已。情志冲动,工作繁忙时则汗出如雨,其甚者,倾刻间即可湿透重衫。安静时,亦有汗液泌出,但以上身为多。患者虽出汗数百日,但食欲,精神、语言、二便均可,平时除饮水较多,时觉烦热外,别无大苦。本人无特殊嗜好,亦无有关病史可资记载。中医按阳虚、阴虚施治均罔效,西医按植物神经功能紊乱投药亦无寸功。脉象沉涩有力,舌苔正常。1979年4月27日晚就诊,脉症合参,为气机郁结化火,迫津外泄,遂至阳浮阴弱,汗出不止。拟养心凉肝,调和阴阳为治。
五味子20克、防风15克、知母20克、柏子仁15克、茵陈20克、陈小麦20克、煅牡蛎30克、栀子12克、白芍15克、大枣10枚、甘草6克。五剂,水煎服。
1981年3月20日患者信称,服药五剂后,即不出汗,为防止病情复发,自用原方七剂熬膏内服,此后汗止身爽,再无异常出汗现象。(朱曾柏:《中医药学报》1982年第1期)
[编者按]本证出汗不止,但无气虚,阴虚见症,虽有烦热汗出,然尚未至气随汗泄之“气耗”,“气泄”病候(见《素问,举痛论”。病无虚候,补虚止汗,自无效验,内有伏热,复行补剂,体内蕴热尤增,故汗出不止。“汗为心液”,心主神志,长期汗出,津液耗损,虚热内生,故患者烦热时作,情绪紧张时出汗尤多。作者着眼于心、肝二经,养阴清火,气火静敛,阴阳和谐,则汗出自愈。本方立意新颖,配伍巧妙,颇有启迪意义。
26.惊恐多汗案
袁xX,女,35岁,工人。
患者于1973年1月在我院行人工流产及腹部扎管手术。在刮宫时患者感到腹痛剧烈,周身大汗,至扎管时汗渐少并不觉疼。术后昏昏欲寐,但在送回病室途中,推床碰在门上,乒乓一声,突然惊醒,遂不能入睡,阵阵出汗,衣被尽湿,每次持续2~3小时。汗出前先有一阵身热,汗后感心悸心慌,胸同或痛,头昏目赤。时值冬春之交,天天需换衣服,晒被子,不胜其苦。曾在门诊用谷维素,中药玉屏风散、牡蛎散加味无效。3月29日收住院观察,诊断为“植物神经功能紊乱”(子宫内感受器受损),给利眠宁、阿托品、谷维素,中药改为温肾利尿,又给理疗针灸,均不满意。试投清热滋阴,选用当归六黄汤合甘麦大枣汤。
当归9克、生地9克、熟地9克、黄连3克、黄芩4克、黄柏3克、黄芪9克、红枣5枚
浮小麦12克、甘草6克。二剂。
服药后汗出减少,已能入寐。原方浮小麦加至30克,甘草加至12克,又服二剂。因患者肢颤善讥,疑有“甲亢”,改用清热散结法。
海藻15克、昆布15克、牡蛎25克、黄药子15克、远志9克夏枯草15克、朱砂1克。
药后汗出渐少,心悸好转,于4月28日出院,后又在省中医院门诊一段时间,目前随访,情况良好。(南京市妇幼保健站赵翠英,姚菊芳:《江苏中医杂志》1981年第1期)
[编者按]景岳曾指出,大惊大恐大惧,皆能令人汗出,是阳气顿消,真元失守之征象。本案身热、目赤、善饥而汗出,当属阴虚自汗之证,故以当归六黄汤合甘麦大枣汤治疗而缓解。
27.汗血案
徐XX,女,23岁,已婚,职工,1980年7月3日就诊。时值盛夏,汗出如血,内衣红染,历时月余。患者惊惧,夜不能寐,且心烦易怒,口渴,神疲,经期汗出尤剧。视其舌红,苔薄黄而干,切其脉洪数而软。此乃热郁血分,暑伤气分,暑热相搏,气血逆乱,致汗出如血。法当凉血养阴以泻心柔肝,清热涤暑以润肺益气。方选犀角地黄汤与清暑益气汤加减。
犀角6克(磨汁兑服)生地黄30克、丹皮10克、白芍10克、川黄连5克、生晒参5克(另炖兑服)、石斛10克、知母10克、白茅根30克、麦冬10克、粳米30克。
二诊:服前方3剂后,汗出减少,其色已淡。原方晒参易为党参,继服三剂而康复。随访一年未见复发。(谢自成:《湖南医药杂志》1983年第2期)
[编者按]汗血亦称“血汗”、“肌衄”。《诸病源候论》汗血候指出;“肝藏血,心之液为汗。肝心俱伤于邪,故血从肤腠而出也。”唐中海《血证论,对本病的成因及治疗亦有明确记述,他指出;“阳乘阴而外泄者,发为皮肤血汗矣。”又曰:“血为心之液也,皮毛者,肺之合也。治法宜清心火,火清则阳不乘阴,兼治肺气,肺调则皮毛不泄。”总之,治心为主,兼治他脏,是本病施治中的关键。
28.尿源性自汗案
欧阳X,男,38岁,干部。1980年5月20日门诊。缘于1977年患感冒开始自汗,之后汗出逐渐增多,甚则身如洗浴,每日必换衣一至二次,多达十余次。夏秋较春冬为甚,白天较黑夜为重。恶风寒,欲盖衣被,神疲乏力,极易感冒。大便如常,小便随汗多而减少,舌质淡红,苔薄白,两脉弦缓。如此三年之久,服中药达数百余剂。有从阳虚治者,用益气温阳,固表敛汗,药后反增烦热;有从阴虚治者,用滋阴泻火,敛阴止汗,而汗出愈多。余因思患者小便随汗多而减少,当责之膀胱气化失司,州都不利,于是逆而为自汗。根据六腑以通为用的原则,姑拟下方试投之。
白术15克、泽泻15克、茯苓15克、猪苓10克、黄柏10克、知母10克、肉桂3克。水煎,两次分服。
服药五剂,尿量显著增多,汗出已止大半。再进五剂而病愈,随防一年半未复发。(刘济川:《中医杂志》2:11,1982)
[编者按]自汗一证,方书多责之于阳虚或阴阳两虚。但本例患者自汗三年,照阴虚或阳虚施治,病势均有增无减。主治者根据“汗尿同源”之理,大胆启用五苓开关散利尿以止汗,病起霍然。思维灵活,用之应验,值得一读。
29.黑汗案
木工方某,28岁,1981年8月21日来诊。自述三年来,每天头面部汗出粘稠如胶状,瞬间变黑,洗擦后须臾复有,四肢、躯体未见,伴尿少色黄。亏淡红苔薄,脉细弱。汗为心液,气不摄纳故汗多;汗出粘稠如胶状为阴虚,色黑属肾。此气阴两虚,治拟滋补心肾为法,用六味地黄汤合生脉散。
熟地12克、淮山药9克、茯苓9克、泽泻9克、党参9克、麦冬9克、丹皮6克、枣皮6克、五味子5克。
进药三剂后,汗出减少,汗液稍粘,色淡黄。原方继进三剂,诸症悉退。随访半年,未见复发。(左志;《浙江中医杂志》1982年第7期)
[编者按]此证极为少见,症状亦颇奇特。在中医学独特的脏象理论指导下,主治者认定系心肾气阴两虚,以滋肾补心法治愈,是一经验。
30.臭汗案
张XX,男,30岁,井下工人。
患者自诉,身上散发着一种臭气,下井后尤甚,上井洗澡更衣后臭味仍不除,并感肢体困倦,舌质淡红,苔白腻,脉沉弦。治以健脾燥湿,芳香化浊,予以自制九香饮。药用藿香、佩兰、木香、香薷,炒苍术,零陵香、白芷、檀香,草蔻。一日一剂,服完六剂,臭汗完全消除。追访三年,朱再复发。(唐山市开滦赵矿医院中医科刘沛然主治,程广里整理:《辽宁中医杂志》1982年第3期)
[编者按]古有汗出腥秽,属于阴汗之说。《诸病源候论•体臭侯》云:“人有体气不和,使精液杂秽,故令身体臭也。”本案臭汗而以香药治之,有对抗治疗之义。惟药量不载,学者宜自酌之。
31.偏头无汗案
李xX,男,32岁,工人。偏头无汗三月余,由感冒后引起,多处求医不效。除患侧有干燥感和轻度疼痛外,别无所苦。否认其他病史。1965年4月8日初诊,查患者面色红润,精神尚好,营养中等,头面部右侧不断汗出,左侧点滴全无,正好以鼻准为界,饮食二便均好,脉细弦兼紧涩,舌苔薄白而润,质淡红。血压130/85毫米汞柱。
此证得之外感之后,正气先伤,余邪留滞,络脉痹阻,玄府不通。治宜通窍活血;疏风宣络,师通窍活血汤化裁之。
川芎10克、赤芍10克、红花6克、地龙6克、僵蚕10克、菊花10克、葱白头3根生姜6克、甘草6克、大枣5枚麝香0.2克(包煎后下)。
引用白酒2杯,先饮酒后服药,二剂。
二诊(4月11日):服上方左侧干燥感稍减,余无变化,脉仍兼紧涩,原方加白附子6克,再进三剂。
三诊(4月16日):自述左侧己见汗珠,但不如右侧多,其他无异常。原方增白附子为9克,服三剂。
四诊(4月26日):两侧汗出己近平均,惟项间少汗,嘱原方减白附子3克,并加针刺,共计服药十二剂,针四次后,一切恢复正常。(河北省中医院附属医院吕奎杰:《江苏中医》1965年第2期)
[编者按]外感之后,余邪不彻,留着络脉,必假血依痰,痹阻玄府不通,故有是证。《金匮要略》指出:“夫诺病在脏,欲攻之,当随其所得而攻之。”主治者巧用通窍活血汤加疏风化痰之菊花,僵蚕、白附子,并加针刺导引阳气,可谓师古而不泥古,善治络病者也。
32.半边面部出汗案
吴XX,女,34岁,蒲江县干部。1979年5月26日初诊。
患者自述,本年二月上旬流产后,三月下旬开始,自感左侧面部汗出,微肿,牙龈肿胀,小腹冷痛,尤以经期为甚。西医绐内服消炎药,月余未效。舌质白润,脉象弦数。辨证为胆胃湿热酿痰,痰热阻滞气机,以温胆汤加味治之。
旋覆花10克、陈皮10克、胆南星6克、法半夏10克、茯苓12克、炒枳实6克、茵陈10克、丹皮10克、焦栀10克、竹茹10克。
二诊(5月31日);服药四剂,左侧面部出汗减去大半,牙龈肿痛亦消,面热亦解,但小腹冷痛依然,拟二陈汤加温经行气之品。
陈皮10克、胆星10克、法半夏10克、茯苓18克、丹参24克、当归10克、赤芍10克、红花4.5克、香附10克、小茴4.5克、官桂4.5克、台乌6克。
服药四剂,病愈。
[原按摘要]此案患者一侧面肿出汗,牙龈肿胀,他处并无汗出,与一般汗出面肿白不相同。经云:“左右者,阴阳之道路也,水火者,阴阳之征兆也。”此病属阳明、少阳二经循行部位,痰涎瘀血阻滞二经气机,以致阴阳升降道路不能旋转所致。回忆沈尧封《女科辑要》中,曾载其师金木文治一产妇怪症;左边冷,右边热,一身四肢尽然,前后中分。全以通经祛瘀而热减大半,惜其未继用理痰之剂以竟全功。本例初用清热化痰通络,复诊时于祛痰剂中兼去其瘀,因素来血寒小腹冷痛,故用药偏于温行气滞,续用四剂得效,实出意想之外。(成都中医学院宋骘冰供稿)
33.腋汗案
63年冬,一八旬妇。两腋汗出,日渐加剧,昼夜不分,迁延月余,甚至频换上衣,苦不胜言,神疲消瘦,卧床不起。家人曰;后事齐备,请脉之是否临终近矣。笔者视之,双目尚有神,六脉冲和有根,生机未绝。“汗为心之液”,汗在两腋,为心液外泄于心经所循之处,实属心阳不足,汗液漏泄失固。急以保元汤加附片、五味子,效如桴鼓。三剂得安,六剂康复。古曰,“不畏津伤,只怕阳亡。”今以保元汤加附子、五味,促其阳生阴守,亦理所当然之事。(湖南中医学院中基理论研究室潘江涛:《辽宁中医杂志》1981年第2期)
[编者按]景岳举汗证有六不治,一是汗出而喘者;二是汗出而脉脱者,三是汗出而身痛甚者,四是汗出发润之颠者:五是汗出如油者,六是汗出如珠者。汗匝有全身性汗出与局部性汗出。局部性汗证,有头汗者,多为热不得越而上蒸所致,若元气下脱之头汗,其汗如珠,属险证;有足汗者,多为脾经湿热,有心孔汗者,多为思虑伤心脾,有鼻汗者,常因肺虚多热,有手汗者,常因脾胃虚寒,而腋汗者,古人多主肝虚热乘所致,常以补肝养血治疗。本案病人腋汗如此猛烈,尚属罕见,主治者断其为心阳不足,年虽八旬,病虽凶猛,尚未出现汗证危候,故其可治。其以阳生阴守之理指导治疗而病愈,手段不可谓不高明。
34.冬季两腋出大汗案
陈XX,男,37岁。1971年11月12日初诊。
患者每逢冬季,两腋下不因活动而大量汗出,其他季节虽体力劳动,亦仅汗出如常人。病已持续十余年,每至冬季即发,越冷汗越多,甚至内农两侧尽湿,深以为苦。西医诊断为“植物神经功能紊乱”,治疗效果不显。中医按自汗或盗汗治疗,服方如玉屏风散、牡蛎散、补中益气汤、当归六黄汤等数十剂,依然无效。察其形瘦,面色苍黄,苔薄白腻,舌质稍淡,脉缓而弱,余无所苦。诊为阳虚自汗,方用右归丸化裁。
熟附片,0克、肉桂1克、淫羊藿10克、菟丝子20克、巴戟15克、白芍10克、枸杞子10克、当归6克、熟地25克、五味子10克、炙甘草5克。
服药三剂后,汗即减少,仍按上方加减服五剂,出汗消失。嘱其按原方再服十剂,以巩固疗效。至今未再复发,体亦较前壮实。(广东韶关市中医院杨国柱:《上海中医药杂志》34:5,1980)
[编者按]右归丸治自汗,方书未见记载。本案脉症合参,判断病机精确,虽不止汗,而汗自止,实为治本之法。然前医所施,亦不可全盘否定,至少从反面为右归丸的使用提供了依据。这种治疗性的诊断方法(又叫试探法),临床常采用之,尤其在疑难怪病的诊治上,具有一定意义,
35.下肢自汗案
黄XX,女,45岁,1982年2月8日初诊。
患者自述两膝以下自汗、肢冷已一年余。面色萎黄,头昏困倦,舌淡苔薄黄,脉濡缓。初以寒湿侵袭下焦论治,服药三剂无效。改用《金匮》肾着汤加味亦无效。经反复考虑,从肝肾气血亏虚,湿热留于下焦入手,给以补益肝肾,兼清湿热,用三妙散,加味。
苍术10克、牛膝10克、当归10克、熟地10克、党参10克、茯苓10克、鹿胶10克、黄柏3克、川芎6克、肉桂8克。
三剂后汗减肢温,原方再服三剂而愈。(张贤辉《浙江中医杂志》1982年第7期)
[编者按]《杂病广要》载有“足汗为脾经湿热……。又足汗常多,后用八珍汤加白附子、川乌,足汗即无。”故气血两虚兼夹湿热引起足汗古已有之。
36.手足心淋漓自汗十年案
陈XX,女,22岁,工人。
患者四肢掌心汗出,以手心为甚,其状淋漓,病已十余载,不分四季,昼夜,寐则汗收,寤则汗出,烦惊更甚。近几年来病情加剧,自觉痛苦不堪。长期求治,均以敛汗为法,未能获效。1978年6月27日来我科门诊,目睹病状同前,伴有头晕,心慌、失眠,神疲、面色不华、舌淡、脉细而弱。恢其脉症所见,此证属阳虚自汗无疑,法当补气固卫。又汗为心液,汗泄必耗散营血,故佐以敛阴调营。
党参15克、黄芪12克、麦冬20克、五味子15克、炙甘草6克、牡蛎30克、附片12克、茯神12克、白芍12克。
服上方三剂,疗效不显,即按原方加热地12克,桂枝10克、远志12克,柏子仁12克。继服三剂后,汗量减少。守方再治,前后共服药三十余剂,汗出止,诸症退,随访三月末见复发。(湖北孝感县医院中医科袁俭生:《新医药学杂志》1979年第5期)
[编者按]《医碥》云;“手足汗,别处无汗,脾胃之热达于四肢也。冬月足汗多,气降也。又有手汗,属脾胃虚寒,不能运行,津液乘虚阳外越,而横溢于四肢者,如阴盛而淫雨滂沱也,其汗必冷,与实热之汗不同。”虚寒之汗必冷,实热之汗必热,这是辨寒热虚实的关键。本案未从汗液本身酌情状辨,而是从整体症状辨,即从精神、面色。舌、脉等,辨为阳虚自汗,也是有所依据的。其寐则汗收,寤则汗出者,是因人寤则气行于阳,寐则气行于阴,当气行于阳之时,津液随气外蒸,因其虚而不固,故外泄而为汗也。
四、血证
37.全身漫血案
崔XX,男,18岁,甘肃省农校学生,于1956年3月就诊。
患者因在运动会赛跑中跌倒,当即昏迷不醒,浑身各窍及毛孔均出血不止。兰州某医院诊断为“再生障碍性贫血”。急救数日,输血数千毫升,血仍不能止,请余会诊。观其面色晄白,口唇淡红不太枯燥,神识仍处半昏迷状态。脉细微、舒徐。询道二便尚可,不思食,强食之,尚能安谷;心慌、胸闷,睡眠不实。因命之为“漫血”(以其全身诸窍出血,姑且命名)。在漫血的情况下,患者面唇虽晄白、淡红,而不太枯燥,脉象虽极细微,而尚舒徐有神,虽不思食,强食之,尚能安谷。安谷者昌,故断言尚有再生之理。其血之所以漫溢者,盖因跌伤大气,致三焦元真腠理失其通会,阳虚无能摄血故耳。法当以微温之艾火,扶其生发之元气,“导气归元”。于是决定以针灸治疗,程宇如下。
第一天,神阚灸二十一壮,膈俞灸七壮,太冲灸七壮。午后复灸如前。
第二天:神阙灸二十一壮,气海(上)灸七壮,血海灸七壮(在脐下四寸半处);太冲针七分,灸三壮。午后针灸如前。
第三天,食窦灸二十一壮,肺俞灸三仕,针四分(先灸后针);脾俞灸七壮,针四分;足三里针四寸,徐入疾出,不留针,灸三壮。午后针灸如前。
第四天:肺俞灸三壮,针四分,膈俞灸七壮:足三里针灸法同前次;太溪灸三壮;昆仑灸三壮。午后灸神阙二十一壮。膈俞灸七壮,太冲针灸如前次。
第五天停止针灸。
第一天晚间,出血现象即有好转。第二天午夜后,出血现象基本缓解,精神爽健。第四天患者神情一如常人,脉象接近正常,已能自己取饭,室外活动。第五天已无出血,验血正常,停止针灸治疗。(郭象离:《中医医案医话集锦》,甘肃人民出版社,1981)
[编者按]浑身诸窍皆出血不止,临床的确罕见。主治者断为阳虚无力摄血,启用艾灸为主温扶元气,亦属有胆识之举。案中灸神阙能温通周身络脉,灸膈俞以宣气机、畅呼吸,太冲引气而上,导血下行;气海、血海壮气化血,灸食窦醒脾以增进水谷,复脾脏统血之功,灸肺俞、脾俞输布宣化。深针足三里,畅中宫转输之能;取昆仑、太溪,引虚火下归。穴位虽异,总在温扶元气以摄血,力挽垂绝之阳气于顷刻之间,其急救的经验十分宝贵,值得进一步研究。
38.全身瘀血案
于XX,男,60岁,干部,1976年7月2日初诊。半年前,患者因发烧肌注庆大霉素后,右臀部大片瘀斑,目赤,口唇肢端均紫暗,经某医院骨髓涂片证实为“真性红细胞增多症”。
查其目赤,唇指(趾)端暗紫,肢体灼热,右臀部紫斑如掌大,舌青紫,苔灰,脉细涩。化验检查血色素20克%,红细胞791万/mm3,白细胞28500/mm3,血小板16万/mm3。证属热结血瘀,治以活血化瘀,清热解毒为法。
当归10克、桃仁10克、赤芍10克、红花10克、甘草6克、青黛6克、大黄10克、银花30克、玄参30克。每日一剂,水煎服。(同时加服环磷酞眩毫25克,马利兰2毫克,均每日三次。)
二诊(8月5日):血色素为19.5克%,红细胞797万/mm3,白细胞22800/mm3,血小板38.5万/mm3。因恶心呕吐较重,患者自行停服环磷酰胺及马利兰。继用原方加减。
当归1.5克、赤芍15克、丹皮15克、红花12克、鸡血藤20克、青黛10克、莪术12克、白花蛇舌草30克、半枝莲30克、银花30克、生地20克、蒲公英20克、甘草6克。水煎服,日服一剂。
三诊(9月5日):投药三十剂,症见好转,紫斑已变浅,舌稍暗,苔薄黄,脉沉细。血色素16克%,红细胞587万/mm3,白细胞13700/mm3,血小板26万/mm3。继服前方。
四诊(10月5日):患者自觉症状消失,青紫瘀斑均变为红润之常色,舌红少苔,脉弦。血色素13.5克%,红细胞398万/mm3,白细胞5600/mm3,血小板9.2万/mm3。前方减量,服至1977年2月,多次复查血象,均属正常。1979年5月随访,血象正常,已上班工作。
[原按]真性红细胞增多症是一少见的原因未明的慢性造血系统疾病,其血液学特征为骨髓造血功能亢进,故表现为全血增多。《温疫论补注•蓄血》曰;“邪热久羁,无出以泄,血为热搏,留于经络,败为紫血。”本例初病发热,继则瘀斑,系热毒与血搏结而瘀于肌表,故出现肯紫瘀斑之典型瘀血证候。治疗全程均以活血化瘀、清热解毒为法,收效较快,近三年随访仍处于缓解状态。(海阳县人民医院刘学禄;《山东中医杂志》1983年第5期)
39.肺积血案
一男子XXX,胸部受猛击,重度呼吸困难,翌晨病笃,西医诊其脉搏沉绝,叩诊肺部左右俱呈浊音,充实如肝脏,心音微弱,诊为不治。来此,急予瓜蒂9克、桃仁30克、红花30克,浓煎顿服,大吐,肺内积瘀亦由咳而略出,呈黑色,卒庆生还。
[原按]本案尚载于台湾庄慈祥著《中医用药秘法奇验集》中。庄氏按口:此病虽云危急,究在初起,瘀血尚易推动。然欲使其顿时消散亦属难矣。直达胸部,而后瘀积之血可假逆势倾吐而出,较诸或消或下或针灸诸法,尤为便捷确效,神手哉!用药之巧有如斯者。(台湾黄满荣,《千家妙方》上册第143页,战士出版社,1982)
[编者按]古皆用吐法祛胸中之痰实,本案以吐法除肺中之瘀血,构思灵巧,堪称上工。
40.结石咯血案
钱XX,男,28岁,工人。患名自1966年10月起,反复突然咯血,迄1976年近百次。常与情绪激动、用力咳嗽、左侧卧位等诱因有关,每次咯血量30~600毫升不等,有三次超过1000毫升。经注射各种止血剂可暂时控制,一般不超过三月即复发。但始终无发热、纳减、胸痛、气急等,大小便亦正常。病人8岁起有干咳,曾拟诊为“支气管炎”;有血吸虫病感染史,用锑剂治愈;无肺结核病史。十年来,曾多次胸部摄片,支气管碘油造影及支气管镜检查,均未获确诊。胸片报告左上第二肋问可见“小钙化灶”,密度大,边缘清楚:支气管碘油造影未见支气管扩张现象,左上支气管充盈不佳。支气管镜检查稍有充血现象,余未见异常。血、痰、二便均正常。听诊心肺无殊,1976年8月咯血后摄片发现与前摄胸片左上钙化灶有移位观象,启示左上支气管有结石可能,因予中药治疗。
百合12克、沙参12克、贝母12克、麦冬9克、玉竹9克、地龙9克、滑石15克、金钱草30克。
当服至第四剂时,咯出6×6×7立方毫米不规则石子一颗,其形状如胸片钙化灶相一致。患者此后咯血停止,体质渐增,随访三年零四个月未再复发。
[原按摘要]根据目前有限的资料,尚未见有支气管结石的国内报告。参阅《实用内科学》,肺泡微石症是肺脏少见的疾病,我国曾报告过十例,病因未明,可能与遗传因素有关。我们在近年来使用中药治疗胆道及尿路结石收到良好效果的启发下,通过共同讨论,拟定了上述处方。应用甘寒养肺润肺,以鼓动肺的肃降功能来增强肺脏升降之机的本能,参用散结通络之品(浙贝、地龙),对支气管平滑肌有直接的松弛作用,而滑利通滞的滑石,金钱草,具有消石排石的功能。(施裕森,《浙江中医杂志》1981年第1期)
41.发血案
曹XX,男,24岁,本县义桥公社人,1976年4月16日初诊。
患者平素身体较瘦,常有心悸、心烦,睡眠多梦,间或遗精,饮食减少。三天前的,上午,头皮瘙痒,头发根部鲜血外渗,用土方外治,未见好转。为了便于继续外治,将头发全部剪去,见发孔中血汁外渗,尤以头顶为多,擦去又复渗出,绵绵不绝。患者及其父母,心情颇为紧张,即去医疗站注射止血敏及内服止血药等,治疗两天,发根出血未见明显好转,遂来我院治疗。
诊见患者四肢无力,饮食欠香,体质瘦弱,面色晄白。头顶发根处血如露珠样外溢,血色鲜红。脉来细数,舌质淡红,舌苔薄白。证属心脾两虚,拟补养心脾为治。
炙黄芪18克、茯神12克、枣仁12克、白术9克、当归12克、远志9克、龙眼肉15克、旱莲草15克、朝鲜参9克。二剂。每日一剂,加水浓煎,药渣再煎,共煎三次,为一日量。
二诊(4月18日):服上药2剂后,睡眠安稳,胃口大开,精神愉快,四肢困乏减轻。发血减少,但尚有少量外溢。脉象细数,舌质淡红。守上方加减。
水牛角片30克(先煎)生地黄30克、炙黄芪18克、茯神12克、党参1.2克、枣仁12克、当归12克、白术12克、白芍12克、丹皮6克、龙眼肉15克。三剂。煎服法同前。同时外用艾叶烧灰扑发根,因艾灰善于止血。
三诊(4月21日):发血已上,诸症基本消失,原方再进四剂。
先后于同年6月及1977年2月追访二次,未见复发。
[原按]发根出血,多属心体失养,脾虚失统或七情郁闭所致。本例发根出血兼见惊悸、健忘,多梦、食少等一系列心脾两虚的明显症状,选用归脾汤平补心脾,养心不离补血,健脾不离补气,气血盛则心神安,脾运健而发血自止。(浙江省萧山县所前公社卫生院周明道:《广西中医药》19978年第2期)
[编者按]发为血之余,心主血,脾统血,主治者从心脾论治,抓住要领,故奏速效。
42.阳虚耳衄案
杨XX,女,66岁、
患者于6天前左耳开始鸣响,同侧头角偏痛。第二天该侧耳内流血疼痛,鼻涕带红,并感口干而苦,但不思饮,夜寐盗汗淋漓,声低气怯,胸闷不舒,畏寒,四肢清冷如冰,纳少。苔薄腻、色淡黄、质干,脉沉细。过去无耳病史(血压117/70毫米汞柱)。就医治疗三次,根据风热上干清窍处理,药用桑菊饮加味,外以黄连水滴耳,不效。
患者高年之体,下元不足,真阳失守,火不归原,浮越上炎,气血错乱,阳不摄闭,血溢络外,上出窍道,故有是证。治宜温补摄纳,潜阳入阴,导火归原。
制附片2克、肉桂1.5克、枣皮6克、干地黄12克、白芍10克、硃拌茯苓10克、煅龙骨15克、煅牡蛎18克、磁石12克、五味子3克、胡桃肉10克、沉香片1克。
药进二剂,耳衄涕红均止,头痛得减,尚有阵作,其势不剧。惟形寒仍著,胸闷气短,口干,苔薄黄,脉沉细如绝。原方加附子1.5克、枣皮3克、党参10克、黄芪10克,去白芍、牡蛎、茯苓,胡桃肉,再服二剂,寒感得罢,头痛告平,胸闷气短亦宽,脉有起色,续投两剂,得竟全功。(周仲瑛:《中医杂志》1962年第8期)
[编者按]耳中出血称为“耳衄”,多认为是肝火、阴虚所致,而本案属阳虚火浮,用引火归原法治愈,不同一般。
43.运动员特发性血尿案
李XX,男,21岁,冰球运动员。因肉眼血尿七个月于1977年3月4日入院。
患者于1976年8月参加一场比赛后,肉眼发现血尿。开始时休息后可缓解,运动后又出现,发病已8月。近来血尿呈持续性,停止运动一月仍有血尿。1974年曾患腰椎4~5结核,经治疗后痊愈。1975年恢复冰球集训。一年多来体力良好。全身体检未见异常。入院后经多次尿常规检查及尿三杯试验,除镜检红细胞满视野外,余无异常发现。尿结核菌培养和尿肿瘤学检查均为阴性,肝功能、肾功能试验均正常,出血性疾病的各项试验亦正常,曾先后拍腹部X平片三次,静脉肾盂造影二次,膀胱镜检查和逆行造影二次均未见异常。拟诊为“特发性血尿”。住院四个半月期间,给予抗结核治疗、完全卧床一个多月,并给予各种止血药物,强的松龙、消炎痛、蛋白银膀胱留注、中药、六氨基己酸等治疗,均未能控制肉眼血尿。1977年10月经人介绍,患者试用车前子加红糖治疗。
取15克左右的车前子(包),加清水煮沸后,微火煎熬15~20分钟,倒出药液后,加入红糖适量,至有甜味即可。以此当茶饮服,每日饮三玻璃杯以上。15克车前子可反复煎2~3次。
患者连续饮服三天后,尿色稍好转,连续饮服20多天(在此期间未用任何中西药物)后,尿色已呈黄色透明,查尿多次均正常。连续饮服40天后停服。追踪观察2年,患者已恢复剧烈运动和日常工作,多次查尿未见异常。患者在服用上方期间,并无任何不良反应。(北京运动医学研究所浦钩宗:《中医杂志》1980年第7期)
[编者按]民间单方有时能治某些难治之症,而理论上却难于讲通,往往被医者所小视,本案的治验诚是一教训。
44.脾虚血尿七年案
王xX,女,32岁,国棉七厂工人.1971年4月19日初诊。主诉反复发作性血尿七年。患者七年前(1964年)初产,在产褥期中多次性交,又因婴儿无人照料而劳累忧虑,致使产假后上班一周时,出观肉眼血尿,经西安某医院镜检尿红细胞(++++),按炎症用西药治疗无效,后服中药两月余渐愈。此后两年间血尿症状每隔20~20天发作一次,偶见淘米水样尿。每次复发均以中药控制,但未根治。1966年又以血尿在某医科大学住院,镜检尿红细胞(++++),经肾盂造影、冲洗、膀肮镜检,定为肾性血尿,疑为丝虫病引起(本人否认去过丝虫病地区),但未能确诊,服中药三月余无血尿出院。回厂上班一天又有血尿。五年间血尿反复发作,与疲劳过度有明显关系。但始终无发冷发热、尿频、尿急、尿痛、腰痛及午后潮热盗汗等症状。值得注意的是,1965年和1969年两次妊娠期间,虽较平素劳累,却未出现血尿。
患者血尿多年,经多方求医无效而来,观感乏力,纳减失眠,白带多(经妇产科多次检查无特殊)。月经,大便均正常。本人月经史、既往史、家族史无特殊发现。
检查体温36.6℃,脉搏68次/分,呼吸17次/分,血压110/80毫米汞柱。发育中等,营养欠佳,面色枯黄,形体消瘦,表情忧虑,精神萎靡。皮肤、粘膜及淋巴结无特殊,头、面,颈部器官(-),舌质淡,无苔,胸廓对称无畸形,心肺(-),腹平软无压痛,肝脾未扪及,双肾区无包块及叩痛,脉弦细。神经系统无异常。妇科会诊无特殊。化验室及特殊检查、镜检尿红细胞(++++),西安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肾盂造影无特殊发现。
此证起于新产之后,肾气不固,冲任之脉未充,气血来复而多次性交,致使肾气亏损,元气耗伤,冲任脉亦受损伤,不能维理血海。兼之忧思劳倦伤脾,脾虚不能统血,肾虚不能固摄,故成血尿。怀孕之后,由于肾气渐充,冲任已固,脾气渐盛,即人体一切生理功能处于活跃状态。故虽劳累而血不自出。治以补气益血、健脾固肾法,用归脾汤加杜仲、五味子等。
党参30克、白术10克、茯神10克、远志6克、木香6克、枣仁18克、当归10克、五味子10克、麦芽10克、杜仲10克、山药18克、大枣3枚。水煎服。
服六剂后,症状有所减轻,按原方继服三十余剂而愈。随访八年未复发。(陕西中医学院郭诚杰供稿)
[编者按]本案的特点是,大量血尿,反复发作,与疲劳过度明显有关,但始终无寒热,腰痛、膀胱气化不利以及阴虚劳瘵等见症。结合其他脉症表现,定为脾虚失统,肾气不同,以归脾汤加杜仲、五味子取得疗效,虽是平淡之方药,而有精深之辨证,诚属难得之例。
45.瘀阻血尿十年案
林X,男,50岁,干部,1978年9月6日入院。
病人自1968年始,反复出现尿血,每年发作2一5次。每次发作时间一月或三月不定。如此延续十年,曾住XXX部队医院、广州XX医学院等诊治。作过多项化验检查,均未发现异常。亦用过多种止血西药及清热泻火、凉血止血之中药治疗罔效。近两月来,尿血加剧,伴疲乏、腰膝酸软入院。入院后,尿常规检查蛋白(十),红细胞(+++)、白细胞(+),尿沉渣找抗酸杆菌阴性,血常规及血小板均正常,二氧化碳结合力62.5容积%,非蛋白氮32.9毫克%。再次作胸部X线慑片及肾孟造影均未见异常。给予抗痨、上血等药治疗20多天无效!乃请中医会诊。
证见体质消瘦,面色晦暗,腰膝酸软,疲乏,尿色暗红,口干微苦,舌质暗红,舌下静脉紫黯,苔薄黄,脉弦细略涩。乃属瘀血内阻兼肾阴亏损之侯。治拟先活血化瘀,待瘀去血止,再近滋阴固肾之品。用失笑散加味。
五灵脂10克、炒蒲黄10克、尘地黄25克、丹皮10克、赤芍10克、红花2克、牛膝10克、郁金10克、山楂10克。三剂,每天一剂,水煎服。
药后自述尿血减少,尿色转淡红,口干亦减轻。舌脉同前。前方见效,再服十二剂,尿血全止。尿常规复查,蛋白(±),红、白细胞已转阴性。10月26日治愈出院。出院时,尿血终止,但仍觉口微干,疲乏,腰膝酸软,舌转淡红,苔薄白而干,脉细略弦。瘀血已去,肾阴仍亏。治宜滋阴补肾,改用六味地黄汤合二至丸加味。
熟地黄25克、山药12克、枣皮12克、茯苓10克、丹皮10克、泽泻10克、女贞子20克、旱莲草10克、山楂10克。
服九剂后,诸症消失。随访至今,未见复发。
[原按]本例患者尿血达十年之久,尿呈暗红色,面色晦暗,舌质暗红,舌下静脉紫黯,苔薄黄,脉弦细略涩。乃由湿热郁积日久,瘀血内阻,瘀血不去,新血不守,血不循经,故尿血久不止。体质消瘦,腰膝酸软,疲乏,口干微苦,乃瘀血日久,伤及肾阴所致。治宜活血化瘀,佐以滋阴降火,故选用失笑散加味。取失笑散以活血化瘀,加红花、赤芍、山楂,化瘀之力更强;生地、丹皮滋阴降火,郁金行气解郁,气行则血行;牛膝导瘀下行。不用止血药,而血自止。血虽止,但肾阴未复,故改用六味地黄汤合二至丸加山楂,以滋补肾阴。前后两方,尤妙在选用山楂一味,正如张锡纯《衷中参西录》所云:山楂“若以甘药佐之,化瘀血而不伤新血,开郁气而不伤正气,其性尤和平也。”由于药中病机,故十年之疴,亦能速效。(广东省珠海市人民医院杨高隆:《新中医》1982年第8期)
[编者按]祛瘀止血是中医治疗出血证候的一个重要法则,深含辩证思想。但临床必须注意其使用的指征、时间,方法以及兼挟证候,否则也易愤事。本案所出方药是可取的。
46.房事后血尿案
商XX,男,32岁,已婚。
患者房事后血尿近八月,先后出现十九次,小便全血,夹有血块。曾多方检查排除肾结核及尿道炎症,但无明确诊断。每当房事以后,第一次小便为全血尿,并夹有血块,第二次小便肉眼看不到血液,镜检尚有少量红细胞;第三次小便镜检阴性。平时除头昏无力外,无其他不适。舌红少苔,脉无变化。此由肾阴不足,媾精之际,相火内动,血被火冲,因而妄行。姑拟补肾泄火。凉血止血之法。
鹿角胶6克、阿胶10克(与蛤粉10克同炒)、血余炭5克、茅根15克、盐炒黄柏5克、丹皮炭6克、大生地10克、旱莲草10克、女贞子10克、炙龟版10克。
二诊:药送三剂,未见动静。续服半月,性交两次,未见尿血,但仍头昏无力,舌红少苔,阴伤火旺之象未尽,再用丸药图本。
大生地120克、血余炭30克、炒丹皮60克、旱莲草90克、女贞子90克、炙龟版90克、阿胶珠90克、菊花45克、鹿角胶60克、炙知母30克、炒黄柏45克
上药共研极细末,用茅根90克、取汁,阿胶、鹿角胶煎汤泛丸,如绿豆大,每服9克,一日二次,开水送下。(《许履和外科医案医话集》,江苏科技出版社,1980年12月)
[编者按]尿血与血淋的鉴别,主要在痛与不痛。本病之尿血,见于房事之后,脉虽无异,但舌红少苔,仍属阴虚火旺之候,故以滋阴清火、凉血止血获效。“阴虚难复”,为免复发,宜丸药缓图,久必生效也。
47.阴囊衄案
张X X,男,43岁,干部。1976年8月17日就诊。
患者当天下午开会时,微感裤裆潮湿,不痛不痒,初不介意,后越来越湿,一看裤裆,殷红鲜血,即到医院就诊。病人苔净脉弦。余审视之,曰:此血从阴囊而来,阴分本虚,又兼暑热内蕴,外逼成衄,宜养阴清热凉血法。
青蒿12克、白薇9克、桑叶9克、炒生地12克、女贞子9克、旱莲草9克、煅牡蛎19克、煅龙骨19克。五剂。
[原按]阴囊衄属肌衄之一种,殊属少见,我行医50余年中,仅见三例。前二例系抗战前诊治,医案已散佚无存。此例仅处方一次,迄今已七年,经走访并未复发。凡衄之为患,总由乎火。外因为六淫之变化,内因为五志之惞腾,有实有虚。阴囊系厥阴所属,肝经相火下迫,血从汗孔而出。时值炎暑,天热正盛,此病虚中有实。虚者为阴虚,实者为暑热,今以青蒿、白薇、桑叶、丹皮清暑热,生地、女贞、旱莲补肝阴,牡蛎、龙骨固涩和阴,标本兼顾,服药五剂而愈。(张宗良:《浙江中医学院学报》1984年第1期)
48.血箭案
项XX,男,46岁,工人,1976年9月8日门诊。
患者六年来左手指及手掌部经常出血似箭,每隔4~5天一次,需包扎止血。出血前一天,局部先出观如芝麻大的紫红点,面色微红,口渴,舌质红,苔薄黄,脉浮数。证属心肺火盛,血热妄行。当时我因未见过血箭证,无法处方,为对病员负责,查阅《医宗金鉴》有用凉血地黄汤治血箭之记述’即照抄与他。
生地12克、玄参12克、当归10克、黄芩10克、生山栀10克、黄连3克、生甘草3克。
服药三剂,血即止。随访八月,未复发。(曹朗庭;《浙江中医药》1977年第6期)
[编者按]血箭一证亦见于《外科正宗》谓出于心经,火盛逼血从毛窍出也。并载有外治法,用桃花散,用石灰同大黄炒,去大黄筛细,凉水调敷。内外同治,可能收效更速。
49.左手虎口冒血案
病孩XXX,男,15岁。1980年元月,患者自觉左手虎口上端发痒,搔揉后痒止,随即冒出血珠,揩去后数分钟。其血又冒出。外科用消毒止血药,治十余日仍不止。病孩脸色红赤,眼目发黄,舌质干白粗糙乏津,脉来洪数有力,只胃纳不佳,余无他症。心情较为紧张。此气燥血热,迫血妄行旁流之证,治以大辛凉之呋平燥为主,辅以淡甘寒,凉血育阴,佐以微苦泻其血热,助以焦味,引血归经,加极少量之香窜药,引诸药之力达于病所。
生石膏25克、生地20克、麦冬15克、知母12克、血余炭15克、牛膝12克、藕节30克、小蓟15克、陈棕炭15克、麝香少许为引(冲服)。
(服法,诸药浓煎后,取麝香约小绿豆大一粒放齿上咀嚼,用药汁饮下,日三服三嚼,一日尽一剂。若无麝香,旁支之疾,药力很难及于病所。)
服药四剂,冒血即减,原方去麝香继服四剂,冒血全止,病愈。(刘静庵:《陕西中医学院学报》1982年第4期)
[编者按]《诸病源候论》有“九窍四肢出血候”,《肘后方》主暴惊所致。本案为气燥血热,以凉血止血治之而愈,妙在用麝香之辛香走窜,以引药达于病所,经验可贵。
50.手掌汗血案
李XX,女,32岁,炊事员。1981年12月11日初诊,
患者于今年6月间,发现两手掌渗出鲜红血液,用手帕擦去后,五六分钟又渐渗出。经某医院血栓,血小板计数、出血凝血时间均属正常范围。经服止血剂,效果不显,每周仍渗血1~2次,以致不能做炊事工作。纳食尚佳,夜寐亦可,唯大便较干,舌尖红,苔薄白,脉弦细。证属汗血,辨证为胃阴亏损,胃火炽盛,治以养阴凉血法。
丹皮5克、生甘草5克、细生地15克、紫草15克、仙鹤草30克、红枣30克、煅牡蛎30克、糯稻根30克、蒲公英30克、赤芍10克、白芍10克、黄芩12克。五剂。
一周后复诊,手掌汗血已止大半,仅渗血一次,量少,原方续服五剂而愈,随访至今未复发。(姚禁晖:《浙讧中医学院学报》1982年第6期)
[编者按]汗血之证,古已有之,大抵责之心肝两经。如《诸病源候论•汗血候》云;“肝藏血,心之液为汗,言肝心俱伤于邪,故邪从肤腠而出也。”其《妇人杂病诸候》亦专列《汗血候》,云;“汗血者,心肝二脏虚故也。肝藏血而心主血脉。心之液为汗。肝是木,心是火,母子也。血之行,内在腑脏,外通经络,劳伤肝心,其血脉虚者,随液发为汗而出也。”《三因方》谓“妇人产褥多有此证”。本案亦妇女,可见本病以女性为多见。
51.指甲下出血案
张XX,女,35岁,农民,1980年8月10日就诊。两天来,发现十只指甲有七只甲下出血,视若胭脂染甲。问之,无外伤史,素体虚弱,但无器质性疾病。月经按时而至,量少色暗。近日来四肢肢端麻木疼痛,遇寒更甚,全身骨节酸重,懈堕无力,面黄而青滞,纳差乏味。检查七只指甲(除左小指、右小指和无名指外)均有不同程度甲下出血,颜色暗红。按压指甲,无疼痛感觉,可见甲下血水挤动,但无外渗现象,全身皮下均未查见出血点。脉沉细,舌淡挟瘀点,苔薄白。拟投柔肝健脾之法。
当归10克、白术10克、茯苓10克、泽泻10克、枸杞子10克、白芍15克、桂枝5克、琥珀3克(研吞)。三剂。
药后除甲下出血明显消退外,诸症亦去大半,再以上方去桂枝、琥珀,加黄芪15克、陈皮5克、炙甘草5克,五剂后诸症痊愈,至今未复发。(董汉良:《中医杂志》1981年第5期)
[编者按]此脾虚肝旺证也。脾统血,主四肢,脾虚气不摄血,血液自出,肝藏血,主疏泄,统筋膜,属爪甲,肝旺则血随气泄。柔肝健脾,肝脾调和,气血条畅,指甲出血乃愈。但此仅为治血法之一,不可概论无余。
五、厥证
52.闻雷昏厥案
杨起简便方云:一小儿七岁,闻雷即昏倒,不知人事。此气怯也。以人参、当归、麦冬各二两,五味子五钱,水一斗,煎汁五升,再水一斗,煎滓取汁二升,烧成膏,每服三大匙,白汤化下,服尽一斤,自后闻雷自若矣。(《奇症汇》第102页,中医古籍出版社”81年12月)
[编者按]《医碥》云:“遇事而惊者,由于外也……,胆虚则善惊也。”所谓气虚,实指胆气虚也。而以参、麦、五味益气,诚有至理。对此种疾病,古之学者颇尚心理治疗,如《医碥》载:“如闻响而惊者,常击物作响,使习闻如平常,则不惊矣。”此乃“惊者平之”之义,亦可法取。
53.酒厥案
曾XX,男,50岁,业屠宰。1972年冬天清晨宰猪完毕,举觞畅饮,回家后即呕吐甚剧,大汗淋漓,面色苍白,四肢厥冷,昏睡鼾声,舌淡苔白,脉象微弱无神。察其病因,乃酒伤中阳,胃失和降,元气大伤,阳脱堪虞,急与葛花解醒汤加枳椇、附片、人参以补虚扶阳,温中降逆。一剂即苏,三剂即康复如常。
[原按]酒,质阴而性阳,故暴饮则目赤面热,近似“戴阳”,酣饮则中气被劫,大汗阳脱,久则性去而质留,阳盛者多化湿热,阴盛者多化湿寒。若人之脾胃正气不虚,则隧饮随化,不致成疾。但长期任意纵饮,则水湿阴邪容易损伤脾胃阳气,治疗常以温中利湿为法。方用参术补脾气,干姜温脾阳。湿性粘滞,故以豆蔻、木香、青皮、陈皮芳香以化之,二苓、泽泻淡渗以利之。葛花,枳椇消酒积,神麯、砂仁醒脾气。复合参附者,是因元气大伤,肢厥阳脱之故。(彭德初,《湖南省老中医医案选》二,第228页,湖南科技出版社,1981年5月版)
[编者按]因酒致厥,乃上盛下虚之患。酒质属湿,酒气属热。所谓上盛者,酒毒所聚也,所谓下虚者,阳气欲脱也。主治者以葛花解醒汤解上盛之酒毒,以参附温下脱之阳气,虚实并举,卓然取效。其中枳椇尤为解毒之妙品,传说口含此物,多饮不醉。
54.排尿晕厥案
王XX,男,28岁。平素喜肥甘,身体健壮,近3月来,多次在排尿时突感头目眩晕,意识丧失,随之跌倒,约2~3分钟,醒后如常人,自觉头晕,汗出淋漓。近半月来,发作频繁。曾去医院诊治,查血、屎常规,血压及心电图均在正常范围。服谷维素及安定药不效。患者甚感痛苦,求余诊治。
现证头晕心悸,四肢困重,胸膈满闷,纳谷不馨,口中作苦,痰多粘稠,小溲黄热,舌苔黄腻,脉滑带数。患者形体敦厚,为痰湿之体。痰湿内阻,气机不畅,痰湿久蕴,继而化热。小便之时,气机逆乱,痰随气升,上蒙清窍,则突然眩仆而厥。拟清化痰热法治之,用黄连温胆汤加减。
黄连3克、仙半夏12克、陈皮10克、茯苓10克、竹茹10克、枳实10克、生苡仁15克、车前仁30克、白术12克。鲜竹沥油每日一支口服。
服药一剂后,曾晕厥一次,但症状较前减轻。药进三剂,未再发生晕厥。口苦除,胸膈舒,腻苔渐化。药已奏效,黄连改为1.5克,守方再进五剂,以巩固疗效。嘱其少进肥甘之品,将上药去黄连,余药量增十倍,研末泛丸,每次10克,药尽停服。随访3年,来再复发。(江苏省南通市树脂厂医务室马利杰:《辽宁中医杂志》1982年第9期)
[编者按]此痰热素盛之躯,尿时津伤热升,痰热上蒙清窍而致眩仆晕厥。考《金匮》百合病有尿时头眩的记述,但彼为阳虚内热无痰,与此有别。
55.夜间排尿晕厥案
张XX,男,44岁,1980年3月5日初诊。夜间小便时突然晕厥不省人事,移时自动苏醒,反复发作已有十余年。近来发作频繁,每夜小便时即感头晕,继之昏不识人,少时自醒,神志复常。白天小便时不发生晕厥。据家属叙述,患者昏倒时无口噤,吐涎沫及叫声,四肢亦不抽搐。服中西药效果不显,乃前来求诊。
患者面色萎黄,形瘦食减,伴有失眠,舌苔薄白,舌质淡红,脉细。予柴胡桂枝汤治之。
柴胡6克、桂枝6克、甘草6克、白芍15克黄芩10克、大枣15克、党参10克、法半夏10克、生姜10克。三剂。
药后夜间小便时不再晕厥,食欲增加,睡眠好转。为巩固疗效,上方继服三剂,至今未再复发。(安徽省阜南县人民医院中医科杨恒杰供稿)
[编者按]此厥证也。用柴胡桂枝汤治厥证的报道十分罕见。考厥证之由,虽有气血痰水、寒热虚实等不同,但总不外“阴阳气不相顺接”所致。本证以夜间排尿时晕厥为特征,夜间阴盛阳哀,排尿时阳气亦耗,照此推论当是阳气虚惫之证,何以用柴胡桂枝调和之剂收效?细究此案,患者反复发作十余年,屡治不愈,脉症俱虚,其阴阳二气皆处于低水平下的失衡状态。此时若单补阳气,势必害阴,纯以养阴,无以化气。惟以调和表里,气血、寒热,阴阳之气可渐趋平衡,厥证乃愈。这种以“调和”立法,治疗疑难杂病的经验,实与仲景用桂枝汤类方治虚劳病的道理相似,值得吸取。
56.腹痛晕厥案
程X,女,42岁,工人,1980年8月28日初诊。
患晕厥十余年,每次发作,先感少腹剧痛、恶心、急欲大便(便成稀薄状,无特殊气味),旋即大汗淋漓、耳鸣目眩,以致昏厥,约数分钟始苏。往年约3~4月发作一次,今年每月发作一次,入夏尤频。XX医院神经科诊断为“腹痛性癫痫”,用药一月,出现纳呆、嗜睡、气短,行走无力,血压80/60毫米汞柱,发病次数增多,昏厥时间延长。诊见面晄汗多,胸闷心荡,动则气促,纳少,夜难入寐,腹部生一阴疽,经外科治疗,尚未收口,舌苔白腻,脉来沉细。脉症互参,属阳虚于下,寒湿偏盛。拟益气通阳,化湿和荣法。
生黄芪15克、炙黄芪15克、潞党参12克、桂枝6克、青皮6克、陈皮6克、姜半夏10克、制香附10克、全当归6克、丹参12克、茯苓12克、苡仁20克、白蔻壳3克、生甘草3克、赤芍15克、肉桂末1克(吞)。
上药共服十五剂,诸症悉除,血压110/60毫米汞柱,面有华色,恢复正常工作,厥证未再复发。(苏州市中医院陈实:《江苏中医杂志》1981年第5期)
[编者按]中医学认为,癫痫是由于痰邪上逆引起,其病位在头部。如《杂病厂要》引《纲目》云:“邪气逆上,则头中气乱,头中气乱,则脉道闭塞,孔窍不通,故耳不闻声,目不识人,而昏眩无知,仆倒于地也。以其病在头巅,故曰癫疾。治之者,或吐痰就高越之,或镇坠痰而从高抑之,或内消痰邪使气不逆……。”又云;“凡癫痫仆时,口中作声,将省时吐涎沫,省后不复发,时作时止。”尚未见古书有“腹痛性癫痫”之记载。推其病机,可能是痰气盘踞膈间,使血脉瘀滞所致。而痰气之成,良由阳虚湿聚而起。本案主治者采用温阳化湿和荣法,实寓内消痰邪之意。
六、痒证
57.周身奇痒案
张XX,男,39岁,厨师,1982年2月4日初诊。四年前,患者赴非洲工作,当地气候炎热,又得从事烹炒,每日汗流如洗,气门洞开,为解盛暑,常以冷水洗浴,因而常觉关节发凉,阴气已经内侵,阻塞气机。至1979年元旦期间,因事震怒,精神怫郁,遂觉胃脘堵塞,过一夜,增腹满,局部膨起,竟高于胸肌。病经月余腹胀已达少腹,当时以;肝炎”治疗,毫无效果。不得不归国治疗。于1979年冬天,又见周身发痒起疙瘩,虽抓破也不能止痒。因而四处求医,经本市各大医院诊断,否认“肝炎”,服用中西药三年,未见效果。
初诊时见患者面带恐怖,自诉腹胀,胃脘胀满上攻,头胀、头昏,眼胀,目珠发凉,心烦、口干苦,全身气窜而胀,难以名状,苔白脉弦。
此病起于精神怫郁,怒则气上,经云,“怒伤肝,悲胜怒。”悲乃肺志,若肺之治节行,则金能平木,使气顺而下降,病即可平。但肺气已因酷暑先耗,复因冷水灌浴,气机闭塞,郁而生热,热欲透而不能,故身痒起疙瘩。今遇肝木横恣,肺气即病,不但无力制肝,反而助纣为虐,使逆气勃发,病人痛苦异常。其目珠发凉,乃因气郁不达于窍。拟用乌药顺气汤化裁,加入辛凉宣散之品,既能疏肝顺气和中,又为宣达气机,使气有出路,气机一复,则诸症可平。
羌活10克、秦艽15克、生石膏50克、赤芍20克、红花15克、乌药15克、川芎15克、白芷15克、僵蚕15克、青皮15克、天麻10克、槟榔15克。
以此方出入月余,共服药三十六剂,前症基本平复。偶有心烦、惊悸,头昏。
二诊(3月23日):改拟补血和气安神:以四物汤合柴胡加龙牡汤加减。4月13日再诊,服药两周,每周仅有两次轻微胃胀、头昏,余症消失;仍以前方调理。(龙文桂;《黑龙江中医药》1982年第4期)
[编者按]本案为典型之郁证。郁证多缘于思虑不伸,气先受病。盖气本无形,郁则气聚,聚则似有形而实无质,如误认有形之滞,用破气攻削,则愈治愈虚,用呆补之剂,则愈补愈滞。《临证指南》指出:盖郁证全在病者移情易性。医者构思灵巧,不重在攻补,而在乎用苦泄热而不损胃,用辛理气而不破气,用滑润燥涩而不滋腻气机,用宣通而不揠苗助长。强调心理治疗以顺其气,平淡用药以开其郁,堪称精辟。本案主治者,对其病机分析中肯,遣方用药良法大备,诚有见识。
58.心中奇痒案
贾某,女,48岁。1980年8月12日就诊。自述心胸部阵发性刺痒难忍已数月。日发数次,每次发作时间长短不一,每因优思恼怒而诱发。伴有头晕、心烦、口苦、咽喉不爽、嗳气纳减,大便不畅、四肢无力等症,1972年4月曾因肝脾肿大到县医院检查。诊为“慢性肝炎,早期肝硬化”。根据患者面色苍黄晦暗,舌质紫暗有瘀斑,舌苔薄腻,中心微黄,脉弦滑而大,重按少力,中医辨证属肝脾气虚,气滞血瘀,兼有湿热。因虑其体虚,乃仿王清任助阳止痒汤意,以补气活血为主,兼清湿热。
黄芪15克、党参15克、当归10克、丹参15克、桃仁6克、红花6克、清半夏10克、瓜蒌12克、炒山栀10克、郁金10克、茯苓10克、炒枣仁15克。
二剂,水煎,早晚分服,日服一剂。
二诊(8月14日):服上方二剂后,自觉四肢较前有力,但心痒不减,大便略干,余症同前。乃改以温胆汤加味。
陈皮10克、清半夏10克、茯苓10克、甘草6克、枳壳10克、竹茹10克、胆草6克、炒山栀6克、淡豆豉6克、苦参10克、白藓皮12克、丹参15克、生龙骨15克、生牡蛎15克。二剂。
三诊(8月16日):服药后当日夜间心痒即未发作,安然入睡,其他诸症悉减,大便亦通畅。舌苔薄腻稍显黄色,脉象见小仍虚。守上方再进二剂,病告痊愈。后以调补肝脾为主,缓图其本,并嘱其注意精神调养。随访三月,未见复发。
[原按]祖国医学关于“痒”的记载,始见于《素问•至真要大论》:“诸痛痒疮,皆属于心”。是言疮疡、疼痛、瘙痒等多属于心的病变,一般认为与心火亢盛、热壅血滞有关。在这里,“痒”只是疮疡发病过程中的一个基本症状而已。
“庠”作为一个独立病证提出,则多见于皮肤瘙痒症,如《外科正宗》载有“痒风”病,其形成系由湿热蕴于肌肤,不得疏泄,或因血虚肝旺,生风化燥,肌肤失养所致。而此例患者“痒”的部位在“心中”,实为罕见。笔者尚未发现古代医籍有类似的记载,究其病机,概由患者平素肝脾气虚,生湿化热,蕴于中焦,复因情志刺激,肝气郁而化火,横逆犯胃,湿热蒸腾,上扰胸膈而致气血不和,遂生此怪症。
温胆汤出自《千金要方》,临床上多用于治疗因胆虚痰热上扰所致的虚烦不眠,胸闷,呕吐痰涎等症。因本病例由中焦湿热蕴积所致,故以温胆汤清化痰热,和胃降逆为主;辅以栀子、豆豉清热除烦,同时配以龙胆草、苦参、白藓皮清熟燥湿止痒,佐丹参养血和血,龙牡镇静安神。上药合用,使湿热清、血脉和,而痒症自除。(河北省中医院李大钧:《广西中医药》1982年第1期)
59.肠胃作痒案
奇病方云:有人觉肠胃中痒,而无处抓搔者,祗觉置身无地。此乃火郁结而不散之故,法当用表散之药,服化痒汤数剂自愈。(化痒汤方:柴胡、炒栀子、天花粉各三钱,白芍一两,甘草二钱,水煎服。)(《奇症汇》第353页,中医古籍出版社1981年12月版)
[编者按]肠胃自觉作痒,为火郁致病,以疏肝解郁而愈,实补充了郁证诊治之内容。
60.肠痒案
闲暇,余与石师攀谈。石师谈其在一生临症中,曾遇治一肠痒患者。病人为男性,年三旬,自觉肠中疵痒,而无法抓搔,唯每日常握木棍等物,顶于腹部,频频搓揉,仍不能解。因忆曾阅《石室秘录》载有此疾,谓乃“肠胃火郁不散之故。治用:柴胡9克,白芍30克,焦栀9克,花粉9克,甘草6克。”(见《石室秘录》三奇治法,上海扫叶山房石印版卷三第12页),遂书原方予之,水煎服,竟一剂而愈。(昭乌达盟巴林左旗林东公社卫生院石镜秋主治、李敬中整理:《辽宁中医杂志》1981年第7期)
[编者按]或曰;此乃癔病也。千奇百怪之癔病,亦是病。能没法解除其痛苦,是医生的责任。如一见癔病便讨厌而推脱之,是失职也。
61.下腹皮肤奇痒案
张某之妻,年40余,平素健康,无性病史,已育三胎。自最后一次产后,忽得一症甚奇,其下腹自外阴以上共一手掌处,常发奇痒,就寝后尤甚,虽用热水烫洗,只能暂安数小时。每晚如此,痛苦不堪。前医作“血风疮”治,屡用泄热、清营,凉血诸法,全无寸效。历时已将二年。笔者以此病不多见,细询病状与发病经过后,检查局部皮肤外表,尽如常人,仅有搔破爪痕数处,认为与过敏有关,故以《全国医药卫生技术革命资料》中载的抗过敏方(五味子、乌梅、防风、炙甘草、白蜜)为基础,加入清营除热的丹皮、紫草,银花、生地等药(因舌象光红),患者服药五剂,痒不再作而停药。
数月又发一次,仍以原方法治愈。(洪贯之;《哈尔滨中医》1964年第6期)
[编者按]西医之“过敏”实难与中医病证对号。中医之痒症,原因多端,有风,有火,有血热,有血虚,有虫邪所致,比较复杂。今人一遇痒症,便从风治,不尽合辙。若无外风,不得误用风药,因风药燥血之故。本案屡用泄热、清营,凉血无效,而以酸收奏功,其理安在,十分费解。西医所谓“过敏”之疾,无定症定脉,其治也无常法常方,用于此有效,而用于彼又未必见功,故其缠绵不愈。
62.目赤奇痒不痛案
董XX,女,33岁,农民。1975年3月26日初诊。
患者两目红赤,血络满布,奇痒而反不疼痛。病已三月余,点试多种药水药膏效果不显。每日下午头昏,入夜尤甚。脉弦细无力,舌尖红,苔薄黄。此阴血亏虚无疑。治以养血清热,散风止痒。
桑叶18克、杭菊花12克、赤芍6克、当归9克、生地15克、麦冬12克、升麻3克、红花6克。水煎服。
上方连服三剂,其痒已止大半,两目红赤亦减,下午头昏不若前甚。上方红花加至12克,继服六剂病愈。(《孙鲁川医案》,山东科技出版社1982年10月)
[编者按]此血虚受风之证。投大队养血活血之品,配桑、菊平肝散风,妙在升麻一味,叙药上行以为向导。药仅八味,组方谨严,方轻法巧,数月顽疾,两诊而愈,不愧为高手之作。
63.诸窍作痒案(一)
患者齐XX,男,48岁,干部,1961年8月25日初诊。
患者久苦耳、目、口、鼻等窍作痒,甚则面部也痒,右胁内也痒,恶风畏光,并有头晕,头痛、耳鸣、嗜睡、饮食减少。冷食即脘痛,解溏便,里急后重,屡治不愈。察其舌苔灰白,质淡有纹,脉沉细无力。此脾肾两虚,肝肺失养,营卫不足,血燥风痒。治以益气养血,润燥止痒。拟滋燥养营汤合生脉散、封髓丹加减。
生地6克、熟地6克、当归9克、白芍9克、秦艽9克、生甘草3克、党参6克、麦冬9克、五味子3克、茯苓9克、炒山药9克、黄柏4.5克、砂仁4.5克。水煎服。
10月27日来信述,上方连服三十余剂,窍痒大减,诸症也轻,要求配丸药常服。
生地15克、熟地15克、当归24克、白芍18克、秦艽18克、生甘草12克、党参24克、麦冬18克、五味子12克、茯苓18克、炒山药18克、黄柏12克、砂仁12克、菟丝子18克。
共为细末,蜜丸,如梧桐子大,早晚各服20丸。以后随访,痊愈。(《吴少怀医案》,山东人民出版社1978年8月)
[编者按]血虚风燥作痒多见于皮肤,而本案发于诸窍,表现有奇,故搜集于此,以广见识。
64.诸窍作痒案(二)
奚XX,女,50岁。一年前,先是前后二阴瘙痒,继则头巅、耳、目、鼻部皆奇痒难忍,久治无效。脉弦,小便黄。此肝火游行干厥阴之络,用龙胆泻肝汤主之。
龙胆草3克、黑山栀10克、当归10克、白芍6克、丹皮6克、大生地10克、柴胡(盐水炒)2克、泽泻10克、车前子10克、滁菊花6克、木通3克、生甘草2克。
上方共服七剂,七窍作痒渐消。(《许履和外科医案医话集》,江苏科技出版社1980年12月)
[编者按]痒之原因,约有风、火、湿、虫之分。本案断为肝火游行于厥阴之络,用龙胆泻肝汤取效。其所以七窍发痒,主要与肝经循行部位有关:①肝脉络阴器,②肝开窍于目,③鼻为肝肺相交之部,④足厥阴肝经与督脉会于巅顶,⑤肝胆相表里,而胆脉入耳中。《内经》曰:“诸痛痒疮,皆属于心。”心肝火平,其痒自止。本证用药轻清达表走络,有“轻可去实”之妙。
65.口唇奇痒案
钟XX,女,40岁,成都市无线电机械学校教师。自述口唇奇痒难忍已半年,内服扑尔敏、B族维生素以及中药等,均未获效,于1979年5月8日来院初诊。证见唇色红而干燥,口气臭秽,脘腹胀满,大便干结,小便色黄短少,舌苔白腻,舌质红,脉象濡数。辨证为脾胃湿热壅遏,浊气上泛。治以清泻脾胃湿热,用平胃散加味。
黄芩10克、黄连6克、苍术10克、藿香10克、陈皮10克、厚朴6克、酒军6克、甘草6克。
二诊(5月15日):口唇奇痒、口臭和脘腹胀等症均已减轻,大便已通。但口唇颜色仍红,且干燥发痒,自感灼热,舌苔白腻渐退,舌质红少津,脉数。治以清热生津,仿泻黄散之意。
焦桅于10克、石斛18克、藿香10克、防风10克、玄参18克、玉竹10克、花粉10克、甘草3克、荷叶10克。
三诊(5月31日):病人满面笑容,陈述唇痒已经消除,请再开方巩固疗效。诊得口唇仍微显红燥,苔白,舌质红减退,脉象徽数。嘱其再服上方四剂,后即痊愈,未再复发。(成都中医学院宋鹭冰供稿)
[编者按]口唇属脾,结合舌脉诊为湿热壅遏作痒,治之而效说明中医治病,不管病证表现千奇百怪,只要抓住了病机,针对病机治疗就能取效。
66.舌瘙痒案
周XX,女,59岁,农民。
患舌痒证一年余,经治罔效。发作时伴有干咳吐血,面色潮红,心烦少寐,舌红少津,脉弦细数。初疑其心火炽盛,灼伤肺金,予泻白散加黄连、黄芩、栀子。服药三剂,舌痒咳血大有增剧之势,更添口干,舌涩津伤之兆。详参病机,患者常遇怒则发,先觉脘胁灼热,继则舌痒而热,终酿咳血之患。自思服清热泻火剂后,病进舌痒夜甚,当系阴虚火旺无疑。拟滋阴降火法,予黄连阿胶汤增损。
生白芍15克、麦冬10克、炙百合10克、阿胶(烊化)10克、鸡子黄(兑服)2枚。
进药五剂,病去大半。宗上方加生地15克凉血滋阴,又服五剂,诸恙咸安。惟舌质略红,脉细数,病根未除,恐再复发,服丸剂缓图。予麦味地黄丸,每次9克,日服二次。一年后询访,舌痒症已愈,未再发。(山东省阳谷县十五元医院葛仰山;《辽宁中医杂志》1932年第10期)
67.舌表面瘙痒案
蒋XX,女,44岁,1980年1月16日就诊。自述患神经官能症十年之久,经常头昏头痛,胸肮痞闷不舒。1979年8月起,感到舌表面瘙痒难忍,除睡眠外,无好转之时,常以牙刷刷之亦无济于事。皮肤无瘙痒感,兼有咳嗽喉痒,咯痰不多,食欲减退,有时泛恶。曾服用中西药,未见明显效果。察舌体有散在性瘀斑,苔薄白,无其他异常征象。脉象弦细,周身皮肤无过敏性皮疹。脉症合参,乃瘀之为患。拟理气活血化瘀通络之法,用血府逐瘀汤加减。
丹参12克、当归10克、枳壳9克、桃仁10克、川芎7克、红花5克、橘红7克、桂枝7克、赤芍9克、白芍9克、杏仁10克、桔梗7克、茯苓10克、柴胡5克。
服上方五剂后,舌瘙痒已见明显好转,舌瘀斑亦见消退,食欲略振,仍有咳嗽喉痒。予原方加旋覆花10克(包煎)。服十剂后,诸症均愈,乃停药。同年9月随访,未见复发。(江苏丹阳县延陵中心卫生院郭庭和:《中医杂志》1982年第8期)
[编者按]舌痒之证,古书未载。主治者从舌有瘀斑断为瘀血所致,以调气化瘀治愈。虽说此乃“神经官能症”,但解除了病人的痛苦,总是有价值的。所谓“神经官能症”,因目前之仪器手段不能查出客观异常而被医家所不重视,甚至对病人持讨厌态度,而病人的痛苦是客观存在,且此等病人为数颇多,已是临床上最常见疾病之一,医者以“济世活人”为天职,岂有不重视,不同情、不研究之理!
68.舌尖奇痒案
谢XX,女,48岁,本局机修厂家属。1974年2月26日就诊。
患者自述近几年来,舌尖奇痒难忍,反复发作。虽涂擦土谨皮酊(癣药水)或以针挑破痒处再敷以食盐,亦仅能稍减片刻,复如故,曾经西医治疗,未能获效,乃随夫前来就诊:
患者无寒热,但觉舌尖部发痒,痒时彻心,坐立不安,难于忍受,无奈何乃取剪刀剪去舌尖少许,欲定其痒。但剪去后痛痒交加,苦痛万状。余无别苦,纳稍减,尿清利,大便自调。神清、形瘦,脉缓弱,舌尖稍红,苔黄。拟清心降火法治之。
麦冬15克、生地15克、泽泻10克、丹皮10克、白术10克、盐炒黄柏10克、防风10克、槟榔片10克、甘草6克。
二诊(2月28日):自述进药三剂,舌尖痒减轻,心稍安。胃纳渐增,二便正常。脉缓细无力,舌尖稍红,苔淡黄。原方继进六剂。
三诊(3月12日),舌尖痒大减,但有痒时,其症亦轻,心神安静,胃纳可,二便调,舌脉同前,继用原方加减。
知母10克、盐炒黄柏10克、麦冬15克、地骨皮12克、丹皮10克、泽泻12克、荆芥10克、防风12克、百部12克、乌梅10克、甘草6克。三剂。
四诊(3月15日),舌尖痒继续减轻,一般情况可。脉缓,舌淡红,苔薄白,继进原方三剂。
五诊(3月19日);自述舌尖痒全部消失,心安神爽,食欲正常,二便自调。惟稍觉咽干,舌微有胀感。脉缓,舌淡红,苔薄白,再拟养阴方善后,
麦冬15克、知母10克、沙参15克、地骨皮15克、百部12克、乌梅10克、陈皮10克、甘草6克。三剂。
患者共服中药十八剂而舌痒病除,迄今近二年,经随访未见复发,舌尖部亦长满如故。
[原按摘要]患者年近半百,肾气当衰,脉细无力,心肾阴虚之候。舌者心之苗,尖应心肺,此证无肺经见症,故当责其心。舌不红绛,溲不短赤,脉不弦数,故非实火。肾阴不足,虚火上炎,风邪乘之,风火相搏,故痒极。经云:“诸痛痒疮,皆属于心。”故病在心肾,邪为风火(虚火)。处方重用麦冬,以其最清心火,用冬、地以滋阴,知、柏以降火,荆、防、部、草以祛风解毒,竟收速效,(湖南资兴矿务局职工医院黄惠安:《新中医》1976年第3期)
七、渴证
69.精神性渴饮案
夏XX,女,32岁,教员。
患者燥渴多饮,小溲日四、五十行,于1982年9月29日前来求诊。经尿常规、蝶鞍照片、血常规及相关生化检查,均无异常,诊为“精神性多饮多尿症,神经官能症”。并给于维生素B1、谷维素等西药治疗,效果不佳。
初诊(10月6日):患者消瘦,面色不华,少气神疲,口干引饮,小溲半小时一行,腰臀重坠,小腹胀满。舌边尖红,苔薄黄,脉象细数。脉症合参,属肾阴亏损之下消证,兼中气下陷。予滋阴益气法治疗。
熟地15克、山药10克、枣皮6克、茯苓10克、丹皮10克、泽泻10克、知母10克、黄柏10克。四剂。
补中益气丸,每日18克,分三次服。
二诊(10月9日):药未中病,诸恙如故,舌燥咽干,口苦口臭,小腹迫胀,尿频愈甚,大便秘结,舌红苔黄根腻,脉细数。思之良久,匪病虚也。一诊铸实实之误,拟八正散加减。
瞿麦12克、藕蓄12克、石韦10克、泽泻10克、前仁12克、枳壳10克、丹皮10克、滑石18克、黄柏10克、山楂肉10克、甘草梢3克。三剂。
三诊(9月12日):患者喜述其多饮多尿之苦十去其六,小溲日仅十数次行,惟苦便结也。苔薄黄,脉滑缓。效不更法。
大黄10克、萹蓄12克、瞿麦12克、丹皮10克、泽泻10克、前仁10克、茯苓15克、滑石18克、牛膝10克、山楂肉10克、甘草3克。三剂。
上方服三剂后,多饮多尿之症状消失,观察一周后痊愈出院。(吴训之:《湖南医药杂志》1983年第2期)
[编者按]本病以多饮、多尿为主证,似属消渴范畴,但滋阴清火不效,二诊时主治者根据病人尿频尿急,口臭便秘、多言烦恼等证侯,辨为膀胱湿热,施以八正散加减,对其下焦湿热引而竭之不期而愈。说明消渴也有属实者,临床不可概以阴虚论治。《景岳全书•三消干渴篇》对此论述比较全面,可供参考。
70.血渴案
刘x,男,38岁,干部。
患者行胃切除术后,常感口中干渴,已历一载。某医以为胃家有热,投清胃药不效。后改用沙参麦冬汤养阴,仍无效。就诊时,询得其口虽干而饮水不多,视其舌紫暗,苔薄白,切脉弦细。此属“血渴”,良由术后胃络瘀阻,津液不得输布所致,用血府逐瘀汤化瘀通络,以布其津。
桃仁10克、赤芍10克、生地10克、当归10克、枳壳10克、桔梗30吏川芎6克、牛膝6克、甘草3克。
每日一剂,分三次温服。三剂获效,六剂病愈。(清江市公费医疗门诊部中医科严冰:《江苏中医杂志》1983年第4期)
[编者按]唐容川《血证论》云:“血与气本不相离,内有瘀血,故气不得通。不能载水津上升,是以发渴,名曰血渴,瘀血去则不渴也。”主治者辨证准确,用药得当,故获良效。
71.暴饮暴渴案
曾遇一女性病人,30余岁,外观体质充实。自诉以往无其他病史,近半月来喜喝冷开水,量渐增加,小便亦随之增多,每晚需饮8~9公斤,起卧如常,仅感烦躁,经迭用滋阴润燥药无效。诊其脉细而数,察舌质光绛中燥,大便干涩。证属肝胆火亢,脏阴虚损。忆先师张硕甫曾说,消渴证遇暴饮暴渴,如用甘苦、甘润药不效时,病人体质尚可,可用当归芦荟汤以折之,以救燃眉之急。否则无形之邪火一日不退,暴饮暴渴则一日不减,津液日枯。乃仿其法,以当归芦荟汤去麝香、木香合甘润之剂,连服五剂,饮减渴止,感疲乏无力而能安睡。脉转细弱,舌苔淡红而兼润,邪退正虚之象,转方用地黄饮子加减,倍加生津存液,佐扶正养胃,随证施治,续服敖十剂而愈。(浙江慈溪县田央卫生所张国华:《浙江中医药》1979年第8期)
[编者按]消渴一证,本为常见,不足言罕。良由三焦无形之火热内烁,致津液枯乏,脏腑焦燥,饮有形之水以浇沃,欲其润泽,而形成暴饮暴渴之症。治疗之要,急当降火彻热,生津补水。本案以当归芦荟丸苦寒之剂,大折热势,而不用甘寒甘凉等常规治法,是其特殊之点,经验可贵,特搜集于此。
72.厥阴消渴案
孔Xx,女,72岁,河北邹县人,1972年4月10日初诊。
患者因口渴,每日饮水量达四热水瓶之多,已罹病三年余。在河北省邹县老家诊治无效,于1972年4月特地来兰州求治。首先在我院内科门诊诊治,由于患者口渴,饮水量多(每日约需7000~8000毫升),但尿量不多,尿次每日2~2次,无明显浮肿,无食欲亢进,也无尿频、尿急、屎痛等现象,疑为糖尿病,待排除尿崩症。经尿常规检查,尿比重1.010,尿蛋白(-),尿糖(-),镜下红细胞0~1,白细胞3~4,脓细胞0~2,空腹血糖在正常范围,肝功能检查除麝香草酚絮状试验弱阳性外,其余均在正常范围,胃肠道钡餐透视结果,胃及十二指肠未见器质性病变,排除了糖尿病及尿崩症。因其病无法确诊,也无法进行治疗,遂介绍来中医科诊治。经详细询问病史后,发现患者除口渴的主症之外,自感心中烦热,胸闷不舒,面部稍有浮肿现象,无消谷善饥、多尿等情况,精神正常,也无神经官能症症侯群,检查两手脉弦硬有力,不迟不数,舌质紫暗,苔黄,疑属中医厥阴病范畴,采用乌梅丸加减,并改汤剂与服。
乌梅15个、黄连4.5克、黄柏3克、干姜4.5克、制附子3克、细辛3克、花椒2克、当归2克、桂枝3克、沙参9克。二剂,每日一剂,水煎后二次分服。
二诊(4月16日)。药后疗效显著,口渴减轻,每日饮水量减去两水瓶,舌苔仍黄,舌质紫暗,续服原方三剂。
三诊(4月18日):服五剂药后,口渴明显减轻,每日只需饮一瓶水即足,尿次较前增加,每日四次。原有轻度浮肿已全消退,心中热感减轻,但觉鼻干,黄苔未退,舌质紫暗而润,两脉弦硬,说明热象未减,且有上升之趋势,前方去干姜之辛温动热,加滋阴生津之品。
乌梅15个、黄连4.5克、黄柏3克、细辛3克、制附片3克、花椒2克、当归2克、桂枝3克、沙参9克、麦冬10克、葛根10克。三剂,每日一剂,服法同前。
四诊(4月24日);自觉鼻腔干燥好转,口渴基本消除,每日只需一瓶水,续服上方三剂,患者要求带处方返回原籍。
三年后,即1975年夏,随访患者,得知返回老家后,曾续服本方数剂,今痊愈,未见复发征象。
[原按]本例患者在当时条件下,现代医学无法确诊,又无法采用相应治疗措施。笔者根据患者所表现的口渴引饮,心中烦热,喜饮茶水等主要症状,认为酷似《伤寒论》厥阴篇第一条证:“厥阴之为病,消渴,气上撞心,心中疼热……”。本病虽系厥阴病范畴,但无消谷善饥、尿多等情况,故与古人所说的消渴病亦不同,暂起名为“厥阴消渴证”,选用乌梅丸改汤剂治疗。因见其舌苔黄,口渴显著,热象居多,故易党参为沙参,并加麦冬、葛根等,甘寒养胃生津,兼防桂、附、椒等之辛温过燥,终于取得较满意的疗效。对《伤寒论》厥阴篇的第一条证,有人主张用乌梅丸治疗,本例疗效证明是正确的。同时也可看出,现代医学难以确诊,又无法治疗的某些疑难病,祖国医学中却蕴藏着丰富的、宝贵的治疗经验,很值得探索。(兰州医学院许白诚供稿)
[编者按]本案作者许君,是一位高级西医学习中医,善用中西两法治病的医生。他断定本案是“厥阴消渴证”,用乌梅丸取效。然而,“厥阴消渴证”或乌梅丸证,是以寒热错杂为其病机特点。本案虽有消渴、心中烦热、胸中不舒之症,但无饥不欲食,食则吐皖或四肢厥逆之象,脉不沉微而反弦硬,舌苔不白而反黄,脉症均热,似无寒象,一般最易落入白虎、二冬等俗套。仔细分析。本案脉不迟不数,是为缓脉,岂有纯热之证而见缓脉?!且舌质紫暗而伴浮肿,脏虚内寒之象已较明显。许氏判断为寒热错杂之“蹶阴消渴证”,而非饮一溲二、消谷善饥之消渴病,投以乌梅丸加味,辨证准确,用药精当,切中病机,故效如桴鼓。一西医学习中医者,能将中医理法方药运用得如此灵活、精当,难能可贵。
八、呃逆欠伸证
73.膈肌扑动呃逆案
患者XX,男,38岁,木工。1972年6月28日因上腹部明显跳动,不断“打嗝”,约半小时一次,每次持续约十多分钟,且上腹部伴有轻度疼痛,时轻时重,发作时可有喷射样呕吐,呕吐物为所进食物及清水,时带有胆汗液,精神紧张时加剧,食量明显减少。近一月来呃逆呈持续性,间隔时间缩短,不能从事工作,影响讲话、进食和睡眠。曾在XX医院用镇静剂、解痉剂及中药治疗等,未见好转,每回受凉、疲劳或精神紧张而发作。
体检发育正常,营养中等,全身各部淋巴结未肿大,一般情况无特殊。胸廓外形正常,呼吸浅快,胸部呼吸运动两侧对称,上腹剑突下至脐上10厘米范围内可闻较规律之“突、突、突”声,其音韵和节律与心跳不一致,每遇吸气时减低,呼气时增高。X光透视,心肺阴性,两侧膈肌位于第六前肋骨(第十后肋骨间隙),且见有不规则之跳动,其运动幅度较小,振幅范围约1.5厘米,每分钟130次左右。心电图检查为窦性心律,正常心电图。肝脾(-),余无阳性体征,诊断为“膈肌扑动症”。
本病属中医“呃逆”范畴,系胃气上逆所致。试用针灸治疗,每日一次,共六次,获明显效果,随访二年余未复发。取穴天突(针尖向里下方向,沿胸骨后壁刺进,不宜过深),膈俞(针尖稍向脊柱,斜刺约一寸左右)及内关(双)。用泻法,加强刺激和针感,激发经气,留针20分钟至半小时。(邗江县西湖公社蚕桑医疗室华鸿宝:《江苏医药•中医分册》1979年第1期)
[编者按]本案病属中医“呃逆”范畴,即《内经》所谓“哕”,乃气自下冲上而发,有寒气,有热气,有水饮痰食瘀血等不同原因所致。一般呃逆无关大要,若发生在其他疾病过程中,病人形气壮实,别无恶候亦无关紧要,惟病重得此,久久一声,通身振动,多为气脱之象,不可不知。本案表现为膈下扑动,且无它病或恶候,当属气机闭郁所致,故用针刺泻法而愈。
74.呃逆嘴歪案
郑Xx,男,13岁。1966年7月8日就诊。
患者三天前突发呃逆不止,呃声连连,呃时嘴向左侧歪斜,影响纳食,异常痛苦。并有胸胁张满,时有恶心,不呕吐,无寒热,不泛酸,无头晕,苔白稍腻,脉弦紧而滑。某医投旋覆代赭汤化栽治之罔效。证属风邪侵入胃络,气逆痰阻,治拟祛风化痰,降逆和胃,方用牵正散加味。
僵蚕10克、白附子10克、全蝎3克、蝉蜕1.5克、旋覆花5克、代赭石15克、防风6克、甘草5克。
二诊(7月11日):服上药三剂,呃逆已止,惟觉纳呆,精神欠佳,苔薄白,脉弦缓,治拟益气健脾,方用加味六君子汤。
党参10克、白术10克、茯苓12克、甘草5克、法半夏5克、陈皮5克、广木香5克、香附5克。
三剂后未来再诊。(宜春地区卫校陈文邦:《江西中医药》1983年第5期)
[编者按]呃逆属痰挟风者,诚为少见,而用牵正散加味治愈也是新奇,主治者灵活变通,可法可取。
75.呃逆七年案
陶XX,女,46岁,农民,住永修县吴城公社松门大队。于1965年5月5日来诊。
发病已七年多,近三年来呃逆不停。七年前因心胃气痛开始,当时仅呃逆七天而自止,于1962年3月25日因患牙痛引起呃逆复发,经中西医治愈。月余呃逆又轻微发作,以后逐渐频繁加剧,入夜为甚,直至现在,呃逆从未停过,而且昼夜不分,辗转难寐。呃逆时牵引剑突部疼痛,饮食日减,食后脘部胀满不堪,口苦涩而渴,但无反酸,大便秘结,小便少黄,舌边缘可见明显瘀斑,舌苔薄白,脉弦实。根据上述脉症,断为瘀血挟肝胆之火上逆,从活血祛瘀、疏肝镇逆立法,拟血府逐瘀汤加代赭石治之。
生地10克、全当归10克、赤芍6克、川芎5克、柴胡5克、炒枳壳5克、桔梗5克、甘草5克、桃仁12克、红花10克、川牛膝10克、代赭石(打)15克。
三剂,每天一剂,水煎二次,分二服。
二诊(5月8日):自述服药后呃逆减,大便解如羊粪,小便仍少,心悸,舌脉同前。依原方加大黄5克,二剂,煎服法同前。
三诊(5月10日);呃逆已愈一半,夜能入睡,腹胀,大便软,小便转清,口不太渴,惟感头晕、目眩,嘈杂、心悸,舌边瘀斑开始消退,脉沉涩。拟原方去大黄加法半夏6克、黄芩5克、降香3克。三剂,每天一剂,煎服法同前。
四诊(5月13日):已能进食二两米软干饭,大便又结,有时稍有轻微呃逆。依二诊方改桃仁为10克、红花6克、牛膝6克。三剂,每天一剂,煎服法同前。
五诊(5月16日):自述呃逆完全停止,其他症状亦相应痊愈。惟舌边瘀斑尚未全消,患者要求回乡,依四诊方开七剂带回服用。经追访至今5月未再复发。(永修县医院代会禧,《中医杂志》1966年第1期)
[编者按]呃逆之发,乃气上冲又为寒热痰饮水食等所闭而引起的证候,闭郁日久,必定引起血瘀,故丹溪早有用桃仁承气汤加红花治呃逆一法。本案从血瘀论治,愈多年之呃逆,足证古人立法,其言不虚。
76.呵欠欲脱案
廖XX,年23岁。夏月,两颐忽肿,初延西医治疗,无效。云是外科,服西药水,遂呵欠不止。其父易中医诊视,俱以防风、芜活、葛根、银花、连翘、黄芩、桃仁、生地、柴胡、枳实,半夏,当归,川芎,白芍、甘草出入成方,更用通关散、六神丸之类,市医说是闭证,又拟用牛黄清心丸,其呵欠更盛,势不能起,合家惊慌无措,急邀余至。见其面色红,呵欠连连,诊其脉虚浮,按之不见。予曰;此阳散阴竭,将脱之象也。急以益气固脱法治之。
西党参30克、高丽参6克、生赭石24克、煅磁石15克、生龙骨10克、枣皮10克、法半夏10克、淡苁蓉10克、枸杞子15克。
服一剂,呵欠大减。次日诊视,据云:“若大小解后,仍有呵欠。”可见肝肾虚弱,势犹未已。仍以温摄镇纳,培补真阴元阳为主。
不数日,因体气来复,冒风发热,呵欠又多,经水适来,更觉疲倦瘦损,他医投以归、芎加风药。其父谓之曰:“此女虚极,当稍补之。”医曰:“经来不敢补。”勉应其父之说,加党参10克。复邀余诊视,并备述前医主张,予曰:“此不知达变也。盖虽在行经,然虚之极,不补则脱。”乃为主疏方。
西党参30克、附片15克、当归身10克、川芎1.5克、白术24克、炙甘草6克。
服一剂,明日恢复如常矣。(肖熙:《江西中医药》1960年第2期)
[编者按]呵欠,在正常情况下,是人体阳气入于阴,由动传静的表现。《医碥》云:“经谓卫气昼行于阳,夜行于阴,阴主夜卧。阳主上,阴主下,故阴气积于下。阳气未尽入于阴,阳引而上,阴引而下,阴阳相引故数欠。此从阳之阴,由动入静之机也。其临床意义有吉凶之分,如病情缓解,脉象平和,出现呵欠数次,则提示阳入于阴,阴阳趋于平衡之态,是好转之佳兆,如病情增剧,脉散无根,出现呵欠,则是气脱危象。”本案面赤而脉虚浮无根,呵欠不已,是阳气浮散欲脱之征,主治者能悟及于此,而力挽危局,不愧名家见识。
77.气郁欠伸案
邱xX,男55岁,干部。1976年9月13日初诊。
患者半月前开始感觉胸中烦闷,惊悸失眠,呕逆食少,稍有口苦,时而欠伸为快,其后,欠伸阵阵发作频繁,每次发作持续半小时至一小时,欠伸次数少则数十次,多则上百次,且不能自控。欠伸发作时,涕泪交流,发作后少气懒言,肢体瘫软如泥,面颈部肌肉酸痛。患者痛苦异常,曾求某医诊治,按心肾不交治之,不见收效。而前来求治。诊其脉象弦滑,苔薄黄腻,面色晦黯。脉症合参,此乃肝郁气滞,郁而化热,痰湿内生,内扰心神。治当疏肝解郁,和胃化痰,清养心神。用温胆汤合柴胡疏肝散二方加减。
柴胡10克、白芍10克、香附10克、川芎10克、枳实9克、陈皮10克、半夏10克、茯苓10克、薤白10克、远志10克、竹茹12克、瓜蒌15克、菖蒲15克。水煎服,每日一剂,服六剂。
药后欠伸明显减轻,呕逆稍减,胸部亦舒,但睡眠仍差。予原方再加丹参24克、枣仁15克、栀子10克,夜交藤30克,又服六剂,欠伸已止:睡眠、饮食等转佳。又于原方中加入枸杞、桂圆肉滋肝肾、养心神,以善其后,再进六剂,病获痊愈。追访已三年余,再未复发。(山东傅炳炎,《千家妙方》上册第492页,战士出版社,1982年7月)
[编者按]此案因郁而致欠伸,又是一经验。
附:嘈杂风消案
顾左,年二十,无锡人。心中嘈杂,坐立不宁,哭笑不得,脘中狭窄,阵阵隐痛,得食则干,多食则胀,脉来细弦,舌绛苔光。此二阳之病发心脾,其传为风消之症也。宜育阴和胃法。
南沙参9克、花粉9克、炒白芍9克、细生地9克、枣仁9克、玄参9克、茯苓9克、麦冬6克、生甘草1.2克、炙甘草1.2克、姜竹茹4.5克、红枣3个。
次诊去玄参、麦冬加生谷芽、生麦芽、益智仁、郁李仁各9克,前后共服药十余剂,病告痊愈。(张汝伟,《临症一得》第54页,上海中医文献研究馆,1959年4月)
[编者按]嘈杂之征,妇人多见,其证候特点,似饥非饥,似痛非痛,懊憹而不自宁之状,或兼嗳气、痞满、恶心,作痛等,历来多主痰火为患。本案以养胃阴收效,是一经验。
九、呕吐腹泻证
78.胃翻转呕吐案
伍XX,男,46岁。一月前觉恶心,清晨为甚,七天后出现呕吐,并日渐转频。进食即吐,先吐出食物,继为大量清水,无腹泻,中上腹胀痛喜按,嗳气,胸闷气短,头昏神疲,五心烦热,肢体麻木,小便色赤量少,在某院按“急性胃炎”治疗未效。于前日(5月26日)来所作胃肠钡透拍片,报告胃泡积气明显,位置增高,胃大弯翻向上方,几与膈肌相连,胃小弯则形成胃之下缘,幽门高于十二指肠,球部之尖端向下,胃粘膜显示模糊,诊断为胃翻转。于1977年5月28日来我所门诊。
患者神痿,面色晄白,舌质淡,苔白厚腻,脉沉细。此中阳不振,痰湿阻滞,升降失司。宜温养脾胃以助阳气,肃肺降逆以化痰浊。
党参9克、白术9克、茯苓12克、吴萸9克、陈皮6克、半夏12克、沙参12克、瓜蒌12克、大腹皮6克、泽泻9克、神麯6克、生姜9克。
二诊:连服上方二十余剂。第三剂后觉肠鸣漉漉,排气多。第八剂后呕吐停止。第十六剂后腹胀痛消失,精神食欲好。乃作钡餐透视复查,报告胃潴留物少,瀑布型胃,光滑整齐柔软,粘膜规则但模糊,幽门居中,排出自然,十二指肠球部呈三角型。意见:①与前片对照胃翻转已消失,②胃炎。再用上方加沉香6克、白芍9克,服五剂巩固疗效。
[原按摘要]胃翻转在临床上较少见。此例属胃沿贲门与幽门之间的轴全部扭转。患者呕吐大量清水,腹胀,脉沉细,乃阳气衰微,痰饮壅盛,胃气不降之证,饮邪上二迫于肺,则胸闷气短,清阳不升而头昏,不能达四肢而麻木。水谷不化,精血不生而手足心热。故以温中助阳,肃肺化痰为治,获得较好疗效。(陕西宵中医研究所贺本绪供稿)
[编者按]“胃翻转”为现代医学病名。因其以呕吐为主症,故中医多列入呕吐范围辨证施治。本例患者呕吐清水,腹胀神疲,面色晄白,舌淡苔白厚腻,脉象沉细,证属中阳不振,痰湿阻滞,升降失司。治以六君子汤加味亦属合拍。惟佐沙参、瓜蒌清润肺气,是其独到之处。
79.长期呕粪案
张XX,男,21岁,1982年1月5日初诊。
患者十岁时患急性阑尾炎,手术切除后,至今十一年,经常呕吐,先吐饭菜。黄液,后倾粪便,腥臭难闻。每月发作二十次左右。发前肚腹膨满,嗳酸吞腐。曾投医数十家,均无效应,作过十多次X线检查,均称胃肠无明显器质性病变,手术良好。
中医诊见,患者身形瘦削,面色无华,语音低沉,脉细数带弦,右关尤甚,舌质红而略紫,舌根苔腻稍黄,舌尖绛。证属阴精阳气俱衰,清阳不升,浊阴失降,精微变生湿浊,郁而化热。盖因胎禀欠佳,先天肾气不足;复因后天运化失司,呕吐有日,脾胃之阴耗损,传导之功锐减而中州格拒,以致水谷精微摄纳无权。“小儿脾常不足”,延变至今,渐成恶性循环。法拟补益与通降并施,方选补中益气汤以升腾清阳,凉膈散以荡中州格拒。
炙黄芪60克、焦白术30克、党参30克、太子参30克、陈皮12克、升麻9克、柴胡9克、当归15克、炙甘草9克、牛膝15克、郁金12克、姜黄12克、冬葵子12克、急性子9克、凉膈散(包煎)12克。五剂。
二诊(1月12日):药后仅吐二次,呕无粪便,纳增便润,肚膨泛酸已除,脉滑利带弦,苔腻大减,舌质红润。原方去冬葵子、急性子,加锁阳、苁蓉各15克,砂仁6克,凉膈散(包煎)6克,五剂。
三诊(1月23日);诸症悉除,脉平舌润。奈患者禀赋不足,后天渐损已久,发育未臻完善,故嘱服金匮肾气丸,河车大造丸半年,以阴阳双补,添精补髓。
事隔半载函访,纳增便润,体力渐旺,已务农事。(崇明县城桥公社卫生院包元林:《上海中医药杂志》1983年第10期)
[编者按]呕吐皆出于胃气不和,阴阳升降悖逆,然有虚实之辨。实者邪聚,去其邪则愈,虚者无邪,全由胃气之虚。本案虚实夹杂,其邪实是由浊阴凝聚,格拒中州,其正虚是因久吐脾胃气伤,以致升降反常,胃气上逆而呕吐。主治者的分析精辟,治疗更为巧妙,寓攻邪于补虚之中,含通降于升举之内,使清者得升,浊者得降,各走常道,更以大补之品善其后而竟全功。若非深明阴阳升降之理者,怎能达此境界。至于吐出粪便,古来皆视为危候。如《寓意草》记载:倪庆之病膈气,十四日粒米不入咽,始吐清水,次吐绿水,次吐黑水,次吐臭水,呼吸将绝。就是一例。不过,本案吐粪便达十一年之久而生命尚存,是吐后中焦格拒暂通,病情又稍得缓解,病者大便必不秘结,是呕吐太甚之故,当不属于危候。如大便不通而呕吐粪便,则同关格重证,是危险征象。
80.腹泻如油案
广陵有田妇患泄泻,下恶如油,邻童以纸捻蘸,捻与油无异,医不能疗。孙滋九先生闻而往视,令买补中益气汤十剂,天王补心丹四两,以煎剂下丸,服讫而愈。众医问之曰,人惊恐则气下,大肠胀损所致。此妇必受惊后得此疾也。问之果力作于场,见幼子匍匐赴火,惊而急救得免,遂得此疾。此方书所未载。(《续各医类案》引奇疾方第561页,人民卫生出版社影印,1982年2月)
[编者按]腹泻如油,是食入之油未经消化使然,乃中焦脾胃虚也。本案脾胃之虚,起于惊恐,用补中益气汤补其脾,以补心丸定其志,所以调治而愈。
81.腹泻硬物案
本镇瓦作崔士富子,年十七岁,自三岁时患腹脘痛,后来数月一发,肌瘦、面黄、食少,已十余载矣。今夏又患间日疟,痛愈甚,便血,延至秋末,邀余诊视。按脉滑数,身热自汗,舌无苔,脘痛拒按,饮食已数日不纳,勉疏青蒿鳖甲汤加调肝脾之品与之。翌早伊父来云,昨服药后,夜间泻一硬物,长二寸,形如土芋,剖之色如雄黄,今早能食薄粥一碗,热退,脘痛若失。复诊之,果脉静身凉,数日后即能行走。(海安陆正斋:《中医杂志》1973年第9期)
[编者按]此案可能是胃肠结石之类的疾患。
82.卧则大便自遗案
患者刘XX,男,32岁,回水公社六大队社员。上午与邻人抬石头。中午酒食饱腹,黄昏时觉腹部膨胀,至晚更甚,第二天舆送我院,亦未查出原因,急送县医院治疗。住院不久,腹胀消失,但旋即出现白天不解大便,一旦卧床,则大便自遗,势不可忍,经治二十余日不愈,嘱转成都治疗。但因病者不从,自愿回家医疗,于1974年3月来诊。
证现颜面萎黄,肌肉消瘦,口渴咽干,胸部胀闷不适,日食二两稀粥,舌苔干微黄,每卧时则大便自遗,粪便呈黄色粘液状。余思;此因工作劳累,更加酒食过饱,损伤脾胃,证属脾虚。虽经久治,食积伤脾。古云:脾不虚不泻。今病人卧则大便自遗者,因久泻致虚,脾失健运,括约无权,气虚下陷,故致泻也。治宜扶正醒脾,兼以消食健胃,以启膈散加味治之。
北沙参20克、丹参20克、茯苓12克、川贝母6克、砂仁10克、神麯12克、麦芽12克、山楂肉12克、甘草3克、荷蒂10克、杵头糠5克(用水调匀,布包后入药共煎)
服药一剂而泻止,予香砂六君子汤调理脾胃以善后。(明月区中心卫生院姜维新《莲溪县中医经验选编》,内部资料,1979年10月)
[编者按]本案证治均较奇特,主治者用启膈散加消食健胃剂收到了预期效果,说明其辨证思维的方法是正确的。但气虚下陷之腹泻,粪便多溏薄清稀,且多在站立时加重,此证何以卧则大便自遗难忍,其理似有深入探讨之必要。
83.倾泻案
石XX,女,62岁,家务,于1982年7月初诊。
病人每次食毕即觉肠鸣如雷,三、五步内亦可闻及,继之腹部急迫,倾泻而出。泻出多为未消化之食物,泻后宽快。食一餐,需泻1~3次而止。病延五月余,曾经中西药物治疗三月余,证候时轻时重。察其形体消瘦,两目凹陷,舌质淡,苔薄白,脉细。此乃脾肾阳虚,摄纳无权,运化失司,法当健脾温肾,涩肠止泻。
炒白芍20克、赤石脂30克、潞党参15克、炒白术15克、石榴皮20克、茯苓10克、乌梅肉10克、炙黄芪10克、制附片6克。六剂,煎服。
二诊(8月2日):药后泄泻即愈,余无不适,故未来续治;今泄泻复发,症状如前而较轻,食后仅泻一次即止,仍用前方四剂告愈。随访四月未发。(邹维德主治、江苏昆山县蓬朗公社卫生院陈雅琴整理,《新中医》1983年第4期)
[编者按]所谓“倾泻症”,《医碥》称之为“脾泄”,谓“有脾虚不能受食,食毕即肠鸣肠满,必泻出所食方快,不食则无事!名脾泄。”其致病之由,常为脾肾失调。因脾(胃)肾交济,所以有水谷之分,如脾(胃)气虽强而能纳,肾气衰弱而不固,则饮食下咽而作泄,尽泄所食方宽快。本案从脾肾论治,切中病机,当然收效。
84.肝泄案
季XX,女,30岁,供销社职工。
患者大便溏结不一,业已五年。时而便下冻腻,状如鱼脑,夹有完谷不完,日6~7次,间或一日解一次,便艰如栗,外裹粘冻,肠中鸣响,临圊腹痛,下坠不爽。晨起脘腹攻撑不舒,入晚腹中气胀更甚,头晕神疲,夜寐不安,形体消瘦,舌质红,苔薄糙,脉细弦,追询病史始知,五年前曾因家庭口角,情志不遂而致此疾。屡进理中,香砂六君、补中益气,参苓白术等温中益气,健脾止泻之剂,仅获效一时。我细究脉症和病史,认为当属肝泄,在陶君仁院长指导下给服加减乌梅丸。
乌梅5克、炒川椒3克、川黄连3克、炮姜3克、吴萸1.5克、金铃子9克、白芍10克、生麦芽12克、木瓜10克、甘草3克。
煎服五剂,便泄渐止,痛胀亦减,计服药二十一剂,大便日行一次,黄软正常,诸症消失而愈。(解放军第82医院陈启石:《江苏中医杂志》1981年第1期)
[编者按]肝主疏泄,以条达为顺。若肝气失调,时郁时疏,戕犯脾土,则有上述诺症,其治总在调肝以理脾。乌梅丸“味备酸甘焦苦,性兼调补助益”(陈修园语),以之化裁施治,已属矢的相对,故能取效。不过,本方药性刚烈,正气柔弱者,当另寻途径。
十、小便异常证
85.交肠案(一)
一妇年五十,嗜酒,痛饮不醉,忽糟粕山前窍,尿溺出后窍,脉沉涩。与四物汤加海金沙、木香、槟榔、木通、桃仁,八剂而安。(《奇症汇》第550页,中医古籍出版社1981年12月)
[编者按]此案莫非膀胱阴道直肠瘘?但如此容易而愈,令人费解。古案优点,在于三言两语,突出要害,而不足之处,是失之过简,跳动性大,过程难明。搜录于此,不过供临证参考而已。
86.交肠案(二)
张路王治詹石匠妻产后五六日,恶露不行,腹胀喘满,大便从前阴而出,省其故,平日酷嗜烟酒,所产之儿,身软无骨,因而惊骇,遂患此症。以芎归汤加莪术,肉桂、炒黑山楂,一服恶露通,而二便如常。(《续名医类案》第588页,人民卫生出版社影印,1982年2月)
[编者按]与前案合参,妇人嗜酒似与本病的发生有密切关系值得探索。
87.发作性多尿案
冯XX,男,67岁,1975年10月17日初诊。主诉患发作性多尿已半年余。1975年初突然出现多尿,每5~10分钟小便一次,每次发作约1~2小时,尿量达4000毫升以上,多时可达8000毫升(自诉四痰盂)。开初约一月发作一次,以后逐渐频繁,每半月一次,严重时每周一次。每次发作自觉与心悸有关,平时心率每分钟约60次,若出现心悸时则尿量增多,但每次检查心率不超过80次/分。发作时有烦渴、多饮症状,能耐受口渴,并能控制多饮,发作后则全身软弱,体重减轻。无食欲亢进现象,无头部外伤及手术等病史。先赴上海Xx医院诊治,作血糖,糖尿、前列腺,头颅、心电图等检查,均属阴性。血压150/80毫米汞柱。查其舌淡胖有齿痕,脉泫细。西医诊断为“精神性多尿症”。中医认为,此属肾消。
肾消之病,其本在肾,肾不固摄,尿量频数而清长。肾消之标,肺与心也。肺者水之上源,肺气不足,通调失节,水液下注而为多尿,心气通于肾,肾气承于心,心气亏耗,心肾失济,故心悸而致尿量大增。治拟滋上源以补肺气,养心气以宁心神,固下焦以缩尿液。
潞党参15克、炙黄芪15克、淮山药15克、浮小麦30克、大麦冬12克、炙甘草4.5克、硃拌茯苓9克、炒白芍9克、大红枣30克、覆盆子15克、台乌药9克。
上方连服2周,病未发。以后又连服一段时期,完全恢复正常。1978年4月29日随访,诉说服用中药后,多尿症未复发,至今已二年,体重增加8斤。1980年1月26日再次随访,小便正常,未见复发。(上海中医学院附属曙光医院沈楚翘供稿)
[编者按]此证虽名曰肾消,但却与肾虚胃热之消渴病不同。彼为持续性多尿,此则阵发性多尿,且发作每与心悸有关。根据肺为水之上源,心气通于肾气的道理,主治者采用补心肺阳气的治法而获效,其理与《金匮》用甘草干姜汤治肺痿遗尿者相同。这种补上以制下的方法,体现中医治病的整体性和灵活性。
88.小便立闭卧淋案
唐与正治吴巡检,病不得溲,卧则少通,立则不能点滴,遍用通药不效。唐问其平日自制黑锡丹常服,因悟曰:此必结砂。硫飞去,铅不死,铅入膀胱,卧则偏重,尤可溲,立则止塞水道,故不通。取金液丹(石硫黄)三百粒,分十服,翟麦汤下,铅得硫则化,水道自通。(《奇症汇》第565页,中医古籍出版社,1981年12月)
[编者按]唐医师的分析是令人信服的,料想疗效亦必良好。现今对某些“铅中毒”患者的治疗,似可从此案受点启发。
89.酒淋案
贺XX,男,45岁,农民。
患者小便点滴频数,艰涩而痛,小腹坠胀不舒。医用五淋,八正不应,邀余往诊。询其有嗜酒史,尿色清白不黄,大便溏滞,纳少身倦,气短神疲,舌苔白腻,脉象细缓。乃系酒伤脾气,湿郁洲都,中焦不运,气化不行。拟葛花解醒汤去干姜加甘草。
葛花10克、白蔻5克、砂仁5克、木香3克、青皮5克、陈皮5克、茯苓12克、猪苓10克、白术12克、泽泻10克、柳麯8克、太子参15克、甘草3克。
服五剂,症减十之七、八,十剂后诸恙全失。
[原按]小便频数短涩,茎中刺痛,小腹拘急引痛者,为淋证。方书虽有气、血、砂、膏、劳五淋之别,但临床可归纳为虚实两大类。实证以湿热为主,治宜清泄湿热:虚证以脾肾为重,治宜补脾益肾。此例为酒湿内渍,脾气受伤,升降失调,气化不利而然。故尿痛频涩,小便清,大便溏滞,纳少神倦,因予运脾渗湿,理气通淋,所以获效。(彭德初:《湖南省老中医医案选二》第226页,湖南科技出版社1981年5月)
[编者按]淋证有气淋、膏淋、砂淋、血淋、痰淋、劳淋、热淋,冷淋诸种,尚未闻有酒淋之名。《医碥》云:“夫酒者……其次从胃入肠膀胱,渗之化溺为浊多焉。”主治者依据病史中照一般淋证治疗用五淋,八正无效,询其有嗜酒史,而以醒酒毒之专方——葛花解醒汤加减治愈,证明酒淋是存在的。主治者治本求因,通权达变,功力之深,已非一般。
90.尿时流泪案
1964年春,一女青年小便时双目流泪,尿毕泪止,无其他异常。其母曰:原无此病,失恋方起。笔者恍然大悟,无非情志郁结,肝失疏泄,累及足厥阴肝经之窍。处以柴胡疏肝散主之,一剂知,五剂安。继之结婚多年,未见复发。(湖南中医学院中基理论研究室潘江涛:《辽宁中医杂志》1981年第3期)
[编者按]肝开窍于目,而主疏泄条达。肝气郁滞,疏泄失调,表现为疏泄太过或疏泄不及。人之小便欲解,由心气之下降,肝气之疏泄与肾气之开启,诸种作用之综合而完成。本案小便时双目流泪,是肝之疏泄太过所致,当无疑义。
91.尿时颤抖案
吴X,男,56岁。1978年11月6日初诊。
患者每次小便时头身颤抖,周身洒淅恶寒,尿毕颤停寒止,一如常人,时延八载。询知症情逐渐发展,但眠食尚属正常,舌苔白润,脉细弱。揆度病机,乃肺气肾阳虚弱,治以百合地黄汤合真武汤加减。
百合20克、生地20克、制附片10克、茯苓10克、白术10克、白芍10克、生姜30克。三剂。
药后尿时寒减,身颤未已,续服原方六剂,药后颤停寒止。二年后随访未见复发。(江苏省靖江县中医院贾美华:《湖北中医杂志》1983年第4期)
[编者按]《金匮要略》对百合病的描述,有尿时淅然恶风之语。因肺有通调水道,下输膀胱的功用,而膀胱外应皮毛,其脉上行至头,入络脑,故尿时可有洒淅恶风或头部不适之症。《伤寒论》对真武汤证的描述,有头眩、身瞤动,振振欲擗地等症状,是阳虚筋脉失其温养所致。小便时阳气下泄,体失温养,故亦可出现一时性颤抖。主治者将治百合病之百合地黄汤与治少阴阳虚之真武汤,融于一炉,两管齐下,针孔相对,故药到病已。主治者深究经方,灵活变通,手法高妙。
92.遗尿低热案
淡XX,女,17岁。
遗尿十一年,经常低热,口干多梦,月经已潮三次,尚正常。脉细弦,舌红紫,苔薄腻,巩膜瘀斑。足厥阴肝经环阴器,瘀热交搏于膀胱,州都失司,故以血府逐瘀汤加味图之。
柴胡4.5克、红花9克、桃仁12克、赤芍18克、牛膝4.5克、生地12克、当归9克、生甘草3克、枳壳4.5克、桔梗4.5克、川芎4.5克、白茧壳5只、韭菜子12克、升麻4.5克。二十一剂。
二诊;一月内未见遗尿。半月前来经,量较多,紫色血块,腹痛。脉细弦,舌紫退而未净,巩膜瘀斑较淡,续投上方。
三诊:遗尿已半载未发,月事正常。夜梦仍多,脉细弦,舌苔薄腻,巩膜瘀丝,再以血府逐瘀汤法令其条达而致和平。
柴胡4.5克、红花9克、桃仁12克、赤芍18克、牛膝4.5克、生地12克、当归9克、生甘草3克、枳壳4.5克、桔梗4.5克、川芎4.5克、百合12克。
服七剂,继以归脾汤善后。随访经常,病未发作,形体亦较前丰满。十载沉疴,愈于一旦。(颜德馨等:《上海中医药杂志》1980年第2期)
[编者按]清代名医王清任创制的血府逐瘀汤,现已广泛运用于临床各科,尤其对心血管和神经系统的一些疑难怪病,具有显著的疗效。本案用治遗尿经久不愈,粗看似乎风马牛不相及,但主治者始终抓住肝经气血瘀滞的病机施治,不治遗尿而遗尿自止,此“治病求本”之旨也。
93.见水思尿案
刘XX,女,56岁,职工家属。1975年元月初诊。
患者有高血压病史十年,停经四年。平素常感头晕头痛,性急易怒,多梦少寐。于1975年春节前在水管放水时即发生小便不能自控,之后见水思尿频发。平时无尿频、尿急、屎痛,尿常规检查数次无异常发现。查其形体肥胖,面色淡白,舌嫩苔薄白,脉弦缓,两尺细弱。证属肝肾阴虚,肝阳上亢,加之年届八七,肾气早衰,膀胱开阖失职,是以小便不能自控。拟用二仙汤合缩泉丸(汤)加减。
淫羊藿30克、仙茅12克、苁蓉15克、巴戟12克、枸杞子12克、山药30克、益智仁12克、菟丝子30克、乌药6克、珍珠母20克、黄柏10克。
上方先服三剂,症状显著减轻,连服15剂,基本痊愈。(湖北孝感地区医院中医科邱友文:《中医杂志》1980年第4期)
[编者按]“见水思尿”的病机,除文中叙述的肾气虚衰,膀胱失约而外,应当还与心神不宁,神气失调有关。以肾精通于脑,肾气达于心,肾气不足固然可以导致膀胱开阖失常,心脑神机紊乱,亦必反作用于肾,影响膀胱的调节,见水即思尿,尿必不多。观患者多梦少寐,治用二仙汤合缩泉丸加珍珠母平肝镇静取效,足见本证不仅仅为肾气虚衰使然。
94.触景遗尿案
谢XX,女,30岁,河北省故城县夏家公社X村社员。1979年9月26日初诊。
患者于两年前足月生产第一胎时,胞衣滞留,当时屋冷身寒,历三时许,强努而下,汗出湿被。自此感腰以下冷痛,如坐水中,少腹重坠,小便不禁。素日议论水,想到水,洗手洗脸,过河逢水,室外下雨或闻水声,见小儿撤尿、茶壶倒水等,皆小便不能控制而自行排出。在当地多次检查泌尿系无器质性病变,久服调节神经类西药无效,昨晚坐浴后症状加重,小便滴沥不断,一夜未能离便盆,遂远途就诊。患者两年来形体衰弱,面色无华,神疲畏寒,饮食如故,大便正常,月事以时下。问诊间谈水即小便淋漓。切两脉寸关弦,尺沉虚,舌质正常,苔薄白有津。
病属下焦虚寒,寒湿着而不去,故腰以下冷痛,肾阳虚惫,膀胱失约,故小便失禁。治宜肾着汤加味。
茯苓20克、白术60克、炙甘草20克、干姜15克、制附子20克。水煎服。
二诊(9月30日):述服上方三剂后,腰以下冷痛除,少腹已无重坠感。虽闻水声、见水时微有尿意,但已能控制。原方加益智仁30克、乌药12克。带药三剂喜归。最近信访,痼疾悉除,未见复发。
[厚按]肾着汤又名甘姜苓术汤,是《金匮》方。其适应证为“腰以下冷痛,腹重如带五千钱”,而“小便自利,饮食如故”。病因“身劳汗出,衣里冷湿,久久得之。”病在肾之外腑,“故其治法,不在温肾以散寒,而在燠土以胜水”(尤在泾言)。考昔人治验,如《类聚方广义》;“治老人平日小便失禁,腰腿沉重,冷痛者……,宜随证加附子”,《古方便览》云;“友人某,患淋漓之证多年,腰足冷,夜不寐,心下悸,与此方,诸症痊愈。”笔者验之临床,前入所书,信而有证。此例以甘姜苓术附温脾以壮肾,暖土缩泉以治水,脾肾兼顾,膀恍制约之功得复,故获捷效。(德州地区人民医院李晓辉等:《山东中医学院学报》1930年第3期)
[编者按]此病腰以下冷痛,如坐水中,少腹重坠等肾着之证在先,小便不禁在后,主治者本着“治病求本”精神,迳投肾着汤加附子温阳散寒除湿,“谈水遗尿”虽比“见水思尿”病情严重,但药中病机,数年痼疾,六剂而愈。经方效如桴鼓,于此可不信乎?
95.尿不禁二十二年案
谭XX,女,49岁,农民,1980年12月20日初诊。
患者1953年产后三日,喝了过咸的猪蹄汤,又暴饮过量温热茶水,当日二便不通,腹胀如鼓。延医治疗,二便得利,然从此腹感重坠而胀,小便失禁。曾经中西医药多方治疗,至今22年罔效。
诊见六脉沉细无力,面色晄白,形体瘦削枯槁,精疲乏力,语音低微,自觉腰酸腿软,膝下凉,食欲欠佳,身冷畏寒,不发热,口不渴,胸腹胀气,大便溏薄,小便不断从尿道遗出,舌质淡红,苔白滑。化验血色素6.5克,白细胞4400/mm3,中性63%,淋巴32%。尿蛋白少许,红细胞(-),白细胞少许,上皮细胞少许。
患者产后瘀血停滞,百脉空虚,过食暴饮,前医误治,必然导致脾胃损伤。又后天影响先天,久病必然导致肾虚气化无权,开阖不利、小便失禁。可见本证属脾肾阳虚,气化功能失调所致。法当温肾健脾,填精补髓,方拟挂附地黄丸加味。
熟地30克、山药20克、茯苓18克、泽泻12克、丹参12克、益智仁12克、肉桂12克、枣皮15克、白术15克、党参24克、附片10克。水煎,日进一剂。
连服四剂,腹胀好转,尿次减少,饮食增加。考虑病程较长,体质衰弱,改汤剂为丸剂。
熟地100克、山药60克、茯苓30克、远志30克、益智仁30克、补骨脂30克、红参30克、白术20克、鹿角胶30克、枣皮50克、泽泻20克、丹皮20克、肉桂20克、附片20克、五味子20克。
共研细末,炼蜜为丸,每丸9克,每日三次,每次1丸。服完一料,精神气色好转,食欲增加,小便正常而获痊愈。(天门县多宝卫生院曾祥俊:《湖北中医杂志》1983年第5期)
[编者按]古谓不知而出为遗尿,知而不能忍为不禁。尿不禁,古人多主肺肾虚寒或脾肾阳虚。主治者诊断本案为脾肾阳虚,用桂附地黄丸为主方,也属常规治法,并不鲜奇。而本案病程已22年之久,且迭经中西医药治疗无效,推想一般常规方药多已用之,何以不效?是值得推敲的。编者经验,久病肾虚,补肾重在填精,如只温阳往往罔效。
96.蛆尿案
范XX,女,46岁,江苏吴县斜塘公社渔民,1979年9月29日初诊。
患者腰酸,小溲时见浑浊如米泔水,胃脘于饥饿时易作痛,苔薄白而腻,舌质略紫,脉濡软,治拟健中补虚,分清化浊,用黄芪建中汤合萆薢分清饮治之。
炙黄芪15克、白芍10克、桂枝6克、甘草5克、大枣3枚、萆薢12克、台乌10克、益智仁10克、茯苓12克、石菖蒲10克、炙陈皮6克、焦山楂10克、神麯10克。五剂。
服完三剂,至10月3日上午,患者发现尿中有蛆数条,倒净马桶,第二次小便亦然,下午未解。第二天上午依然解蛆尿,即用瓶盛放蛆3条,再次就诊。此蛆长2~3分,乳白色,头略呈蓝色,蓝丝贯脊,爬行迅速。围观者都说是粪蛆,但患者再三申述是随尿解出的。鉴于上述情况,经与西医内科医生会诊,嘱患者在干净便盆中留尿。第三天晨从尿中检出蝇蛆22条,连同小便,送苏州医学院寄生虫病教研蛆化验培养,鉴定为“铜绿蝇引起泌尿系蝇蛆病”。(详见《中华医学杂志》1980年第11期)。
当天,又请妇科会诊,排除妇女病。且继续服原方三剂。第四天又排出蝇蛆1条,此后未再见有蝇蛆排出,至今随访年余,一切正常。(吴县传染病医院中医科倪静珠:《江苏中医杂志》1931年第4期)
[编者按]《诸病源候论•瘘病诸候》中有小便解出虫形的记载,《医宗金鉴》也有“诸疮尘蝇蛆”的论述,但却未见“蛆尿”案例。本案确属绝无仅有。
十一、睡眠异常证
97.严重嗜眠案
宋XX,女,52岁。1980年3月10日初诊。患者主诉精神不振,头昏乏力,嗜睡欲卧,已有年余。近半年来在就餐时也可睡着而摔碎饭碗。食欲正常,大便不实,脉象沉虚而缓,舌质稍淡无苔,拟补中益气汤加味治之:
黄芪20克、白术12克、陈皮10克、升麻10克、柴胡10克、党参15克、炙甘草6克、当归10克、麻黄2克。
水煎服五剂,其病霍然而愈。(王乃一:《江苏中医杂志》1982年第5期)
[编者按]嗜眠是一种病态,但与热病愈,阴气得复。必恬睡,醒则清爽不同;与热病昏睡,醒亦迷糊者亦不同。嗜眠证多是脾虚湿困所致。《医蹁》云:“食入则困倦欲睡者脾弱,得食不能即运,不运则静矣,静故欲睡也。六君加麦芽、山楂,神麯之类。”本案主治者用补中益气汤升举脾阳,更加麻黄少许宣通阳气,其手段高过前人。
98.谷劳案
李X,女,52岁,家庭妇女,1965年10月18日初诊。
患者近二月来,饭后贪睡,食欲减退,近期加重,端起饭碗刚吃一半,就倒下呼呼入睡,疲乏,头昏汗出,背痛肢麻。曾经西医治疗,效果不著。
诊见面色萎黄,精神倦怠,舌质淡润,苔略腻,脉细缓而弱。上述脉症,系脾胃气虚,运化不力,水谷精微不能输布周身,而致谷劳病也,拟补脾健胃,辅以养血活络。方用四君子汤加味。
党参15克、白术9克、茯苓9克、草蔻9克、炙甘草6克、木香6克、天麻6克、当归12克。水煎服三剂。
二诊(10月23日):药后病减,饭后已不贪睡。为巩固疗效,原方再进三剂。11月1日追访,患者食量增加,饭后不再沉困欲睡,康复如初。(杜晓阳:《中医杂志》1981年第5期)
[编者按]谷劳一病,最早见载于葛洪《肘后备急方》,以食后贪睡或食中而睡为其典型症状。推究谷劳的原因,主要是脾胃阳气虚衰,水谷停积胃肠,卫气不能熏肤充身泽毛,营气不能奉养周身所致,与单一的脾虚或食滞倦怠不同。
附:饭醉案
张XX,女,35岁,职工,1981年4月2日初诊。
患者感口淡无味,体倦乏力,头晕纳差,上腹部饱胀不舒(原有胃溃疡史),已一月余,最近吃饭时或饭后,即昏睡,有时呼呼大睡,一个多小时方能觉醒,由于这些症状逐渐加重,而邀余诊治。
观其面色萎黄,神差,少华,精神萎靡不振,舌质淡红,苔白稍润,诊脉虚软无力。辨证为脾胃气虚,运化乏力,治疗以益气健脾为主,方用四君子汤加味。
潞党参20克、炒白术10克、白茯苓10克、炙甘草3克、淡干姜6克、吴茱萸6克、陈皮6克、炒谷芽10克。三剂。
服上药后,前恙基本好转,精神大振,食欲增加一倍以上,为巩固疗效,嘱上药继续服用五剂而痊愈。经追访已有三个月未出现上述情况。
[原按]“饭醉”临床罕见,很少有人报道。饭醉一症,见载于清代沈金鳌《杂病源流犀灿》亦有称本病为“谷劳”、“饭后昏困”者。引起本病的主要原因,为脾气虚弱、不胜食气所致。治疗以健脾益气为主,故方用四君子汤加味。根据“太阴湿土,得阳始运”的原则,方中加入淡干姜、吴萸以温中运阳,而推动脾气运化。由于辨证正确,用药确切,故取效较捷。(周超:《贵阳中医学院学报》1983年第4期)
99.嗜眠(脑萎缩)案
许XX,男,23岁,工人,1958月10日入院,主诉发作性神智不清近半年,近三周来持续神智不清。患者于半年前(1957年10月18日)发观头昏、恶心、发热,至10月30日突然神志昏迷,二便失禁,送入某医院急诊(检查数据从略)为“脑炎后遗症,脑萎缩”。经西医对症治疗,十日后热退,神智模糊,能应答但迟钝、且有错误,神疲无力,嗜睡。乃于4月28日开始中医治疗。当时情况;患者神志时明时昧,言语不能集中,对答不清,常胡言乱语,自感头昏眼花。中医辨证为气阴不足,心肾两虚,水不涵木,厥阳独亢,引动中焦素蕴之痰浊,上蒙清窍,堵塞灵机,神明无以自主,是以语类癫狂。拟培元益肾、滋水涵木,佐以化痰宁心之法。
潞党参10克、生黄芪15克、熟地15克、白芍6克、拘杞6克、硃拌茯苓10克、炙远志3克、郁金6克、胆南星5克、竹沥半夏6克、竹黄3克、牡蛎30克、鲜石菖蒲3克。五剂。
二诊(5月3日):服中药以来,情况有进步。自述头脑较清,对过去所说的胡言乱语,已认识到其不正确,但仍有目花歧视,神疲嗜寐。大便通畅,脉濡弱。继本上法,略换药味,如补肾加枣皮、潼蒺藜、龟版、石斛,山药、五味子,养心加麦冬,平肝加天麻、菊花、石决明、枣仁等,至5月31日,神色渐好转,视力已复,偶觉头痛,服药已一月,改用杞菊地黄丸、天王补心丹,上下午分服二次。
患者于6月3日出院,出院时一般情况良好,体检已无阳性体征发现。出院后每月来门诊一次,仍用汤丸交替服药,至今观察已有一年,神志清楚,智力完全恢复,平时惟觉乏力,偶有头昏感外,其他无任何不适。从1959年3月开始恢复半天工作,能完成工作任务。在1959年5月7日作脑电图复查显示脑仍有弥漫性异常。(上海第一医学院附属中山医院中医科盛梦仙,陈泽霖:《中医杂志》1959年第12期)
[编者按]脑萎缩乃西医病名。非癫狂,非嗜卧,很难以中医病名对号。究其表现而言,与“痴呆证”较为近似。“痴呆证”也多从肝治、从痰治、从虚治。临床所见,脑萎缩确是难治之症,本案的经验提供了一点线索。
100.发作性睡眠案
姜xX,女,42岁。1930年11月初诊。主诉发作性不可抗拒性睡眠一年余。患者平素头晕头痛,常因年迈老母远居,无人照顾而整日忧愁思虑,继而出现困倦多睡,逐渐加重,睡眠发作时不可抑制,大约十多分钟或半小时左右方可醒来,醒后仍感疲乏,不愿活动,每日发作数次,发作无时,影响正常生活和工作。
查其神志清楚,营养一般,精神疲惫,言语流畅,五官、心肺、腹部均未见异常,生理反射存在,病理反射未引出。舌质淡红有瘀点,苔薄白,脉弦细。血压80/50毫米汞柱。此属肝郁气滞血瘀,兼素体气虚,治以活血化瘀为主,兼益气疏肝解郁。
当归30克、川芎20克、赤芍20克、红花12克、丹参30克、炒乳香12克、炒没药12克、黄芪30克、柴胡12克、郁金12克、香附12克、枳壳12克、陈皮12克、甘草5克。水煎服,每日一剂。
三日后复诊,胸闷减轻,入睡同前。又服上方三剂后,自述发作性睡眠次数减少,入睡时间较前短,无其他不适。血压90/60毫米汞柱,继服上方。共诊七次,服药二十剂,发作性睡眠消失,停药观察。一年半后随访,未再复发。(平阴县城关镇医院张秀兰:《山东中医杂志》1983年第5期)
[编者按]情志致病,表现多端,或为不眠,或为嗜睡,或为其他。此案起于忧思气结,当属郁证范围。人体卫气行于阳则寤,行于阴则寐,本案由于忧思气郁,使其运行紊乱,故呈发作性睡眠状态。男属阳,得气易散;女属阴,得气多郁,故郁证恒以女子为多见。古谓男子以气为主,女子以血为主,故治法之要,男子以调气而兼养营,女子以顺气而兼活血。本案治法,甚合古训。
101.寐则吹口哨案
阮XX,女,60岁。1979年10月就诊。
患者寐则撮唇吹气如哨鸣,须唤醒方止,为时五年。兼嗜睡,食欲不振,时有腹胀便溏,脉缓,舌淡红,苔薄白滑腻。前医诸方不验,省某医院诊断为“脑动脉硬化症”。综合症情,属脾虚生湿、痰湿上扰心神。拟六君子汤加味。
党参30克、白术30克、茯苓15克、石菖蒲10克、川芎10克、郁金10克、陈皮10克、法半夏10克、甘草3克。
服五剂,症状好转。二十剂后诸症消失。(湖南中医学院中基理论研究室潘江涛:《辽宁中医杂志》1981年第3期)
[编者按]本案实为鼾眠证。因其嗜睡,睡中作声,无论其鼾声的状态如何,皆属此证范围。《诸病源候论,鼾眠候》云:“鼾眠者眠里喉咽间有声也。人喉咙气上下也。气血若调,虽寤寐不妨宣畅,气有不和,则冲击喉咽而作声也。”主治者以理脾除痰,宣畅气机治愈,具有治病求本的意义。
102.睡中惊醒,手足击撞案
马某,男性,48岁,1980年4月21日就诊。
患者于每夜酣睡后(约2~5点左右),则突然惊叫而醒,遂两手掌心相对,猛力击拍,两足内侧相对,用力碰撞,甚或起来以拳击墙,以足使劲乱踢,心中明嘹,但不能自制。
不仅全家不能安睡,邻舍也不得安宁。约20分钟过后,渐复如常。平素头痛眩晕,胸中痞闷,右半身肢体麻木,写字手颤,但能上班工作。诊见颜面晦暗,两手掌斑点紫红如朱,舌质紫暗,舌下脉络粗胀,舌苔厚腻而滑,脉弦硬。分析此证,舌暗而晦,手掌朱砂斑点隐隐,为瘀血内阻所由,苔腻而滑,肢体麻木,为痰湿内聚之象;脉弦硬,手震颤乃肝肾之阴不足,阳亢化风之兆。综合分析,良由患者工作操劳,暗耗肝肾阴精,阴液不足,血行凝滞渐而成瘀,瘀阻痰凝,痰瘀交结,且肝肾阴亏,阳亢化风,风痰瘀血上阻清窍,内侵血络使然。遂拟活血化瘀理痰,滋肾潜阳熄风之法。病久瘀痰深伏血络,故重用虫类搜剔与活血化痰并施之方。
生地12克、川牛膝15克、丹参30克、琥珀(冲)6克、川贝(冲)10克、地龙12克、僵蚕10克、乌梢蛇12克、稀莶草30克、枸杞子10克、寄生15克、女贞子10克、鳖甲10克、羚羊角(先煎)5克。
并肌注丹参注射液,每日二次,每次4毫升。
初服二~三剂,发作反而转频,坚持服上方十五剂,惊叫、拍掌、踢足、以举击墙诸症逐渐消失,睡眠转佳,胸闷已无,惟手足心发烧(以足心为甚),右半侧肢体麻木。舌暗好转,滑腻苔略减,脉仍弦硬。药中肯綮,效不更方。原方加龟版10克,五加皮10克,继服至三十剂后,诸症消失,精神转佳。拟养肝滋肾,化痰活血以善后。(陕西中医学院张学文:《辽宁中医杂志》1981年第7期)
[编者按]虞搏《医学正传》云:“惊悸者,蓦然而跳跃惊动而有欲厥之状,有时而作者是也。”故本案形证似属惊悸证范围,只是表现略殊而已。主治者从痰瘀、阴亏分析,透彻而详明,可谓抓住病机。其用药初服反剧,是临床上常见的“反跳”现象,主治者自信病机不误,能守方守法,堪称胆识惧备。学验皆优。编者也深有体会,凡瘀血阻滞,络道不利者,网活血通络之剂治疗,常有“反跳”现象,甚至多次“反跳”,但“反跳”一过,病情迅速缓解。其多次“反跳”者,“反跳”情况电是一次比一次减轻。
十二、情志异常证
103.阴狂案
黄Xx,男。去岁寒冬腊月,彻夜工作,通宵达旦一周之久。嗣后,入夜不能安眠,心烦躁怒,不日,遂发为狂证。证见,神志狂乱,日夜不眠,争吵骂詈,独自奔走。诊视其目光斜视,舌苔黄润,脉搏洪大,推断其为心肝火旺,痰迷心窍引起之阳狂。处以生铁落饮合酸枣仁汤增损,嘱服二剂。药尽复诊时,狂躁更甚,扬手掷足,不断高喊有人陷害他,时欲拼命。察其脉虽洪大,但久按重按则空虚乏力;舌苔虽黄,但薄而滑润,舌体胖大,触其手足肌肤发凉。脉症相参,仔细推敲,此证不属阳热实证,故前投方药无效。按阴寒凝集,虚火上炎,心神失守之阴狂论治。改投桂枝加龙骨牡蛎汤合交泰丸加味。
桂枝10克、白芍10克、炙甘草5克、鲜生姜3片、大枣4枚、熟枣仁12克、茯神12克、夜交藤15克、川黄连3克、肉桂未3克(分吞)、龙骨30克、牡蛎30克(二味打碎先煎)。
服药三剂,切中病机,神志稍清,状若常人,并能自叙心烦、心慌,睡眠不实。脉之洪大亦趋和缓。继续守方服药,剂量减半。又十剂,病获痊愈。嘱服金匮肾气丸一斤,巩固善后。迄今年余,病情未见反复。
[原按]癫狂有阴阳之分。经云;“重阳者狂,重阴者癫。”示人以规范。笔者近年来医治狂病,依据狂从阳发的理论,投以平肝、泻火、清心、逐痰,开窍诸法,收效不甚理想。从临床证候上发现,狂病并非纯属阳热实证,亦有阴寒凝集,水泛为痰,虚火上逆,神不守舍之阴证发狂者。根据《内经》“阳中有阴,阴中有阳”、“阴阳互根”的理论,参阅近贤岳美中老中医“阴之结,因阳不归阴,故阴气为结,阴愈结,阳愈不归”之论述,狂病除心肝火旺,痰热上扰之阳狂外,尚有阴气凝结,虚火上逆,“心无所依,神无所归”之阴狂证。其临床见证为怒目斜视、昧不识人、高声叫骂、昼;夜不眠、扬手掷足,甚则裸体打人,与阳狂证基本相似。但细察舌脉则大有不同:阴狂证脉虽洪大,按之必空,或细数,阳狂征则脉大滑实。阴狂证舌多淡红胖嫩,滑润少苔;阳狂证则舌多红绛,苔黄厚燥腻。阴狂证外貌似热而手足常冷,阳狂证面赤如醉而四肢温热。阴狂证之治疗当以温阳化饮,交通心肾,潜镇摄纳,引火归原诸法。方用桂枝加龙骨牡蛎汤、交泰丸、八味地黄丸等。龙、牡、连、桂为治阴狂必用之品。龙骨能行逆上之火、泛滥之水下归其宅,与牡蛎同用,能摄纳飞越之阳气,能戢敛簸摇之阴气,同时又为治痰神品,实乃治阴狂之良药。黄连苦寒,清心经客热,醒心神,与肉桂同用,力能交泰心肾,其用量不宜过大,只取反佐之功。(江西省景德慎中医院邵继棠:《辽宁中医杂志》30:4,1982)
[编者按]狂证多属阳,但并非无例外,《金匮•五脏风寒积聚篇》云:“阳气衰者为狂,”就是其理论依据,而《金匮•惊悸篇》的桂枝加蜀漆龙牡救逆汤,可谓此证的对应方药。学习本案,进一步证明了古人的论述不是凭空臆造的。
104.独语不休案
舒XX,女,60岁。于一九六七年突病如狂,妄行,独语不休,无寒热,其脉浮。符合《金匮要略》所栽之防己地黄汤证。
防己15克、桂枝9克、防风12克、甘草6克、生地250克。
以大罐煎好,分二次服下。服后,病者入睡,一日半方醒,醒后其病若失。
[原按]《金匮要略》之防己地黄汤证,即“失心风”之类。方中二防、桂、甘通其经络,去其阻滞。重用生地清心火、凉血热,以如狂妄行,独语不休,皆心火炽盛之证也。况无寒热,则知病不在表,不在表而脉浮,其为火盛血虚无疑。经方用之中肯,收效甚速。(刘显智,《湖南省老中医医案选》二,第242页,湖南科技出版社1981年5月)
[编者按]本病既无表证,方中何用表药?盖表药之功,大凡有二:一则发汗祛邪,如麻黄汤、桂枝汤类,二则通阳开痹,如阳和汤类。本证血虚火郁,除重用养血凉血的生地黄之外,佐以轻清透表之品以散经络之郁结,对心脏神气的条达,应该说是有良性调节作用的。其中奥义是否如此,有待深入研究。
105.心风案
刘君肃一,年二旬,因父亡业败欠债,又兴讼,不得直,因之忧郁在心,肝气不振,气血暗耗,神志失常。时而抚掌大笑,时而歌哭无端,妄言错语,似有所见。俄而正性复萌,深为赧然,一日数潮而已。医以为癫,进加味温胆汤,并吞白金丸,曾吐涎少许,症状未少减,恳为治之。诊脉细数,舌绛无苔,胸中痞闷,夜不安卧,小便黄短,是为志怫郁而不伸,气横逆而不降,心神耗损,肾水亏乏,火气妄凌,痰涎泛溢,有癫之意不若癫之甚,所谓心风证也。治以益血滋阴安神调气为主,拟金匮防己地黄汤加味。
防己10克、桂枝3克、甘草6克、香附10克、首乌15克、竹沥15克、生地60克(捣汁兑)、安神丸12克(吞服)。日服二剂。
三日后复诊,神志渐清,潮发减少,随进滋阴安神汤(生地、芍药、党参、白术,茯神、远志、南星、枣仁、黄连、甘草),服后略觉头胀心闷,微现不宁。审由余热未清,难任党参、白术之补,乃改弦更张,趋重清心养神,略佐涤痰。晨服清神汤(黄芩、黄连、柏子仁、远志、菖蒲、枣仁、甘草、姜汁、竹沥),晚进二阴煎(土地、麦冬、枣仁、元参、茯苓、木通、黄连、甘草、竹叶,灯芯),每日一剂,如是者四日,热不再潮,人事渐悉。诊脉细数而有神,余热似尽,处以天主补心丹(改作汤剂),送服磁朱丸,补心滋血、安神和胃。嗣即精神健好,食纳增进,又调理半月,改用栀麦归脾汤,仍吞磁珠丸,再一月而身分健复原。(赵守真:《治验回忆录》,人民卫生出版社,1964年)
[编者按]所谓“心风”,实癫之轻证,病起于七情所伤,痰气为患。以精神恍惚,喜怒不常,言语时或错乱,有癫之意,不如癫之甚为特点。《杂病广要》引《古今医统》云:“治心风,以五志诱之,然后药之,取效易。五志诱之者,如求利而遂病者,则诱之以金银,或诈以惠之,而先定其心志,然后济之以药,是得治之要也。”这实际上是中医的心理疗法,惜令人早已遗忘。“百病一包药”,片面治疗,所以对许多疾病效不如古。中医学里有很大的治疗潜力,尚待开发,迄今只应用了一小部分。本案主治者,如配以上述的心理疗法,其收效可能更好。
106.药毒致狂案
内人丁桂珍,生子女五人,体素柔弱。曾患咳嗽咯血之证,经我院内科胸透检查皆为阴性,服中药数剂而改善。于1957年初忽左目失明,五官科检查,照胸片证明系浸润型肺结核。使用进口链霉素40克,每日肌注1克,连注射四十天为一疗程。注射最后一支时,针尖弯曲不能入,病人惶恐不悦。当日夜半突然惊叫,谓有亡人来捕。此后终日喜笑怒骂,或舌伸口外,或高声讴歌,力能逾垣,不避亲疏。病人不进饮食已三、四天,面青目瞪,凶恶之相毕露,其脉洪大而数,曾用桃仁承气汤加味,及注射镇静剂,无效。乃将伊抬进医院,另住闲房两间,给穿上美国特制之老虎衣捆绊在床,经几位医师诊察,确诊为:链霉素中毒,精神分裂症。用各种镇静剂毫无作用,考虑用电休克,因患结核身体赢弱难支而未实施。余又配制癫症秘方甘遂丸服后亦无效验。在医院隔离一月多,曾多次挣脱绳索,走游街市吵闹不休。遂出院回家,将她用铁链锁在大石条上,关在小屋内。余因母老孩幼,家累甚重,工作亦忙,时经三月,苦恼已极,后经同道介绍一耋寿农村草医,初用散剂不应,继投末药一包约两三钱,开水调匀,撬牙灌之,则大吐不已,后吐出之物有尿屎味,其脉迟细微弱,奄奄一息才安定下来。一周之后,复又吵闹,老叟诊视,言须再吐。又用前药大吐数次,病遂霍然。继用散剂及饮食调理善后,其病再未复发。尔后,余酬谢老医,并恳授其方。彼爽直答曰:“既是同道,有何可秘。吾用之药,汝亦知之,一方系当归芦荟丸原方,配全碾为散剂,每包三钱,日服二包,可连服多日。第二方系自采之藜芦,加瓜蒂散各等份捣筛为末,每服两三钱,初起病邪盛者必须大吐,若不俞愈隔七日再用,然后服当归芦荟丸,毕生所治本病,只用此二方,治愈甚众。”
[原按]本病因患结核,自感苦恼,恐其传染儿女,故心情不畅,痰热内结,肝气郁滞也。兼之药物中毒,故病发严重,诸药罔效,使余束手无策,只得求之于农村草医,大胆用药以作背城一战,病遂化险为夷,诸恙痊愈。盖前人治疑难病证者论著颇广,如《名医类案》、《冷庐医话》、《怪病神医录》、《余听鸿医案》等…且有“怪病多痰”,当用吐法之说,余氏听鸿云;“吾师用吐法最多,并不执于瓜蒂、栀子,……而随证施法,巧夺天工,今人吐法废而不用,仲景六法中已少一法矣。”又当归芦荟丸是以黄连解毒汤为基础,更加大黄、芦荟、青黛、木香、麝香等而成,对肝胆实火而为眩晕、惊悸、抽搐、谵语发狂等证甚为精当。此案系余亲身经历者,故笔之以待进一步研究。(云南省第一人民医院廖濬泉供稿)
[编者按]惊狂一证,本由卒惊大恐,脏腑气机紊乱,痰火郁结于内,神气不达所致。其证属实属热者居多,常以礞石滚痰丸、当归芦荟丸清泄郁结之火为正治法。唯对己蓄之痰,世人多以南星、半夏、菖蒲、远志、郁金、白矾一类缓缓融化,不敢用峻药劫夺顽叠。殊不知化不及生,病终不愈,以宿根未除,隐患犹存。考涌吐治狂之法,古藉早有记载,尤以金元张子和擅长,惜近人多畏而弃之。其实,事在人为,任何剧毒药品,一旦被人们认识,就能变害为利,为我所用。案中老叟毕生用藜芦、瓜蒂涌吐,治愈此疾甚众,可为一证。
107.喜笑不止案
傅XX,女,48岁,农民。1980年2月6日初诊。二周前与媳妇争执,头部被击伤,当即昏倒,醒后恶心,未呕吐。约过三时许,出观难以控制的大笑,笑后头痛加重。经某医院治疗未见好转而来我院求医。每天大笑约4~5次,每次约5~10分钟方停。笑时意识清楚,但不能控制。来诊前还出现全身发麻、心慌、不寐、纳呆、便结等症,溲尚调。
家族中无类似病史。曾因胆病作过胆囊摘除术。
舌质暗红,苔少,脉沉细无力。脑电波显示脑中线波无异常。于诊病时又大笑,笑时面带喜色,笑声不止,双肩随笑而抖动,其女扶坐椅上,语言不能应答,但能点头示意,约五分钟大笑始停。此为肝郁血瘀,阴亏气弱。治以活血疏肝、养阴益气,佐以安神,用血府逐瘀汤加减。
桃仁12克、红花12克、生地15克、川芎12克、赤芍12克、丹参15克、当归6克、枳壳10克、柴胡12克、桔梗6克、延胡索12克、郁金12克、北沙参15克、钩藤20克(后下)。二剂,煎服。
二诊(3月8日):服药一剂,当晓泻下黑色烂渣大便数次,随即全身舒适,大笑发作次数减少,次日只发作两次,全身发麻亦好转,食欲增进,但仍睡眠差,梦多、心慌、头胀刺痛、四肢凉,小便正常,此时又适逢行经。舌质红,苔少,脉沉细。继以上方将沙参改用太子参30克,去桃仁、红花、川芎、当归,加炒蒲黄10克,茜草根20克。嗣后给予调理善后用药而愈,随访年余而未发。(成都市中医医院曾永琴,《四川中医》1983年第4期)
[缠者按]喜笑不休,病多属心,常由痰热引起,张子和每以盐汤探吐法治之。本案起于争执、外伤之后,由肝郁血瘀所致,是又一起因也。
108.头痛发笑案
张永详之妻黎某,患头痛发笑,历时三秋。或数小时一发,或一日一发,以后,或半月,或一月,或两月一发。发无定期,每感寒则易于发作,见热又稍缓解,先晕胀,渐次疼痛,甚至笑不可抑,待数小时,痛缓笑减,不药而止。曾用单方草药不应,推拿按摩亦罔效。诊脉右手沉弦带滑,左关弦劲有力,舌呈白苔,其人面带愁容,形容憔悴。察知患者乃黎藿辛苦之人,月经常不规则,夫妻虽和睦,但前房遗有四子,家境不裕,是以忧思郁结。经谓:思虑伤脾,肝木乘而侮之,随气上逆,郁而生痰,发为头痛,故治当祛痰活络、平肝熄风。
制川乌9克、制草乌9克、天麻9克、菊花9克、全蝎1.5克、薄荷9克、当归12克、白芍9克、川芎9克、藁本9克、白芷9克、蔓荆子12克、甘草3克。
尽八剂而停服,过两月又复发,但痛笑较前轻减。二诊仍宗上方去全蝎加党参12克、白术9克、黄芪12克,以助行气和血,养肝疏风之力。继服八剂,越三月头痛轻微复发,笑止。依服原方,前后达半年之久,服药二十余剂,四年来始终未复发。(易聘海,《湖南省老中医医案选》,湖南科技出版社1982年4月)
[编者按]本证的特点是,“头先晕胀,次疼痛,再笑不可抑,痛缓笑减,不药而止。”可见痛胀为本,发笑为标,且有明显的发作性特征,脉症合参,此为风痰阻络,肝郁气滞之故,施治方中得力于乌头,全蝎,以久病入络之痼疾,非搜风通络之峻剂不可为。但是,如何掌握此等峻猛药物使用的分寸,使之攻邪而不伤正,又别有一套技巧,学者宜细嚼之。
109.发作性狂笑案
周x,女,76岁,1981年1月14日初诊。诉半年前偶然在小便时身体触及房门,遂即独自嘻笑,最后狂笑不能自已。日益加剧,尤以夜间为甚。每笑约2~3分钟。发作时神识清楚,狂笑后即遗尿裤上,往往一日数次易裤,甚感愁苦。曾经某医院治疗,未效。西医检查无阳性体征。诊寸关脉俱洪数,两尺沉细,舌质红,苔薄,根薄黄略腻,辨证为心肾不交、痰热阻络,治拟交泰心肾、豁痰通络。
川连4.5克、安桂心4.5克 (后下) 、制半夏9克、茯苓15克、炒远志9克、石菖蒲9克、紫石英30克(先煎)、连翘15克、磁朱丸9克(包煎)、礞石滚痰丸12克(包煎)。五剂。另万氏牛黄清心丸两支,每服6分。
二诊:药后白天狂笑止,夜间小便时偶然发笑,遗尿大有改善。药证合拍,遂本前意继进。
川连4.5克、安桂心4.5克(后下)、硃茯苓15克、地龙15克、丹参12克、紫石英30克(先煎)、炒远志9克、石菖蒲9克、硃灯芯9克、磁石30克(先煎)煅龙牡各30克、礞石滚痰丸12克(包煎)。
三诊:狂笑止,遗尿亦瘳。舌根黄苔好转,寸关脉和缓。症趋坦途,无需易辙,固本可矣。
党参15克、炒白术12克、陈皮9克、茯苓15克、丹参12克、地龙15克、炒远志9克、石菖蒲9克、磁石30克、牡蛎30克、连翘12克、川连4.5克、安桂心4.5克(后下)炙甘草6克。五剂。
前后服药十五剂,痊愈。随访三个月,未复发。(上海毛巾漂印厂医务室浦东声:《上海中医药杂志》1982年第4期)
[编者按]《医碥》云;“心藏神,神有余则笑不休。神即心火也。观余火燔烁甚则鸣笑可知也。烛笑而光摇,人笑而气浮。子和以烧盐探吐痰热,及黄连解毒汤而愈,水克火,寒胜热也。”故不自制的狂笑,多主心经痰热。本案因其狂笑伴遗尿,是痰热又兼心肾不交之证,投以滚痰、牛黄、交泰诸方,能收良效乃预料中事。
110.面赤不言案
一老叟年近六旬,患病三日,医谓不治。石师适至其处,视之,唯见病人面目红赤而不能言语,昏昏似睡。脉之,六部弦长,询之家属曰:大便焦黑,小便微利,色黄。因告之曰:此乃伤寒外症未解而转兼下焦蓄血之证。《伤寒金口诀》有句谓:“……小水利,大便黑,桃仁承气对君说。”原方予之,三剂而愈。(内蒙古昭乌达盟巴林左旗林东公社卫生院石镜秋主治、车敬中整理;《辽宁中医杂志》1981年第7期)
[编者按]下焦蓄血证,每多发狂,而本案乃不语。主治者未被假象所迷惑,抓住面目红赤,脉弦长,大便黑而小便利,断为是证,以桃仁承气汤治愈。诚如成无已《伤寒明理论•蓄血》云:“医之妙音何也?在乎识形证、明脉息、晓虚实、知传变。其于形证之明者,众人所共识,又何以见其妙?必也形证之参差,众人所未识,独先知之,乃所以为妙。”主治者确也达到“妙”的境界。
111.失志幻觉案
张某,男,45岁,工程师,于1982年1月10日初诊。
患者为读书之人,时有滑精,忧心忡忡。于1972年结婚,以奇经空乏之体,再耗精血,阴维阳维失司,故“怅然失志,溶溶如坐水中”之状掀然而起,遵以婚后二日,幻觉丛生,自觉他人从自身四面吸自己的气,爱人也帮他人吸自己的气,即与爱人吵架。
二月后病更重,室内有人无人,均坐卧不安,难于名状,去某医院以神经官能症治疗三月未效,而到本所就医。
观病人略有脱发,言语涩滞欠灵,面色黄,略带羞愧之貌,问病人有何苦,答曰:“头顶、项背、腰部下及前阴均觉冒气,夏季冒热气,冬季冒冷气,遗精,腰痛,心烦易怒。”苔厚,脉沉。
此病损在奇经,而侧重于督脉,督脉起于会阴并脊里上行至风府,总督一身之阳,阳督失统则卫外不固,复受暑热之蒸、冬有寒气之侵,此即夏冒热气,冬冒冷气之理也。遗精腰痛,心烦易怒,属阴维之病兼肝气不平也。治以固督脉补奇经,平肝顺气驱风。
乌药15克、川芎15克、白芷15克、僵蚕15克、橘红15克、麻黄10克、熟地20克、菟丝于20克、枸杞子20克、苁蓉20克、甘草7.6克、秦艽15克。
五剂,水煎服。二诊(1月21日):前诊顺气补奇经,腰痛少愈,而他症依然,恐用药未然中的,改拟和阳祛风补奇经,生养督脉之方。
麻黄10克、白芥子15克、熟地30克、僵蚕15克、白芷15克、乌药15克、川芎15克、荧丝子20克、枸杞子15克、苁蓉15克、秦艽15克、甘草10克、鹿角胶10克。六剂,服法同前。
三诊(2月4日):腰痛遗精大减,入睡甚佳,沿督脉冒气之症已轻微,只在情绪纷忧时出现,脉沉,舌苔白,病入坦途,阴平阳秘,指日可待,以前方再进六剂。
四诊(2月18日):前症均愈,十年背风之苦昭然若失。若非谨遵经旨,内补奇经,外攘风邪,如此顽疾怪病何能奏效,为长治久安之计,再按前方三剂善后。(张琪主治、龙文桂整理,《黑龙江中医药》1982年第1期)
[编者按]此奇经病也。《难经》云;“阳维维于阳,阴维维于阴,阴阳不能自相维,则怅然失志,溶溶不能自收持。”若阳维失职,则外有藩篱失固之病,则内有神志失守之苦。面对诸般幻觉,作者条分缕析,本阳和汤法化裁,终获奇效,其中医理论之精深,经验之丰硕,由此可见一斑。
112.夜游案
李XX,男,22岁,于1980年5月8日初诊。
患者独居古老房屋一幢,内心恐惧,忧惚不安。嗣后出现夜游,三个多月来,发作次数频繁,曾在XX精神病院诊治,屡药鲜效。
患者神态如常,舌红苔黄,脉息滑数,痰多老黄,心烦口苦,寤寐外出,并不知觉。查心电图;窦性心动过速,脑电图:轻度异常。
细思此症,为痰火内扰、心神失宁之侯。拟清化痰火、镇肝宁心之剂。以黄连温胆汤(《六因条辨》)加味。
川连6克、法半夏10克、陈皮6克、硃茯苓10克、竹茹10克、枳实10克、甘草5克、磁石30克(先煎)、生铁落30克(先煎)。
服药五剂,夜游发作次数明显减少,黄痰亦少,口苦心烦好转。再服十剂,夜游未再发作。(糜震然主治、张恩树整理:《江苏中医杂志》1982年第5期)
[编者按]《医碥》云:“恐者,心有所怯也,盖心气虚使然。而属之肾者,恐则气下,故属肾也。《经》曰:“精气并于肾,则恐是也。又属之肝胆者,以肝胆之气旺则上升,虚则下降,今恐而气下,是肝胆之气不足也。故勇者谓之胆壮,怯者谓之胆小……血虚复为火所扰,则志昏惑而不定。”又云:“惊恐常相因,恐则惊矣,惊则恐矣’惊则安其神,恐则定其志,心之神下交则肾有所主而志定,即坎中之一阳也。”可见,因恐致病,与心肾肝胆诸脏均有关系,这也是本案治法的理论依据。不同的情志影响不同的脏腑,不同的脏腑病变可以发生不同的情志变化,中医学对这方面的观察与积累的经验,十分丰富。
113.惊恐发黄案
徐XX,男,18岁,学生,1979年2月26日诊。旬前家中不慎失火,伤亡两妹,近日来头目昏重,神思恍惚,梦寐失宁,惊悸震颤,不饥不食,脘胁胀痛,心胸烦闷,戚戚太息,发热口苦,溲赤便秘,身目黄染,舌尖红赤,苔黄腻,脉弦数而滑;肝功能;黄疸指数16,凡登白氏试验直接阳性,肝胆俞穴压痛。此因卒遭不幸,惊恐过度,惊则气乱,恐则气下,肝胆疏泄失职,胆汁因而外溢。治以清泄郁热而通神明,选茯苓散(《太平圣惠方》)加减。
茯神15克、麦冬15克、酸枣仁15克、黄芩10克、大黄10克(后下)菖蒲5克、远志5克、胆南星5克、甘草5克、羚羊角粉3克(分冲)。
二剂后,诸症渐减,惟惊悸太息依然,黄疸未退,于前方去大黄、羚羊角粉,加丹参15克、铁粉30克(先煎)、朱砂2克(研分冲)、茵陈20克,继服五剂,黄疸日见消退,调理半个月复学。(尤逸林:《浙江中医杂志》1982年第10期)
[编者按]黄疸一证,多因湿热瘀阻中焦,脾胃失运,影响肝之疏泄,以致胆汁不循常道,溢于肌肤而成。但也有卒受惊恐伤胆致黄者,如《圣济总录•三十六黄》载;“胆黄,多因大惊大恐或斗殴受伤,胆伤气败液泄所致”,《景岳全书》也说:“胆黄症,凡大惊、大恐及斗殴伤者皆有之。尝见有虎狼之惊,突然伤胆而病黄者,其病骤有酷吏之遭,或祸害之虑,恐怖不已而病黄者。”很明显,其证候表现及治疗方法均与一般黄疸有别,本案即属此类,介绍于此,以飨读者。
十三、饮食异常证
114.消中案
凌XX,42岁,住苏州富民路。病已念载有余,蜷缩床笫之间,勉度残延之苦。主要之症是畏寒怕风,胃纳不正常,时时有饥火中烧之象,但不能食米类之饭与粥,而能食多量之油肉,心中懊侬莫名,夜卧则盗汗如雨,面色青晦而消瘦,脉来细弦,苔布白腻。经过无数医治,不能见效,停药已将一年,日前又加时行感冒,咳嗽多痰,胃气更呆,大便不通,经治标症已除。惟上列之症依然如故,伟断为壮火食气之消中症,祗宣和胃调肝,或能见效。
春砂仁3克、鸡内金9克、制女贞9克、肥知母9克、生黄芪皮9克、玫瑰花4朵、焦白术4.5克、炒防风4.5克、炒川柏4.5克、炒枳壳4.5克、炒广皮4.5克、佛手花4.5克。
上药服二十余剂,畏寒轻减,盗汗已止,胃纳可进些米类,继以归脾丸、资生丸交替服用善后。(张汝伟;《临症一得》46页,上海中医文献研究馆,1959年4月)
[编者按]消中之症,其病在脾。为热蓄于中,脾虚受之,伏阳蒸内所致。其证消谷善饥,食饮倍常,不生肌肉,好饮冷水,小便频数,色白如泔,味甜如蜜。本案不食米类及渴饮,而食倍量的油肉,不是小便频数,而是盗汗如雨,据证,主治者断为“消中”,尚有商榷。但其证奇特,治疗上也以平淡取胜,于临证有参考价值。
115.拒食四月案
王某,男,14岁,1974年10月30日就诊。三个月前,被人用拳猛击后头部,从此经常头痛、眩晕,疲倦无力、食欲不振,近半月粒米不进,终日卧床,呻吟不止,靠喝糖水维持生命。用过多种中西药品及多次针灸,均不见效。经几所医院进行各种理化检查,排除器质性疾患。此为第二次入我院。外观为慢性消耗性病容,并有脱水体征。面色苍黄,嗜睡,能正确回答问题,但语言含糊不清。脉弱。血压100/70毫米汞柱。四肢冰冷,不能自由屈伸。西医诊断:癔病性拒食症;脱水酸中毒。在进行输液抢救其脱水酸中毒的同时,请中医会诊。
诊见患者仰卧病床,面容枯槁,精神疲倦,不欲睁眼。面色淡黄,舌质润,无苔,四肢厥逆,六脉沉细,气短声微,言语不清。此乃脾胃阳衰。治当急补脾胃,升提阳气。
(1)针刺四缝(出粘液甚多)。
(2)内服东垣升阳益胃汤加喊:
人参15克、白术15克、生黄芪30克、白芍15克、黄连5克、半夏10克、炙甘草15克、柴胡15克、陈皮15克、茯苓30克、泽泻10克、生姜3片、防风5克、羌活5克、大枣七个。水煎服,一日三次。
二诊(11月2日):精神好转,搀扶可以行走,仍不能进食,稍吃一点,即觉脘腹闷胀难受。因日常系以包米面窝头及高梁米为主食,故嘱其将窝头及高梁米饭焙糊为末,加红糖服下。继续针四缝、承山、中脘。
三诊(11月5日);能少进饭食,脘腹胀闷大减。针刺梁门、大巨、大椎、身柱、承山等穴。仍服升阳益胃汤。
四诊(11月9日):精神进一步好转,面色淡黄,能吃一碗多饭,大便每天一次,脉来沉缓。仍服升阳益胃汤,针刺四缝。
五诊(11月14日);吃饭渐多,自己能走,精神渐旺,面部微有浮肿,口腔糜烂,六脉沉数。三焦未能恢复功能,饮食骤增,决渎失灵,故现浮肿;食量多,消化功能未复,积食生胃热,所以口糜脉数。治以加味白虎汤。
生石膏40克、知母15克、三仙30克▲、甘草15克、鸡内金10克、佩兰叶10克。水煎服,每日一剂。(▲三仙系指山楂、神曲、麦芽各10克)
六诊(11月26日):精神逐渐恢复,能自由走路,食欲增进,浮肿消退,大便溏泻,每天三次。针足三里、中脘、上泻穴。未再服药。
七诊(12月7日);精神充沛,食量增多,面色微黄,颜面丰满,行走坐卧与平时无异,唯食后微觉难受,大便每日2~3次,脉来沉而无力。胃阳尚未完全恢复,针刺足三里,中腕,止泻穴,以增加脾胃功能。
八诊(12月10日):无任何异常感觉,精神充沛,面色渐红,六脉沉缓,胃气已和,病告痊愈。
[原按]癔病性拒食症在临床上颇为少见。本例以拒食为主症,缠绵4个月,经各项理化检查未发现器质性病变,但因百药罔效,以致病情迁延,至笔者接诊时,患者已处于奄奄一息的状态。经辨证为“脾胃阳衰”,采用针刺四缝穴,内服升阳益胃汤及饮食调理等法而治愈。
四缝穴的部位在食、中、无名、小四指的前面第一、二指节间,分别属于大肠、心包、三焦、心、小肠五个经脉,加上表里关系还有肺经,一共是六个经脉。“三焦为中清之腑,调和内外,荣养左右,宣导上下……三焦与周身之脏腑经络,均有连带……”(见《中国医学大辞典》),故针刺四缝穴,可以促进周身脏腑,经络的功能。
内服升阳益胃汤,藉以挽救将绝之胃阳,并抑制弥漫之胃阴,从而达到阳长阴消,恢复胃的阴阳平衡,还配合用治疗食积的民间疗法,即以常食的主食物焙糊,加糖进服,以补脾和胃,实践证明确有良效,针刺、药物、饮食三法同用,相得益彰,故疗效满意。(辽宁中医学院附院彭静山:《广西中医药》1983年第5期)
[编者按]一般说,伤食则不思食。如因寒热、痰湿,水饮阻滞于胃者,则胀满而欲食不能,食不得下。杂病不思食,常提示胃气衰竭或阻滞。原来食欲不振,经治疗而食欲增进,常提示病情好转,反之,食欲减退常是病情恶化的征象。本案因癔病而拒食,使脾胃受损,脾胃虚衰又成为拒食之由,互为因果,使元气大耗,脏腑衰竭,而陷入危险境地。编者曾目睹癔病拒食而死亡者,故绝不可因其为癔病而忽视之。本案癔病拒食引起全身脏腑衰竭,主治者着眼于脾胃,升举脾胃之阳气以增进食欲,达到培补元气,力挽衰竭之目的,抓住了病机的关键。如不着眼于脾胃,而去补益脏腑气血等,则是隔靴搔痒,无济于事。不仅本案如此,凡慢性杂病,一旦脾胃受损,都应当注意调理脾胃,此几成医家的定则。
116.食入恶寒案
魏Xx,男,34岁,1975年8月4日初诊。
患者食入恶寒,已八个月,病起于1974年底,初因感冒而胃脘不适,(久患十二指肠球部溃疡和胃下垂)继而每天每餐(尤其午、晚餐)食入未尽,即感恶寒而口干渴,喜热饮(不恶寒时不渴),饮后胃脘作胀,恶寒从背部开始,旋即由上而下,寒彻足心,并延及全身,同时呵欠连连,立即需要停止进食而去晒太阳或上床盖被取暖,才能回温,夏天也不例外。每次恶寒发作大约持续二、三十分钟至一小时不等,因此每餐饭常需在恶寒解后继续吃完。今年3~5月,曾先后患过两次疟疾,虽经采用西药治愈,但食入恶寒至今未已。并伴有嗜睡,纳差,饭后喜热恶冷,噫气多而矢气少,大便软烂不爽,面色萎黄,颊泛黑晕,下肢乏力,行走有飘浮感等症,容易感冒,感冒即头痛、鼻塞,有时胸闷(有肺结核史),舌红苔白黄厚腻,右脉稍呈濡细,左脉略见弦细,而均不任按。证属湿热郁伏少阳而脾胃中气虚弱所致。法当在开达少阳气机中利小便以通阳为主,并以升补脾气,和降胃气为佐。
柴胡15克、青蒿15克、通草10克、茯苓15克、葛根30克、升麻15克、陈皮30克、甘草15克、党参30克、黄芪30克。
二诊(8月16日):服上方二剂,食入恶寒减轻,脘胀下移为腹胀,矢气增多,大便渐欲成形,舌苔减退,脉力渐增,守上方再进。
三诊(8月19日):再进上方三剂,食入恶寒续减,已不再打呵欠,小便转清(8个月来从未见清过),大便每晨畅行一次,但呈稀糊状,皮肤痒疹消除,脉濡象退而弦象显。守上方加重柴胡,青蒿各为24克,再加焦白术,大腹皮各15克。
四诊(8月23日);再进上方三剂,食入已不恶寒,腹胀全除,但仍头昏、乏力、胸痛时作时止,苔黄未净,脉弦见减。守上方减柴胡,青蒿各为18克,大腹皮为10克,加桔梗、橘络、丝瓜络各10克。
五诊(8月26日):再进上方三剂,食入恶寒未再发生,舌根苔仍黄腻,脉弦仍未全退,病已向愈。法拟改用甘温补中益气为主,并少佐苦寒清解湿热。
黄芪20克、党参30克、焦白术15克、陈皮15克、升麻15克、柴胡15克、葛根30克、甘草4.5克、黄芩4.5克、黄连4.5克、半夏10克、生姜三片、红枣三枚。
六诊(8月29日):再进上方三剂,食入又微有寒意,但稍喝点热开水即能回温,胃脘亦不作胀,大便近似成形,尿稍黄而量多,胸痛减少。守上方加防风10克、车前草15克。
七诊(9月3日):再进上方五剂,前昨两日午、晚餐食入又有点恶寒和胃脘作胀,但来势比较轻缓,不打呵欠,也不要哂太阳或上床盖被,只需喝点热开水就可回温,今晨大便转稀,食欲不振。仍固守一诊方按三诊增量加味,更加山楂、谷芽、麦芽各15克,神曲10克以进。
八诊(9月7日):再进上方五剂,食入恶寒即复解除,并常自微汗出,小便黄短,舌根黄苔渐退,脉已不弦。守上方加猪苓、泽泻各10克,继进五剂,以巩固疗效。
患者继进上方后,食入恶寒未再复发,病获痊愈。
[原按]本病例食入恶寒,久经治疗乏效。患者初诊时,详述中医治疗经过,曾先后按卫虚不固,用过桂枝汤和玉屏风散,或脾胃虚寒用过六君子汤,或脾胃虚寒用过附桂理中汤等均不应。其间一位老中医按邪伏募原用过达原饮方加减,稍见效验。但不久又复如故。我从患者曾在病程中先后发生过两次疟疾和一度服用达原饮方稍效而获得启发,以为病属湿热郁伏少阳所致,实可纳入疟疾范围,本拟按《金匮》疟病篇附方“柴胡挂姜汤治疟寒多微有热,或但寒不热”施治,但因其人久患溃疡病和胃下垂,脾胃中气虚弱,不能升清降浊,不仅现有湿热郁伏少阳的但寒往来,尿如浓茶,舌苔白黄厚腻,脉细而右濡左弦之象,还现有脾胃中气虚弱的嗜睡、纳减、脘腹胀、饮食喜热恶冷、噫气、不渴、便软、头昏,面色萎黄,下肢乏力等症,这就非柴胡桂姜汤所能胜任。故重用柴胡、青蒿开达少阳气机,并配合通草,茯苓利小便以通阳为主,同时又重用黄芪、党参、甘草、升麻、葛根、陈皮以升补脾气,调和胃气为佐。此方连进五剂,食入恶寒即有减轻。二诊除加重柴胡、青蒿用量外,更加焦白术、大腹皮以增强其健脾祛湿的作用,再进三剂,病获解除。在治疗中本应守方以巩固疗效,但因当时思想上认为病已向愈,而改用补中益气汤合小柴胡汤以调理之,并因舌根黄苔不退,而少加黄连协同黄芩以清解残余湿热。不料服后食入恶寒复作,食欲不振,大便转稀。究其病情反复之由,主要是误用黄连、黄芩苦寒药伤中气所致。本例病机虽属湿热郁伏少阳,但从主症但寒不热来看,可知湿重热轻,加之脾胃中气虚象显著,理应遵守东垣《脾胃论》法,“以甘温之剂补其中而升其阳”,并应“大忌苦寒之药以泻胃土”(湿重热轻,也不适宜苦寒)。奈因当时不够细心,误投苦寒,致使病情小有反复,幸以甘温为主,尚未至影响全局,故在再投原方得效后,食入恶寒即复解除,并坚持原方继进而获痊愈。可见,临床在病情稳定情况下,“效不变方”的重要性,录之,引为鉴戒!(万友生:《新中医》1978年第5期)
[编者按]关于本病为何食入恶寒的机理,有廖义刚君曾作议论,(见《新中医》1979年第4期)我们认为是有见解的,现摘录如下,以飨读者。作者根据《灵枢•经脉篇》;甘“胃足阳明之脉,……是动则病洒洒振寒,善呻,数欠,……”。以及李东垣在《脾胃虚则九窍不通论》中所说:“……胃气者,谷气也,营气也,运气也,生气也,清气也,卫气也,阳气也”等论述,认为,本案食入恶寒与胃气不伸,胃阳被阻有密切关系。观本案初因感冒而胃脘不适,后来又出现呵欠连连,噫气多而矢气少,胸闷,苔白黄厚等症状,都是胃气不伸,胃阳被阻,不能与经脉的卫气、阳气互相流通的表现,与湿热无关,也与少阳无涉。药虽对症,而所以治愈的病机分析则有待商榷。况方中重用柴胡、升麻、葛根、陈皮、黄芪、党参等,均是升提胃气,开发胃阳,疏通胃气与胃阳的作用,不可能牵扯到开达少阳气机范畴中去。总之,本案食入恶寒,确为胃气不升,胃阳被阻,不能与外在的表层经脉,卫阳相流通所致。
117.面食过敏案
张XX,男,41岁,地质队员。病人每食入面食则全身发风疹块及心悸,甚则昏厥,病史约有20年,于1979年8月25日收入住院诊治。
患者少年时期曾发风疹块。1964年8月至1968年8月之间,发现食入面食(面条、馒头、包子)即出现全身红色疹块,痒甚,且心悸,若不静卧避风,则可伴见低热、呕吐,或者昏厥,尤以服面条更为严重。每次发作用氯化钙,苯海拉明等抗过敏药,能够缓解,唯风疹块一般需2~3天方逐渐散尽。
病人一般情况尚可,血压120/80毫米汞柱,面色略黄,微浮肿,舌质淡红,中有裂纹,苔白泛津。左脉弦,右脉反关。当时辨证为肝肾阴虚,以柔肝滋肾治疗。用过敏煎加味。
柴胡、白芍、防风、乌梅、麻黄、五味子、蝉蜕、僵蚕、白花蛇舌草、鱼腥草、甘草。
服上药十~十三剂后,经用面食试验,过敏现象仍有轻度发生。继服前方四十一剂,单食面条已不再过敏,10月12日停服中药,出院回单位,随带原方备用。出院后随访观察年余,一直坚持野外工作,稀饭馒头或各种面食单吃都未见发病,唯必须食后避风。(赵隶华、曾永琴,《中医经验资料选编》,内部资料,成都市中医医院,1980年)
[编者按]现代医学所称之“过敏”疾病,原因很多,证候繁杂,唯面食过敏者,尚属罕见,故收集于此,以广见闻。从本案的治疗来看,应该说还是成功的,唯案中所用药物未载剂量,是美中不足,读者当随变制宜而补充之。
118.食肥肉恶寒案
叶XX,男,32岁,农民。1979年7月就诊。自诉近二,三年来每次食肥肉(猪肉)后,隔一至二时许,即出现恶寒(全身颤抖,甚至不能支撑,需卧床休息,厚被盖之),微微汗出,并伴有头昏心慌,历时一小时左右,才逐渐恢复常态。曾经大小医院中西医诊治,均不见效。只好禁食肥肉,但食瘦肉无上述现象。舌脉正常,无其他疾病史。
患者恶寒,微微汗出,内则脏无他病,外则无邪气所干,何其故也?《伤寒论•54条》云:“病人脏无他病,时发热自汗出而不愈者,此卫气不和也,先其时发汗则愈,宜桂枝汤。”故试投桂枝汤。
桂枝12克、白芍8克、生姜10克、大枣12克、炙甘草6克。
连进三剂,令食肥肉以验之,收奇效,追访两年未再见发。(达县中医学校向方远:《四川中医》1983年第3期)
[编者按]此卫气虚弱,营卫不和证也。作者抛开食肥肉的诱因,紧紧抓住恶寒、微微汗出、而脏无他病进行辨证,仿《伤寒论•54条》精神施治,迳投桂枝汤获效,可见经方之妙,其味无穷矣!究其病理,肥肉乃属不易运化之品,入于中焦,损及胃气,营卫之气失和,卫气弱则恶寒,表腠不固故汗出。桂枝汤资养胃气,调和营卫,故收奇效。
119.多食肥胖案(一)
赵xX,女,32岁,济南铁路局公安处干部。因患“神经衰弱、肝炎、内分泌失调、胃神经官能症(似柯兴氏综合征)”住院一年之久,中西药皆无效验,于1963年3月出院,4月6日邀余诊治。症见多食多便,每日进餐十余次,甚至口不离食,不吃则心慌意乱,日食量达三斤半许。食后即感腹部隐痛而里急,每天入厕十余次,所便量少,再便则晕厥,少时自苏。面色晦滞,胖如圆月,腹大如鼓,肢体丰腴,体重大增,心悸失寐,胸腹闷胀,右胁疼痛,头目眩晕,多卧少坐,无力下榻活动。右脉缓滑,左脉沉涩,舌苔中心黄厚而燥。胃热则消谷善饥,此为胃强脾弱,阳明腑实,实热内滞之侯。本虚而标实,治拟三一承气汤泄腑实积热,先治其标,余症后图。
生大黄10克、姜川朴4.5克、炒枳实4.5克、元明粉2克(冲)生甘草6克。水煎顿服。
上方连进四剂,每天大便七至十数次;续服四剂,大便减为每日三次(均系软便,挟有胶质样脓污之物),食量和次数均减少,惟大便排泄不畅,约半小时方可解完一次。守方进药,至4月17日便下一块状物,长达尺许,色褐如酱(当时未查验系何物),顿觉腹内轻舒。
本证自1963年4月至9月,共服三一承气汤四十二剂。在进泻剂过程中,见口舌干燥、胸胁闷痛者,则服叶氏养胃汤合四逆散以滋养胃阴,解郁泄热,调和肝脾,计十剂,兼见浮肿尿少,即用五苓五皮饮选加车前子、牛膝、通草、丝瓜络等以行水利尿,计十二剂,以及胃肠出纳正常,肿消溲利,惟遗心悸,头眩之际,遂改服归脾汤以竟全功,计二十剂。总计服药八十四剂,历时6个月,患者完全康复。(周夙梧:《山东中医学院学报》49:3,1977)
[编者按]此证颇似中消,实由肠中素有积滞,复加肝郁化热伤津而成。病在肝胃(脾)为主,并无肾虚见症,虽有多食善饥,但不口渴引饮,多尿,胸腹胀满,大便频而不爽,屡用三一承气汤攻下积物,病遂大减,这些都是与中消证不相同的。遗憾的是,所下块状物的性质未经查验确切,或为宿食虫积,顽痰死血之类积聚而成。
120.多食肥胖案(二)
杨XX,男,11岁,1976年9月10日初诊。其父代述,小儿在半年前发病,始头昏发热,经治不愈。以后病情逐转为多食善饥,昼夜索食达七、八次,面色苍白,冷汗自出。数月来,已历经数医,均未见好转,乃求诊。
诊见患儿形体丰盛,面如满月,色白,腰粗腹大,手足均肥,行动甚艰。舌质嫩而尖红,苔薄白,诊脉两手难寻,唯左寸独见滑数。口干不饮,大小便正常。腋温36.5℃,心跳120次/分。未服过激素类药。
此证类似“中消”,但形丰不瘦,又难于确立。《素问•三部九候论》王冰注谓,“随其独异,以言其病尔。”患者诸部脉不见,独显左寸,病位在心。心藏神、主血、司君火。肝为心母,内寄相火。真阴有亏,火胜灼胃而善饥。摄食过多,脾失健运,湿停痰生,络脉郁滞,则脉伏难显。遵《素问•至真要大论》“谨守病机,各司其属……盛者责之,虚者责之”,拟凉肝清心化痰养阴法治之。
羚羊角3克(冲服)夏枯草30克、生地10克、茯苓9克、栀子9克、菊花6克、贝母10克、淡竹叶6克、酒黄连6克、麦冬9克、竹茹12克、玄参10克、枇杷叶10克(去毛)。水煎服。
服药两剂后,病有好转,夜间只吃一次,白天索食减少,寸脉势缓,心跳减慢为100次/分,舌尖不红。原方再进二剂。一周后再诊,夜食停,白昼只需加餐少许零食即安。继用原方去羚羊角,加大生地、麦冬用量,增入太子参30克,石斛、枸杞、白芍、丹皮各12克和冰糖等,嘱其热膏缓服,并勿食辛辣,晨要早起活动。五年后随访,一切正常。(四川万县长滩公社卫院陈代荣:《中医杂志》1982年第7期)
[编者按]凡中消之证,能食而形瘦为特点。此能食而形丰,故非中消证。主治者断为火胜灼胃,脾失健运是正确的,火胜阴伤则胃功能亢旺而多食,脾失健运则水谷不生气血反成痰湿而肥胖,是胃能纳而脾不化,为胃强脾弱之证。
十四、异食证
121.灯花癖案
明宗室富顺王一孙,嗜灯花,但闻其气即哭索不已。时珍诊之曰:此癖也,以杀虫治癖之药丸,服一料而愈。(《奇症汇》第145页,中医古藉出版社,1981年12月)
[编者按]嗜欲乖癖,多为虫积,时珍确有高见。
122.饮油案
有人饮油至5斤方快,不尔则病。此是发入于胃,气血哀之,化为虫也。雄黄半两为末,水调服之,虫自出。(《奇症汇》第175页,中医古籍出版社,1981年12月)
[编者按]古之度量衡与今差别很大,所谓五斤不过言其异常之多而言。其谓油化为虫,也属臆测之语。不过,判断为虫积引起嗜油之证,乃是实在有理。雄黄有杀血之功,故服之虫出而愈。
123.大量食油案
患者徐XX,男,59岁,四川省梓潼县宝石公社五马大队六生产队社员。1968年4月上旬某日由其妻陪同来诊。
陈诉约在七、八个月前,于田间劳作时,忽然出现极度饥饿感,心慌、出冷汗,清水盈口。急急归家,适其妻从集市购回猪油二斤,急命烹之,不待其冷,居然连油带渣一同食尽。食后颇觉舒适,不呕、不胀、不泻。自此以后。每隔一、二日,最多三日,又复以前状。如无猪油,肥肉、菜油、花生油亦须顿饮一大碗(约一斤许)。正常饮食反而减少,发作时虽勉进倍量饮食蔬菜,亦不足以解其馋。半年以往,家中变卖一空。形体益见消瘦,精神不支。四处求医,咸云不识此病。或曰中消,投地黄、黄连剂不效;或曰异嗜症,用驱虫药亦不效。
余闻其困笃如此,深自同情,反复寻思,一筹莫展。若为中消,则其证为消谷善饥,此人消则消矣,而所“消”者非米面谷食,若谓异嗜症,此人嗜则嗜矣,而寻常食用之动、植物油,却何以称异!且以上之治法皆无寸效,故知其非是。查前人著作中,亦未见类似病症之记载。唯射水余无言先生《余氏父子经验方》(系五十年代自费印刷,余从先辈蒲辅周先生处偶见之。蒲老早巳作古,此书亦难复查,故只忆得其大概),曾载一人善饥,每餐须食米饭、馒头二斤以上,日可四、五斤,而化验检查无任何阳性可见者。余无言先生当时亦无计可施,忽忆及本草书言某药服之不饥语,乃选黄精、地黄、人参等味大剂与服而愈。
察患者面色青黄,骨瘦如柴,精神疲惫,表情痛苦,舌质淡有齿痕,舌苔白厚而润,六脉无力,右关脉尤弱,乃断为“中虚”。方选《局方》白术六一散,即白术六两、甘草一两,水煎服,专从补益脾气入手以消息之。剂量颇大,意在填补。嘱两日一剂,三剂。
一周后,其妻惊喜来告:药后颇见效,几天内仅小发一次,坚忍未食油类,难受片时,亦自安。余亦未期其效如此之速,不禁喜甚。原方改为散剂,日三次,每次服五钱,连进五六料,病渐向愈,饮食增进,精神渐好,追踪观察多年未复发。(何绍奇主治、供稿)
[编者按]中虚大量食油,临床确属罕见。本病起于劳作饥饿,患者舌质淡而胖,舌苔白而润,六脉无力,右关尤弱,中气大虚已昭然若揭。方选大剂白术甘草,甘温补脾,亦属合拍,故收立竿见影之效。但此证何以大量食油而暂安?其理实有深究之必要。盖中气虚则血脉不利,血脉不利势必心慌意乱,精神疲惫。《本草》云;猪脂味甘,通利血脉。患者病发之际,大量食油以行气血,诸疾可得暂解。但中气不复,血脉终不得利,与服大剂术草,峻补中气,气不虚则血不滞,实为治本之法。然大量食油,亦非中虚患者必见之症,此乃体质之差异故耳。
主治者根据病人脉舌断为“中虚”,本已得当。但其大量食油而安的表现,实际上也反映了“中虚”之本质。《金匮》云;“五脏病各有所得者愈”,临床不可不察。
124.嗜猪油案
1981年3月诊治一患者,因患风湿病后,服祛寒燥湿药过多,出现胃脘嘈杂难受,需顿服猪油6两以上,方觉暂安,多食善饥,口不渴,两手震颤,颜面潮红,持续8个月之久,共喝猪油110余斤。尿糖、血糖等项检查均属正常,舌质红无苔,脉弦细数。此因温燥之品耗伤胃阴,津液不能自养,故求甘润以自救。阴不敛阳,虚阳上浮,则面部潮红。“胃汁竭,肝风动”,筋脉失养故两手震颤。证属胃阴亏虚,肝风内动,筋脉失养,当以益胃生津、柔肝潜阳。
玄参、麦冬、生地、玉竹、生龙骨、生牡蛎、白芍、怀牛膝。数剂而愈。(湖北省黄坡县中医院段世彪,张介眉:《云南中医杂志》1982年第3期)
[编者按]病人的特殊嗜好,往往是疾病本质的真实反映,具有重要的诊断价值,如中虚者多喜甘,脾湿者多喜辛辣香燥等。本证闻及较少,录之以供参考。
125.嗜食黄土案(一)
张Xx,男,38岁,工人,于1963年4月10日就诊。
患者自去年开始患食土症,无它痛苦,惟不思食,逐渐消瘦,四肢酸重无力。每天必吃黄土块(火炕或灶堂黄土块)三次,每次能食一碗,若不食则觉心里难受,口甜,身沉,口出异味。其面色苍白,精神疲倦,舌质淡,苔白厚而滑,脉弦而有力,寸脉弱。病乃脾运失职,不能制湿,湿郁中焦之故。治宜健脾燥湿,投以独味白术散。
白术500克,黄土炒后研为细粉,每日三次,每次6克,白开水送服。服药期间忌食瓜果、腥冷食物。
服药一料,诸症悉除,恢复如常人。
[原按]食土症,在儿童中比较常见,然象此例38岁之人,且食土量之大,临床尚属少见。余以白术治之,取其味甘苦性温,甘能补脾,苦能燥湿,温能和中以补脾胃之气,而燥湿邪,使脾胃之气复,湿邪得化,故病能较快获愈,(黑龙江郑侨,《千家妙方》上册,第209页,战士出版社1982年7月)
[编者按]偏嗜异物,多为虫积,本案虽未言虫积,但并不排除之。如因虫积而致脾虚、消瘦、异食等症,先益气健脾以补其虚,也是常规大法,脾虚好转,异食等症自然缓解,但须继以驱虫治疗,才能杜绝复发。不过,临床上是否存在非虫积而嗜食异物者?其发生原理怎样?当进一步观察。
126.嗜食黄土案(二)
焦XX,男,53岁,农民。1979年6月23日初诊。头昏,胃脘疼痛,中满食少,四肢乏力,其脉迟,舌苔薄白,面黄肌瘦。经再三追问病史,方言三十余年来,每晚吃黄板土一碗才能入睡。我思此为嗜食症,当先治胃脘痛,即开藿香正气散加肉桂、五味、小茴,服二剂疼痛止。古人认为此属虫积,故拟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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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医奇证新编
目录
内科疾病7
一、发热病证7
1.牝疟案7
2.壮年麻疹案7
3.奇恒痢疾案8
4.疰夏案8
5.铸造热案9
6.肝郁高热案10
7.半身发热案11
8.食冰不解凉求案12
9.胸中夜热案12
10.胸腹灼热案12
11.脊热案13
12.下腹灼热如火燎案13
13.双手发烧案15
14.指尖发热案15
15.双足心冷热异常案16
二、咳嗽病证16
16.扪发则剧咳案16
17.食则呛咳案17
18.膀胱咳案17
19.胞宫瘀阻久咳案18
20.痰咸案18
三、汗证19
21.瘟疫狂汗案19
22.恶寒自汗十年案19
23.十年无汗案20
24.九年无汗身痒案20
25.周身阵发汗出如雨案21
26.惊恐多汗案21
27.汗血案22
28.尿源性自汗案22
29.黑汗案23
30.臭汗案23
31.偏头无汗案23
32.半边面部出汗案24
33.腋汗案24
34.冬季两腋出大汗案25
35.下肢自汗案25
36.手足心淋漓自汗十年案25
四、血证26
37.全身漫血案26
38.全身瘀血案27
39.肺积血案27
40.结石咯血案28
41.发血案28
42.阳虚耳衄案29
43.运动员特发性血尿案29
44.脾虚血尿七年案30
45.瘀阻血尿十年案31
46.房事后血尿案31
47.阴囊衄案32
48.血箭案32
49.左手虎口冒血案33
50.手掌汗血案33
51.指甲下出血案33
五、厥证34
52.闻雷昏厥案34
53.酒厥案34
54.排尿晕厥案34
55.夜间排尿晕厥案35
56.腹痛晕厥案35
六、痒证36
57.周身奇痒案36
58.心中奇痒案37
59.肠胃作痒案37
60.肠痒案38
61.下腹皮肤奇痒案38
62.目赤奇痒不痛案38
63.诸窍作痒案(一)38
64.诸窍作痒案(二)39
65.口唇奇痒案39
66.舌瘙痒案40
67.舌表面瘙痒案40
68.舌尖奇痒案40
七、渴证41
69.精神性渴饮案41
70.血渴案42
71.暴饮暴渴案42
72.厥阴消渴案43
八、呃逆欠伸证44
73.膈肌扑动呃逆案44
74.呃逆嘴歪案44
75.呃逆七年案45
76.呵欠欲脱案45
77.气郁欠伸案46
附:嘈杂风消案46
九、呕吐腹泻证47
78.胃翻转呕吐案47
79.长期呕粪案47
80.腹泻如油案48
81.腹泻硬物案48
82.卧则大便自遗案49
83.倾泻案49
84.肝泄案49
十、小便异常证50
85.交肠案(一)50
86.交肠案(二)50
87.发作性多尿案50
88.小便立闭卧淋案51
89.酒淋案51
90.尿时流泪案51
91.尿时颤抖案52
92.遗尿低热案52
93.见水思尿案53
94.触景遗尿案53
95.尿不禁二十二年案54
96.蛆尿案54
十一、睡眠异常证55
97.严重嗜眠案55
98.谷劳案55
附:饭醉案55
99.嗜眠(脑萎缩)案56
100.发作性睡眠案57
101.寐则吹口哨案57
102.睡中惊醒,手足击撞案57
十二、情志异常证58
103.阴狂案58
104.独语不休案59
105.心风案59
106.药毒致狂案60
107.喜笑不止案61
108.头痛发笑案62
109.发作性狂笑案62
110.面赤不言案63
111.失志幻觉案63
112.夜游案64
113.惊恐发黄案64
十三、饮食异常证65
114.消中案65
115.拒食四月案65
116.食入恶寒案67
117.面食过敏案68
118.食肥肉恶寒案69
119.多食肥胖案(一)69
120.多食肥胖案(二)70
十四、异食证71
121.灯花癖案71
122.饮油案71
123.大量食油案71
124.嗜猪油案72
125.嗜食黄土案(一)72
126.嗜食黄土案(二)72
127.嗜食污泥案73
128.嗜食樟脑丸案73
十五、虫证74
129.应声虫(虫积肠鸣)案74
130.虫积遗精案74
131.蛔虫性咳嗽、关节痛案75
132.蛔虫性血尿案75
133.绦虫性胃脘冰凉案76
134.寸白虫性手臂痛案76
135.肠道蚂蝗案77
十六、乳房病证78
136.男子乳疠案78
137.男子乳部肿块案78
138.男性乳房气囊案78
十七、精窍病证79
139.精血案(一)79
140.精血案(二)79
141.不射精案80
142.新婚不射精案80
143.新婚阳事不举案81
144.肝郁阳萎案81
145.阴缩案81
146.睾丸萎缩案81
147.无精液案82
148.色风(性交)失语案82
149.男性恐异案83
150.男子阴吹案84
十八、时间性病证84
151.年度性周期发热案84
152.定时无名高热案85
153.长期早晚寒战案86
154.夜半寒慄案86
155.定时头痛案87
156.寅时脑门冰凉案88
157.夜间崩漏案88
158.酉时惊悸案88
159.半夜咳喘一年案89
160.子夜心下气冲案89
161.定时呕吐案90
162.夜半口渴案90
163.丑时大腹奇胀案90
164.申时淋痛案91
165.子夜腰痛案91
166.季节性足趾关节肿痛案92
167.亥时哭泣不止案92
十九、其他病证93
168.阴躁案93
169.奔豚案93
170.气功冲动反应案94
171.虚劳案95
妇科疾病95
一、月经病证95
172.月经早潮案95
173.居经尿频案96
174.暗经案96
175.膜样月经案97
176.倒经案97
177.经行吐血案98
178.经期风动案99
179.月经期周期性发热案99
180.经行浮肿案100
181.经期精神异常案100
182.经期口唇紫肿案101
183.临经音哑案101
184.经期垂涎十年案102
185.经来绕腰如绳束紧痛案102
186.经来阴内吊痛延至乳部案103
187.经前遗尿案103
188.经前泄水案104
189.经期指(趾)甲缝渗血案105
190.经来两手掌背起泡发痒案105
191.大疱型月经疹案105
192.痰饮经闭案106
193.痰湿闭经案106
二、带下病证108
194.白崩案108
195.绿带案108
三、妊娠病证108
196.子瘫案108
197.怀胎致痿案109
198.胎气上逆,午后更甚案110
199.气胎案(一)110
200.气胎案(二)111
201.子宫肌瘤合并妊娠案111
四、产后病证112
202.产后神呆不语案112
203.产后手足左右交错瘫痪案113
204.产后消渴案113
205.月痨案(一)114
206.月痨案(二)114
五、乳房病证115
207.巨乳案115
208.乳房寒冷案115
209.乳泣案116
210.乳衄案116
211.乳房渗水案117
212.闭经泌乳综合征案117
273.乳悬案118
214.无孕青妇多乳案119
六、妇科杂病119
215.子宫萎缩案119
216.阴痛案120
217.女阴皮肤剧痛案120
218.合房阴痛案121
219.阴道干燥案121
220.妇人缩阴案122
221.交接头痛案122
222.合房痉狂案122
223.阴萎早泄案123
224.白淫案124
225.老年淫浊案125
儿科疾病126
一、发热证126
226.长期高热案126
二、疳证126
227.肝糖元累积(疳积)案126
三、泄泻证128
228.惊泻案128
229.泄泻前阴流白粉案128
四、小便异常证128
230.脐尿案128
231.黑尿案129
232.黑尿热案129
233.精神性尿闭案130
五、头颅肢体病证131
234.解颅案131
235.小儿点头运动案131
236.摇头案132
237.脊痿案132
238.全身皮肤硬肿案133
239,幼儿盲聋哑全瘫案134
240.狂叫抽动案134
六、唇舌皮毛病证136
241.茧唇案136
242.唇干案137
243.弄舌如蛇案137
244.初生无皮案138
245.毛发角化案138
七、前阴睾丸病证139
246.儿童阴茎坚举不萎案139
247.睾丸萎缩案139
248.小儿带下案140
249.行为障碍案140
八、其他病证140
250.小儿相思案140
251.婴儿蒙被缺氧综合征案141
252.屏气发作综合征案141
253.腹型癫痫案141
五官肢体疾病142
一、头面毛发病证142
254.头面时肿时消案142
255.面肿如球案143
256.头部发凉案143
257.面尘案144
258.下颌颤动案144
259.毛茎结节病案145
260.恼怒眉发脱落案145
261.发生水珠案145
262.赤发鬝案145
263.普秃案146
二、躯体胸腹病证146
264.身轻若飘案146
265.诸窍气坌出案146
266.气郁浮肿案146
267.郁胀案147
268.全身振慄案147
269.胸有重物压迫感案148
270.天柱倒案148
271.腰软失控案148
272.肾着案149
273.皮肤硬肿案149
274.卧则半身不遂案150
275.腹中有虫行感案150
276.半身针刺感案150
277.左半身水肿案151
278.上半身顽固性痰核案152
三、四肢血脉病证153
279.瘫痪八年(低血钾)案、153
280.四肢前后摆动案153
281.双手鱼际肌萎缩案154
282.小指痉痛不利案154
283.十指脱落案155
284.翻甲案155
285.下肢奇冷案156
286.夜间腘窝跳动案157
287.小腿肌肉进行性萎缩案157
288.青腿牙疳案159
289.肠病性肢端皮炎案160
290.无脉案161
四、眼目病证161
291.目睛垂出案161
292.目张不瞑案162
293.腹泻目暗案162
294.视瞻昏眇案(二例)163
295.逆经引起黄斑部出血案164
296.突然眼闭不开案165
297.右眼突起案165
298.溲则泪出案166
299.上午目赤案166
300.眨眼案166
301.双眼球持续上翻五月案167
302.黑蒙症案167
303.食则流泪案168
五、耳鼻病证169
304.重听案169
305.他觉耳鸣案169
306.抓足心耳鸣案169
307.嗅觉异常案170
308.口鼻吸气冰冷案170
六、口齿病证171
309.唇口颤动案171
310.口冷如噙冰条案171
311.口凉案172
312.口麻案172
313.口臭如登厕案173
314.口气香案173
315.口香案173
316.口咸案(一)173
317.口咸案(二)174
318.口甜如噙冰糖案174
319.嗜盐三十余年案175
320.嗜食酸醋案176
321.血虚嗜盐案176
322.五味不辨案178
323.多涎案178
324.喜唾摇头案178
325.齿寒案179
326.上下牙格斗三月案179
327.白天磨牙案179
七、舌咽病证180
328.重舌案180
329.舌纵案(一)180
330.舌纵案(二)181
331.舌弯曲案181
332.舌硬如铁案182
233.舌上生毛案182
334.白霉舌案182
335.黑毛舌案(二例)183
336.舌赤如猪血案184
337.右半无舌苔案184
338.舌尖奇麻案185
339.舌尖奇痛案186
340.突然瘖哑案186
341.节律性腭咽喉部肌阵挛案187
内科疾病
一、发热病证
1.牝疟案
罗xx,女,69岁。1981年9月12日入院。主诉全身发凉,继之寒战高热,数日一发。巳三月余。患者于三月前因外感风寒而起病,先双足发凉,随即全身寒战,体温高达40℃以上,而不觉热甚,伴有口渴。持续约2小时后,全身絷絷汗出,寒热遂罢。多发作于夜间,或1~2日一发,或7~8日一发。于1981年7月11日住X医院,多次查血象及骨髓涂片均未发现疟原虫。血象检查,白细胞计数18400~48800/立方毫米,中性83~94%。骨髓象报告,第一次正常,第二次轻度炎症。其他检查均未发现异常,故未能明确诊断。曾用氯霉素、痢特灵一周,“抗痨”治疗二十余日,“抗疟”治疗两个疗程,并用过青霉素等治疗,住院58天,病情无明显好转,乃于同年9月12日以“发热原因待查”转入我院用中药治疗。
入院时患者主证如上所述。伴头痛,渴欲饮冷,入口即吐,纳差,尿清,便结。形瘦,面黄,四肢欠温,舌质淡红,苔白腻浮黄,脉象弦迟。实验室检查,白细胞计数24300/立方毫米,中性94%;疟原虫(-)。中医诊断为牝疟,方选柴胡桂姜汤加味。
柴胡12克、桂枝10克、干姜6克、黄芩10克、牡蛎24克、党参10克、白芍12克、青蒿10克、甘草10克、花粉12克。
每日一剂。
上药连服九剂,期间虽又发作两次,但诸症较前减轻,血象已趋正常。惟全身发凉,背恶寒甚,汗出较多。舌质淡红,苔薄白而腻,脉弦细。此乃里寒极甚,托邪无力,急当扶助阳气,以图正胜邪尽。转方用柴胡桂姜合四逆汤化栽。
附片6克、干姜6克、细辛2克、甘草10克、党参10克、柴胡12克、桂枝10克、白芍12克、牡蛎24克、黄芩10克、青蒿10克。每日一剂。
守服上方十七剂,诸症消失。再予温肾健脾之剂。结合食养调理善后,共住院33天,痊愈出院,随访至今,未见复发。(湖北省襄樊市中医院朱山友主治、丁春年整理:《江苏中医杂志》1982年第6期)
[编者按]《金匮要略》云:“疟多寒者,名曰牝疟”,并引《外台秘要》方云:“柴胡桂姜汤治疟寒多微有热。”本案诊治的根据盖出于此。疟,中医有疟疾与疟证之别。疟疾与今之疟原虫所致疟疾似能对号,而疟证的范围大得多,牝疟即属其一,今之识者几稀而已。本案主治者,不囿于西说,纯以中医理论为指导,而使高热下降,血象恢复正常。治愈“抗菌”,“抗痨”、“抗疟”药无效之病,虽仅一例,亦是事实,其思维方法,诚法可取。
2.壮年麻疹案
童Xx,男,30岁。病初身热头痛,目赤羞明,鼻塞流涕,咳嗽不扬,声音嘶哑,曾在某处就诊,诊断为“上呼吸道感染”。病者也自以为是,服用银翘散无效。后来此求治,余检查口腔发现科泼力克氏斑,告诉病人所患为麻疹病,其人不信。适逢家来远客,相陪进餐,恣食油荤。旋即体温上升,唇红颧赤,呼吸短促,厌油痰稠。原已显露之疹,忽然隐没不见。高热神昏,粒米不进,脉象洪数,舌质深红,苔黄而燥。证系阳邪入里,油脂阻胃,疹失透达。治宜宣表清里,消合透邪,予以自制“加味透疹汤”治疗。
麻绒9克、柴胡9克、葛根9克、当归9克、山楂9克、鸡内金9克、丹皮9克、淡豆豉9克、升麻24克、板蓝根24克、大青叶60克、紫草60克、炒葶苈6克、川贝母6克。水煎服,每日一剂。
服药二剂后,隐没之疹已经透发,从胸背直透四肢,呼吸渐趋平静,但体温未减,再进二剂后麻疹开始消退,诸症随之减轻,能起坐食粥。咽干,少津无苔。此时宜以养阴生津、健脾消毒为治。
沙参12克、细生地12克、石斛12克、知母9克、川贝母9克、鸡内金9克、杏仁9克、山药24克、莲米60克、鲜贯众30克。
进药六剂,病得以痊愈。(成都中医学院王渭川。《千家妙方》上册第5页,战士出版社,1982年7月)
[编者按]成人麻疹,时有所闻。惟此证初起最易被病家或医者所忽视,因而失于将息,故病多重笃。大抵疹出忽没,多为热毒内科疾病内攻,务必宣表透邪,使疹透出,方保无虞。
3.奇恒痢疾案
刘XX,时当深秋,久旱无雨,下乡返县,觉腹痛不适,当晚下痢脓血数十次,寅夜高热,急诊于县卫生院,诊断为“中毒性痢疾”,服大剂磺胺无效。翌日午后突然昏厥不省人事,急邀余诊。
据家属代诉,患者高热不退,神昏谵语,昏厥前曾诉口渴咽干,心烦不宁、肛门灼热,大便如屋漏水,如酱状物,其脉弦数,属奇恒险痢。经云:“暴注下迫,皆属于热。”幸年轻体实,尚有生机,急予清热解毒之法。先用地浆水(作法:取新鲜黄土,用清井水搅拌后,澄清杂质即得。)煎服三大碗,服后良久,厥回神志稍清,便次略减,再投以三黄解毒汤加减。
黄连10克、黄芩10克、黄柏10克、银花30克、地榆15克、苦参10克、菖蒲6克、木香6克、白芍6克、花粉6克。
昼夜连服二剂后,热退神清渴止,能进食藕粉半碗,大便次数大减,稍带红色粘液,自觉头眩晕,身倦怠,改用燮理汤加味。
山药30克、苡仁12克、玉竹12克、白芍10克、牛蒡子6克、黄连6克、甘草6克、(冲服)肉桂1.2克。
连服三剂,病遂痊愈。(张应瑞主治、张燮均整理:《江西中医药》1960年第4期)
[编者按]本案妙在用地浆水,使其厥回神清。《本草纲目》第五卷载,地浆又名土浆,其制作之法是:掘黄土地深三尺,以清水倾入搅浊,待澄清后,取其清水即是地浆水。本案主治者简化了制作方法,适合城市应用。《本草纲目》谓其“气味甘寒,无毒。解中毒烦闷。解一切鱼肉果菜药物诸菌毒。疗霍乱及中暍卒死者,饮一升妙。”并云:“能泻阳中之阳”。主治者以地浆水煎服三大碗,取其清热解毒而使厥回神清,转危为安,堪称功夫到家。其实地浆之功用,知之者甚众,而用之者几稀!良可叹息。
4.疰夏案
袁XX,女,35岁,郑州市某机关干部。1982年6月3日初诊。自述从1971年开始,每年夏季不能在阳光下活动,如在阳光下活动,体温即升高到38℃左右,并伴恶寒乏力,头晕头痛,仅颈部、两髋部汗出,汗珠如黄豆粒大,精神萎靡不振,整日昏昏欲睡,但又睡不熟,每值此时,不能进任何食物,依靠注射葡萄糖度日,更不能外出。经中西医多方治疗,均无明显效果。如果避居冷室,则诸症全消,或待盛夏过后,秋令凉爽,诸症不治可除。十一年来年年如此,病势缠绵。今年入夏病又发作,前来就诊。
查其精神萎靡,面色晄白,舌苔白腻,舌体胖大,边有齿痕,脉象沉滑。此为湿阻经络,内阳不能外达,蒸腾为热,故见阳光下体温升高,湿阻中焦,升降失常,则见头重头晕昏睡等症,清阳不迭四肢,故见四肢倦怠乏力;寒湿为阴邪,其性凝闭,卫阳被郁,故见恶寒,汗出不得全身;湿性粘滞,故病程缠绵不愈。证属寒湿滞络,阳气郁阻。治以芳香化浊,温通经络。
藿香10克、厚朴10克、半夏10克、桔梗10克、羌活10克、独活10克、白芷10克、佛手10克、郁金12克、节菖蒲10克、桂枝3克、前胡10克、茯苓18克、甘草3克。
二诊(7月8日):上方服十余剂,虽值天气炎热,但诸症大减,在阳光下体温已不升高,饮食增加,但仍感乏力,时觉身热,热甚欲睡,但无以前昏睡现象,能在室外短暂活动,颈、髋部仍汗出如黄豆粒,且触之冰凉。舌质淡,苔白滑腻,舌体肿大边有齿痕,脉沉稍滑,再本前方化栽。
白术10克、苍术10克、茯苓20克、桂枝5克、藿香10克、半夏10克、厚朴10克、草果10克、郁金12克、羌活10克、独活10克、秦艽10克、白芷10克、甘草2克、川芎10克、节菖蒲10克。
三诊(7月26日):上方服十剂,全身汗出,热感顿消,饮食如常,在阳光下活动巳无不适感,心情舒畅,但时感乏力,舌脉同前,再本前法善后。
白术10克、苍术10克、茯苓15克、桂枝5克、紫苏10克、羌活10克、独活10克、秦艽10克、白芷10克、藿香10克、丹参20克、桑枝30克、全蝎10克、砂仁6克、甘草3克。
上方服用六剂后,诸症全部消失,今年随访,病已痊愈。(河南中医学院李振华:《河南中医》1983年第5期)
[编者按]本病以不能见阳光为主症,乍看起来,似属里热为患。然而主治者透过假象,抓住本质,从舌脉确认本证为寒湿郁滞经络,阳气不能外达,投温化之剂,立起转机,这种精细的临证作风,无疑是值得学习和倡导的。
5.铸造热案
孙XX,男,36岁,电焊工人。患者于1964年12月20日上午九时替试剂室的反应锅烧黄铜焊,共两小时之多,完工后毫无自觉症状及病态。吃午饭时食欲仍正常,至下午3时开始寒颤,周身犹如冷水浇,呼吸时骨胳关节疼痛,胸闷。约五时许,症状更为加剧,体温高达39.5℃,头痛,烦躁不安,自觉口中有金属味,即停止工作,来医务室就诊。
查患者体温40℃,脉搏90次/分,急性发热病容,神志清楚,面部两颊微红,两眼结合膜充血,呼吸稍迫促,口唇干燥,舌尖莓红,舌苔厚腻,咽部高度充血红肿,扁桃体阴性。听诊心律疾速,未闻及瓣膜杂音,两肺下叶有散在性细小干性罗音。腹壁软,肝脾不肿大,仅剑突下稍有压痛,肠蠕动较亢进,神经系检查阴性。
患者曾在1963年患过类似病症。
根据病史,诊断为“铸造热”(氧化铜中毒),拟用自制经验方治疗。
荆芥10克、丹参12克、杏仁10克、桔梗10克、浙贝母10克、枳壳6克、连翘10克、车前子12克、当归尾10克、陈皮3克、甘草3克、薄荷(后下)1.2克、元参10克、娠拌茯苓5克、蜂蜜60克。
一剂后病减,二剂病愈。
[原按摘要]金属铸造热是冶金,炼钢。机械工厂及一些化工厂机修车间的职业病,是由于吸入了新鲜细微的氧化金属的烟雾以后所发生的一种发热反应。本案证明,中医药对某些职业病的防治也有显著疗效,值得推广。(南通制药厂医务室韦承先:《江苏中医》1965年第6期)
6.肝郁高热案
余XX,女,24岁,农民,于1977年10月4日上午九时。入院。
患者持续高烧(39.6℃)三天未退,彻夜失眠,头痛目眩,胸胁闷痛,饮食欠佳,大便干而量少,口中干苦,心肺(-),肝脾未触及。西医诊断为“不明原因的高热症”。用解热、消炎、止痛、输液治疗。
晚上二十点三十分复诊,体温反增至40.5℃,面红目赤而直视,情绪表现烦躁不安,并时骂其母,苔微黄,脉弦数。中医辨证为肝郁发热,方用逍遥散加减。
当归6克、柴胡6克、黄芩6克、白术6克、薄荷6克、厚朴6克、大黄6克、甘草6克、生姜6克、白芍9克。一剂。
三诊:体温下降至37.5℃,大便增多,仍失眠头痛。守原方去大黄加益智仁9克,再进四剂。
四诊:体温正常,睡眠尚好,饮食亦增,情绪安定,原方去白术加茯苓9克,服二剂。
五诊:体温正常,未见回升,情绪安定,睡眠、饮食均正常,痊愈出院。一年后随访,患者一切正常,并可参加田间劳动,未再复发。
(原按]患者平素性情孤僻,郁而不言,但一激便怒。故久郁于肝,怒伤肝气。《临证指南•华岫云按》:“郁则气滞,久必化热……。”久郁而化火,以致高热,火性炎上,循肝脉上行,则头痛目赤,气火扰动,而现胸胁胀闷,情绪急躁,苔微黄,肝木乘脾,致令脾胃不运,则饮食欠佳。肝火烁津,胃肠有热,故口舌干苦,大便燥结。脉弦而数,乃肝郁化火之象。由此可见,肝郁是发热之固,乃病之本,而发热仅为肝郁化火之标。经云:“治病必求其本”,所以法当疏肝解郁,肝得疏则达,郁得解则气机通畅。肝气条达,则肝火无所依附而热自解。古有“治风先治血,血行风自灭”之说,对于肝郁发热,亦可延引以“治热先解郁,郁解气达火白灭”,这是同一个道理。所以此例高热,虽未用退热之剂,仅以疏肝解郁的耍方逍遥散,却同样收到了解热的效果。(黎川县中医院过友桂,《江西中医药》1983年第5期)
[编者按]《医碥》载有肝郁发热之型,谓:“忿怒不发,止自摧抑,则肝气不宣,郁而成热,妇人最多此证。证见胸胁胀痛,或飧泄,面青手足冷,太息不乐,脉沉弦,木郁则达之,宜逍遥散。”本案的证治情况与《医碥》所言极似,惟案中未说明是否停用西药,故其疗效很难判定,但可佐证《医碥》记叙之存在。
7.半身发热案
何XX,女,33岁,农民,住邵阳县白仓公社管竹大队。
患者因下半身灼热8年,肛门坠胀,小腹胀坠1月,于1978年8月31日前来初诊。1970年,患者产后3天,出现小腹胀痛,继而下半身灼热如焚,尤以阴部为甚。伴头晕、自汗、咽干、口燥,尿赤、手足心热,治之无效。病后上述症状终年不退,每遇劳动、经期及天热时加剧,白天常被迫入室裸体扇风以求稍安。寒冬虽有减轻,然下体亦需凉露被外。8年来,每当病情加剧难忍时,即延医诊治。然每次服药,恒觉首剂似有效果,再服则诸症复觉如前。自谓怪异之疾,不可医治,几丧失治疗信心。今年入夏以来,因气温高于往年,前症有所加剧,日夜不宁。近一月来,复见肛门坠胀,小腹胀坠而痛,虚坐努责,每当便后或行动过久,自觉二阴有物坠出,视之则无,始来邵就诊。经妇科检查无异常发现,尿常规亦正常。诊其脉弦无力,望其舌质偏淡,苔薄黄而润,形瘦,面色少华,两颧微红。询其既往所服之药,经出示处方,皆为苦寒清剂之剂,如龙胆泻肝汤、三妙、八正之类。因思此病起于产后,当为虚损劳热,大苦大寒,决非所宜。盖病发于产后失调,剧于苦寒误治,致成阴虚气陷之证,治当益气升陷、滋阴退热。
百合30克、升麻20克、生地15克、丹皮15克、茯苓15克、山药15克、党参15克、黄芪15克、泽泻10克、五味子6克。
二诊(9月6日):上方服一剂,下半身热减,服至五剂,下半身灼热,手足心热、咽干、头晕诸症消失,腹坠肛胀明显减轻。诊其脉舌如前。方药中病,再守前方进五剂,使之痊愈。
三诊(9月11日):肛门稍存坠胀,尿有余沥不尽感,余症全平。真阴得滋,劳热已退,气陷将复,病将痊愈,不可骤停,守前方增菟丝子15克,继服五剂。
四诊(9月16日):除排便时稍觉肛门坠胀外,余症痊愈。转拟补中益气汤方加减,交付患者回家调理巩固。1978年11月25日,其夫来邵面告,谓8年宿疾,数诊而除,愈后未见复作之兆。
[原按]热有急慢性之分,虚实之辨,外感内伤之别。本例患者病起于产后而见下半身灼热,咽干口燥、手足心热等症,是为产后阴血亏虚所致。薛立斋说:“新产妇人,阴血暴亡,阳无所附而外热。”下焦乃肝肾所居,阴脱于下,虚阳外越,故下半身热。原非火之有余,实乃真阴不足也。故《内经》云:“阴气衰于下,则为热厥。”治当滋阴养血以济阳,则热退诸症自平。若不辨虚实,不审证求因,循因施治,恒以苦寒欲清其热,殊不知苦寒戕阳,更伤气耗正,以致阴虚及气,所谓“虚其虚”也。不仅劳热经久不愈,更增肛腹坠胀气焰之变。《内经》云:“诸寒之而热者取之阴”。《景岳全书•传忠录》亦云:“善补阴者,必欲阳中求阴,则阴得阳升而泉源不竭。”正为治疗本病之所宗。且本例已至气阴两虚,更应气阴同调,壮水益气并举,故取六味地黄汤合补中益气汤法,加减化裁,俾使“阴平阳秘”,再无偏盛之弊,故收效迅捷。至第四诊时,虽真阴复而劳热全退,然陷下之气尚未尽举,故再以补中益气为主,仍属辨证论治,升阳济阴之法。(邵阳地区医院中医科吕敬江:《湖南医药杂志》1979年第3期)
8.食冰不解凉求案
张XX,女,67岁,住章丘县公安局。1980年2月23日就诊。家属代诉,患者近十天因连续感冒二次,寒热不重,但终日体乏无力,昼轻夜甚。今夜突然汗出恶寒,烦躁不宁,如火烧胸,非食冰不可,家属即从室外水桶取冰两块,食后仍不解凉求,又将两杯放入白糖的热水置室外,候结冰后交替服用,并用热水袋装入冰水,冰在肚上,方暂解求凉之望,患者既往有“高血压”,“冠心病”,“慢性胃炎”和腹泻等病史。
现测体温37.5℃,微汗,仍恶热,面色黄白相兼,渴欲冷饮或冰漱,饮亦不多,热饮即吐,口中气味酸腐,大便稀而秽臭,腹部略胀满,纳极差,舌质正常,苔白腻,脉大有力。此为湿热搏蒸(热重于湿),治以白虎汤清热为主,平胃散燥湿为辅。
生石膏40克、知母12克、苍术12克、陈皮10克、草蔻4克、茵陈90克、甘草6克。二剂。
水煎分四次凉服,是遵“治温以清,冷而行之”之法。
药后食凉之求己解,恶热汗出消失,烦躁亦减,亦能热饮,但食欲仍差,口粘如胶,苔白如糊,此乃热除湿盛脾虚,拟加减平胃散燥湿旺脾。
苍术10克、白术10克、陈皮6克、草蔻4克、苡仁12克、黄芩5克、甘草6克。三剂,水煎温服。
药后诸证均减,又继上方加减服二十余剂,病愈。
[原按]该病食冰不解凉求,饮热即吐,为内热炽甚,表无火热,渴不多饮,面、舌、苔无热象,是热被湿恋,不能外扬,大便稀黄秽浊,为湿热下迫大肠。吴瑭曰:“湿热相搏,不可偏治,从清热则湿不退,从祛湿则热愈炽。”故用白虎汤清气分之热为主,平胃散燥湿为辅,清燥兼用,以防热被湿恋。
热易除而湿难尽,湿性粘腻,难得速除,当缓图之。后单守除湿之法,意在于此。(章丘县明水分院中医科李寿森:《山东中医学院学报》1980年第3期)
9.胸中夜热案
陈X,男,40岁,演员。夜间入睡。后,每因胸中烦热而惊醒,不盖被子也烦热,病程十天,夜夜如此。经内科,神经内科检查均无异常发现,诊为“神经官能症”,服三溴合剂、巴氏合剂,谷维素等药无效,转来中医门诊。测体温正常,扪之肌肤亦不热。此乃王清任所说的“心里热病,或曰灯笼病”。用血府逐瘀汤三剂,不期烦热顿然消除。继进二剂巩固,随访10月安好。(湖北省宜昌地区卫校临床教研组孙会文:《中医杂志》1980年第2期)
[编者按]凡夜热皆热在阴分。王清任以胸中为血府,其热夜作,当为瘀血郁热。此种发热与湿热、痰热一样,不能反映在体温计的测度上。
10.胸腹灼热案
文x,女,63岁,四川彭山县城关镇居民。因全身畏寒,胸腹灼热6年,于1976年7月26日就诊。自述1970年患病以来,畏寒怯冷,冬日需重衣厚被,闭户塞牖,向火取暖,夏月仍要戴棉帽再围头巾,足穿长袜,身着绒衣,避风独处。身虽畏寒,胸腹却灼热如火燎,需食冷饮冰块,否则口燥咽痛,鼻塞不利,呼吸闷塞。起病以来,即觉纳呆气短,四肢厥冷,口唇发紫,项背强痛。历经县、专区及省一些医院检查,疑为“风心病”,“高血压”、“脉管炎”。屡用中西药治疗不解,专程来彭县我院教学组医治。除上述症状俱在外,察见舌质正常,苔厚略腻,脉沉滑。据证分析,属寒饮留伏经隧,阻遏阳气外达,成为外寒内热之伏饮,乃以阳和汤祛寒痰而通阳气。
麻黄3克、桂枝10克、热地12克、鹿角霜30克、白芥子10克、炮姜5克。
配方带回,傍人见是治阴疽之阳和汤,劝其不要服用。但家属虑其久治不效,此方特异,不妨小量试服,以观病情变化。初饮一小杯,无任何不适之感,再服一大杯,便觉口燥咽痛,身寒等症有所减轻。于是守服六剂,各症消失。见其痰饮已除,阳气畅通,改用祛风通络,调治善后。
[原按]此证达六年之久,经中西医诊治俱不好转,故从怪病多痰考虑。以痰饮阻滞经脉,留伏经隧,郁遏营卫之气,不得敷布外达,营灌全身,迫使气血内部,阳气不展,故见外寒内热之证。若用苦寒清里,则外寒反甚,愈使营卫郁滞,水津不布,聚而生痰,加重病情,若用辛温散寒,则胸腹部热,药难下咽。在清里辛散相互妨碍之际,选用通阳祛痰之法,使痰饮下行,营卫畅通,诸症可望缓解。阳和汤虽是治阴疽专方,其主要功用在于温经散寒,涤饮通阳,与本证相宜,故服药六剂,而寒热症状消失。由此证明喻嘉言“先议病,后议药”之论,对一切疑难怪病,皆有指导意义。只须分析正确,用药恰当,即可起沉疴而除痼疾。(成都中医学院彭履祥主治、何国坚整理)
[编者按]虽说“怪病多痰”,但必有痰之具体指征。主治者断本案为寒痰留伏经隧,可能是从其苔厚而腻、脉沉滑得知。其痰当为广义无形之痰,可留滞于任何部位而致病。用《外科全集》之阳和汤、通阳气,祛伏痰而使胸腹灼热顿解,也属绝妙手段。方中桂枝入营,温通血脉;麻黄达卫,辛散寒气,干姜破阴复阳,白芥子祛皮里膜外之痰。诸味使阳气通,寒气散,痰气消,而解经隧之凝聚,以散胸腹之郁热。更以熟地、鹿角养血助阳,使其温而不燥,散而无伤。是方本为外科阴证而设,借用于此,取其阳光普照,阴霾四散,机理相同,异病同治耳。
11.脊热案
纪XX,女,35岁,市民。1964年7月20日初诊。病人患崩漏愈后,遂发脊热,日发2~3次,朝轻幕重,甚则头晕目眩。病已半月不愈,诊得脉象弦细而数,舌红少津,无苔。此血海空虚,虚热循经入于脊里,故发此病。治以敛阴抑阳法。
生白芍20克、生甘草6克、狗脊9克。水煎服。
连服三剂,脊热减轻大半。继服3剂,脊热尽除。(《孙鲁川医案》,山东科技出版社,1982年10月)
[编者按]冲脉起于胞中,上行脊里,为经络之海。崩漏后脊热,显为阴血亏虚之候。重用芍药甘草汤酸甘化阴,佐以狗脊引药入于脊里,滋补奇经。药虽三味,配伍精巧,可谓善用经方者也。
12.下腹灼热如火燎案
张X,女,32岁,四川省什邡县两路口公社五大队社员。1974年9月17日就诊。
病人自述,1962年夏季,正当妊娠3月时,冒烈日徒步运行之后,突然出现恶寒发热,小腹坠胀,小便短少,灼热疼痛,淋漓不尽。当地医院诊为“急性肾盂肾炎”,收入住院治疗,症状好转而出院。从此后,每遇小劳或食辛辣,前病复发。夏日发病既频且重,发作时腰股、会阴及小腹等部热如火燎,尿道烧灼掣痛,小腹弦急,痛引脐中,身寒慄起,双目泪出,虽值严冬,必须坐浴凉水,一盆坐温,换冷再坐,须如此反复数盆,同时用大剂鲜车前草,金钱草,黄柏浓煎取汁,加白糖冷服,小便方可点滴而出,得尿之后,各症缓解。每次发病,均需如法医治。平常亦觉腰腹烘热,不欲近衣,偶一受热,病即发作。但上身与下肢却畏寒怯冷,需重衣厚被。经常腰痛身软,不能参加劳动。发病时生活亦难自理。1965年到成都某医院检查,确诊为“肾盂肾炎”。近二年来,发病频繁,病势逐渐加重。每逢夏月,几无宁日。同时常见头痛咽疼,口干且苦,胸中发热,心悸汗出,双足冷,胃脘凉,恶食凉物,食即胃痛,甚则呕吐。因服西药过敏,十余年来,服用加味二妙散、六味地黄丸、知拍地黄丸,龙胆泻肝汤、五苓、八正等方药治疗均不效。因发病时间长,病情较重,便来我院什邡教学点医治。察面色暗黄,精神萎靡,情志苦恼,少气懒言。尿色黄而浑浊,舌质红(舌尖尤甚),苔黄,脉沉缓无力。观其病证,乃中气虚,湿热下陷,脾失升发,肝失条达,三焦郁热,水道不利所致。治以益气升清,调肝解郁之法。仿升阳益胃汤。
明沙参24克、黄芪30克、谷芽30克、麦冬12克、粉葛12克、白芍12克、白菊花10克、乌梅10克、浙贝母10克、淡竹叶10克、银柴胡10克。
二诊(10月16日):初服二剂,小便坠胀疼痛俱有减轻,于是守服20余剂。近一月来,尿痛仅有两次轻微发作,不再坐浴凉水,精神食欲大有好转。但咽痛身热仍在,脉缓无力,尺部沉弱。说明肝脾郁滞渐减,清阳上升,但下焦之气阴未复,少阴枢机不利,治当侧重温肾益气,开郁导浊,仿冯楚瞻全真一气汤法和《三因方》白散子方。
明沙参24克、山药24克、麦冬12克、淮牛膝12克、熟附片12克、生地10克、法半夏10克、滑石10克、白菊花10克、黄芪30克、谷芽30克、山楂15克。
三诊(12月30日):已服上方二十余剂,咽痛、股热及尿痛等症均已消失,参加农业劳动,病未复发。惟胃脘隐隐冷痛,有时恶心,气短,腰痛膝冷,脉弦缓。病已基本治愈,但中气尚未恢复。再以补中益气汤去当归,甘草加谷芽、麦冬,法半夏、山楂调服善后。
[原按]淋病有五。本病小便淋漓涩痛,反复发作12年。病起于劳倦之后,遇劳即发。结合脉症分析。属于劳淋范畴。因中气虚衰,三焦决渎失职,徒用苦寒清热,养阴利尿,反致中气愈陷,郁热更甚。苦寒泻热利湿之剂,虽能使郁热暂开,但再伤中阳。耗损肾气,湿浊乘虚下注,形成水寒、土湿、木郁之证。以致肾虚不能化气行水,肝郁不得条达疏泄,脾湿而运化失职,因而三焦气郁,水道不利,小便黄浊,淋漓涩痛。肝经抵少腹,络阴器,布胸胁,肾脉贯脊,下络膀胱。肝肾经络俱病,气愈郁则热愈炽,故见口苦舌赤,胸中、阴股灼热如焚,尿道坠痛等症。虽借助凉水及清利湿热之剂,暂时小便通利,胀痛缓解,但下陷之气未得升举条达,故反复发病,经年不愈,逐渐加重。其所以寒热夹杂,虚实互见,皆因中焦湿热下陷,气机郁滞,下焦水火道路壅塞之故。决不能作阴虚生内热而单用养阴清熟,因反使湿热留恋,气机闭阻之故。更不能一再苦寒泻火,以图暂时之快,反伤脾肾之气。当宗《内经》“劳者温之”、“损者益之”,“陷者举之”之法。故以参、芪、谷芽、粉葛甘淡之药,升举下陷之阳气,使之上达,辅之乌梅,白芍、麦冬调肝和胃;佐以银柴胡、菊花,淡竹叶、浙贝母开郁行滞,使上焦得通,津液得下,气机和调,疏泄司职,水道自利。因病程漫长,脾肾阴阳俱损,故二诊时以陈无择三因白散子合冯楚瞻全真一气汤法,补气阴而不碍湿,使枢机运行,上下交通,既能导虚火下行,又能补少火以生脾土,并有斡旋气机,取云腾致雨之意。故服药二十余剂,劳淋基本告愈。后以补中益气法扶土益木,使中气协调,升降不悖,气血充足,诸症痊愈。(成都中医学院彭履祥主治、何国坚整理)
[编者按]本病上焦有虚热,中焦有虚寒,下焦有郁热,病涉肝、脾、肾三脏,水道不利,寒热错杂,虚实互见,症状离奇,属于多因素、多属性、多层次的综合性病证,单滋阴、纯清热均难奏功。主治者先后二方,以调理气机,交通上下为法,寓益气升清、滋阴和阳于调肝开郁之中,药味平淡而针对性强,故效着功宏。由此可见,奇病怪证,不必奇方怪药亦可取效。
13.双手发烧案
患者XXX,女,52岁,小学教师。1981年2月开始,渐觉双手发热,其热从手颈至指尖,延至月余,双手烧灼如火炙,准以忍耐,同时伴有心烦。虽用冷水浸泡,烧灼感觉仍不少缓。曾服药多剂未应,同年4月初来我处诊治。
察患者面色微赤,唇色涂红,舌质紫暗,无苔,脉洪大,按之稍软,二便饮食如常,只小水略频微烫,尿色略黄。当时认为是心经气阴虚,拟用育阴清邪之剂。
太子参30克、旱莲草25克、女贞子25克、牡蛎25克、莲子心6克、浮小麦20克、柜子12克、胡黄连4克、何首乌30克、菖蒲6克、泡参25克。
服三剂无效,心烦反而加重,口苦舌燥,双手更较前烧灼。详审脉搏,仍洪大,但重按乏力,独左手较初诊时尤为洪大,指甲青白无华,血虚之象甚明,遂改用甘温退热法。
黄芪25克、当归10克。
服此方仍无效,但无不良反应。断定病重药轻,仍用上方加重剂量,再服三剂。
黄芪120克、当归25克。
加量服后,双手烧灼和心慌之象明显减轻,洪大之脉亦渐收,细按之,略现涩象,继用上方加枸杞、炮姜、潞党参、大枣、炙甘草、桂枝、桂元肉等出入加减,服十余剂,诸症消失如常人。(四川成都市刘静庵;《陕西中医学院学报》1982年第4期)
[编者按]本案心烦、口燥、脉洪大而上肢灼热不解,断为血虚发热而用大剂甘温益气补血之品治愈。此证虽心烦、口燥而无大渴;脉洪大而乏力,且无大汗,今人称之为“类白虎证”,若作实热治之则误矣。《杂病广要》引璜溪隐者,治一人得热病,虽祁寒,四肢亦以水浸手,握冰轮转,众以为热,曰:此寒极似热,非真热也,治以附子辛热之剂而愈。因脾主四肢,如脾阳不足,阳气不能温煦四末,常见四肢厥冷,而四肢发热亦主阳虚者,是寒极似热,乃假热也。本案单上肢发热如火炙而主血虚,与阳虚之发热怎么区别呢?阳虚发热的显著特点是舌质淡白胖嫩而润,唇、面淡白,而本案证象则符合血虚发热之特点。至于为何仅上二肢发热而下肢不发热,则很难费解。
14.指尖发热案
崔XX,女,42岁,于1982年3月5日初诊。
患者自觉两手食、中、无名指和小指指尖灼热已月余,遇冷反热甚,外无红肿之象,身无寒热之症,仅伴胸闷不舒。舌质淡红,苔薄白徽黄,舌根苔剥,脉细。审由血虚肝郁所致,拟养血疏肝、解郁清热为法。
当归10克、白芍10克、茯苓10克、白术10克、柴胡10克、炒栀子10克、丹皮10克、甘草6克、薄荷3克、桑枝30克。二剂,水煎服。
二诊(3月8日):指尖热感已去大半,胸部较舒。守原方去薄荷加生地30克、麦冬10克,继进二剂,痛苦痊愈。
[原按]指尖是手阴、阳经脉交接之处。指尖独热一证,诚属鲜见。据证推理,认为由血虚肝郁失于条达所致。肝体阴而用阳,肝血虚则其功用衰,疏泄失常,气机不畅,故觉胸闷,指尖经气不能疏泄,故郁而发热。因寒性凝滞,收引,故遇凉则更碍其疏泄而反热甚。其唯大指不热者,是因大指属手太阴肺经,肺有宣发之功,故不致郁而发热也。苔剥、脉细均为阴血亏虚之象。故选用丹栀逍遥散养血疏肝、解郁清热,加桑枝舒筋通络直达手指,竟二剂而效验,遂于原方去薄荷加生地、麦冬滋阴养血重补肝体而收全功。(星子县温泉卫生院周淦镜:《江西中医药》1983年第5期)
[编者按]主治者据胸闷不舒而断为肝郁,据舌脉之象而诊为血虚,从经气郁滞解释指尖发热,言之成理,治之应验。本案说明郁证的临床表现也是多种多样的,诚可借鉴。
15.双足心冷热异常案
陈X,男,72岁,1964年7月2日初诊。
患者双足心冷热异常感已有七年。每年夏季双足底(相当于涌皋穴处)有灼热如焚感,甚时每天需以山泉水浸泡3~4次才稍能缓解,扪之局部微热。但到了冬季,两胫以下至足底又有冷冻如冰感,虽穿双重袜子加棉鞋也不感温暖,每天需用温水浸洗数次。经中西医多方治疗,均无明显效果,遂邀余诊治。诊见颧红、舌红、脉细数。辨为肾阴阳两虚,治宜补水制火,方用大补阴丸加减。
熟地30克、龟版胶20克、黄柏15克、知母15克、丹皮15克、牛膝30克、枣皮12克。
水煎服,每日一剂。并嘱日服猪骨髓汤三次。服上药7剂后,足热感消失。遂改服大补阴丸以巩固疗效,并嘱冬季服右归丸益火之源,温补肾阳,以竟全功。(湖北省孝感地区医院邱友文;《广西中医药》1983年第5期)
[编者按]《医碥》云:“足心属肾,或热或痒痛,或麻木肿胀,皆肾虚,六味、八味消息之。”本案从肾阴阳两虚,分冬夏论治是正确的。
二、咳嗽病证
16.扪发则剧咳案
吴XX,女,46岁。1981年4月26日初诊。据家属介绍,上半身皮肤及毛发不能与他人接触,触之即咳。即使隔着棉衣触其上肢或偷偷地摸一下头发尖,也必诱发剧烈咳嗽,病程已一年有余。剧咳对面色绯红,涕泪俱出,眼球结膜充血,颈静脉怒张,甚者咯出鲜血数口,无痰涎。咳嗽时间长者一小时,短则十分钟。胸片报告,“两肺未见实质性病变,心膈正常,双肺纹理增加”。血沉12毫米/小时。查痰,未见癌细胞。三大常规检查亦正常。某医学院附属医院诊断为“植物神经功能紊乱”。服过不少中西药,均罔效。
邀余往诊时,患者卧床不起,因恐诱发阵咳,不敢与人接触,不敢走路,不敢发急,不敢发笑。表情痛苦,身体消瘦,咽干口微渴,月经量少,溺黄,大便二三日一行,舌质淡紫,苔白薄微黄,脉沉细内科疾病数(诊脉时引起咳嗽十一分钟)。
上述脉症,似属气火上逆,肺津受烁之证,暂拟清热泻火、润燥止咳为治,少佐培土生金之品。
芦根10克、蝉蜕10克、冬瓜仁10克、紫菀10克、冬花10克、阿胶(烊化)10克、马兜钤10克、杏仁10克、桃仁10克、沙参10克、粳米10克、生石膏18克、苡仁24克、甘草6克。水煎,一日三服。
4月29日,家属电话告知,服药一剂,病情减轻,三剂服完,触之已不咳嗽,能下床搞轻微家务劳动,饮食增加,精神好转。效不更方,嘱连服原方三剂。
二诊(5月4日):患者自述,上半身皮肤及毛发能与他人接触,除家务劳动外,还能去单位顾问一下工作。精神饱满,二便正常,仅咽喉干燥尚未全除。舌尖红,苔薄白,脉沉细。遂于原方去紫菀加龟版20克,桑皮、地骨皮各10克,以增强滋阴降火之力,巩固疗效。三剂毕,诸症悉除,舌脉平和,身体日趋康复,已正式上班工作年余,一切正常。(京山县坪镇卫生院熊周富,《湖北中医杂志》42:2,1983)
[编者按]本案证候奇特,然而脉症参伍,按气火上逆、肺津受烁施治,病情迅速好转,说明中医理论的适应性很强,尤其在处理一些罕见离奇的病证时,更应按照中医学固有的理论系统去分析思维,才能获得应有的疗效。否则,人云亦云,尾随他说,其结果必然淹没中医学的特长。
17.食则呛咳案
孙XX,男,62岁,吴县农机厂工人。于1978年9月15日就诊。患者于1975年11月上旬,突然口眼歪斜,偏于右侧,语言不利,手足痿弱,不能步履,苏州某医院诊断为“脑栓塞”。经住院治疗一月,病情好转出院。继续治疗三月,口眼歪斜已经痊愈。惟每届饮食,则呛咳不已,鼻窍不闻香臭。延今二载,当地医院诊为“食道神经失调”。服药少效,舌质略紫,苔薄白,脉细涩。此系瘀血阻于咽喉,取化瘀利肺法。
赤芍10克、川芎10克、桃仁40克、杏仁10克、红花5克、桔梗10克、老葱3支红枣5枚。
共服五剂,其病若失,近访未发。(靖江县中医院王德元:《江苏中医杂志》1981年第4期)
[编者按]此久病入络,瘀阻窍隧的病变,故用活血化瘀法取速效。
18.膀胱咳案
姜XX,女,35岁,业农。
患者于1962年6月生产一孩(第四胎),产后匝月,感受寒邪,引起咳嗽。咳嗽月余不解,发现咳嗽时小便滴滴而出,夜间咳嗽尤甚,小便也淋漓尤多。曾经中西医治疗,未见显效。胸部X线透视检查未见异常,听诊两肺底部有稀疏的湿性罗音,未见其他异常病变。就诊时已逾16个月,纳食正常,舌苔薄白,脉弦细,咯痰不多,痰色白。此水蓄膀胱,气化不行,拟用苓桂术甘汤。
茯苓15克、桂枝6克、白术10克、甘草3克。
服药三剂病大减,六剂咳止,尿遗亦愈。
[原按摘要]咳嗽一症,原因很多。《肃问•咳论》说;“五脏六腑皆能令人咳,非独肺也。”又说:“膀胱咳之状,咳而遗尿”。故本证称之为“膀胱咳”。本例患者产后百脉空虚,肾气必弱,当咳嗽初起时,由于未能及时治疗,因之由肾而及膀胱,符合“肾咳不己,则膀胱受之”的传变规律。苓桂术甘汤为仲景治痰饮的有效方剂,其中茯苓通利小便,桂枝性温引药入膀胱经,则浊气得行,升降得顺,白术甘温补脾和中,甘草调和诸药,使上下交通。总之,本方能使膀胱健运则水湿化,清者升,浊者降,调节有权,咳嗽遗尿均除。但需指出,本证与高年肾虚咳嗽尿出,不可一概论治。(邹维德;《上海中医药杂志》1963年第日期)
19.胞宫瘀阻久咳案
董XX,女,34岁,小学教师,
患者咳嗽巳三年,无论昼夜寒暑从无间断。赴诊病历已达寸厚,粗略翻阅,见已作胸部照片、血痰等检查,均未发现明显器质性病变。曾用过多种镇咳、祛痰、消炎等西药和宣肺化痰,顺气止咳、健脾益气、养阴清肺、润燥清金及收敛肾气等方药,非但未减,且有加重趋势。
诊见患者消瘦,面色欠荣,稍带黧黑,语声较低,咳声清脆,痰少色白,夜梦纷纭,常因剧咳而惊醒,然无盗汗、心烦。且饮食不香,略感胸闷,二便正常。经期尚规则,但经色偏紫暗,量少,常挟有小血块,行经前口内有血腥味,经行前后,咳嗽明显加重。舌质暗红,边有瘀斑,脉沉细,两尺尤微,并有涩象。此乃瘀浊上逆、肺气不宣利、清肃不行所致,无怪乎治咳常法久服不为功矣。经云;“五脏六腑皆令人咳”,胞宫瘀阻,何其不然?遂拟活血通络,通经止嗽法以治咳嗽之本,方予桃红四物汤加减。
全当归12克、赤芍9克、红花9克、桃仁泥9克、田七4.5克、焦山楂12克、牛膝30克、橘络6克。
服药五剂,咳嗽明显减轻,惟日间尚有微咳,精神,睡眠、食欲均有好转,守方加鸡内金9克、淮山药30克以补土生金,再进五剂,病愈。(江西医学院第二附属医院胡源民:《江西中医药》1983年第5期)
[编者按]丹溪有“瘀血嗽”之说,《医学入门》有“瘀血咳则喉间常有腥臭”之语,尚未闻胞宫瘀阻而久嗽者。本案主治者从咳嗽与月经情况的联系上断为胞宫瘀阻所致,治之应验,信其不虚,搜集于此,以广见闻。
20.痰咸案
陆xx,男,28岁,1969年12月25日初诊。
患者咳嗽,自觉痰有咸味,痰质浓厚,舌苔白腻,拟金水六君煎主治之。
大熟地24克、当归身10克、云茯苓12克、仙半夏10克、广陈皮4.5克、炙甘草4.5克、淮牛膝10克、川续断10克、海浮石12克、煅蛤壳12克、生苡仁15克。五剂。
二诊(12月30日),药后痰中咸味已瘥,再子前方五剂,巩固疗效。
[原按摘要]肾主水,在五味属咸,肾虚则肾水不摄,津液上泛而生咸痰,当用大剂熟地,佐以健脾和胃,景岳金水六君煎正体现了这种治法。王孟英《回春录》也有类似治验,曰:张与之令堂,久患痰嗽碍卧,素不投补药。孟英偶持其脉,曰:非补不可。与大剂熟地药,一饮而睡。与之曰:吾母有十七载不能服熟地矣,君何以见面重用频投?孟英曰:脉细痰咸,阴虚水泛,非此不为功。”(程门雪主治,陆寿康整理:《辽宁中医杂志》1984年第一期)
[编者按]咳嗽痰咸,临床偶尔可见,多属肾虚水泛而成。但肾虚有阴虚、阳虚、阴阳两虚之别,本案用景岳金水六君煎取效,其辨识的关键正如王孟英所说:“脉细痰咸,阴虚水泛。”读者宜于此处着眼。
三、汗证
21.瘟疫狂汗案
张XX,男,四川人,24岁,住会理县北街。患者禀赋充盛,1920年4月感瘟疫病邪,病已三日,延余诊视,发热而渴,不恶寒,小便短赤,大便三日未解,脉来洪数,舌苔白腻如积粉,舌尖红绛而燥,面部垢腻。此系募原疫邪有渐入于里化热之势,宜输转募原之邪,兼消入里之热,加味达原饮治之。
摈榔13克、厚朴10克、草果10克、知母13克、白芍16克、黄芩13克、甘草6克、生石膏30克、葛根13克、大黄13克(泡水兑入)。
服一剂后,病者旋即发狂乱奔,病家以为误服凉药之咎,促余再行诊视。见其口舌转润,脉象已较前转平,微有汗出。当即告知病家,此乃“狂汗”,系病退之征,稍待汗出即愈,嘱再服前药。服药一碗,即令使覆卧。俄顷,大汗淋漓,约三刻钟后,狂躁止,脉静身凉,霍然而愈。(《吴佩衡医案》,云南人民出版社1979年11月)
[编者按]所谓狂汗,是指邪气欲从汗解之前,患者出现狂躁奔跑的证候而言,多见于疫病中。其产生机理正如吴又可《瘟疫论》云:“狂汗者,伏邪中溃,欲作汗解,因其人禀赋充盛,阳气冲击,不能顿开…。”辨认此证的关键在于“口舌转润,脉象转平,且有微汗。”临床宜鉴别之。
22.恶寒自汗十年案
王XX,女,50岁,自汗已十年,近三年来逐渐加重,于1974年4月9日来诊。
患者于1964年起经常自汗,1967年行阑尾摘除术后,体弱纳少,加上蒙受惊恐,遂致自汗淋漓,呈阵发性加剧。始则以头面及上半身汗出较多,继则发展为全身性出汗,汗珠如豆粒状,四季皆然。并觉形寒日渐增重,即使盛夏亦欲盖棉被着棉衣戴棉帽,经常闭门关窗。但近之则感浊气熏人,头重痛难寐,胸闷,汗出多时则头痛减轻,汗出少时则骨节烦疼,口渴,小便短黄,大便溏薄,面部泛红,形体肥胖,语音响亮,脉来弦细稍数,沉取有力,苔中根腻,舌质偏红,边有齿痕。证属气虚卫弱,腠理不固,湿热内扰,迫津外泄。治用益气固表,清化湿热,兼以镇静安神。
黄芪皮10克、苍术10克、白术10克、防风5克、苡仁12克、硃拌茯苓10克、通草2克、前仁12克、藿香6克、三七15克、炒黄柏3克、甘草2克。三剂。
二诊:药后自觉精神爽畅,自汗较前稍有减少,时而恶风,时而热躁,尿量略增,尿色仍黄,大便日解2~2次,不成形,汗后心慌乏力,苔腻,仍用原方加减,并嘱逐渐减少衣着。
黄芪皮12克、苍术10克、白术10克、防风5克、猪苓10克、茯苓10克、泽泻10克、苡仁15克、前仁10克、佩兰6克、三七15克、甘草3克。五剂。
三诊:自汗阵作,量已减少,由汗出淋漓转为汗出津津,但近来常有低热,头痛较甚,周身骨节疼痛,大便溏糊,胸闷心慌疲乏,舌苔较腻,脉形带数,症属气虚表卫不密,湿热偏盛,枢机失调。
柴胡5克、黄芩5克、青蒿3克、黄芪12克、苍术10克、苡仁15克、前仁12克、佩兰10克、甘草3克、当归拈痛丸15克(分二次吞服)。五剂。
四诊:头身痛大减,低热徘徊,汗减,但依然不断,衣着已不似以前多,心慌较显,足冷乏力,溲量增加,溲色转淡,口干难寐,腻苔渐退,脉濡细微数,舌质偏红,边有齿痕,湿热渐化而气虚未复。恙由惊恐,心营受扰,脏腑气血失调。
柴胡5克、黄芩5克、青蒿6克、炙甘草6克、小麦30克、大枣七枚太子参30克、山药15克、煅龙骨15克、三七15克、丹参12克、茯苓12克。五剂。
五诊;低热已平,汗泄未敛,头昏乏力,口干恶风,经常感冒,心慌,劳则气短,夜寐多梦,脉濡细,苔薄白,舌质偏红。气弱表卫空疏,心虚津液外泄,拟用养心益气,固表敛汗,方选玉屏风散合甘麦大枣汤加味。
黄芪皮12克、白术10克、防风3克、炙甘草10克、小麦30克、大枣七枚太子参30克、山药15克、煅牡蛎30克、糯稻根15克、丹参12克、三七15克。五剂。
此后病情继续好转,汗出渐敛,恶风形寒随之减轻,衣着亦复常态,诸症相继消失,遂宗原法随证施治三月,基本痊愈。随访两年未见大发。偶有小发,仍照前法服药数剂,迅即告愈。(南京市秦淮区三山街卫生所刘永年;《江苏医药•中医分册》1979年第2期)
[编者按]本案不发热而恶寒甚,自汗出,当属阳虚自汗,又有胸闷,实兼痞证。因此,编者认为,本案与《伤寒论》附子泻心汤证类似。主治者以益气固表,清化湿热,养心安神之法,施治数月而收效,此中着眼气虚而忽视阳虚,有鞭长莫及之教训。
23.十年无汗案
黄X,女,68岁,1980年6月10日初诊。十二年前,曾患“风心病”,经治疗症状控制。但此后,一年四季从未小汗,天寒睡眠不佳,天热虽睡眠良好但神疲怕风,纳少无味。前后延医十余年,未收效验。时值仲夏,天气炎热,无汗出,周身不舒,欲求汗出为快。
察患者面色无华,扪之体肤无汗,舌淡苔白滑,脉沉缓,辨证为寒湿内舍于脏,久之肾阳折损,不能温煦肌腠,无力鼓汗达表,终年不得汗泄,拟麻黄附子细辛汤助阳透表。
炙麻黄10克、炮附片12克、细辛4克。
服药三剂,即有小汗出,周身颇感舒适,七剂后,汗出如平人,肢体舒展畅达。十年痼疾,竟获效于一周,续进原方七剂以为巩固。(福建省邵武县医院邓启源,《上海中医药杂志》1982年第8期。
[编者按]麻辛附子汤为治疗伤寒太、少两感的主方,借用于阳虚无汗之杂病,病机合拍,获效已在意料之中。因“汗为心液”,阳虚无汗,白当助少阴心肾之阳,透达于表。但阴津必然不虚,否则不可施此纯阳辛窜之剂。
24.九年无汗身痒案
李XX,女,14岁,学生。1976年了月16日由其母带来就诊。主诉其躯干及四肢不出汗,瘙痒已有九年。患者五岁时,其母发现其双下肢有散在针尖大小的红点,数月后开始消退,但以红点为中心的皮肤颜色减退并变硬,呈1~2分硬币大小之圆圈,无汗出,有痒感,无其他不适,以后逐渐发展到整个下肢无汗出,皮肤粗糙,发痒,搔之脱屑,仍无不适之感。久之,竟发展到躯干及上肢亦无汗出,皮肤粗糙瘙痒,心中烦热,尤以天气炎热和吃辛辣食物后更为明显,痛苦异常。
查患者发育正常,营养良好,全身皮肤除头面部外,均显干涩、粗糙,有皮肤脱屑,下肢有抓破痕迹及散在的圆形色素减退区,局部皮肤稍硬,弹性差,心肺(一),其他无异常发现。苔薄白,脉缓。拟《伤寒论》桂麻各半汤。
桂枝10克、麻黄10克、白芍10克、杏仁10克、生姜3片、大枣4枚、甘草3克。
服上方三剂后,心感舒畅,躯干及上肢略有微汗出,余症同前。原方再进三剂,全身微汗出,诸症若失。为巩固疗效,原方剂量减轻再进三剂,1978年夏随访,汗出正常,皮肤如常人,以后一直未复发。(李吉茂:《湖南中医学院学报》1982年第1期)
[编者按]无汗一证,原因非止一端。有少阴阳虚,寒闭肌表者,如前案,宜麻辛附子汤助阳透表,本案患者躯干,四肢无汗而瘙痒,别无大苦,虽病延八、九年,仍有风邪久郁肌表,营卫无力抗邪外出之证。桂麻各半汤调和营卫,发汗祛风,药简效宏,为本证的治疗展示了另一种途径,学者当会其意,变通运用之。
25.周身阵发汗出如雨案
患者xX,周身自汗出七百余日,无时或已。情志冲动,工作繁忙时则汗出如雨,其甚者,倾刻间即可湿透重衫。安静时,亦有汗液泌出,但以上身为多。患者虽出汗数百日,但食欲,精神、语言、二便均可,平时除饮水较多,时觉烦热外,别无大苦。本人无特殊嗜好,亦无有关病史可资记载。中医按阳虚、阴虚施治均罔效,西医按植物神经功能紊乱投药亦无寸功。脉象沉涩有力,舌苔正常。1979年4月27日晚就诊,脉症合参,为气机郁结化火,迫津外泄,遂至阳浮阴弱,汗出不止。拟养心凉肝,调和阴阳为治。
五味子20克、防风15克、知母20克、柏子仁15克、茵陈20克、陈小麦20克、煅牡蛎30克、栀子12克、白芍15克、大枣10枚、甘草6克。五剂,水煎服。
1981年3月20日患者信称,服药五剂后,即不出汗,为防止病情复发,自用原方七剂熬膏内服,此后汗止身爽,再无异常出汗现象。(朱曾柏:《中医药学报》1982年第1期)
[编者按]本证出汗不止,但无气虚,阴虚见症,虽有烦热汗出,然尚未至气随汗泄之“气耗”,“气泄”病候(见《素问,举痛论”。病无虚候,补虚止汗,自无效验,内有伏热,复行补剂,体内蕴热尤增,故汗出不止。“汗为心液”,心主神志,长期汗出,津液耗损,虚热内生,故患者烦热时作,情绪紧张时出汗尤多。作者着眼于心、肝二经,养阴清火,气火静敛,阴阳和谐,则汗出自愈。本方立意新颖,配伍巧妙,颇有启迪意义。
26.惊恐多汗案
袁xX,女,35岁,工人。
患者于1973年1月在我院行人工流产及腹部扎管手术。在刮宫时患者感到腹痛剧烈,周身大汗,至扎管时汗渐少并不觉疼。术后昏昏欲寐,但在送回病室途中,推床碰在门上,乒乓一声,突然惊醒,遂不能入睡,阵阵出汗,衣被尽湿,每次持续2~3小时。汗出前先有一阵身热,汗后感心悸心慌,胸同或痛,头昏目赤。时值冬春之交,天天需换衣服,晒被子,不胜其苦。曾在门诊用谷维素,中药玉屏风散、牡蛎散加味无效。3月29日收住院观察,诊断为“植物神经功能紊乱”(子宫内感受器受损),给利眠宁、阿托品、谷维素,中药改为温肾利尿,又给理疗针灸,均不满意。试投清热滋阴,选用当归六黄汤合甘麦大枣汤。
当归9克、生地9克、熟地9克、黄连3克、黄芩4克、黄柏3克、黄芪9克、红枣5枚
浮小麦12克、甘草6克。二剂。
服药后汗出减少,已能入寐。原方浮小麦加至30克,甘草加至12克,又服二剂。因患者肢颤善讥,疑有“甲亢”,改用清热散结法。
海藻15克、昆布15克、牡蛎25克、黄药子15克、远志9克夏枯草15克、朱砂1克。
药后汗出渐少,心悸好转,于4月28日出院,后又在省中医院门诊一段时间,目前随访,情况良好。(南京市妇幼保健站赵翠英,姚菊芳:《江苏中医杂志》1981年第1期)
[编者按]景岳曾指出,大惊大恐大惧,皆能令人汗出,是阳气顿消,真元失守之征象。本案身热、目赤、善饥而汗出,当属阴虚自汗之证,故以当归六黄汤合甘麦大枣汤治疗而缓解。
27.汗血案
徐XX,女,23岁,已婚,职工,1980年7月3日就诊。时值盛夏,汗出如血,内衣红染,历时月余。患者惊惧,夜不能寐,且心烦易怒,口渴,神疲,经期汗出尤剧。视其舌红,苔薄黄而干,切其脉洪数而软。此乃热郁血分,暑伤气分,暑热相搏,气血逆乱,致汗出如血。法当凉血养阴以泻心柔肝,清热涤暑以润肺益气。方选犀角地黄汤与清暑益气汤加减。
犀角6克(磨汁兑服)生地黄30克、丹皮10克、白芍10克、川黄连5克、生晒参5克(另炖兑服)、石斛10克、知母10克、白茅根30克、麦冬10克、粳米30克。
二诊:服前方3剂后,汗出减少,其色已淡。原方晒参易为党参,继服三剂而康复。随访一年未见复发。(谢自成:《湖南医药杂志》1983年第2期)
[编者按]汗血亦称“血汗”、“肌衄”。《诸病源候论》汗血候指出;“肝藏血,心之液为汗。肝心俱伤于邪,故血从肤腠而出也。”唐中海《血证论,对本病的成因及治疗亦有明确记述,他指出;“阳乘阴而外泄者,发为皮肤血汗矣。”又曰:“血为心之液也,皮毛者,肺之合也。治法宜清心火,火清则阳不乘阴,兼治肺气,肺调则皮毛不泄。”总之,治心为主,兼治他脏,是本病施治中的关键。
28.尿源性自汗案
欧阳X,男,38岁,干部。1980年5月20日门诊。缘于1977年患感冒开始自汗,之后汗出逐渐增多,甚则身如洗浴,每日必换衣一至二次,多达十余次。夏秋较春冬为甚,白天较黑夜为重。恶风寒,欲盖衣被,神疲乏力,极易感冒。大便如常,小便随汗多而减少,舌质淡红,苔薄白,两脉弦缓。如此三年之久,服中药达数百余剂。有从阳虚治者,用益气温阳,固表敛汗,药后反增烦热;有从阴虚治者,用滋阴泻火,敛阴止汗,而汗出愈多。余因思患者小便随汗多而减少,当责之膀胱气化失司,州都不利,于是逆而为自汗。根据六腑以通为用的原则,姑拟下方试投之。
白术15克、泽泻15克、茯苓15克、猪苓10克、黄柏10克、知母10克、肉桂3克。水煎,两次分服。
服药五剂,尿量显著增多,汗出已止大半。再进五剂而病愈,随防一年半未复发。(刘济川:《中医杂志》2:11,1982)
[编者按]自汗一证,方书多责之于阳虚或阴阳两虚。但本例患者自汗三年,照阴虚或阳虚施治,病势均有增无减。主治者根据“汗尿同源”之理,大胆启用五苓开关散利尿以止汗,病起霍然。思维灵活,用之应验,值得一读。
29.黑汗案
木工方某,28岁,1981年8月21日来诊。自述三年来,每天头面部汗出粘稠如胶状,瞬间变黑,洗擦后须臾复有,四肢、躯体未见,伴尿少色黄。亏淡红苔薄,脉细弱。汗为心液,气不摄纳故汗多;汗出粘稠如胶状为阴虚,色黑属肾。此气阴两虚,治拟滋补心肾为法,用六味地黄汤合生脉散。
熟地12克、淮山药9克、茯苓9克、泽泻9克、党参9克、麦冬9克、丹皮6克、枣皮6克、五味子5克。
进药三剂后,汗出减少,汗液稍粘,色淡黄。原方继进三剂,诸症悉退。随访半年,未见复发。(左志;《浙江中医杂志》1982年第7期)
[编者按]此证极为少见,症状亦颇奇特。在中医学独特的脏象理论指导下,主治者认定系心肾气阴两虚,以滋肾补心法治愈,是一经验。
30.臭汗案
张XX,男,30岁,井下工人。
患者自诉,身上散发着一种臭气,下井后尤甚,上井洗澡更衣后臭味仍不除,并感肢体困倦,舌质淡红,苔白腻,脉沉弦。治以健脾燥湿,芳香化浊,予以自制九香饮。药用藿香、佩兰、木香、香薷,炒苍术,零陵香、白芷、檀香,草蔻。一日一剂,服完六剂,臭汗完全消除。追访三年,朱再复发。(唐山市开滦赵矿医院中医科刘沛然主治,程广里整理:《辽宁中医杂志》1982年第3期)
[编者按]古有汗出腥秽,属于阴汗之说。《诸病源候论•体臭侯》云:“人有体气不和,使精液杂秽,故令身体臭也。”本案臭汗而以香药治之,有对抗治疗之义。惟药量不载,学者宜自酌之。
31.偏头无汗案
李xX,男,32岁,工人。偏头无汗三月余,由感冒后引起,多处求医不效。除患侧有干燥感和轻度疼痛外,别无所苦。否认其他病史。1965年4月8日初诊,查患者面色红润,精神尚好,营养中等,头面部右侧不断汗出,左侧点滴全无,正好以鼻准为界,饮食二便均好,脉细弦兼紧涩,舌苔薄白而润,质淡红。血压130/85毫米汞柱。
此证得之外感之后,正气先伤,余邪留滞,络脉痹阻,玄府不通。治宜通窍活血;疏风宣络,师通窍活血汤化裁之。
川芎10克、赤芍10克、红花6克、地龙6克、僵蚕10克、菊花10克、葱白头3根生姜6克、甘草6克、大枣5枚麝香0.2克(包煎后下)。
引用白酒2杯,先饮酒后服药,二剂。
二诊(4月11日):服上方左侧干燥感稍减,余无变化,脉仍兼紧涩,原方加白附子6克,再进三剂。
三诊(4月16日):自述左侧己见汗珠,但不如右侧多,其他无异常。原方增白附子为9克,服三剂。
四诊(4月26日):两侧汗出己近平均,惟项间少汗,嘱原方减白附子3克,并加针刺,共计服药十二剂,针四次后,一切恢复正常。(河北省中医院附属医院吕奎杰:《江苏中医》1965年第2期)
[编者按]外感之后,余邪不彻,留着络脉,必假血依痰,痹阻玄府不通,故有是证。《金匮要略》指出:“夫诺病在脏,欲攻之,当随其所得而攻之。”主治者巧用通窍活血汤加疏风化痰之菊花,僵蚕、白附子,并加针刺导引阳气,可谓师古而不泥古,善治络病者也。
32.半边面部出汗案
吴XX,女,34岁,蒲江县干部。1979年5月26日初诊。
患者自述,本年二月上旬流产后,三月下旬开始,自感左侧面部汗出,微肿,牙龈肿胀,小腹冷痛,尤以经期为甚。西医绐内服消炎药,月余未效。舌质白润,脉象弦数。辨证为胆胃湿热酿痰,痰热阻滞气机,以温胆汤加味治之。
旋覆花10克、陈皮10克、胆南星6克、法半夏10克、茯苓12克、炒枳实6克、茵陈10克、丹皮10克、焦栀10克、竹茹10克。
二诊(5月31日);服药四剂,左侧面部出汗减去大半,牙龈肿痛亦消,面热亦解,但小腹冷痛依然,拟二陈汤加温经行气之品。
陈皮10克、胆星10克、法半夏10克、茯苓18克、丹参24克、当归10克、赤芍10克、红花4.5克、香附10克、小茴4.5克、官桂4.5克、台乌6克。
服药四剂,病愈。
[原按摘要]此案患者一侧面肿出汗,牙龈肿胀,他处并无汗出,与一般汗出面肿白不相同。经云:“左右者,阴阳之道路也,水火者,阴阳之征兆也。”此病属阳明、少阳二经循行部位,痰涎瘀血阻滞二经气机,以致阴阳升降道路不能旋转所致。回忆沈尧封《女科辑要》中,曾载其师金木文治一产妇怪症;左边冷,右边热,一身四肢尽然,前后中分。全以通经祛瘀而热减大半,惜其未继用理痰之剂以竟全功。本例初用清热化痰通络,复诊时于祛痰剂中兼去其瘀,因素来血寒小腹冷痛,故用药偏于温行气滞,续用四剂得效,实出意想之外。(成都中医学院宋骘冰供稿)
33.腋汗案
63年冬,一八旬妇。两腋汗出,日渐加剧,昼夜不分,迁延月余,甚至频换上衣,苦不胜言,神疲消瘦,卧床不起。家人曰;后事齐备,请脉之是否临终近矣。笔者视之,双目尚有神,六脉冲和有根,生机未绝。“汗为心之液”,汗在两腋,为心液外泄于心经所循之处,实属心阳不足,汗液漏泄失固。急以保元汤加附片、五味子,效如桴鼓。三剂得安,六剂康复。古曰,“不畏津伤,只怕阳亡。”今以保元汤加附子、五味,促其阳生阴守,亦理所当然之事。(湖南中医学院中基理论研究室潘江涛:《辽宁中医杂志》1981年第2期)
[编者按]景岳举汗证有六不治,一是汗出而喘者;二是汗出而脉脱者,三是汗出而身痛甚者,四是汗出发润之颠者:五是汗出如油者,六是汗出如珠者。汗匝有全身性汗出与局部性汗出。局部性汗证,有头汗者,多为热不得越而上蒸所致,若元气下脱之头汗,其汗如珠,属险证;有足汗者,多为脾经湿热,有心孔汗者,多为思虑伤心脾,有鼻汗者,常因肺虚多热,有手汗者,常因脾胃虚寒,而腋汗者,古人多主肝虚热乘所致,常以补肝养血治疗。本案病人腋汗如此猛烈,尚属罕见,主治者断其为心阳不足,年虽八旬,病虽凶猛,尚未出现汗证危候,故其可治。其以阳生阴守之理指导治疗而病愈,手段不可谓不高明。
34.冬季两腋出大汗案
陈XX,男,37岁。1971年11月12日初诊。
患者每逢冬季,两腋下不因活动而大量汗出,其他季节虽体力劳动,亦仅汗出如常人。病已持续十余年,每至冬季即发,越冷汗越多,甚至内农两侧尽湿,深以为苦。西医诊断为“植物神经功能紊乱”,治疗效果不显。中医按自汗或盗汗治疗,服方如玉屏风散、牡蛎散、补中益气汤、当归六黄汤等数十剂,依然无效。察其形瘦,面色苍黄,苔薄白腻,舌质稍淡,脉缓而弱,余无所苦。诊为阳虚自汗,方用右归丸化裁。
熟附片,0克、肉桂1克、淫羊藿10克、菟丝子20克、巴戟15克、白芍10克、枸杞子10克、当归6克、熟地25克、五味子10克、炙甘草5克。
服药三剂后,汗即减少,仍按上方加减服五剂,出汗消失。嘱其按原方再服十剂,以巩固疗效。至今未再复发,体亦较前壮实。(广东韶关市中医院杨国柱:《上海中医药杂志》34:5,1980)
[编者按]右归丸治自汗,方书未见记载。本案脉症合参,判断病机精确,虽不止汗,而汗自止,实为治本之法。然前医所施,亦不可全盘否定,至少从反面为右归丸的使用提供了依据。这种治疗性的诊断方法(又叫试探法),临床常采用之,尤其在疑难怪病的诊治上,具有一定意义,
35.下肢自汗案
黄XX,女,45岁,1982年2月8日初诊。
患者自述两膝以下自汗、肢冷已一年余。面色萎黄,头昏困倦,舌淡苔薄黄,脉濡缓。初以寒湿侵袭下焦论治,服药三剂无效。改用《金匮》肾着汤加味亦无效。经反复考虑,从肝肾气血亏虚,湿热留于下焦入手,给以补益肝肾,兼清湿热,用三妙散,加味。
苍术10克、牛膝10克、当归10克、熟地10克、党参10克、茯苓10克、鹿胶10克、黄柏3克、川芎6克、肉桂8克。
三剂后汗减肢温,原方再服三剂而愈。(张贤辉《浙江中医杂志》1982年第7期)
[编者按]《杂病广要》载有“足汗为脾经湿热……。又足汗常多,后用八珍汤加白附子、川乌,足汗即无。”故气血两虚兼夹湿热引起足汗古已有之。
36.手足心淋漓自汗十年案
陈XX,女,22岁,工人。
患者四肢掌心汗出,以手心为甚,其状淋漓,病已十余载,不分四季,昼夜,寐则汗收,寤则汗出,烦惊更甚。近几年来病情加剧,自觉痛苦不堪。长期求治,均以敛汗为法,未能获效。1978年6月27日来我科门诊,目睹病状同前,伴有头晕,心慌、失眠,神疲、面色不华、舌淡、脉细而弱。恢其脉症所见,此证属阳虚自汗无疑,法当补气固卫。又汗为心液,汗泄必耗散营血,故佐以敛阴调营。
党参15克、黄芪12克、麦冬20克、五味子15克、炙甘草6克、牡蛎30克、附片12克、茯神12克、白芍12克。
服上方三剂,疗效不显,即按原方加热地12克,桂枝10克、远志12克,柏子仁12克。继服三剂后,汗量减少。守方再治,前后共服药三十余剂,汗出止,诸症退,随访三月末见复发。(湖北孝感县医院中医科袁俭生:《新医药学杂志》1979年第5期)
[编者按]《医碥》云;“手足汗,别处无汗,脾胃之热达于四肢也。冬月足汗多,气降也。又有手汗,属脾胃虚寒,不能运行,津液乘虚阳外越,而横溢于四肢者,如阴盛而淫雨滂沱也,其汗必冷,与实热之汗不同。”虚寒之汗必冷,实热之汗必热,这是辨寒热虚实的关键。本案未从汗液本身酌情状辨,而是从整体症状辨,即从精神、面色。舌、脉等,辨为阳虚自汗,也是有所依据的。其寐则汗收,寤则汗出者,是因人寤则气行于阳,寐则气行于阴,当气行于阳之时,津液随气外蒸,因其虚而不固,故外泄而为汗也。
四、血证
37.全身漫血案
崔XX,男,18岁,甘肃省农校学生,于1956年3月就诊。
患者因在运动会赛跑中跌倒,当即昏迷不醒,浑身各窍及毛孔均出血不止。兰州某医院诊断为“再生障碍性贫血”。急救数日,输血数千毫升,血仍不能止,请余会诊。观其面色晄白,口唇淡红不太枯燥,神识仍处半昏迷状态。脉细微、舒徐。询道二便尚可,不思食,强食之,尚能安谷;心慌、胸闷,睡眠不实。因命之为“漫血”(以其全身诸窍出血,姑且命名)。在漫血的情况下,患者面唇虽晄白、淡红,而不太枯燥,脉象虽极细微,而尚舒徐有神,虽不思食,强食之,尚能安谷。安谷者昌,故断言尚有再生之理。其血之所以漫溢者,盖因跌伤大气,致三焦元真腠理失其通会,阳虚无能摄血故耳。法当以微温之艾火,扶其生发之元气,“导气归元”。于是决定以针灸治疗,程宇如下。
第一天,神阚灸二十一壮,膈俞灸七壮,太冲灸七壮。午后复灸如前。
第二天:神阙灸二十一壮,气海(上)灸七壮,血海灸七壮(在脐下四寸半处);太冲针七分,灸三壮。午后针灸如前。
第三天,食窦灸二十一壮,肺俞灸三仕,针四分(先灸后针);脾俞灸七壮,针四分;足三里针四寸,徐入疾出,不留针,灸三壮。午后针灸如前。
第四天:肺俞灸三壮,针四分,膈俞灸七壮:足三里针灸法同前次;太溪灸三壮;昆仑灸三壮。午后灸神阙二十一壮。膈俞灸七壮,太冲针灸如前次。
第五天停止针灸。
第一天晚间,出血现象即有好转。第二天午夜后,出血现象基本缓解,精神爽健。第四天患者神情一如常人,脉象接近正常,已能自己取饭,室外活动。第五天已无出血,验血正常,停止针灸治疗。(郭象离:《中医医案医话集锦》,甘肃人民出版社,1981)
[编者按]浑身诸窍皆出血不止,临床的确罕见。主治者断为阳虚无力摄血,启用艾灸为主温扶元气,亦属有胆识之举。案中灸神阙能温通周身络脉,灸膈俞以宣气机、畅呼吸,太冲引气而上,导血下行;气海、血海壮气化血,灸食窦醒脾以增进水谷,复脾脏统血之功,灸肺俞、脾俞输布宣化。深针足三里,畅中宫转输之能;取昆仑、太溪,引虚火下归。穴位虽异,总在温扶元气以摄血,力挽垂绝之阳气于顷刻之间,其急救的经验十分宝贵,值得进一步研究。
38.全身瘀血案
于XX,男,60岁,干部,1976年7月2日初诊。半年前,患者因发烧肌注庆大霉素后,右臀部大片瘀斑,目赤,口唇肢端均紫暗,经某医院骨髓涂片证实为“真性红细胞增多症”。
查其目赤,唇指(趾)端暗紫,肢体灼热,右臀部紫斑如掌大,舌青紫,苔灰,脉细涩。化验检查血色素20克%,红细胞791万/mm3,白细胞28500/mm3,血小板16万/mm3。证属热结血瘀,治以活血化瘀,清热解毒为法。
当归10克、桃仁10克、赤芍10克、红花10克、甘草6克、青黛6克、大黄10克、银花30克、玄参30克。每日一剂,水煎服。(同时加服环磷酞眩毫25克,马利兰2毫克,均每日三次。)
二诊(8月5日):血色素为19.5克%,红细胞797万/mm3,白细胞22800/mm3,血小板38.5万/mm3。因恶心呕吐较重,患者自行停服环磷酰胺及马利兰。继用原方加减。
当归1.5克、赤芍15克、丹皮15克、红花12克、鸡血藤20克、青黛10克、莪术12克、白花蛇舌草30克、半枝莲30克、银花30克、生地20克、蒲公英20克、甘草6克。水煎服,日服一剂。
三诊(9月5日):投药三十剂,症见好转,紫斑已变浅,舌稍暗,苔薄黄,脉沉细。血色素16克%,红细胞587万/mm3,白细胞13700/mm3,血小板26万/mm3。继服前方。
四诊(10月5日):患者自觉症状消失,青紫瘀斑均变为红润之常色,舌红少苔,脉弦。血色素13.5克%,红细胞398万/mm3,白细胞5600/mm3,血小板9.2万/mm3。前方减量,服至1977年2月,多次复查血象,均属正常。1979年5月随访,血象正常,已上班工作。
[原按]真性红细胞增多症是一少见的原因未明的慢性造血系统疾病,其血液学特征为骨髓造血功能亢进,故表现为全血增多。《温疫论补注•蓄血》曰;“邪热久羁,无出以泄,血为热搏,留于经络,败为紫血。”本例初病发热,继则瘀斑,系热毒与血搏结而瘀于肌表,故出现肯紫瘀斑之典型瘀血证候。治疗全程均以活血化瘀、清热解毒为法,收效较快,近三年随访仍处于缓解状态。(海阳县人民医院刘学禄;《山东中医杂志》1983年第5期)
39.肺积血案
一男子XXX,胸部受猛击,重度呼吸困难,翌晨病笃,西医诊其脉搏沉绝,叩诊肺部左右俱呈浊音,充实如肝脏,心音微弱,诊为不治。来此,急予瓜蒂9克、桃仁30克、红花30克,浓煎顿服,大吐,肺内积瘀亦由咳而略出,呈黑色,卒庆生还。
[原按]本案尚载于台湾庄慈祥著《中医用药秘法奇验集》中。庄氏按口:此病虽云危急,究在初起,瘀血尚易推动。然欲使其顿时消散亦属难矣。直达胸部,而后瘀积之血可假逆势倾吐而出,较诸或消或下或针灸诸法,尤为便捷确效,神手哉!用药之巧有如斯者。(台湾黄满荣,《千家妙方》上册第143页,战士出版社,1982)
[编者按]古皆用吐法祛胸中之痰实,本案以吐法除肺中之瘀血,构思灵巧,堪称上工。
40.结石咯血案
钱XX,男,28岁,工人。患名自1966年10月起,反复突然咯血,迄1976年近百次。常与情绪激动、用力咳嗽、左侧卧位等诱因有关,每次咯血量30~600毫升不等,有三次超过1000毫升。经注射各种止血剂可暂时控制,一般不超过三月即复发。但始终无发热、纳减、胸痛、气急等,大小便亦正常。病人8岁起有干咳,曾拟诊为“支气管炎”;有血吸虫病感染史,用锑剂治愈;无肺结核病史。十年来,曾多次胸部摄片,支气管碘油造影及支气管镜检查,均未获确诊。胸片报告左上第二肋问可见“小钙化灶”,密度大,边缘清楚:支气管碘油造影未见支气管扩张现象,左上支气管充盈不佳。支气管镜检查稍有充血现象,余未见异常。血、痰、二便均正常。听诊心肺无殊,1976年8月咯血后摄片发现与前摄胸片左上钙化灶有移位观象,启示左上支气管有结石可能,因予中药治疗。
百合12克、沙参12克、贝母12克、麦冬9克、玉竹9克、地龙9克、滑石15克、金钱草30克。
当服至第四剂时,咯出6×6×7立方毫米不规则石子一颗,其形状如胸片钙化灶相一致。患者此后咯血停止,体质渐增,随访三年零四个月未再复发。
[原按摘要]根据目前有限的资料,尚未见有支气管结石的国内报告。参阅《实用内科学》,肺泡微石症是肺脏少见的疾病,我国曾报告过十例,病因未明,可能与遗传因素有关。我们在近年来使用中药治疗胆道及尿路结石收到良好效果的启发下,通过共同讨论,拟定了上述处方。应用甘寒养肺润肺,以鼓动肺的肃降功能来增强肺脏升降之机的本能,参用散结通络之品(浙贝、地龙),对支气管平滑肌有直接的松弛作用,而滑利通滞的滑石,金钱草,具有消石排石的功能。(施裕森,《浙江中医杂志》1981年第1期)
41.发血案
曹XX,男,24岁,本县义桥公社人,1976年4月16日初诊。
患者平素身体较瘦,常有心悸、心烦,睡眠多梦,间或遗精,饮食减少。三天前的,上午,头皮瘙痒,头发根部鲜血外渗,用土方外治,未见好转。为了便于继续外治,将头发全部剪去,见发孔中血汁外渗,尤以头顶为多,擦去又复渗出,绵绵不绝。患者及其父母,心情颇为紧张,即去医疗站注射止血敏及内服止血药等,治疗两天,发根出血未见明显好转,遂来我院治疗。
诊见患者四肢无力,饮食欠香,体质瘦弱,面色晄白。头顶发根处血如露珠样外溢,血色鲜红。脉来细数,舌质淡红,舌苔薄白。证属心脾两虚,拟补养心脾为治。
炙黄芪18克、茯神12克、枣仁12克、白术9克、当归12克、远志9克、龙眼肉15克、旱莲草15克、朝鲜参9克。二剂。每日一剂,加水浓煎,药渣再煎,共煎三次,为一日量。
二诊(4月18日):服上药2剂后,睡眠安稳,胃口大开,精神愉快,四肢困乏减轻。发血减少,但尚有少量外溢。脉象细数,舌质淡红。守上方加减。
水牛角片30克(先煎)生地黄30克、炙黄芪18克、茯神12克、党参1.2克、枣仁12克、当归12克、白术12克、白芍12克、丹皮6克、龙眼肉15克。三剂。煎服法同前。同时外用艾叶烧灰扑发根,因艾灰善于止血。
三诊(4月21日):发血已上,诸症基本消失,原方再进四剂。
先后于同年6月及1977年2月追访二次,未见复发。
[原按]发根出血,多属心体失养,脾虚失统或七情郁闭所致。本例发根出血兼见惊悸、健忘,多梦、食少等一系列心脾两虚的明显症状,选用归脾汤平补心脾,养心不离补血,健脾不离补气,气血盛则心神安,脾运健而发血自止。(浙江省萧山县所前公社卫生院周明道:《广西中医药》19978年第2期)
[编者按]发为血之余,心主血,脾统血,主治者从心脾论治,抓住要领,故奏速效。
42.阳虚耳衄案
杨XX,女,66岁、
患者于6天前左耳开始鸣响,同侧头角偏痛。第二天该侧耳内流血疼痛,鼻涕带红,并感口干而苦,但不思饮,夜寐盗汗淋漓,声低气怯,胸闷不舒,畏寒,四肢清冷如冰,纳少。苔薄腻、色淡黄、质干,脉沉细。过去无耳病史(血压117/70毫米汞柱)。就医治疗三次,根据风热上干清窍处理,药用桑菊饮加味,外以黄连水滴耳,不效。
患者高年之体,下元不足,真阳失守,火不归原,浮越上炎,气血错乱,阳不摄闭,血溢络外,上出窍道,故有是证。治宜温补摄纳,潜阳入阴,导火归原。
制附片2克、肉桂1.5克、枣皮6克、干地黄12克、白芍10克、硃拌茯苓10克、煅龙骨15克、煅牡蛎18克、磁石12克、五味子3克、胡桃肉10克、沉香片1克。
药进二剂,耳衄涕红均止,头痛得减,尚有阵作,其势不剧。惟形寒仍著,胸闷气短,口干,苔薄黄,脉沉细如绝。原方加附子1.5克、枣皮3克、党参10克、黄芪10克,去白芍、牡蛎、茯苓,胡桃肉,再服二剂,寒感得罢,头痛告平,胸闷气短亦宽,脉有起色,续投两剂,得竟全功。(周仲瑛:《中医杂志》1962年第8期)
[编者按]耳中出血称为“耳衄”,多认为是肝火、阴虚所致,而本案属阳虚火浮,用引火归原法治愈,不同一般。
43.运动员特发性血尿案
李XX,男,21岁,冰球运动员。因肉眼血尿七个月于1977年3月4日入院。
患者于1976年8月参加一场比赛后,肉眼发现血尿。开始时休息后可缓解,运动后又出现,发病已8月。近来血尿呈持续性,停止运动一月仍有血尿。1974年曾患腰椎4~5结核,经治疗后痊愈。1975年恢复冰球集训。一年多来体力良好。全身体检未见异常。入院后经多次尿常规检查及尿三杯试验,除镜检红细胞满视野外,余无异常发现。尿结核菌培养和尿肿瘤学检查均为阴性,肝功能、肾功能试验均正常,出血性疾病的各项试验亦正常,曾先后拍腹部X平片三次,静脉肾盂造影二次,膀胱镜检查和逆行造影二次均未见异常。拟诊为“特发性血尿”。住院四个半月期间,给予抗结核治疗、完全卧床一个多月,并给予各种止血药物,强的松龙、消炎痛、蛋白银膀胱留注、中药、六氨基己酸等治疗,均未能控制肉眼血尿。1977年10月经人介绍,患者试用车前子加红糖治疗。
取15克左右的车前子(包),加清水煮沸后,微火煎熬15~20分钟,倒出药液后,加入红糖适量,至有甜味即可。以此当茶饮服,每日饮三玻璃杯以上。15克车前子可反复煎2~3次。
患者连续饮服三天后,尿色稍好转,连续饮服20多天(在此期间未用任何中西药物)后,尿色已呈黄色透明,查尿多次均正常。连续饮服40天后停服。追踪观察2年,患者已恢复剧烈运动和日常工作,多次查尿未见异常。患者在服用上方期间,并无任何不良反应。(北京运动医学研究所浦钩宗:《中医杂志》1980年第7期)
[编者按]民间单方有时能治某些难治之症,而理论上却难于讲通,往往被医者所小视,本案的治验诚是一教训。
44.脾虚血尿七年案
王xX,女,32岁,国棉七厂工人.1971年4月19日初诊。主诉反复发作性血尿七年。患者七年前(1964年)初产,在产褥期中多次性交,又因婴儿无人照料而劳累忧虑,致使产假后上班一周时,出观肉眼血尿,经西安某医院镜检尿红细胞(++++),按炎症用西药治疗无效,后服中药两月余渐愈。此后两年间血尿症状每隔20~20天发作一次,偶见淘米水样尿。每次复发均以中药控制,但未根治。1966年又以血尿在某医科大学住院,镜检尿红细胞(++++),经肾盂造影、冲洗、膀肮镜检,定为肾性血尿,疑为丝虫病引起(本人否认去过丝虫病地区),但未能确诊,服中药三月余无血尿出院。回厂上班一天又有血尿。五年间血尿反复发作,与疲劳过度有明显关系。但始终无发冷发热、尿频、尿急、尿痛、腰痛及午后潮热盗汗等症状。值得注意的是,1965年和1969年两次妊娠期间,虽较平素劳累,却未出现血尿。
患者血尿多年,经多方求医无效而来,观感乏力,纳减失眠,白带多(经妇产科多次检查无特殊)。月经,大便均正常。本人月经史、既往史、家族史无特殊发现。
检查体温36.6℃,脉搏68次/分,呼吸17次/分,血压110/80毫米汞柱。发育中等,营养欠佳,面色枯黄,形体消瘦,表情忧虑,精神萎靡。皮肤、粘膜及淋巴结无特殊,头、面,颈部器官(-),舌质淡,无苔,胸廓对称无畸形,心肺(-),腹平软无压痛,肝脾未扪及,双肾区无包块及叩痛,脉弦细。神经系统无异常。妇科会诊无特殊。化验室及特殊检查、镜检尿红细胞(++++),西安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肾盂造影无特殊发现。
此证起于新产之后,肾气不固,冲任之脉未充,气血来复而多次性交,致使肾气亏损,元气耗伤,冲任脉亦受损伤,不能维理血海。兼之忧思劳倦伤脾,脾虚不能统血,肾虚不能固摄,故成血尿。怀孕之后,由于肾气渐充,冲任已固,脾气渐盛,即人体一切生理功能处于活跃状态。故虽劳累而血不自出。治以补气益血、健脾固肾法,用归脾汤加杜仲、五味子等。
党参30克、白术10克、茯神10克、远志6克、木香6克、枣仁18克、当归10克、五味子10克、麦芽10克、杜仲10克、山药18克、大枣3枚。水煎服。
服六剂后,症状有所减轻,按原方继服三十余剂而愈。随访八年未复发。(陕西中医学院郭诚杰供稿)
[编者按]本案的特点是,大量血尿,反复发作,与疲劳过度明显有关,但始终无寒热,腰痛、膀胱气化不利以及阴虚劳瘵等见症。结合其他脉症表现,定为脾虚失统,肾气不同,以归脾汤加杜仲、五味子取得疗效,虽是平淡之方药,而有精深之辨证,诚属难得之例。
45.瘀阻血尿十年案
林X,男,50岁,干部,1978年9月6日入院。
病人自1968年始,反复出现尿血,每年发作2一5次。每次发作时间一月或三月不定。如此延续十年,曾住XXX部队医院、广州XX医学院等诊治。作过多项化验检查,均未发现异常。亦用过多种止血西药及清热泻火、凉血止血之中药治疗罔效。近两月来,尿血加剧,伴疲乏、腰膝酸软入院。入院后,尿常规检查蛋白(十),红细胞(+++)、白细胞(+),尿沉渣找抗酸杆菌阴性,血常规及血小板均正常,二氧化碳结合力62.5容积%,非蛋白氮32.9毫克%。再次作胸部X线慑片及肾孟造影均未见异常。给予抗痨、上血等药治疗20多天无效!乃请中医会诊。
证见体质消瘦,面色晦暗,腰膝酸软,疲乏,尿色暗红,口干微苦,舌质暗红,舌下静脉紫黯,苔薄黄,脉弦细略涩。乃属瘀血内阻兼肾阴亏损之侯。治拟先活血化瘀,待瘀去血止,再近滋阴固肾之品。用失笑散加味。
五灵脂10克、炒蒲黄10克、尘地黄25克、丹皮10克、赤芍10克、红花2克、牛膝10克、郁金10克、山楂10克。三剂,每天一剂,水煎服。
药后自述尿血减少,尿色转淡红,口干亦减轻。舌脉同前。前方见效,再服十二剂,尿血全止。尿常规复查,蛋白(±),红、白细胞已转阴性。10月26日治愈出院。出院时,尿血终止,但仍觉口微干,疲乏,腰膝酸软,舌转淡红,苔薄白而干,脉细略弦。瘀血已去,肾阴仍亏。治宜滋阴补肾,改用六味地黄汤合二至丸加味。
熟地黄25克、山药12克、枣皮12克、茯苓10克、丹皮10克、泽泻10克、女贞子20克、旱莲草10克、山楂10克。
服九剂后,诸症消失。随访至今,未见复发。
[原按]本例患者尿血达十年之久,尿呈暗红色,面色晦暗,舌质暗红,舌下静脉紫黯,苔薄黄,脉弦细略涩。乃由湿热郁积日久,瘀血内阻,瘀血不去,新血不守,血不循经,故尿血久不止。体质消瘦,腰膝酸软,疲乏,口干微苦,乃瘀血日久,伤及肾阴所致。治宜活血化瘀,佐以滋阴降火,故选用失笑散加味。取失笑散以活血化瘀,加红花、赤芍、山楂,化瘀之力更强;生地、丹皮滋阴降火,郁金行气解郁,气行则血行;牛膝导瘀下行。不用止血药,而血自止。血虽止,但肾阴未复,故改用六味地黄汤合二至丸加山楂,以滋补肾阴。前后两方,尤妙在选用山楂一味,正如张锡纯《衷中参西录》所云:山楂“若以甘药佐之,化瘀血而不伤新血,开郁气而不伤正气,其性尤和平也。”由于药中病机,故十年之疴,亦能速效。(广东省珠海市人民医院杨高隆:《新中医》1982年第8期)
[编者按]祛瘀止血是中医治疗出血证候的一个重要法则,深含辩证思想。但临床必须注意其使用的指征、时间,方法以及兼挟证候,否则也易愤事。本案所出方药是可取的。
46.房事后血尿案
商XX,男,32岁,已婚。
患者房事后血尿近八月,先后出现十九次,小便全血,夹有血块。曾多方检查排除肾结核及尿道炎症,但无明确诊断。每当房事以后,第一次小便为全血尿,并夹有血块,第二次小便肉眼看不到血液,镜检尚有少量红细胞;第三次小便镜检阴性。平时除头昏无力外,无其他不适。舌红少苔,脉无变化。此由肾阴不足,媾精之际,相火内动,血被火冲,因而妄行。姑拟补肾泄火。凉血止血之法。
鹿角胶6克、阿胶10克(与蛤粉10克同炒)、血余炭5克、茅根15克、盐炒黄柏5克、丹皮炭6克、大生地10克、旱莲草10克、女贞子10克、炙龟版10克。
二诊:药送三剂,未见动静。续服半月,性交两次,未见尿血,但仍头昏无力,舌红少苔,阴伤火旺之象未尽,再用丸药图本。
大生地120克、血余炭30克、炒丹皮60克、旱莲草90克、女贞子90克、炙龟版90克、阿胶珠90克、菊花45克、鹿角胶60克、炙知母30克、炒黄柏45克
上药共研极细末,用茅根90克、取汁,阿胶、鹿角胶煎汤泛丸,如绿豆大,每服9克,一日二次,开水送下。(《许履和外科医案医话集》,江苏科技出版社,1980年12月)
[编者按]尿血与血淋的鉴别,主要在痛与不痛。本病之尿血,见于房事之后,脉虽无异,但舌红少苔,仍属阴虚火旺之候,故以滋阴清火、凉血止血获效。“阴虚难复”,为免复发,宜丸药缓图,久必生效也。
47.阴囊衄案
张X X,男,43岁,干部。1976年8月17日就诊。
患者当天下午开会时,微感裤裆潮湿,不痛不痒,初不介意,后越来越湿,一看裤裆,殷红鲜血,即到医院就诊。病人苔净脉弦。余审视之,曰:此血从阴囊而来,阴分本虚,又兼暑热内蕴,外逼成衄,宜养阴清热凉血法。
青蒿12克、白薇9克、桑叶9克、炒生地12克、女贞子9克、旱莲草9克、煅牡蛎19克、煅龙骨19克。五剂。
[原按]阴囊衄属肌衄之一种,殊属少见,我行医50余年中,仅见三例。前二例系抗战前诊治,医案已散佚无存。此例仅处方一次,迄今已七年,经走访并未复发。凡衄之为患,总由乎火。外因为六淫之变化,内因为五志之惞腾,有实有虚。阴囊系厥阴所属,肝经相火下迫,血从汗孔而出。时值炎暑,天热正盛,此病虚中有实。虚者为阴虚,实者为暑热,今以青蒿、白薇、桑叶、丹皮清暑热,生地、女贞、旱莲补肝阴,牡蛎、龙骨固涩和阴,标本兼顾,服药五剂而愈。(张宗良:《浙江中医学院学报》1984年第1期)
48.血箭案
项XX,男,46岁,工人,1976年9月8日门诊。
患者六年来左手指及手掌部经常出血似箭,每隔4~5天一次,需包扎止血。出血前一天,局部先出观如芝麻大的紫红点,面色微红,口渴,舌质红,苔薄黄,脉浮数。证属心肺火盛,血热妄行。当时我因未见过血箭证,无法处方,为对病员负责,查阅《医宗金鉴》有用凉血地黄汤治血箭之记述’即照抄与他。
生地12克、玄参12克、当归10克、黄芩10克、生山栀10克、黄连3克、生甘草3克。
服药三剂,血即止。随访八月,未复发。(曹朗庭;《浙江中医药》1977年第6期)
[编者按]血箭一证亦见于《外科正宗》谓出于心经,火盛逼血从毛窍出也。并载有外治法,用桃花散,用石灰同大黄炒,去大黄筛细,凉水调敷。内外同治,可能收效更速。
49.左手虎口冒血案
病孩XXX,男,15岁。1980年元月,患者自觉左手虎口上端发痒,搔揉后痒止,随即冒出血珠,揩去后数分钟。其血又冒出。外科用消毒止血药,治十余日仍不止。病孩脸色红赤,眼目发黄,舌质干白粗糙乏津,脉来洪数有力,只胃纳不佳,余无他症。心情较为紧张。此气燥血热,迫血妄行旁流之证,治以大辛凉之呋平燥为主,辅以淡甘寒,凉血育阴,佐以微苦泻其血热,助以焦味,引血归经,加极少量之香窜药,引诸药之力达于病所。
生石膏25克、生地20克、麦冬15克、知母12克、血余炭15克、牛膝12克、藕节30克、小蓟15克、陈棕炭15克、麝香少许为引(冲服)。
(服法,诸药浓煎后,取麝香约小绿豆大一粒放齿上咀嚼,用药汁饮下,日三服三嚼,一日尽一剂。若无麝香,旁支之疾,药力很难及于病所。)
服药四剂,冒血即减,原方去麝香继服四剂,冒血全止,病愈。(刘静庵:《陕西中医学院学报》1982年第4期)
[编者按]《诸病源候论》有“九窍四肢出血候”,《肘后方》主暴惊所致。本案为气燥血热,以凉血止血治之而愈,妙在用麝香之辛香走窜,以引药达于病所,经验可贵。
50.手掌汗血案
李XX,女,32岁,炊事员。1981年12月11日初诊,
患者于今年6月间,发现两手掌渗出鲜红血液,用手帕擦去后,五六分钟又渐渗出。经某医院血栓,血小板计数、出血凝血时间均属正常范围。经服止血剂,效果不显,每周仍渗血1~2次,以致不能做炊事工作。纳食尚佳,夜寐亦可,唯大便较干,舌尖红,苔薄白,脉弦细。证属汗血,辨证为胃阴亏损,胃火炽盛,治以养阴凉血法。
丹皮5克、生甘草5克、细生地15克、紫草15克、仙鹤草30克、红枣30克、煅牡蛎30克、糯稻根30克、蒲公英30克、赤芍10克、白芍10克、黄芩12克。五剂。
一周后复诊,手掌汗血已止大半,仅渗血一次,量少,原方续服五剂而愈,随访至今未复发。(姚禁晖:《浙讧中医学院学报》1982年第6期)
[编者按]汗血之证,古已有之,大抵责之心肝两经。如《诸病源候论•汗血候》云;“肝藏血,心之液为汗,言肝心俱伤于邪,故邪从肤腠而出也。”其《妇人杂病诸候》亦专列《汗血候》,云;“汗血者,心肝二脏虚故也。肝藏血而心主血脉。心之液为汗。肝是木,心是火,母子也。血之行,内在腑脏,外通经络,劳伤肝心,其血脉虚者,随液发为汗而出也。”《三因方》谓“妇人产褥多有此证”。本案亦妇女,可见本病以女性为多见。
51.指甲下出血案
张XX,女,35岁,农民,1980年8月10日就诊。两天来,发现十只指甲有七只甲下出血,视若胭脂染甲。问之,无外伤史,素体虚弱,但无器质性疾病。月经按时而至,量少色暗。近日来四肢肢端麻木疼痛,遇寒更甚,全身骨节酸重,懈堕无力,面黄而青滞,纳差乏味。检查七只指甲(除左小指、右小指和无名指外)均有不同程度甲下出血,颜色暗红。按压指甲,无疼痛感觉,可见甲下血水挤动,但无外渗现象,全身皮下均未查见出血点。脉沉细,舌淡挟瘀点,苔薄白。拟投柔肝健脾之法。
当归10克、白术10克、茯苓10克、泽泻10克、枸杞子10克、白芍15克、桂枝5克、琥珀3克(研吞)。三剂。
药后除甲下出血明显消退外,诸症亦去大半,再以上方去桂枝、琥珀,加黄芪15克、陈皮5克、炙甘草5克,五剂后诸症痊愈,至今未复发。(董汉良:《中医杂志》1981年第5期)
[编者按]此脾虚肝旺证也。脾统血,主四肢,脾虚气不摄血,血液自出,肝藏血,主疏泄,统筋膜,属爪甲,肝旺则血随气泄。柔肝健脾,肝脾调和,气血条畅,指甲出血乃愈。但此仅为治血法之一,不可概论无余。
五、厥证
52.闻雷昏厥案
杨起简便方云:一小儿七岁,闻雷即昏倒,不知人事。此气怯也。以人参、当归、麦冬各二两,五味子五钱,水一斗,煎汁五升,再水一斗,煎滓取汁二升,烧成膏,每服三大匙,白汤化下,服尽一斤,自后闻雷自若矣。(《奇症汇》第102页,中医古籍出版社”81年12月)
[编者按]《医碥》云:“遇事而惊者,由于外也……,胆虚则善惊也。”所谓气虚,实指胆气虚也。而以参、麦、五味益气,诚有至理。对此种疾病,古之学者颇尚心理治疗,如《医碥》载:“如闻响而惊者,常击物作响,使习闻如平常,则不惊矣。”此乃“惊者平之”之义,亦可法取。
53.酒厥案
曾XX,男,50岁,业屠宰。1972年冬天清晨宰猪完毕,举觞畅饮,回家后即呕吐甚剧,大汗淋漓,面色苍白,四肢厥冷,昏睡鼾声,舌淡苔白,脉象微弱无神。察其病因,乃酒伤中阳,胃失和降,元气大伤,阳脱堪虞,急与葛花解醒汤加枳椇、附片、人参以补虚扶阳,温中降逆。一剂即苏,三剂即康复如常。
[原按]酒,质阴而性阳,故暴饮则目赤面热,近似“戴阳”,酣饮则中气被劫,大汗阳脱,久则性去而质留,阳盛者多化湿热,阴盛者多化湿寒。若人之脾胃正气不虚,则隧饮随化,不致成疾。但长期任意纵饮,则水湿阴邪容易损伤脾胃阳气,治疗常以温中利湿为法。方用参术补脾气,干姜温脾阳。湿性粘滞,故以豆蔻、木香、青皮、陈皮芳香以化之,二苓、泽泻淡渗以利之。葛花,枳椇消酒积,神麯、砂仁醒脾气。复合参附者,是因元气大伤,肢厥阳脱之故。(彭德初,《湖南省老中医医案选》二,第228页,湖南科技出版社,1981年5月版)
[编者按]因酒致厥,乃上盛下虚之患。酒质属湿,酒气属热。所谓上盛者,酒毒所聚也,所谓下虚者,阳气欲脱也。主治者以葛花解醒汤解上盛之酒毒,以参附温下脱之阳气,虚实并举,卓然取效。其中枳椇尤为解毒之妙品,传说口含此物,多饮不醉。
54.排尿晕厥案
王XX,男,28岁。平素喜肥甘,身体健壮,近3月来,多次在排尿时突感头目眩晕,意识丧失,随之跌倒,约2~3分钟,醒后如常人,自觉头晕,汗出淋漓。近半月来,发作频繁。曾去医院诊治,查血、屎常规,血压及心电图均在正常范围。服谷维素及安定药不效。患者甚感痛苦,求余诊治。
现证头晕心悸,四肢困重,胸膈满闷,纳谷不馨,口中作苦,痰多粘稠,小溲黄热,舌苔黄腻,脉滑带数。患者形体敦厚,为痰湿之体。痰湿内阻,气机不畅,痰湿久蕴,继而化热。小便之时,气机逆乱,痰随气升,上蒙清窍,则突然眩仆而厥。拟清化痰热法治之,用黄连温胆汤加减。
黄连3克、仙半夏12克、陈皮10克、茯苓10克、竹茹10克、枳实10克、生苡仁15克、车前仁30克、白术12克。鲜竹沥油每日一支口服。
服药一剂后,曾晕厥一次,但症状较前减轻。药进三剂,未再发生晕厥。口苦除,胸膈舒,腻苔渐化。药已奏效,黄连改为1.5克,守方再进五剂,以巩固疗效。嘱其少进肥甘之品,将上药去黄连,余药量增十倍,研末泛丸,每次10克,药尽停服。随访3年,来再复发。(江苏省南通市树脂厂医务室马利杰:《辽宁中医杂志》1982年第9期)
[编者按]此痰热素盛之躯,尿时津伤热升,痰热上蒙清窍而致眩仆晕厥。考《金匮》百合病有尿时头眩的记述,但彼为阳虚内热无痰,与此有别。
55.夜间排尿晕厥案
张XX,男,44岁,1980年3月5日初诊。夜间小便时突然晕厥不省人事,移时自动苏醒,反复发作已有十余年。近来发作频繁,每夜小便时即感头晕,继之昏不识人,少时自醒,神志复常。白天小便时不发生晕厥。据家属叙述,患者昏倒时无口噤,吐涎沫及叫声,四肢亦不抽搐。服中西药效果不显,乃前来求诊。
患者面色萎黄,形瘦食减,伴有失眠,舌苔薄白,舌质淡红,脉细。予柴胡桂枝汤治之。
柴胡6克、桂枝6克、甘草6克、白芍15克黄芩10克、大枣15克、党参10克、法半夏10克、生姜10克。三剂。
药后夜间小便时不再晕厥,食欲增加,睡眠好转。为巩固疗效,上方继服三剂,至今未再复发。(安徽省阜南县人民医院中医科杨恒杰供稿)
[编者按]此厥证也。用柴胡桂枝汤治厥证的报道十分罕见。考厥证之由,虽有气血痰水、寒热虚实等不同,但总不外“阴阳气不相顺接”所致。本证以夜间排尿时晕厥为特征,夜间阴盛阳哀,排尿时阳气亦耗,照此推论当是阳气虚惫之证,何以用柴胡桂枝调和之剂收效?细究此案,患者反复发作十余年,屡治不愈,脉症俱虚,其阴阳二气皆处于低水平下的失衡状态。此时若单补阳气,势必害阴,纯以养阴,无以化气。惟以调和表里,气血、寒热,阴阳之气可渐趋平衡,厥证乃愈。这种以“调和”立法,治疗疑难杂病的经验,实与仲景用桂枝汤类方治虚劳病的道理相似,值得吸取。
56.腹痛晕厥案
程X,女,42岁,工人,1980年8月28日初诊。
患晕厥十余年,每次发作,先感少腹剧痛、恶心、急欲大便(便成稀薄状,无特殊气味),旋即大汗淋漓、耳鸣目眩,以致昏厥,约数分钟始苏。往年约3~4月发作一次,今年每月发作一次,入夏尤频。XX医院神经科诊断为“腹痛性癫痫”,用药一月,出现纳呆、嗜睡、气短,行走无力,血压80/60毫米汞柱,发病次数增多,昏厥时间延长。诊见面晄汗多,胸闷心荡,动则气促,纳少,夜难入寐,腹部生一阴疽,经外科治疗,尚未收口,舌苔白腻,脉来沉细。脉症互参,属阳虚于下,寒湿偏盛。拟益气通阳,化湿和荣法。
生黄芪15克、炙黄芪15克、潞党参12克、桂枝6克、青皮6克、陈皮6克、姜半夏10克、制香附10克、全当归6克、丹参12克、茯苓12克、苡仁20克、白蔻壳3克、生甘草3克、赤芍15克、肉桂末1克(吞)。
上药共服十五剂,诸症悉除,血压110/60毫米汞柱,面有华色,恢复正常工作,厥证未再复发。(苏州市中医院陈实:《江苏中医杂志》1981年第5期)
[编者按]中医学认为,癫痫是由于痰邪上逆引起,其病位在头部。如《杂病厂要》引《纲目》云:“邪气逆上,则头中气乱,头中气乱,则脉道闭塞,孔窍不通,故耳不闻声,目不识人,而昏眩无知,仆倒于地也。以其病在头巅,故曰癫疾。治之者,或吐痰就高越之,或镇坠痰而从高抑之,或内消痰邪使气不逆……。”又云;“凡癫痫仆时,口中作声,将省时吐涎沫,省后不复发,时作时止。”尚未见古书有“腹痛性癫痫”之记载。推其病机,可能是痰气盘踞膈间,使血脉瘀滞所致。而痰气之成,良由阳虚湿聚而起。本案主治者采用温阳化湿和荣法,实寓内消痰邪之意。
六、痒证
57.周身奇痒案
张XX,男,39岁,厨师,1982年2月4日初诊。四年前,患者赴非洲工作,当地气候炎热,又得从事烹炒,每日汗流如洗,气门洞开,为解盛暑,常以冷水洗浴,因而常觉关节发凉,阴气已经内侵,阻塞气机。至1979年元旦期间,因事震怒,精神怫郁,遂觉胃脘堵塞,过一夜,增腹满,局部膨起,竟高于胸肌。病经月余腹胀已达少腹,当时以;肝炎”治疗,毫无效果。不得不归国治疗。于1979年冬天,又见周身发痒起疙瘩,虽抓破也不能止痒。因而四处求医,经本市各大医院诊断,否认“肝炎”,服用中西药三年,未见效果。
初诊时见患者面带恐怖,自诉腹胀,胃脘胀满上攻,头胀、头昏,眼胀,目珠发凉,心烦、口干苦,全身气窜而胀,难以名状,苔白脉弦。
此病起于精神怫郁,怒则气上,经云,“怒伤肝,悲胜怒。”悲乃肺志,若肺之治节行,则金能平木,使气顺而下降,病即可平。但肺气已因酷暑先耗,复因冷水灌浴,气机闭塞,郁而生热,热欲透而不能,故身痒起疙瘩。今遇肝木横恣,肺气即病,不但无力制肝,反而助纣为虐,使逆气勃发,病人痛苦异常。其目珠发凉,乃因气郁不达于窍。拟用乌药顺气汤化裁,加入辛凉宣散之品,既能疏肝顺气和中,又为宣达气机,使气有出路,气机一复,则诸症可平。
羌活10克、秦艽15克、生石膏50克、赤芍20克、红花15克、乌药15克、川芎15克、白芷15克、僵蚕15克、青皮15克、天麻10克、槟榔15克。
以此方出入月余,共服药三十六剂,前症基本平复。偶有心烦、惊悸,头昏。
二诊(3月23日):改拟补血和气安神:以四物汤合柴胡加龙牡汤加减。4月13日再诊,服药两周,每周仅有两次轻微胃胀、头昏,余症消失;仍以前方调理。(龙文桂;《黑龙江中医药》1982年第4期)
[编者按]本案为典型之郁证。郁证多缘于思虑不伸,气先受病。盖气本无形,郁则气聚,聚则似有形而实无质,如误认有形之滞,用破气攻削,则愈治愈虚,用呆补之剂,则愈补愈滞。《临证指南》指出:盖郁证全在病者移情易性。医者构思灵巧,不重在攻补,而在乎用苦泄热而不损胃,用辛理气而不破气,用滑润燥涩而不滋腻气机,用宣通而不揠苗助长。强调心理治疗以顺其气,平淡用药以开其郁,堪称精辟。本案主治者,对其病机分析中肯,遣方用药良法大备,诚有见识。
58.心中奇痒案
贾某,女,48岁。1980年8月12日就诊。自述心胸部阵发性刺痒难忍已数月。日发数次,每次发作时间长短不一,每因优思恼怒而诱发。伴有头晕、心烦、口苦、咽喉不爽、嗳气纳减,大便不畅、四肢无力等症,1972年4月曾因肝脾肿大到县医院检查。诊为“慢性肝炎,早期肝硬化”。根据患者面色苍黄晦暗,舌质紫暗有瘀斑,舌苔薄腻,中心微黄,脉弦滑而大,重按少力,中医辨证属肝脾气虚,气滞血瘀,兼有湿热。因虑其体虚,乃仿王清任助阳止痒汤意,以补气活血为主,兼清湿热。
黄芪15克、党参15克、当归10克、丹参15克、桃仁6克、红花6克、清半夏10克、瓜蒌12克、炒山栀10克、郁金10克、茯苓10克、炒枣仁15克。
二剂,水煎,早晚分服,日服一剂。
二诊(8月14日):服上方二剂后,自觉四肢较前有力,但心痒不减,大便略干,余症同前。乃改以温胆汤加味。
陈皮10克、清半夏10克、茯苓10克、甘草6克、枳壳10克、竹茹10克、胆草6克、炒山栀6克、淡豆豉6克、苦参10克、白藓皮12克、丹参15克、生龙骨15克、生牡蛎15克。二剂。
三诊(8月16日):服药后当日夜间心痒即未发作,安然入睡,其他诸症悉减,大便亦通畅。舌苔薄腻稍显黄色,脉象见小仍虚。守上方再进二剂,病告痊愈。后以调补肝脾为主,缓图其本,并嘱其注意精神调养。随访三月,未见复发。
[原按]祖国医学关于“痒”的记载,始见于《素问•至真要大论》:“诸痛痒疮,皆属于心”。是言疮疡、疼痛、瘙痒等多属于心的病变,一般认为与心火亢盛、热壅血滞有关。在这里,“痒”只是疮疡发病过程中的一个基本症状而已。
“庠”作为一个独立病证提出,则多见于皮肤瘙痒症,如《外科正宗》载有“痒风”病,其形成系由湿热蕴于肌肤,不得疏泄,或因血虚肝旺,生风化燥,肌肤失养所致。而此例患者“痒”的部位在“心中”,实为罕见。笔者尚未发现古代医籍有类似的记载,究其病机,概由患者平素肝脾气虚,生湿化热,蕴于中焦,复因情志刺激,肝气郁而化火,横逆犯胃,湿热蒸腾,上扰胸膈而致气血不和,遂生此怪症。
温胆汤出自《千金要方》,临床上多用于治疗因胆虚痰热上扰所致的虚烦不眠,胸闷,呕吐痰涎等症。因本病例由中焦湿热蕴积所致,故以温胆汤清化痰热,和胃降逆为主;辅以栀子、豆豉清热除烦,同时配以龙胆草、苦参、白藓皮清熟燥湿止痒,佐丹参养血和血,龙牡镇静安神。上药合用,使湿热清、血脉和,而痒症自除。(河北省中医院李大钧:《广西中医药》1982年第1期)
59.肠胃作痒案
奇病方云:有人觉肠胃中痒,而无处抓搔者,祗觉置身无地。此乃火郁结而不散之故,法当用表散之药,服化痒汤数剂自愈。(化痒汤方:柴胡、炒栀子、天花粉各三钱,白芍一两,甘草二钱,水煎服。)(《奇症汇》第353页,中医古籍出版社1981年12月版)
[编者按]肠胃自觉作痒,为火郁致病,以疏肝解郁而愈,实补充了郁证诊治之内容。
60.肠痒案
闲暇,余与石师攀谈。石师谈其在一生临症中,曾遇治一肠痒患者。病人为男性,年三旬,自觉肠中疵痒,而无法抓搔,唯每日常握木棍等物,顶于腹部,频频搓揉,仍不能解。因忆曾阅《石室秘录》载有此疾,谓乃“肠胃火郁不散之故。治用:柴胡9克,白芍30克,焦栀9克,花粉9克,甘草6克。”(见《石室秘录》三奇治法,上海扫叶山房石印版卷三第12页),遂书原方予之,水煎服,竟一剂而愈。(昭乌达盟巴林左旗林东公社卫生院石镜秋主治、李敬中整理:《辽宁中医杂志》1981年第7期)
[编者按]或曰;此乃癔病也。千奇百怪之癔病,亦是病。能没法解除其痛苦,是医生的责任。如一见癔病便讨厌而推脱之,是失职也。
61.下腹皮肤奇痒案
张某之妻,年40余,平素健康,无性病史,已育三胎。自最后一次产后,忽得一症甚奇,其下腹自外阴以上共一手掌处,常发奇痒,就寝后尤甚,虽用热水烫洗,只能暂安数小时。每晚如此,痛苦不堪。前医作“血风疮”治,屡用泄热、清营,凉血诸法,全无寸效。历时已将二年。笔者以此病不多见,细询病状与发病经过后,检查局部皮肤外表,尽如常人,仅有搔破爪痕数处,认为与过敏有关,故以《全国医药卫生技术革命资料》中载的抗过敏方(五味子、乌梅、防风、炙甘草、白蜜)为基础,加入清营除热的丹皮、紫草,银花、生地等药(因舌象光红),患者服药五剂,痒不再作而停药。
数月又发一次,仍以原方法治愈。(洪贯之;《哈尔滨中医》1964年第6期)
[编者按]西医之“过敏”实难与中医病证对号。中医之痒症,原因多端,有风,有火,有血热,有血虚,有虫邪所致,比较复杂。今人一遇痒症,便从风治,不尽合辙。若无外风,不得误用风药,因风药燥血之故。本案屡用泄热、清营,凉血无效,而以酸收奏功,其理安在,十分费解。西医所谓“过敏”之疾,无定症定脉,其治也无常法常方,用于此有效,而用于彼又未必见功,故其缠绵不愈。
62.目赤奇痒不痛案
董XX,女,33岁,农民。1975年3月26日初诊。
患者两目红赤,血络满布,奇痒而反不疼痛。病已三月余,点试多种药水药膏效果不显。每日下午头昏,入夜尤甚。脉弦细无力,舌尖红,苔薄黄。此阴血亏虚无疑。治以养血清热,散风止痒。
桑叶18克、杭菊花12克、赤芍6克、当归9克、生地15克、麦冬12克、升麻3克、红花6克。水煎服。
上方连服三剂,其痒已止大半,两目红赤亦减,下午头昏不若前甚。上方红花加至12克,继服六剂病愈。(《孙鲁川医案》,山东科技出版社1982年10月)
[编者按]此血虚受风之证。投大队养血活血之品,配桑、菊平肝散风,妙在升麻一味,叙药上行以为向导。药仅八味,组方谨严,方轻法巧,数月顽疾,两诊而愈,不愧为高手之作。
63.诸窍作痒案(一)
患者齐XX,男,48岁,干部,1961年8月25日初诊。
患者久苦耳、目、口、鼻等窍作痒,甚则面部也痒,右胁内也痒,恶风畏光,并有头晕,头痛、耳鸣、嗜睡、饮食减少。冷食即脘痛,解溏便,里急后重,屡治不愈。察其舌苔灰白,质淡有纹,脉沉细无力。此脾肾两虚,肝肺失养,营卫不足,血燥风痒。治以益气养血,润燥止痒。拟滋燥养营汤合生脉散、封髓丹加减。
生地6克、熟地6克、当归9克、白芍9克、秦艽9克、生甘草3克、党参6克、麦冬9克、五味子3克、茯苓9克、炒山药9克、黄柏4.5克、砂仁4.5克。水煎服。
10月27日来信述,上方连服三十余剂,窍痒大减,诸症也轻,要求配丸药常服。
生地15克、熟地15克、当归24克、白芍18克、秦艽18克、生甘草12克、党参24克、麦冬18克、五味子12克、茯苓18克、炒山药18克、黄柏12克、砂仁12克、菟丝子18克。
共为细末,蜜丸,如梧桐子大,早晚各服20丸。以后随访,痊愈。(《吴少怀医案》,山东人民出版社1978年8月)
[编者按]血虚风燥作痒多见于皮肤,而本案发于诸窍,表现有奇,故搜集于此,以广见识。
64.诸窍作痒案(二)
奚XX,女,50岁。一年前,先是前后二阴瘙痒,继则头巅、耳、目、鼻部皆奇痒难忍,久治无效。脉弦,小便黄。此肝火游行干厥阴之络,用龙胆泻肝汤主之。
龙胆草3克、黑山栀10克、当归10克、白芍6克、丹皮6克、大生地10克、柴胡(盐水炒)2克、泽泻10克、车前子10克、滁菊花6克、木通3克、生甘草2克。
上方共服七剂,七窍作痒渐消。(《许履和外科医案医话集》,江苏科技出版社1980年12月)
[编者按]痒之原因,约有风、火、湿、虫之分。本案断为肝火游行于厥阴之络,用龙胆泻肝汤取效。其所以七窍发痒,主要与肝经循行部位有关:①肝脉络阴器,②肝开窍于目,③鼻为肝肺相交之部,④足厥阴肝经与督脉会于巅顶,⑤肝胆相表里,而胆脉入耳中。《内经》曰:“诸痛痒疮,皆属于心。”心肝火平,其痒自止。本证用药轻清达表走络,有“轻可去实”之妙。
65.口唇奇痒案
钟XX,女,40岁,成都市无线电机械学校教师。自述口唇奇痒难忍已半年,内服扑尔敏、B族维生素以及中药等,均未获效,于1979年5月8日来院初诊。证见唇色红而干燥,口气臭秽,脘腹胀满,大便干结,小便色黄短少,舌苔白腻,舌质红,脉象濡数。辨证为脾胃湿热壅遏,浊气上泛。治以清泻脾胃湿热,用平胃散加味。
黄芩10克、黄连6克、苍术10克、藿香10克、陈皮10克、厚朴6克、酒军6克、甘草6克。
二诊(5月15日):口唇奇痒、口臭和脘腹胀等症均已减轻,大便已通。但口唇颜色仍红,且干燥发痒,自感灼热,舌苔白腻渐退,舌质红少津,脉数。治以清热生津,仿泻黄散之意。
焦桅于10克、石斛18克、藿香10克、防风10克、玄参18克、玉竹10克、花粉10克、甘草3克、荷叶10克。
三诊(5月31日):病人满面笑容,陈述唇痒已经消除,请再开方巩固疗效。诊得口唇仍微显红燥,苔白,舌质红减退,脉象徽数。嘱其再服上方四剂,后即痊愈,未再复发。(成都中医学院宋鹭冰供稿)
[编者按]口唇属脾,结合舌脉诊为湿热壅遏作痒,治之而效说明中医治病,不管病证表现千奇百怪,只要抓住了病机,针对病机治疗就能取效。
66.舌瘙痒案
周XX,女,59岁,农民。
患舌痒证一年余,经治罔效。发作时伴有干咳吐血,面色潮红,心烦少寐,舌红少津,脉弦细数。初疑其心火炽盛,灼伤肺金,予泻白散加黄连、黄芩、栀子。服药三剂,舌痒咳血大有增剧之势,更添口干,舌涩津伤之兆。详参病机,患者常遇怒则发,先觉脘胁灼热,继则舌痒而热,终酿咳血之患。自思服清热泻火剂后,病进舌痒夜甚,当系阴虚火旺无疑。拟滋阴降火法,予黄连阿胶汤增损。
生白芍15克、麦冬10克、炙百合10克、阿胶(烊化)10克、鸡子黄(兑服)2枚。
进药五剂,病去大半。宗上方加生地15克凉血滋阴,又服五剂,诸恙咸安。惟舌质略红,脉细数,病根未除,恐再复发,服丸剂缓图。予麦味地黄丸,每次9克,日服二次。一年后询访,舌痒症已愈,未再发。(山东省阳谷县十五元医院葛仰山;《辽宁中医杂志》1932年第10期)
67.舌表面瘙痒案
蒋XX,女,44岁,1980年1月16日就诊。自述患神经官能症十年之久,经常头昏头痛,胸肮痞闷不舒。1979年8月起,感到舌表面瘙痒难忍,除睡眠外,无好转之时,常以牙刷刷之亦无济于事。皮肤无瘙痒感,兼有咳嗽喉痒,咯痰不多,食欲减退,有时泛恶。曾服用中西药,未见明显效果。察舌体有散在性瘀斑,苔薄白,无其他异常征象。脉象弦细,周身皮肤无过敏性皮疹。脉症合参,乃瘀之为患。拟理气活血化瘀通络之法,用血府逐瘀汤加减。
丹参12克、当归10克、枳壳9克、桃仁10克、川芎7克、红花5克、橘红7克、桂枝7克、赤芍9克、白芍9克、杏仁10克、桔梗7克、茯苓10克、柴胡5克。
服上方五剂后,舌瘙痒已见明显好转,舌瘀斑亦见消退,食欲略振,仍有咳嗽喉痒。予原方加旋覆花10克(包煎)。服十剂后,诸症均愈,乃停药。同年9月随访,未见复发。(江苏丹阳县延陵中心卫生院郭庭和:《中医杂志》1982年第8期)
[编者按]舌痒之证,古书未载。主治者从舌有瘀斑断为瘀血所致,以调气化瘀治愈。虽说此乃“神经官能症”,但解除了病人的痛苦,总是有价值的。所谓“神经官能症”,因目前之仪器手段不能查出客观异常而被医家所不重视,甚至对病人持讨厌态度,而病人的痛苦是客观存在,且此等病人为数颇多,已是临床上最常见疾病之一,医者以“济世活人”为天职,岂有不重视,不同情、不研究之理!
68.舌尖奇痒案
谢XX,女,48岁,本局机修厂家属。1974年2月26日就诊。
患者自述近几年来,舌尖奇痒难忍,反复发作。虽涂擦土谨皮酊(癣药水)或以针挑破痒处再敷以食盐,亦仅能稍减片刻,复如故,曾经西医治疗,未能获效,乃随夫前来就诊:
患者无寒热,但觉舌尖部发痒,痒时彻心,坐立不安,难于忍受,无奈何乃取剪刀剪去舌尖少许,欲定其痒。但剪去后痛痒交加,苦痛万状。余无别苦,纳稍减,尿清利,大便自调。神清、形瘦,脉缓弱,舌尖稍红,苔黄。拟清心降火法治之。
麦冬15克、生地15克、泽泻10克、丹皮10克、白术10克、盐炒黄柏10克、防风10克、槟榔片10克、甘草6克。
二诊(2月28日):自述进药三剂,舌尖痒减轻,心稍安。胃纳渐增,二便正常。脉缓细无力,舌尖稍红,苔淡黄。原方继进六剂。
三诊(3月12日),舌尖痒大减,但有痒时,其症亦轻,心神安静,胃纳可,二便调,舌脉同前,继用原方加减。
知母10克、盐炒黄柏10克、麦冬15克、地骨皮12克、丹皮10克、泽泻12克、荆芥10克、防风12克、百部12克、乌梅10克、甘草6克。三剂。
四诊(3月15日),舌尖痒继续减轻,一般情况可。脉缓,舌淡红,苔薄白,继进原方三剂。
五诊(3月19日);自述舌尖痒全部消失,心安神爽,食欲正常,二便自调。惟稍觉咽干,舌微有胀感。脉缓,舌淡红,苔薄白,再拟养阴方善后,
麦冬15克、知母10克、沙参15克、地骨皮15克、百部12克、乌梅10克、陈皮10克、甘草6克。三剂。
患者共服中药十八剂而舌痒病除,迄今近二年,经随访未见复发,舌尖部亦长满如故。
[原按摘要]患者年近半百,肾气当衰,脉细无力,心肾阴虚之候。舌者心之苗,尖应心肺,此证无肺经见症,故当责其心。舌不红绛,溲不短赤,脉不弦数,故非实火。肾阴不足,虚火上炎,风邪乘之,风火相搏,故痒极。经云:“诸痛痒疮,皆属于心。”故病在心肾,邪为风火(虚火)。处方重用麦冬,以其最清心火,用冬、地以滋阴,知、柏以降火,荆、防、部、草以祛风解毒,竟收速效,(湖南资兴矿务局职工医院黄惠安:《新中医》1976年第3期)
七、渴证
69.精神性渴饮案
夏XX,女,32岁,教员。
患者燥渴多饮,小溲日四、五十行,于1982年9月29日前来求诊。经尿常规、蝶鞍照片、血常规及相关生化检查,均无异常,诊为“精神性多饮多尿症,神经官能症”。并给于维生素B1、谷维素等西药治疗,效果不佳。
初诊(10月6日):患者消瘦,面色不华,少气神疲,口干引饮,小溲半小时一行,腰臀重坠,小腹胀满。舌边尖红,苔薄黄,脉象细数。脉症合参,属肾阴亏损之下消证,兼中气下陷。予滋阴益气法治疗。
熟地15克、山药10克、枣皮6克、茯苓10克、丹皮10克、泽泻10克、知母10克、黄柏10克。四剂。
补中益气丸,每日18克,分三次服。
二诊(10月9日):药未中病,诸恙如故,舌燥咽干,口苦口臭,小腹迫胀,尿频愈甚,大便秘结,舌红苔黄根腻,脉细数。思之良久,匪病虚也。一诊铸实实之误,拟八正散加减。
瞿麦12克、藕蓄12克、石韦10克、泽泻10克、前仁12克、枳壳10克、丹皮10克、滑石18克、黄柏10克、山楂肉10克、甘草梢3克。三剂。
三诊(9月12日):患者喜述其多饮多尿之苦十去其六,小溲日仅十数次行,惟苦便结也。苔薄黄,脉滑缓。效不更法。
大黄10克、萹蓄12克、瞿麦12克、丹皮10克、泽泻10克、前仁10克、茯苓15克、滑石18克、牛膝10克、山楂肉10克、甘草3克。三剂。
上方服三剂后,多饮多尿之症状消失,观察一周后痊愈出院。(吴训之:《湖南医药杂志》1983年第2期)
[编者按]本病以多饮、多尿为主证,似属消渴范畴,但滋阴清火不效,二诊时主治者根据病人尿频尿急,口臭便秘、多言烦恼等证侯,辨为膀胱湿热,施以八正散加减,对其下焦湿热引而竭之不期而愈。说明消渴也有属实者,临床不可概以阴虚论治。《景岳全书•三消干渴篇》对此论述比较全面,可供参考。
70.血渴案
刘x,男,38岁,干部。
患者行胃切除术后,常感口中干渴,已历一载。某医以为胃家有热,投清胃药不效。后改用沙参麦冬汤养阴,仍无效。就诊时,询得其口虽干而饮水不多,视其舌紫暗,苔薄白,切脉弦细。此属“血渴”,良由术后胃络瘀阻,津液不得输布所致,用血府逐瘀汤化瘀通络,以布其津。
桃仁10克、赤芍10克、生地10克、当归10克、枳壳10克、桔梗30吏川芎6克、牛膝6克、甘草3克。
每日一剂,分三次温服。三剂获效,六剂病愈。(清江市公费医疗门诊部中医科严冰:《江苏中医杂志》1983年第4期)
[编者按]唐容川《血证论》云:“血与气本不相离,内有瘀血,故气不得通。不能载水津上升,是以发渴,名曰血渴,瘀血去则不渴也。”主治者辨证准确,用药得当,故获良效。
71.暴饮暴渴案
曾遇一女性病人,30余岁,外观体质充实。自诉以往无其他病史,近半月来喜喝冷开水,量渐增加,小便亦随之增多,每晚需饮8~9公斤,起卧如常,仅感烦躁,经迭用滋阴润燥药无效。诊其脉细而数,察舌质光绛中燥,大便干涩。证属肝胆火亢,脏阴虚损。忆先师张硕甫曾说,消渴证遇暴饮暴渴,如用甘苦、甘润药不效时,病人体质尚可,可用当归芦荟汤以折之,以救燃眉之急。否则无形之邪火一日不退,暴饮暴渴则一日不减,津液日枯。乃仿其法,以当归芦荟汤去麝香、木香合甘润之剂,连服五剂,饮减渴止,感疲乏无力而能安睡。脉转细弱,舌苔淡红而兼润,邪退正虚之象,转方用地黄饮子加减,倍加生津存液,佐扶正养胃,随证施治,续服敖十剂而愈。(浙江慈溪县田央卫生所张国华:《浙江中医药》1979年第8期)
[编者按]消渴一证,本为常见,不足言罕。良由三焦无形之火热内烁,致津液枯乏,脏腑焦燥,饮有形之水以浇沃,欲其润泽,而形成暴饮暴渴之症。治疗之要,急当降火彻热,生津补水。本案以当归芦荟丸苦寒之剂,大折热势,而不用甘寒甘凉等常规治法,是其特殊之点,经验可贵,特搜集于此。
72.厥阴消渴案
孔Xx,女,72岁,河北邹县人,1972年4月10日初诊。
患者因口渴,每日饮水量达四热水瓶之多,已罹病三年余。在河北省邹县老家诊治无效,于1972年4月特地来兰州求治。首先在我院内科门诊诊治,由于患者口渴,饮水量多(每日约需7000~8000毫升),但尿量不多,尿次每日2~2次,无明显浮肿,无食欲亢进,也无尿频、尿急、屎痛等现象,疑为糖尿病,待排除尿崩症。经尿常规检查,尿比重1.010,尿蛋白(-),尿糖(-),镜下红细胞0~1,白细胞3~4,脓细胞0~2,空腹血糖在正常范围,肝功能检查除麝香草酚絮状试验弱阳性外,其余均在正常范围,胃肠道钡餐透视结果,胃及十二指肠未见器质性病变,排除了糖尿病及尿崩症。因其病无法确诊,也无法进行治疗,遂介绍来中医科诊治。经详细询问病史后,发现患者除口渴的主症之外,自感心中烦热,胸闷不舒,面部稍有浮肿现象,无消谷善饥、多尿等情况,精神正常,也无神经官能症症侯群,检查两手脉弦硬有力,不迟不数,舌质紫暗,苔黄,疑属中医厥阴病范畴,采用乌梅丸加减,并改汤剂与服。
乌梅15个、黄连4.5克、黄柏3克、干姜4.5克、制附子3克、细辛3克、花椒2克、当归2克、桂枝3克、沙参9克。二剂,每日一剂,水煎后二次分服。
二诊(4月16日)。药后疗效显著,口渴减轻,每日饮水量减去两水瓶,舌苔仍黄,舌质紫暗,续服原方三剂。
三诊(4月18日):服五剂药后,口渴明显减轻,每日只需饮一瓶水即足,尿次较前增加,每日四次。原有轻度浮肿已全消退,心中热感减轻,但觉鼻干,黄苔未退,舌质紫暗而润,两脉弦硬,说明热象未减,且有上升之趋势,前方去干姜之辛温动热,加滋阴生津之品。
乌梅15个、黄连4.5克、黄柏3克、细辛3克、制附片3克、花椒2克、当归2克、桂枝3克、沙参9克、麦冬10克、葛根10克。三剂,每日一剂,服法同前。
四诊(4月24日);自觉鼻腔干燥好转,口渴基本消除,每日只需一瓶水,续服上方三剂,患者要求带处方返回原籍。
三年后,即1975年夏,随访患者,得知返回老家后,曾续服本方数剂,今痊愈,未见复发征象。
[原按]本例患者在当时条件下,现代医学无法确诊,又无法采用相应治疗措施。笔者根据患者所表现的口渴引饮,心中烦热,喜饮茶水等主要症状,认为酷似《伤寒论》厥阴篇第一条证:“厥阴之为病,消渴,气上撞心,心中疼热……”。本病虽系厥阴病范畴,但无消谷善饥、尿多等情况,故与古人所说的消渴病亦不同,暂起名为“厥阴消渴证”,选用乌梅丸改汤剂治疗。因见其舌苔黄,口渴显著,热象居多,故易党参为沙参,并加麦冬、葛根等,甘寒养胃生津,兼防桂、附、椒等之辛温过燥,终于取得较满意的疗效。对《伤寒论》厥阴篇的第一条证,有人主张用乌梅丸治疗,本例疗效证明是正确的。同时也可看出,现代医学难以确诊,又无法治疗的某些疑难病,祖国医学中却蕴藏着丰富的、宝贵的治疗经验,很值得探索。(兰州医学院许白诚供稿)
[编者按]本案作者许君,是一位高级西医学习中医,善用中西两法治病的医生。他断定本案是“厥阴消渴证”,用乌梅丸取效。然而,“厥阴消渴证”或乌梅丸证,是以寒热错杂为其病机特点。本案虽有消渴、心中烦热、胸中不舒之症,但无饥不欲食,食则吐皖或四肢厥逆之象,脉不沉微而反弦硬,舌苔不白而反黄,脉症均热,似无寒象,一般最易落入白虎、二冬等俗套。仔细分析。本案脉不迟不数,是为缓脉,岂有纯热之证而见缓脉?!且舌质紫暗而伴浮肿,脏虚内寒之象已较明显。许氏判断为寒热错杂之“蹶阴消渴证”,而非饮一溲二、消谷善饥之消渴病,投以乌梅丸加味,辨证准确,用药精当,切中病机,故效如桴鼓。一西医学习中医者,能将中医理法方药运用得如此灵活、精当,难能可贵。
八、呃逆欠伸证
73.膈肌扑动呃逆案
患者XX,男,38岁,木工。1972年6月28日因上腹部明显跳动,不断“打嗝”,约半小时一次,每次持续约十多分钟,且上腹部伴有轻度疼痛,时轻时重,发作时可有喷射样呕吐,呕吐物为所进食物及清水,时带有胆汗液,精神紧张时加剧,食量明显减少。近一月来呃逆呈持续性,间隔时间缩短,不能从事工作,影响讲话、进食和睡眠。曾在XX医院用镇静剂、解痉剂及中药治疗等,未见好转,每回受凉、疲劳或精神紧张而发作。
体检发育正常,营养中等,全身各部淋巴结未肿大,一般情况无特殊。胸廓外形正常,呼吸浅快,胸部呼吸运动两侧对称,上腹剑突下至脐上10厘米范围内可闻较规律之“突、突、突”声,其音韵和节律与心跳不一致,每遇吸气时减低,呼气时增高。X光透视,心肺阴性,两侧膈肌位于第六前肋骨(第十后肋骨间隙),且见有不规则之跳动,其运动幅度较小,振幅范围约1.5厘米,每分钟130次左右。心电图检查为窦性心律,正常心电图。肝脾(-),余无阳性体征,诊断为“膈肌扑动症”。
本病属中医“呃逆”范畴,系胃气上逆所致。试用针灸治疗,每日一次,共六次,获明显效果,随访二年余未复发。取穴天突(针尖向里下方向,沿胸骨后壁刺进,不宜过深),膈俞(针尖稍向脊柱,斜刺约一寸左右)及内关(双)。用泻法,加强刺激和针感,激发经气,留针20分钟至半小时。(邗江县西湖公社蚕桑医疗室华鸿宝:《江苏医药•中医分册》1979年第1期)
[编者按]本案病属中医“呃逆”范畴,即《内经》所谓“哕”,乃气自下冲上而发,有寒气,有热气,有水饮痰食瘀血等不同原因所致。一般呃逆无关大要,若发生在其他疾病过程中,病人形气壮实,别无恶候亦无关紧要,惟病重得此,久久一声,通身振动,多为气脱之象,不可不知。本案表现为膈下扑动,且无它病或恶候,当属气机闭郁所致,故用针刺泻法而愈。
74.呃逆嘴歪案
郑Xx,男,13岁。1966年7月8日就诊。
患者三天前突发呃逆不止,呃声连连,呃时嘴向左侧歪斜,影响纳食,异常痛苦。并有胸胁张满,时有恶心,不呕吐,无寒热,不泛酸,无头晕,苔白稍腻,脉弦紧而滑。某医投旋覆代赭汤化栽治之罔效。证属风邪侵入胃络,气逆痰阻,治拟祛风化痰,降逆和胃,方用牵正散加味。
僵蚕10克、白附子10克、全蝎3克、蝉蜕1.5克、旋覆花5克、代赭石15克、防风6克、甘草5克。
二诊(7月11日):服上药三剂,呃逆已止,惟觉纳呆,精神欠佳,苔薄白,脉弦缓,治拟益气健脾,方用加味六君子汤。
党参10克、白术10克、茯苓12克、甘草5克、法半夏5克、陈皮5克、广木香5克、香附5克。
三剂后未来再诊。(宜春地区卫校陈文邦:《江西中医药》1983年第5期)
[编者按]呃逆属痰挟风者,诚为少见,而用牵正散加味治愈也是新奇,主治者灵活变通,可法可取。
75.呃逆七年案
陶XX,女,46岁,农民,住永修县吴城公社松门大队。于1965年5月5日来诊。
发病已七年多,近三年来呃逆不停。七年前因心胃气痛开始,当时仅呃逆七天而自止,于1962年3月25日因患牙痛引起呃逆复发,经中西医治愈。月余呃逆又轻微发作,以后逐渐频繁加剧,入夜为甚,直至现在,呃逆从未停过,而且昼夜不分,辗转难寐。呃逆时牵引剑突部疼痛,饮食日减,食后脘部胀满不堪,口苦涩而渴,但无反酸,大便秘结,小便少黄,舌边缘可见明显瘀斑,舌苔薄白,脉弦实。根据上述脉症,断为瘀血挟肝胆之火上逆,从活血祛瘀、疏肝镇逆立法,拟血府逐瘀汤加代赭石治之。
生地10克、全当归10克、赤芍6克、川芎5克、柴胡5克、炒枳壳5克、桔梗5克、甘草5克、桃仁12克、红花10克、川牛膝10克、代赭石(打)15克。
三剂,每天一剂,水煎二次,分二服。
二诊(5月8日):自述服药后呃逆减,大便解如羊粪,小便仍少,心悸,舌脉同前。依原方加大黄5克,二剂,煎服法同前。
三诊(5月10日);呃逆已愈一半,夜能入睡,腹胀,大便软,小便转清,口不太渴,惟感头晕、目眩,嘈杂、心悸,舌边瘀斑开始消退,脉沉涩。拟原方去大黄加法半夏6克、黄芩5克、降香3克。三剂,每天一剂,煎服法同前。
四诊(5月13日):已能进食二两米软干饭,大便又结,有时稍有轻微呃逆。依二诊方改桃仁为10克、红花6克、牛膝6克。三剂,每天一剂,煎服法同前。
五诊(5月16日):自述呃逆完全停止,其他症状亦相应痊愈。惟舌边瘀斑尚未全消,患者要求回乡,依四诊方开七剂带回服用。经追访至今5月未再复发。(永修县医院代会禧,《中医杂志》1966年第1期)
[编者按]呃逆之发,乃气上冲又为寒热痰饮水食等所闭而引起的证候,闭郁日久,必定引起血瘀,故丹溪早有用桃仁承气汤加红花治呃逆一法。本案从血瘀论治,愈多年之呃逆,足证古人立法,其言不虚。
76.呵欠欲脱案
廖XX,年23岁。夏月,两颐忽肿,初延西医治疗,无效。云是外科,服西药水,遂呵欠不止。其父易中医诊视,俱以防风、芜活、葛根、银花、连翘、黄芩、桃仁、生地、柴胡、枳实,半夏,当归,川芎,白芍、甘草出入成方,更用通关散、六神丸之类,市医说是闭证,又拟用牛黄清心丸,其呵欠更盛,势不能起,合家惊慌无措,急邀余至。见其面色红,呵欠连连,诊其脉虚浮,按之不见。予曰;此阳散阴竭,将脱之象也。急以益气固脱法治之。
西党参30克、高丽参6克、生赭石24克、煅磁石15克、生龙骨10克、枣皮10克、法半夏10克、淡苁蓉10克、枸杞子15克。
服一剂,呵欠大减。次日诊视,据云:“若大小解后,仍有呵欠。”可见肝肾虚弱,势犹未已。仍以温摄镇纳,培补真阴元阳为主。
不数日,因体气来复,冒风发热,呵欠又多,经水适来,更觉疲倦瘦损,他医投以归、芎加风药。其父谓之曰:“此女虚极,当稍补之。”医曰:“经来不敢补。”勉应其父之说,加党参10克。复邀余诊视,并备述前医主张,予曰:“此不知达变也。盖虽在行经,然虚之极,不补则脱。”乃为主疏方。
西党参30克、附片15克、当归身10克、川芎1.5克、白术24克、炙甘草6克。
服一剂,明日恢复如常矣。(肖熙:《江西中医药》1960年第2期)
[编者按]呵欠,在正常情况下,是人体阳气入于阴,由动传静的表现。《医碥》云:“经谓卫气昼行于阳,夜行于阴,阴主夜卧。阳主上,阴主下,故阴气积于下。阳气未尽入于阴,阳引而上,阴引而下,阴阳相引故数欠。此从阳之阴,由动入静之机也。其临床意义有吉凶之分,如病情缓解,脉象平和,出现呵欠数次,则提示阳入于阴,阴阳趋于平衡之态,是好转之佳兆,如病情增剧,脉散无根,出现呵欠,则是气脱危象。”本案面赤而脉虚浮无根,呵欠不已,是阳气浮散欲脱之征,主治者能悟及于此,而力挽危局,不愧名家见识。
77.气郁欠伸案
邱xX,男55岁,干部。1976年9月13日初诊。
患者半月前开始感觉胸中烦闷,惊悸失眠,呕逆食少,稍有口苦,时而欠伸为快,其后,欠伸阵阵发作频繁,每次发作持续半小时至一小时,欠伸次数少则数十次,多则上百次,且不能自控。欠伸发作时,涕泪交流,发作后少气懒言,肢体瘫软如泥,面颈部肌肉酸痛。患者痛苦异常,曾求某医诊治,按心肾不交治之,不见收效。而前来求治。诊其脉象弦滑,苔薄黄腻,面色晦黯。脉症合参,此乃肝郁气滞,郁而化热,痰湿内生,内扰心神。治当疏肝解郁,和胃化痰,清养心神。用温胆汤合柴胡疏肝散二方加减。
柴胡10克、白芍10克、香附10克、川芎10克、枳实9克、陈皮10克、半夏10克、茯苓10克、薤白10克、远志10克、竹茹12克、瓜蒌15克、菖蒲15克。水煎服,每日一剂,服六剂。
药后欠伸明显减轻,呕逆稍减,胸部亦舒,但睡眠仍差。予原方再加丹参24克、枣仁15克、栀子10克,夜交藤30克,又服六剂,欠伸已止:睡眠、饮食等转佳。又于原方中加入枸杞、桂圆肉滋肝肾、养心神,以善其后,再进六剂,病获痊愈。追访已三年余,再未复发。(山东傅炳炎,《千家妙方》上册第492页,战士出版社,1982年7月)
[编者按]此案因郁而致欠伸,又是一经验。
附:嘈杂风消案
顾左,年二十,无锡人。心中嘈杂,坐立不宁,哭笑不得,脘中狭窄,阵阵隐痛,得食则干,多食则胀,脉来细弦,舌绛苔光。此二阳之病发心脾,其传为风消之症也。宜育阴和胃法。
南沙参9克、花粉9克、炒白芍9克、细生地9克、枣仁9克、玄参9克、茯苓9克、麦冬6克、生甘草1.2克、炙甘草1.2克、姜竹茹4.5克、红枣3个。
次诊去玄参、麦冬加生谷芽、生麦芽、益智仁、郁李仁各9克,前后共服药十余剂,病告痊愈。(张汝伟,《临症一得》第54页,上海中医文献研究馆,1959年4月)
[编者按]嘈杂之征,妇人多见,其证候特点,似饥非饥,似痛非痛,懊憹而不自宁之状,或兼嗳气、痞满、恶心,作痛等,历来多主痰火为患。本案以养胃阴收效,是一经验。
九、呕吐腹泻证
78.胃翻转呕吐案
伍XX,男,46岁。一月前觉恶心,清晨为甚,七天后出现呕吐,并日渐转频。进食即吐,先吐出食物,继为大量清水,无腹泻,中上腹胀痛喜按,嗳气,胸闷气短,头昏神疲,五心烦热,肢体麻木,小便色赤量少,在某院按“急性胃炎”治疗未效。于前日(5月26日)来所作胃肠钡透拍片,报告胃泡积气明显,位置增高,胃大弯翻向上方,几与膈肌相连,胃小弯则形成胃之下缘,幽门高于十二指肠,球部之尖端向下,胃粘膜显示模糊,诊断为胃翻转。于1977年5月28日来我所门诊。
患者神痿,面色晄白,舌质淡,苔白厚腻,脉沉细。此中阳不振,痰湿阻滞,升降失司。宜温养脾胃以助阳气,肃肺降逆以化痰浊。
党参9克、白术9克、茯苓12克、吴萸9克、陈皮6克、半夏12克、沙参12克、瓜蒌12克、大腹皮6克、泽泻9克、神麯6克、生姜9克。
二诊:连服上方二十余剂。第三剂后觉肠鸣漉漉,排气多。第八剂后呕吐停止。第十六剂后腹胀痛消失,精神食欲好。乃作钡餐透视复查,报告胃潴留物少,瀑布型胃,光滑整齐柔软,粘膜规则但模糊,幽门居中,排出自然,十二指肠球部呈三角型。意见:①与前片对照胃翻转已消失,②胃炎。再用上方加沉香6克、白芍9克,服五剂巩固疗效。
[原按摘要]胃翻转在临床上较少见。此例属胃沿贲门与幽门之间的轴全部扭转。患者呕吐大量清水,腹胀,脉沉细,乃阳气衰微,痰饮壅盛,胃气不降之证,饮邪上二迫于肺,则胸闷气短,清阳不升而头昏,不能达四肢而麻木。水谷不化,精血不生而手足心热。故以温中助阳,肃肺化痰为治,获得较好疗效。(陕西宵中医研究所贺本绪供稿)
[编者按]“胃翻转”为现代医学病名。因其以呕吐为主症,故中医多列入呕吐范围辨证施治。本例患者呕吐清水,腹胀神疲,面色晄白,舌淡苔白厚腻,脉象沉细,证属中阳不振,痰湿阻滞,升降失司。治以六君子汤加味亦属合拍。惟佐沙参、瓜蒌清润肺气,是其独到之处。
79.长期呕粪案
张XX,男,21岁,1982年1月5日初诊。
患者十岁时患急性阑尾炎,手术切除后,至今十一年,经常呕吐,先吐饭菜。黄液,后倾粪便,腥臭难闻。每月发作二十次左右。发前肚腹膨满,嗳酸吞腐。曾投医数十家,均无效应,作过十多次X线检查,均称胃肠无明显器质性病变,手术良好。
中医诊见,患者身形瘦削,面色无华,语音低沉,脉细数带弦,右关尤甚,舌质红而略紫,舌根苔腻稍黄,舌尖绛。证属阴精阳气俱衰,清阳不升,浊阴失降,精微变生湿浊,郁而化热。盖因胎禀欠佳,先天肾气不足;复因后天运化失司,呕吐有日,脾胃之阴耗损,传导之功锐减而中州格拒,以致水谷精微摄纳无权。“小儿脾常不足”,延变至今,渐成恶性循环。法拟补益与通降并施,方选补中益气汤以升腾清阳,凉膈散以荡中州格拒。
炙黄芪60克、焦白术30克、党参30克、太子参30克、陈皮12克、升麻9克、柴胡9克、当归15克、炙甘草9克、牛膝15克、郁金12克、姜黄12克、冬葵子12克、急性子9克、凉膈散(包煎)12克。五剂。
二诊(1月12日):药后仅吐二次,呕无粪便,纳增便润,肚膨泛酸已除,脉滑利带弦,苔腻大减,舌质红润。原方去冬葵子、急性子,加锁阳、苁蓉各15克,砂仁6克,凉膈散(包煎)6克,五剂。
三诊(1月23日);诸症悉除,脉平舌润。奈患者禀赋不足,后天渐损已久,发育未臻完善,故嘱服金匮肾气丸,河车大造丸半年,以阴阳双补,添精补髓。
事隔半载函访,纳增便润,体力渐旺,已务农事。(崇明县城桥公社卫生院包元林:《上海中医药杂志》1983年第10期)
[编者按]呕吐皆出于胃气不和,阴阳升降悖逆,然有虚实之辨。实者邪聚,去其邪则愈,虚者无邪,全由胃气之虚。本案虚实夹杂,其邪实是由浊阴凝聚,格拒中州,其正虚是因久吐脾胃气伤,以致升降反常,胃气上逆而呕吐。主治者的分析精辟,治疗更为巧妙,寓攻邪于补虚之中,含通降于升举之内,使清者得升,浊者得降,各走常道,更以大补之品善其后而竟全功。若非深明阴阳升降之理者,怎能达此境界。至于吐出粪便,古来皆视为危候。如《寓意草》记载:倪庆之病膈气,十四日粒米不入咽,始吐清水,次吐绿水,次吐黑水,次吐臭水,呼吸将绝。就是一例。不过,本案吐粪便达十一年之久而生命尚存,是吐后中焦格拒暂通,病情又稍得缓解,病者大便必不秘结,是呕吐太甚之故,当不属于危候。如大便不通而呕吐粪便,则同关格重证,是危险征象。
80.腹泻如油案
广陵有田妇患泄泻,下恶如油,邻童以纸捻蘸,捻与油无异,医不能疗。孙滋九先生闻而往视,令买补中益气汤十剂,天王补心丹四两,以煎剂下丸,服讫而愈。众医问之曰,人惊恐则气下,大肠胀损所致。此妇必受惊后得此疾也。问之果力作于场,见幼子匍匐赴火,惊而急救得免,遂得此疾。此方书所未载。(《续各医类案》引奇疾方第561页,人民卫生出版社影印,1982年2月)
[编者按]腹泻如油,是食入之油未经消化使然,乃中焦脾胃虚也。本案脾胃之虚,起于惊恐,用补中益气汤补其脾,以补心丸定其志,所以调治而愈。
81.腹泻硬物案
本镇瓦作崔士富子,年十七岁,自三岁时患腹脘痛,后来数月一发,肌瘦、面黄、食少,已十余载矣。今夏又患间日疟,痛愈甚,便血,延至秋末,邀余诊视。按脉滑数,身热自汗,舌无苔,脘痛拒按,饮食已数日不纳,勉疏青蒿鳖甲汤加调肝脾之品与之。翌早伊父来云,昨服药后,夜间泻一硬物,长二寸,形如土芋,剖之色如雄黄,今早能食薄粥一碗,热退,脘痛若失。复诊之,果脉静身凉,数日后即能行走。(海安陆正斋:《中医杂志》1973年第9期)
[编者按]此案可能是胃肠结石之类的疾患。
82.卧则大便自遗案
患者刘XX,男,32岁,回水公社六大队社员。上午与邻人抬石头。中午酒食饱腹,黄昏时觉腹部膨胀,至晚更甚,第二天舆送我院,亦未查出原因,急送县医院治疗。住院不久,腹胀消失,但旋即出现白天不解大便,一旦卧床,则大便自遗,势不可忍,经治二十余日不愈,嘱转成都治疗。但因病者不从,自愿回家医疗,于1974年3月来诊。
证现颜面萎黄,肌肉消瘦,口渴咽干,胸部胀闷不适,日食二两稀粥,舌苔干微黄,每卧时则大便自遗,粪便呈黄色粘液状。余思;此因工作劳累,更加酒食过饱,损伤脾胃,证属脾虚。虽经久治,食积伤脾。古云:脾不虚不泻。今病人卧则大便自遗者,因久泻致虚,脾失健运,括约无权,气虚下陷,故致泻也。治宜扶正醒脾,兼以消食健胃,以启膈散加味治之。
北沙参20克、丹参20克、茯苓12克、川贝母6克、砂仁10克、神麯12克、麦芽12克、山楂肉12克、甘草3克、荷蒂10克、杵头糠5克(用水调匀,布包后入药共煎)
服药一剂而泻止,予香砂六君子汤调理脾胃以善后。(明月区中心卫生院姜维新《莲溪县中医经验选编》,内部资料,1979年10月)
[编者按]本案证治均较奇特,主治者用启膈散加消食健胃剂收到了预期效果,说明其辨证思维的方法是正确的。但气虚下陷之腹泻,粪便多溏薄清稀,且多在站立时加重,此证何以卧则大便自遗难忍,其理似有深入探讨之必要。
83.倾泻案
石XX,女,62岁,家务,于1982年7月初诊。
病人每次食毕即觉肠鸣如雷,三、五步内亦可闻及,继之腹部急迫,倾泻而出。泻出多为未消化之食物,泻后宽快。食一餐,需泻1~3次而止。病延五月余,曾经中西药物治疗三月余,证候时轻时重。察其形体消瘦,两目凹陷,舌质淡,苔薄白,脉细。此乃脾肾阳虚,摄纳无权,运化失司,法当健脾温肾,涩肠止泻。
炒白芍20克、赤石脂30克、潞党参15克、炒白术15克、石榴皮20克、茯苓10克、乌梅肉10克、炙黄芪10克、制附片6克。六剂,煎服。
二诊(8月2日):药后泄泻即愈,余无不适,故未来续治;今泄泻复发,症状如前而较轻,食后仅泻一次即止,仍用前方四剂告愈。随访四月未发。(邹维德主治、江苏昆山县蓬朗公社卫生院陈雅琴整理,《新中医》1983年第4期)
[编者按]所谓“倾泻症”,《医碥》称之为“脾泄”,谓“有脾虚不能受食,食毕即肠鸣肠满,必泻出所食方快,不食则无事!名脾泄。”其致病之由,常为脾肾失调。因脾(胃)肾交济,所以有水谷之分,如脾(胃)气虽强而能纳,肾气衰弱而不固,则饮食下咽而作泄,尽泄所食方宽快。本案从脾肾论治,切中病机,当然收效。
84.肝泄案
季XX,女,30岁,供销社职工。
患者大便溏结不一,业已五年。时而便下冻腻,状如鱼脑,夹有完谷不完,日6~7次,间或一日解一次,便艰如栗,外裹粘冻,肠中鸣响,临圊腹痛,下坠不爽。晨起脘腹攻撑不舒,入晚腹中气胀更甚,头晕神疲,夜寐不安,形体消瘦,舌质红,苔薄糙,脉细弦,追询病史始知,五年前曾因家庭口角,情志不遂而致此疾。屡进理中,香砂六君、补中益气,参苓白术等温中益气,健脾止泻之剂,仅获效一时。我细究脉症和病史,认为当属肝泄,在陶君仁院长指导下给服加减乌梅丸。
乌梅5克、炒川椒3克、川黄连3克、炮姜3克、吴萸1.5克、金铃子9克、白芍10克、生麦芽12克、木瓜10克、甘草3克。
煎服五剂,便泄渐止,痛胀亦减,计服药二十一剂,大便日行一次,黄软正常,诸症消失而愈。(解放军第82医院陈启石:《江苏中医杂志》1981年第1期)
[编者按]肝主疏泄,以条达为顺。若肝气失调,时郁时疏,戕犯脾土,则有上述诺症,其治总在调肝以理脾。乌梅丸“味备酸甘焦苦,性兼调补助益”(陈修园语),以之化裁施治,已属矢的相对,故能取效。不过,本方药性刚烈,正气柔弱者,当另寻途径。
十、小便异常证
85.交肠案(一)
一妇年五十,嗜酒,痛饮不醉,忽糟粕山前窍,尿溺出后窍,脉沉涩。与四物汤加海金沙、木香、槟榔、木通、桃仁,八剂而安。(《奇症汇》第550页,中医古籍出版社1981年12月)
[编者按]此案莫非膀胱阴道直肠瘘?但如此容易而愈,令人费解。古案优点,在于三言两语,突出要害,而不足之处,是失之过简,跳动性大,过程难明。搜录于此,不过供临证参考而已。
86.交肠案(二)
张路王治詹石匠妻产后五六日,恶露不行,腹胀喘满,大便从前阴而出,省其故,平日酷嗜烟酒,所产之儿,身软无骨,因而惊骇,遂患此症。以芎归汤加莪术,肉桂、炒黑山楂,一服恶露通,而二便如常。(《续名医类案》第588页,人民卫生出版社影印,1982年2月)
[编者按]与前案合参,妇人嗜酒似与本病的发生有密切关系值得探索。
87.发作性多尿案
冯XX,男,67岁,1975年10月17日初诊。主诉患发作性多尿已半年余。1975年初突然出现多尿,每5~10分钟小便一次,每次发作约1~2小时,尿量达4000毫升以上,多时可达8000毫升(自诉四痰盂)。开初约一月发作一次,以后逐渐频繁,每半月一次,严重时每周一次。每次发作自觉与心悸有关,平时心率每分钟约60次,若出现心悸时则尿量增多,但每次检查心率不超过80次/分。发作时有烦渴、多饮症状,能耐受口渴,并能控制多饮,发作后则全身软弱,体重减轻。无食欲亢进现象,无头部外伤及手术等病史。先赴上海Xx医院诊治,作血糖,糖尿、前列腺,头颅、心电图等检查,均属阴性。血压150/80毫米汞柱。查其舌淡胖有齿痕,脉泫细。西医诊断为“精神性多尿症”。中医认为,此属肾消。
肾消之病,其本在肾,肾不固摄,尿量频数而清长。肾消之标,肺与心也。肺者水之上源,肺气不足,通调失节,水液下注而为多尿,心气通于肾,肾气承于心,心气亏耗,心肾失济,故心悸而致尿量大增。治拟滋上源以补肺气,养心气以宁心神,固下焦以缩尿液。
潞党参15克、炙黄芪15克、淮山药15克、浮小麦30克、大麦冬12克、炙甘草4.5克、硃拌茯苓9克、炒白芍9克、大红枣30克、覆盆子15克、台乌药9克。
上方连服2周,病未发。以后又连服一段时期,完全恢复正常。1978年4月29日随访,诉说服用中药后,多尿症未复发,至今已二年,体重增加8斤。1980年1月26日再次随访,小便正常,未见复发。(上海中医学院附属曙光医院沈楚翘供稿)
[编者按]此证虽名曰肾消,但却与肾虚胃热之消渴病不同。彼为持续性多尿,此则阵发性多尿,且发作每与心悸有关。根据肺为水之上源,心气通于肾气的道理,主治者采用补心肺阳气的治法而获效,其理与《金匮》用甘草干姜汤治肺痿遗尿者相同。这种补上以制下的方法,体现中医治病的整体性和灵活性。
88.小便立闭卧淋案
唐与正治吴巡检,病不得溲,卧则少通,立则不能点滴,遍用通药不效。唐问其平日自制黑锡丹常服,因悟曰:此必结砂。硫飞去,铅不死,铅入膀胱,卧则偏重,尤可溲,立则止塞水道,故不通。取金液丹(石硫黄)三百粒,分十服,翟麦汤下,铅得硫则化,水道自通。(《奇症汇》第565页,中医古籍出版社,1981年12月)
[编者按]唐医师的分析是令人信服的,料想疗效亦必良好。现今对某些“铅中毒”患者的治疗,似可从此案受点启发。
89.酒淋案
贺XX,男,45岁,农民。
患者小便点滴频数,艰涩而痛,小腹坠胀不舒。医用五淋,八正不应,邀余往诊。询其有嗜酒史,尿色清白不黄,大便溏滞,纳少身倦,气短神疲,舌苔白腻,脉象细缓。乃系酒伤脾气,湿郁洲都,中焦不运,气化不行。拟葛花解醒汤去干姜加甘草。
葛花10克、白蔻5克、砂仁5克、木香3克、青皮5克、陈皮5克、茯苓12克、猪苓10克、白术12克、泽泻10克、柳麯8克、太子参15克、甘草3克。
服五剂,症减十之七、八,十剂后诸恙全失。
[原按]小便频数短涩,茎中刺痛,小腹拘急引痛者,为淋证。方书虽有气、血、砂、膏、劳五淋之别,但临床可归纳为虚实两大类。实证以湿热为主,治宜清泄湿热:虚证以脾肾为重,治宜补脾益肾。此例为酒湿内渍,脾气受伤,升降失调,气化不利而然。故尿痛频涩,小便清,大便溏滞,纳少神倦,因予运脾渗湿,理气通淋,所以获效。(彭德初:《湖南省老中医医案选二》第226页,湖南科技出版社1981年5月)
[编者按]淋证有气淋、膏淋、砂淋、血淋、痰淋、劳淋、热淋,冷淋诸种,尚未闻有酒淋之名。《医碥》云:“夫酒者……其次从胃入肠膀胱,渗之化溺为浊多焉。”主治者依据病史中照一般淋证治疗用五淋,八正无效,询其有嗜酒史,而以醒酒毒之专方——葛花解醒汤加减治愈,证明酒淋是存在的。主治者治本求因,通权达变,功力之深,已非一般。
90.尿时流泪案
1964年春,一女青年小便时双目流泪,尿毕泪止,无其他异常。其母曰:原无此病,失恋方起。笔者恍然大悟,无非情志郁结,肝失疏泄,累及足厥阴肝经之窍。处以柴胡疏肝散主之,一剂知,五剂安。继之结婚多年,未见复发。(湖南中医学院中基理论研究室潘江涛:《辽宁中医杂志》1981年第3期)
[编者按]肝开窍于目,而主疏泄条达。肝气郁滞,疏泄失调,表现为疏泄太过或疏泄不及。人之小便欲解,由心气之下降,肝气之疏泄与肾气之开启,诸种作用之综合而完成。本案小便时双目流泪,是肝之疏泄太过所致,当无疑义。
91.尿时颤抖案
吴X,男,56岁。1978年11月6日初诊。
患者每次小便时头身颤抖,周身洒淅恶寒,尿毕颤停寒止,一如常人,时延八载。询知症情逐渐发展,但眠食尚属正常,舌苔白润,脉细弱。揆度病机,乃肺气肾阳虚弱,治以百合地黄汤合真武汤加减。
百合20克、生地20克、制附片10克、茯苓10克、白术10克、白芍10克、生姜30克。三剂。
药后尿时寒减,身颤未已,续服原方六剂,药后颤停寒止。二年后随访未见复发。(江苏省靖江县中医院贾美华:《湖北中医杂志》1983年第4期)
[编者按]《金匮要略》对百合病的描述,有尿时淅然恶风之语。因肺有通调水道,下输膀胱的功用,而膀胱外应皮毛,其脉上行至头,入络脑,故尿时可有洒淅恶风或头部不适之症。《伤寒论》对真武汤证的描述,有头眩、身瞤动,振振欲擗地等症状,是阳虚筋脉失其温养所致。小便时阳气下泄,体失温养,故亦可出现一时性颤抖。主治者将治百合病之百合地黄汤与治少阴阳虚之真武汤,融于一炉,两管齐下,针孔相对,故药到病已。主治者深究经方,灵活变通,手法高妙。
92.遗尿低热案
淡XX,女,17岁。
遗尿十一年,经常低热,口干多梦,月经已潮三次,尚正常。脉细弦,舌红紫,苔薄腻,巩膜瘀斑。足厥阴肝经环阴器,瘀热交搏于膀胱,州都失司,故以血府逐瘀汤加味图之。
柴胡4.5克、红花9克、桃仁12克、赤芍18克、牛膝4.5克、生地12克、当归9克、生甘草3克、枳壳4.5克、桔梗4.5克、川芎4.5克、白茧壳5只、韭菜子12克、升麻4.5克。二十一剂。
二诊;一月内未见遗尿。半月前来经,量较多,紫色血块,腹痛。脉细弦,舌紫退而未净,巩膜瘀斑较淡,续投上方。
三诊:遗尿已半载未发,月事正常。夜梦仍多,脉细弦,舌苔薄腻,巩膜瘀丝,再以血府逐瘀汤法令其条达而致和平。
柴胡4.5克、红花9克、桃仁12克、赤芍18克、牛膝4.5克、生地12克、当归9克、生甘草3克、枳壳4.5克、桔梗4.5克、川芎4.5克、百合12克。
服七剂,继以归脾汤善后。随访经常,病未发作,形体亦较前丰满。十载沉疴,愈于一旦。(颜德馨等:《上海中医药杂志》1980年第2期)
[编者按]清代名医王清任创制的血府逐瘀汤,现已广泛运用于临床各科,尤其对心血管和神经系统的一些疑难怪病,具有显著的疗效。本案用治遗尿经久不愈,粗看似乎风马牛不相及,但主治者始终抓住肝经气血瘀滞的病机施治,不治遗尿而遗尿自止,此“治病求本”之旨也。
93.见水思尿案
刘XX,女,56岁,职工家属。1975年元月初诊。
患者有高血压病史十年,停经四年。平素常感头晕头痛,性急易怒,多梦少寐。于1975年春节前在水管放水时即发生小便不能自控,之后见水思尿频发。平时无尿频、尿急、屎痛,尿常规检查数次无异常发现。查其形体肥胖,面色淡白,舌嫩苔薄白,脉弦缓,两尺细弱。证属肝肾阴虚,肝阳上亢,加之年届八七,肾气早衰,膀胱开阖失职,是以小便不能自控。拟用二仙汤合缩泉丸(汤)加减。
淫羊藿30克、仙茅12克、苁蓉15克、巴戟12克、枸杞子12克、山药30克、益智仁12克、菟丝子30克、乌药6克、珍珠母20克、黄柏10克。
上方先服三剂,症状显著减轻,连服15剂,基本痊愈。(湖北孝感地区医院中医科邱友文:《中医杂志》1980年第4期)
[编者按]“见水思尿”的病机,除文中叙述的肾气虚衰,膀胱失约而外,应当还与心神不宁,神气失调有关。以肾精通于脑,肾气达于心,肾气不足固然可以导致膀胱开阖失常,心脑神机紊乱,亦必反作用于肾,影响膀胱的调节,见水即思尿,尿必不多。观患者多梦少寐,治用二仙汤合缩泉丸加珍珠母平肝镇静取效,足见本证不仅仅为肾气虚衰使然。
94.触景遗尿案
谢XX,女,30岁,河北省故城县夏家公社X村社员。1979年9月26日初诊。
患者于两年前足月生产第一胎时,胞衣滞留,当时屋冷身寒,历三时许,强努而下,汗出湿被。自此感腰以下冷痛,如坐水中,少腹重坠,小便不禁。素日议论水,想到水,洗手洗脸,过河逢水,室外下雨或闻水声,见小儿撤尿、茶壶倒水等,皆小便不能控制而自行排出。在当地多次检查泌尿系无器质性病变,久服调节神经类西药无效,昨晚坐浴后症状加重,小便滴沥不断,一夜未能离便盆,遂远途就诊。患者两年来形体衰弱,面色无华,神疲畏寒,饮食如故,大便正常,月事以时下。问诊间谈水即小便淋漓。切两脉寸关弦,尺沉虚,舌质正常,苔薄白有津。
病属下焦虚寒,寒湿着而不去,故腰以下冷痛,肾阳虚惫,膀胱失约,故小便失禁。治宜肾着汤加味。
茯苓20克、白术60克、炙甘草20克、干姜15克、制附子20克。水煎服。
二诊(9月30日):述服上方三剂后,腰以下冷痛除,少腹已无重坠感。虽闻水声、见水时微有尿意,但已能控制。原方加益智仁30克、乌药12克。带药三剂喜归。最近信访,痼疾悉除,未见复发。
[厚按]肾着汤又名甘姜苓术汤,是《金匮》方。其适应证为“腰以下冷痛,腹重如带五千钱”,而“小便自利,饮食如故”。病因“身劳汗出,衣里冷湿,久久得之。”病在肾之外腑,“故其治法,不在温肾以散寒,而在燠土以胜水”(尤在泾言)。考昔人治验,如《类聚方广义》;“治老人平日小便失禁,腰腿沉重,冷痛者……,宜随证加附子”,《古方便览》云;“友人某,患淋漓之证多年,腰足冷,夜不寐,心下悸,与此方,诸症痊愈。”笔者验之临床,前入所书,信而有证。此例以甘姜苓术附温脾以壮肾,暖土缩泉以治水,脾肾兼顾,膀恍制约之功得复,故获捷效。(德州地区人民医院李晓辉等:《山东中医学院学报》1930年第3期)
[编者按]此病腰以下冷痛,如坐水中,少腹重坠等肾着之证在先,小便不禁在后,主治者本着“治病求本”精神,迳投肾着汤加附子温阳散寒除湿,“谈水遗尿”虽比“见水思尿”病情严重,但药中病机,数年痼疾,六剂而愈。经方效如桴鼓,于此可不信乎?
95.尿不禁二十二年案
谭XX,女,49岁,农民,1980年12月20日初诊。
患者1953年产后三日,喝了过咸的猪蹄汤,又暴饮过量温热茶水,当日二便不通,腹胀如鼓。延医治疗,二便得利,然从此腹感重坠而胀,小便失禁。曾经中西医药多方治疗,至今22年罔效。
诊见六脉沉细无力,面色晄白,形体瘦削枯槁,精疲乏力,语音低微,自觉腰酸腿软,膝下凉,食欲欠佳,身冷畏寒,不发热,口不渴,胸腹胀气,大便溏薄,小便不断从尿道遗出,舌质淡红,苔白滑。化验血色素6.5克,白细胞4400/mm3,中性63%,淋巴32%。尿蛋白少许,红细胞(-),白细胞少许,上皮细胞少许。
患者产后瘀血停滞,百脉空虚,过食暴饮,前医误治,必然导致脾胃损伤。又后天影响先天,久病必然导致肾虚气化无权,开阖不利、小便失禁。可见本证属脾肾阳虚,气化功能失调所致。法当温肾健脾,填精补髓,方拟挂附地黄丸加味。
熟地30克、山药20克、茯苓18克、泽泻12克、丹参12克、益智仁12克、肉桂12克、枣皮15克、白术15克、党参24克、附片10克。水煎,日进一剂。
连服四剂,腹胀好转,尿次减少,饮食增加。考虑病程较长,体质衰弱,改汤剂为丸剂。
熟地100克、山药60克、茯苓30克、远志30克、益智仁30克、补骨脂30克、红参30克、白术20克、鹿角胶30克、枣皮50克、泽泻20克、丹皮20克、肉桂20克、附片20克、五味子20克。
共研细末,炼蜜为丸,每丸9克,每日三次,每次1丸。服完一料,精神气色好转,食欲增加,小便正常而获痊愈。(天门县多宝卫生院曾祥俊:《湖北中医杂志》1983年第5期)
[编者按]古谓不知而出为遗尿,知而不能忍为不禁。尿不禁,古人多主肺肾虚寒或脾肾阳虚。主治者诊断本案为脾肾阳虚,用桂附地黄丸为主方,也属常规治法,并不鲜奇。而本案病程已22年之久,且迭经中西医药治疗无效,推想一般常规方药多已用之,何以不效?是值得推敲的。编者经验,久病肾虚,补肾重在填精,如只温阳往往罔效。
96.蛆尿案
范XX,女,46岁,江苏吴县斜塘公社渔民,1979年9月29日初诊。
患者腰酸,小溲时见浑浊如米泔水,胃脘于饥饿时易作痛,苔薄白而腻,舌质略紫,脉濡软,治拟健中补虚,分清化浊,用黄芪建中汤合萆薢分清饮治之。
炙黄芪15克、白芍10克、桂枝6克、甘草5克、大枣3枚、萆薢12克、台乌10克、益智仁10克、茯苓12克、石菖蒲10克、炙陈皮6克、焦山楂10克、神麯10克。五剂。
服完三剂,至10月3日上午,患者发现尿中有蛆数条,倒净马桶,第二次小便亦然,下午未解。第二天上午依然解蛆尿,即用瓶盛放蛆3条,再次就诊。此蛆长2~3分,乳白色,头略呈蓝色,蓝丝贯脊,爬行迅速。围观者都说是粪蛆,但患者再三申述是随尿解出的。鉴于上述情况,经与西医内科医生会诊,嘱患者在干净便盆中留尿。第三天晨从尿中检出蝇蛆22条,连同小便,送苏州医学院寄生虫病教研蛆化验培养,鉴定为“铜绿蝇引起泌尿系蝇蛆病”。(详见《中华医学杂志》1980年第11期)。
当天,又请妇科会诊,排除妇女病。且继续服原方三剂。第四天又排出蝇蛆1条,此后未再见有蝇蛆排出,至今随访年余,一切正常。(吴县传染病医院中医科倪静珠:《江苏中医杂志》1931年第4期)
[编者按]《诸病源候论•瘘病诸候》中有小便解出虫形的记载,《医宗金鉴》也有“诸疮尘蝇蛆”的论述,但却未见“蛆尿”案例。本案确属绝无仅有。
十一、睡眠异常证
97.严重嗜眠案
宋XX,女,52岁。1980年3月10日初诊。患者主诉精神不振,头昏乏力,嗜睡欲卧,已有年余。近半年来在就餐时也可睡着而摔碎饭碗。食欲正常,大便不实,脉象沉虚而缓,舌质稍淡无苔,拟补中益气汤加味治之:
黄芪20克、白术12克、陈皮10克、升麻10克、柴胡10克、党参15克、炙甘草6克、当归10克、麻黄2克。
水煎服五剂,其病霍然而愈。(王乃一:《江苏中医杂志》1982年第5期)
[编者按]嗜眠是一种病态,但与热病愈,阴气得复。必恬睡,醒则清爽不同;与热病昏睡,醒亦迷糊者亦不同。嗜眠证多是脾虚湿困所致。《医蹁》云:“食入则困倦欲睡者脾弱,得食不能即运,不运则静矣,静故欲睡也。六君加麦芽、山楂,神麯之类。”本案主治者用补中益气汤升举脾阳,更加麻黄少许宣通阳气,其手段高过前人。
98.谷劳案
李X,女,52岁,家庭妇女,1965年10月18日初诊。
患者近二月来,饭后贪睡,食欲减退,近期加重,端起饭碗刚吃一半,就倒下呼呼入睡,疲乏,头昏汗出,背痛肢麻。曾经西医治疗,效果不著。
诊见面色萎黄,精神倦怠,舌质淡润,苔略腻,脉细缓而弱。上述脉症,系脾胃气虚,运化不力,水谷精微不能输布周身,而致谷劳病也,拟补脾健胃,辅以养血活络。方用四君子汤加味。
党参15克、白术9克、茯苓9克、草蔻9克、炙甘草6克、木香6克、天麻6克、当归12克。水煎服三剂。
二诊(10月23日):药后病减,饭后已不贪睡。为巩固疗效,原方再进三剂。11月1日追访,患者食量增加,饭后不再沉困欲睡,康复如初。(杜晓阳:《中医杂志》1981年第5期)
[编者按]谷劳一病,最早见载于葛洪《肘后备急方》,以食后贪睡或食中而睡为其典型症状。推究谷劳的原因,主要是脾胃阳气虚衰,水谷停积胃肠,卫气不能熏肤充身泽毛,营气不能奉养周身所致,与单一的脾虚或食滞倦怠不同。
附:饭醉案
张XX,女,35岁,职工,1981年4月2日初诊。
患者感口淡无味,体倦乏力,头晕纳差,上腹部饱胀不舒(原有胃溃疡史),已一月余,最近吃饭时或饭后,即昏睡,有时呼呼大睡,一个多小时方能觉醒,由于这些症状逐渐加重,而邀余诊治。
观其面色萎黄,神差,少华,精神萎靡不振,舌质淡红,苔白稍润,诊脉虚软无力。辨证为脾胃气虚,运化乏力,治疗以益气健脾为主,方用四君子汤加味。
潞党参20克、炒白术10克、白茯苓10克、炙甘草3克、淡干姜6克、吴茱萸6克、陈皮6克、炒谷芽10克。三剂。
服上药后,前恙基本好转,精神大振,食欲增加一倍以上,为巩固疗效,嘱上药继续服用五剂而痊愈。经追访已有三个月未出现上述情况。
[原按]“饭醉”临床罕见,很少有人报道。饭醉一症,见载于清代沈金鳌《杂病源流犀灿》亦有称本病为“谷劳”、“饭后昏困”者。引起本病的主要原因,为脾气虚弱、不胜食气所致。治疗以健脾益气为主,故方用四君子汤加味。根据“太阴湿土,得阳始运”的原则,方中加入淡干姜、吴萸以温中运阳,而推动脾气运化。由于辨证正确,用药确切,故取效较捷。(周超:《贵阳中医学院学报》1983年第4期)
99.嗜眠(脑萎缩)案
许XX,男,23岁,工人,1958月10日入院,主诉发作性神智不清近半年,近三周来持续神智不清。患者于半年前(1957年10月18日)发观头昏、恶心、发热,至10月30日突然神志昏迷,二便失禁,送入某医院急诊(检查数据从略)为“脑炎后遗症,脑萎缩”。经西医对症治疗,十日后热退,神智模糊,能应答但迟钝、且有错误,神疲无力,嗜睡。乃于4月28日开始中医治疗。当时情况;患者神志时明时昧,言语不能集中,对答不清,常胡言乱语,自感头昏眼花。中医辨证为气阴不足,心肾两虚,水不涵木,厥阳独亢,引动中焦素蕴之痰浊,上蒙清窍,堵塞灵机,神明无以自主,是以语类癫狂。拟培元益肾、滋水涵木,佐以化痰宁心之法。
潞党参10克、生黄芪15克、熟地15克、白芍6克、拘杞6克、硃拌茯苓10克、炙远志3克、郁金6克、胆南星5克、竹沥半夏6克、竹黄3克、牡蛎30克、鲜石菖蒲3克。五剂。
二诊(5月3日):服中药以来,情况有进步。自述头脑较清,对过去所说的胡言乱语,已认识到其不正确,但仍有目花歧视,神疲嗜寐。大便通畅,脉濡弱。继本上法,略换药味,如补肾加枣皮、潼蒺藜、龟版、石斛,山药、五味子,养心加麦冬,平肝加天麻、菊花、石决明、枣仁等,至5月31日,神色渐好转,视力已复,偶觉头痛,服药已一月,改用杞菊地黄丸、天王补心丹,上下午分服二次。
患者于6月3日出院,出院时一般情况良好,体检已无阳性体征发现。出院后每月来门诊一次,仍用汤丸交替服药,至今观察已有一年,神志清楚,智力完全恢复,平时惟觉乏力,偶有头昏感外,其他无任何不适。从1959年3月开始恢复半天工作,能完成工作任务。在1959年5月7日作脑电图复查显示脑仍有弥漫性异常。(上海第一医学院附属中山医院中医科盛梦仙,陈泽霖:《中医杂志》1959年第12期)
[编者按]脑萎缩乃西医病名。非癫狂,非嗜卧,很难以中医病名对号。究其表现而言,与“痴呆证”较为近似。“痴呆证”也多从肝治、从痰治、从虚治。临床所见,脑萎缩确是难治之症,本案的经验提供了一点线索。
100.发作性睡眠案
姜xX,女,42岁。1930年11月初诊。主诉发作性不可抗拒性睡眠一年余。患者平素头晕头痛,常因年迈老母远居,无人照顾而整日忧愁思虑,继而出现困倦多睡,逐渐加重,睡眠发作时不可抑制,大约十多分钟或半小时左右方可醒来,醒后仍感疲乏,不愿活动,每日发作数次,发作无时,影响正常生活和工作。
查其神志清楚,营养一般,精神疲惫,言语流畅,五官、心肺、腹部均未见异常,生理反射存在,病理反射未引出。舌质淡红有瘀点,苔薄白,脉弦细。血压80/50毫米汞柱。此属肝郁气滞血瘀,兼素体气虚,治以活血化瘀为主,兼益气疏肝解郁。
当归30克、川芎20克、赤芍20克、红花12克、丹参30克、炒乳香12克、炒没药12克、黄芪30克、柴胡12克、郁金12克、香附12克、枳壳12克、陈皮12克、甘草5克。水煎服,每日一剂。
三日后复诊,胸闷减轻,入睡同前。又服上方三剂后,自述发作性睡眠次数减少,入睡时间较前短,无其他不适。血压90/60毫米汞柱,继服上方。共诊七次,服药二十剂,发作性睡眠消失,停药观察。一年半后随访,未再复发。(平阴县城关镇医院张秀兰:《山东中医杂志》1983年第5期)
[编者按]情志致病,表现多端,或为不眠,或为嗜睡,或为其他。此案起于忧思气结,当属郁证范围。人体卫气行于阳则寤,行于阴则寐,本案由于忧思气郁,使其运行紊乱,故呈发作性睡眠状态。男属阳,得气易散;女属阴,得气多郁,故郁证恒以女子为多见。古谓男子以气为主,女子以血为主,故治法之要,男子以调气而兼养营,女子以顺气而兼活血。本案治法,甚合古训。
101.寐则吹口哨案
阮XX,女,60岁。1979年10月就诊。
患者寐则撮唇吹气如哨鸣,须唤醒方止,为时五年。兼嗜睡,食欲不振,时有腹胀便溏,脉缓,舌淡红,苔薄白滑腻。前医诸方不验,省某医院诊断为“脑动脉硬化症”。综合症情,属脾虚生湿、痰湿上扰心神。拟六君子汤加味。
党参30克、白术30克、茯苓15克、石菖蒲10克、川芎10克、郁金10克、陈皮10克、法半夏10克、甘草3克。
服五剂,症状好转。二十剂后诸症消失。(湖南中医学院中基理论研究室潘江涛:《辽宁中医杂志》1981年第3期)
[编者按]本案实为鼾眠证。因其嗜睡,睡中作声,无论其鼾声的状态如何,皆属此证范围。《诸病源候论,鼾眠候》云:“鼾眠者眠里喉咽间有声也。人喉咙气上下也。气血若调,虽寤寐不妨宣畅,气有不和,则冲击喉咽而作声也。”主治者以理脾除痰,宣畅气机治愈,具有治病求本的意义。
102.睡中惊醒,手足击撞案
马某,男性,48岁,1980年4月21日就诊。
患者于每夜酣睡后(约2~5点左右),则突然惊叫而醒,遂两手掌心相对,猛力击拍,两足内侧相对,用力碰撞,甚或起来以拳击墙,以足使劲乱踢,心中明嘹,但不能自制。
不仅全家不能安睡,邻舍也不得安宁。约20分钟过后,渐复如常。平素头痛眩晕,胸中痞闷,右半身肢体麻木,写字手颤,但能上班工作。诊见颜面晦暗,两手掌斑点紫红如朱,舌质紫暗,舌下脉络粗胀,舌苔厚腻而滑,脉弦硬。分析此证,舌暗而晦,手掌朱砂斑点隐隐,为瘀血内阻所由,苔腻而滑,肢体麻木,为痰湿内聚之象;脉弦硬,手震颤乃肝肾之阴不足,阳亢化风之兆。综合分析,良由患者工作操劳,暗耗肝肾阴精,阴液不足,血行凝滞渐而成瘀,瘀阻痰凝,痰瘀交结,且肝肾阴亏,阳亢化风,风痰瘀血上阻清窍,内侵血络使然。遂拟活血化瘀理痰,滋肾潜阳熄风之法。病久瘀痰深伏血络,故重用虫类搜剔与活血化痰并施之方。
生地12克、川牛膝15克、丹参30克、琥珀(冲)6克、川贝(冲)10克、地龙12克、僵蚕10克、乌梢蛇12克、稀莶草30克、枸杞子10克、寄生15克、女贞子10克、鳖甲10克、羚羊角(先煎)5克。
并肌注丹参注射液,每日二次,每次4毫升。
初服二~三剂,发作反而转频,坚持服上方十五剂,惊叫、拍掌、踢足、以举击墙诸症逐渐消失,睡眠转佳,胸闷已无,惟手足心发烧(以足心为甚),右半侧肢体麻木。舌暗好转,滑腻苔略减,脉仍弦硬。药中肯綮,效不更方。原方加龟版10克,五加皮10克,继服至三十剂后,诸症消失,精神转佳。拟养肝滋肾,化痰活血以善后。(陕西中医学院张学文:《辽宁中医杂志》1981年第7期)
[编者按]虞搏《医学正传》云:“惊悸者,蓦然而跳跃惊动而有欲厥之状,有时而作者是也。”故本案形证似属惊悸证范围,只是表现略殊而已。主治者从痰瘀、阴亏分析,透彻而详明,可谓抓住病机。其用药初服反剧,是临床上常见的“反跳”现象,主治者自信病机不误,能守方守法,堪称胆识惧备。学验皆优。编者也深有体会,凡瘀血阻滞,络道不利者,网活血通络之剂治疗,常有“反跳”现象,甚至多次“反跳”,但“反跳”一过,病情迅速缓解。其多次“反跳”者,“反跳”情况电是一次比一次减轻。
十二、情志异常证
103.阴狂案
黄Xx,男。去岁寒冬腊月,彻夜工作,通宵达旦一周之久。嗣后,入夜不能安眠,心烦躁怒,不日,遂发为狂证。证见,神志狂乱,日夜不眠,争吵骂詈,独自奔走。诊视其目光斜视,舌苔黄润,脉搏洪大,推断其为心肝火旺,痰迷心窍引起之阳狂。处以生铁落饮合酸枣仁汤增损,嘱服二剂。药尽复诊时,狂躁更甚,扬手掷足,不断高喊有人陷害他,时欲拼命。察其脉虽洪大,但久按重按则空虚乏力;舌苔虽黄,但薄而滑润,舌体胖大,触其手足肌肤发凉。脉症相参,仔细推敲,此证不属阳热实证,故前投方药无效。按阴寒凝集,虚火上炎,心神失守之阴狂论治。改投桂枝加龙骨牡蛎汤合交泰丸加味。
桂枝10克、白芍10克、炙甘草5克、鲜生姜3片、大枣4枚、熟枣仁12克、茯神12克、夜交藤15克、川黄连3克、肉桂未3克(分吞)、龙骨30克、牡蛎30克(二味打碎先煎)。
服药三剂,切中病机,神志稍清,状若常人,并能自叙心烦、心慌,睡眠不实。脉之洪大亦趋和缓。继续守方服药,剂量减半。又十剂,病获痊愈。嘱服金匮肾气丸一斤,巩固善后。迄今年余,病情未见反复。
[原按]癫狂有阴阳之分。经云;“重阳者狂,重阴者癫。”示人以规范。笔者近年来医治狂病,依据狂从阳发的理论,投以平肝、泻火、清心、逐痰,开窍诸法,收效不甚理想。从临床证候上发现,狂病并非纯属阳热实证,亦有阴寒凝集,水泛为痰,虚火上逆,神不守舍之阴证发狂者。根据《内经》“阳中有阴,阴中有阳”、“阴阳互根”的理论,参阅近贤岳美中老中医“阴之结,因阳不归阴,故阴气为结,阴愈结,阳愈不归”之论述,狂病除心肝火旺,痰热上扰之阳狂外,尚有阴气凝结,虚火上逆,“心无所依,神无所归”之阴狂证。其临床见证为怒目斜视、昧不识人、高声叫骂、昼;夜不眠、扬手掷足,甚则裸体打人,与阳狂证基本相似。但细察舌脉则大有不同:阴狂证脉虽洪大,按之必空,或细数,阳狂征则脉大滑实。阴狂证舌多淡红胖嫩,滑润少苔;阳狂证则舌多红绛,苔黄厚燥腻。阴狂证外貌似热而手足常冷,阳狂证面赤如醉而四肢温热。阴狂证之治疗当以温阳化饮,交通心肾,潜镇摄纳,引火归原诸法。方用桂枝加龙骨牡蛎汤、交泰丸、八味地黄丸等。龙、牡、连、桂为治阴狂必用之品。龙骨能行逆上之火、泛滥之水下归其宅,与牡蛎同用,能摄纳飞越之阳气,能戢敛簸摇之阴气,同时又为治痰神品,实乃治阴狂之良药。黄连苦寒,清心经客热,醒心神,与肉桂同用,力能交泰心肾,其用量不宜过大,只取反佐之功。(江西省景德慎中医院邵继棠:《辽宁中医杂志》30:4,1982)
[编者按]狂证多属阳,但并非无例外,《金匮•五脏风寒积聚篇》云:“阳气衰者为狂,”就是其理论依据,而《金匮•惊悸篇》的桂枝加蜀漆龙牡救逆汤,可谓此证的对应方药。学习本案,进一步证明了古人的论述不是凭空臆造的。
104.独语不休案
舒XX,女,60岁。于一九六七年突病如狂,妄行,独语不休,无寒热,其脉浮。符合《金匮要略》所栽之防己地黄汤证。
防己15克、桂枝9克、防风12克、甘草6克、生地250克。
以大罐煎好,分二次服下。服后,病者入睡,一日半方醒,醒后其病若失。
[原按]《金匮要略》之防己地黄汤证,即“失心风”之类。方中二防、桂、甘通其经络,去其阻滞。重用生地清心火、凉血热,以如狂妄行,独语不休,皆心火炽盛之证也。况无寒热,则知病不在表,不在表而脉浮,其为火盛血虚无疑。经方用之中肯,收效甚速。(刘显智,《湖南省老中医医案选》二,第242页,湖南科技出版社1981年5月)
[编者按]本病既无表证,方中何用表药?盖表药之功,大凡有二:一则发汗祛邪,如麻黄汤、桂枝汤类,二则通阳开痹,如阳和汤类。本证血虚火郁,除重用养血凉血的生地黄之外,佐以轻清透表之品以散经络之郁结,对心脏神气的条达,应该说是有良性调节作用的。其中奥义是否如此,有待深入研究。
105.心风案
刘君肃一,年二旬,因父亡业败欠债,又兴讼,不得直,因之忧郁在心,肝气不振,气血暗耗,神志失常。时而抚掌大笑,时而歌哭无端,妄言错语,似有所见。俄而正性复萌,深为赧然,一日数潮而已。医以为癫,进加味温胆汤,并吞白金丸,曾吐涎少许,症状未少减,恳为治之。诊脉细数,舌绛无苔,胸中痞闷,夜不安卧,小便黄短,是为志怫郁而不伸,气横逆而不降,心神耗损,肾水亏乏,火气妄凌,痰涎泛溢,有癫之意不若癫之甚,所谓心风证也。治以益血滋阴安神调气为主,拟金匮防己地黄汤加味。
防己10克、桂枝3克、甘草6克、香附10克、首乌15克、竹沥15克、生地60克(捣汁兑)、安神丸12克(吞服)。日服二剂。
三日后复诊,神志渐清,潮发减少,随进滋阴安神汤(生地、芍药、党参、白术,茯神、远志、南星、枣仁、黄连、甘草),服后略觉头胀心闷,微现不宁。审由余热未清,难任党参、白术之补,乃改弦更张,趋重清心养神,略佐涤痰。晨服清神汤(黄芩、黄连、柏子仁、远志、菖蒲、枣仁、甘草、姜汁、竹沥),晚进二阴煎(土地、麦冬、枣仁、元参、茯苓、木通、黄连、甘草、竹叶,灯芯),每日一剂,如是者四日,热不再潮,人事渐悉。诊脉细数而有神,余热似尽,处以天主补心丹(改作汤剂),送服磁朱丸,补心滋血、安神和胃。嗣即精神健好,食纳增进,又调理半月,改用栀麦归脾汤,仍吞磁珠丸,再一月而身分健复原。(赵守真:《治验回忆录》,人民卫生出版社,1964年)
[编者按]所谓“心风”,实癫之轻证,病起于七情所伤,痰气为患。以精神恍惚,喜怒不常,言语时或错乱,有癫之意,不如癫之甚为特点。《杂病广要》引《古今医统》云:“治心风,以五志诱之,然后药之,取效易。五志诱之者,如求利而遂病者,则诱之以金银,或诈以惠之,而先定其心志,然后济之以药,是得治之要也。”这实际上是中医的心理疗法,惜令人早已遗忘。“百病一包药”,片面治疗,所以对许多疾病效不如古。中医学里有很大的治疗潜力,尚待开发,迄今只应用了一小部分。本案主治者,如配以上述的心理疗法,其收效可能更好。
106.药毒致狂案
内人丁桂珍,生子女五人,体素柔弱。曾患咳嗽咯血之证,经我院内科胸透检查皆为阴性,服中药数剂而改善。于1957年初忽左目失明,五官科检查,照胸片证明系浸润型肺结核。使用进口链霉素40克,每日肌注1克,连注射四十天为一疗程。注射最后一支时,针尖弯曲不能入,病人惶恐不悦。当日夜半突然惊叫,谓有亡人来捕。此后终日喜笑怒骂,或舌伸口外,或高声讴歌,力能逾垣,不避亲疏。病人不进饮食已三、四天,面青目瞪,凶恶之相毕露,其脉洪大而数,曾用桃仁承气汤加味,及注射镇静剂,无效。乃将伊抬进医院,另住闲房两间,给穿上美国特制之老虎衣捆绊在床,经几位医师诊察,确诊为:链霉素中毒,精神分裂症。用各种镇静剂毫无作用,考虑用电休克,因患结核身体赢弱难支而未实施。余又配制癫症秘方甘遂丸服后亦无效验。在医院隔离一月多,曾多次挣脱绳索,走游街市吵闹不休。遂出院回家,将她用铁链锁在大石条上,关在小屋内。余因母老孩幼,家累甚重,工作亦忙,时经三月,苦恼已极,后经同道介绍一耋寿农村草医,初用散剂不应,继投末药一包约两三钱,开水调匀,撬牙灌之,则大吐不已,后吐出之物有尿屎味,其脉迟细微弱,奄奄一息才安定下来。一周之后,复又吵闹,老叟诊视,言须再吐。又用前药大吐数次,病遂霍然。继用散剂及饮食调理善后,其病再未复发。尔后,余酬谢老医,并恳授其方。彼爽直答曰:“既是同道,有何可秘。吾用之药,汝亦知之,一方系当归芦荟丸原方,配全碾为散剂,每包三钱,日服二包,可连服多日。第二方系自采之藜芦,加瓜蒂散各等份捣筛为末,每服两三钱,初起病邪盛者必须大吐,若不俞愈隔七日再用,然后服当归芦荟丸,毕生所治本病,只用此二方,治愈甚众。”
[原按]本病因患结核,自感苦恼,恐其传染儿女,故心情不畅,痰热内结,肝气郁滞也。兼之药物中毒,故病发严重,诸药罔效,使余束手无策,只得求之于农村草医,大胆用药以作背城一战,病遂化险为夷,诸恙痊愈。盖前人治疑难病证者论著颇广,如《名医类案》、《冷庐医话》、《怪病神医录》、《余听鸿医案》等…且有“怪病多痰”,当用吐法之说,余氏听鸿云;“吾师用吐法最多,并不执于瓜蒂、栀子,……而随证施法,巧夺天工,今人吐法废而不用,仲景六法中已少一法矣。”又当归芦荟丸是以黄连解毒汤为基础,更加大黄、芦荟、青黛、木香、麝香等而成,对肝胆实火而为眩晕、惊悸、抽搐、谵语发狂等证甚为精当。此案系余亲身经历者,故笔之以待进一步研究。(云南省第一人民医院廖濬泉供稿)
[编者按]惊狂一证,本由卒惊大恐,脏腑气机紊乱,痰火郁结于内,神气不达所致。其证属实属热者居多,常以礞石滚痰丸、当归芦荟丸清泄郁结之火为正治法。唯对己蓄之痰,世人多以南星、半夏、菖蒲、远志、郁金、白矾一类缓缓融化,不敢用峻药劫夺顽叠。殊不知化不及生,病终不愈,以宿根未除,隐患犹存。考涌吐治狂之法,古藉早有记载,尤以金元张子和擅长,惜近人多畏而弃之。其实,事在人为,任何剧毒药品,一旦被人们认识,就能变害为利,为我所用。案中老叟毕生用藜芦、瓜蒂涌吐,治愈此疾甚众,可为一证。
107.喜笑不止案
傅XX,女,48岁,农民。1980年2月6日初诊。二周前与媳妇争执,头部被击伤,当即昏倒,醒后恶心,未呕吐。约过三时许,出观难以控制的大笑,笑后头痛加重。经某医院治疗未见好转而来我院求医。每天大笑约4~5次,每次约5~10分钟方停。笑时意识清楚,但不能控制。来诊前还出现全身发麻、心慌、不寐、纳呆、便结等症,溲尚调。
家族中无类似病史。曾因胆病作过胆囊摘除术。
舌质暗红,苔少,脉沉细无力。脑电波显示脑中线波无异常。于诊病时又大笑,笑时面带喜色,笑声不止,双肩随笑而抖动,其女扶坐椅上,语言不能应答,但能点头示意,约五分钟大笑始停。此为肝郁血瘀,阴亏气弱。治以活血疏肝、养阴益气,佐以安神,用血府逐瘀汤加减。
桃仁12克、红花12克、生地15克、川芎12克、赤芍12克、丹参15克、当归6克、枳壳10克、柴胡12克、桔梗6克、延胡索12克、郁金12克、北沙参15克、钩藤20克(后下)。二剂,煎服。
二诊(3月8日):服药一剂,当晓泻下黑色烂渣大便数次,随即全身舒适,大笑发作次数减少,次日只发作两次,全身发麻亦好转,食欲增进,但仍睡眠差,梦多、心慌、头胀刺痛、四肢凉,小便正常,此时又适逢行经。舌质红,苔少,脉沉细。继以上方将沙参改用太子参30克,去桃仁、红花、川芎、当归,加炒蒲黄10克,茜草根20克。嗣后给予调理善后用药而愈,随访年余而未发。(成都市中医医院曾永琴,《四川中医》1983年第4期)
[缠者按]喜笑不休,病多属心,常由痰热引起,张子和每以盐汤探吐法治之。本案起于争执、外伤之后,由肝郁血瘀所致,是又一起因也。
108.头痛发笑案
张永详之妻黎某,患头痛发笑,历时三秋。或数小时一发,或一日一发,以后,或半月,或一月,或两月一发。发无定期,每感寒则易于发作,见热又稍缓解,先晕胀,渐次疼痛,甚至笑不可抑,待数小时,痛缓笑减,不药而止。曾用单方草药不应,推拿按摩亦罔效。诊脉右手沉弦带滑,左关弦劲有力,舌呈白苔,其人面带愁容,形容憔悴。察知患者乃黎藿辛苦之人,月经常不规则,夫妻虽和睦,但前房遗有四子,家境不裕,是以忧思郁结。经谓:思虑伤脾,肝木乘而侮之,随气上逆,郁而生痰,发为头痛,故治当祛痰活络、平肝熄风。
制川乌9克、制草乌9克、天麻9克、菊花9克、全蝎1.5克、薄荷9克、当归12克、白芍9克、川芎9克、藁本9克、白芷9克、蔓荆子12克、甘草3克。
尽八剂而停服,过两月又复发,但痛笑较前轻减。二诊仍宗上方去全蝎加党参12克、白术9克、黄芪12克,以助行气和血,养肝疏风之力。继服八剂,越三月头痛轻微复发,笑止。依服原方,前后达半年之久,服药二十余剂,四年来始终未复发。(易聘海,《湖南省老中医医案选》,湖南科技出版社1982年4月)
[编者按]本证的特点是,“头先晕胀,次疼痛,再笑不可抑,痛缓笑减,不药而止。”可见痛胀为本,发笑为标,且有明显的发作性特征,脉症合参,此为风痰阻络,肝郁气滞之故,施治方中得力于乌头,全蝎,以久病入络之痼疾,非搜风通络之峻剂不可为。但是,如何掌握此等峻猛药物使用的分寸,使之攻邪而不伤正,又别有一套技巧,学者宜细嚼之。
109.发作性狂笑案
周x,女,76岁,1981年1月14日初诊。诉半年前偶然在小便时身体触及房门,遂即独自嘻笑,最后狂笑不能自已。日益加剧,尤以夜间为甚。每笑约2~3分钟。发作时神识清楚,狂笑后即遗尿裤上,往往一日数次易裤,甚感愁苦。曾经某医院治疗,未效。西医检查无阳性体征。诊寸关脉俱洪数,两尺沉细,舌质红,苔薄,根薄黄略腻,辨证为心肾不交、痰热阻络,治拟交泰心肾、豁痰通络。
川连4.5克、安桂心4.5克 (后下) 、制半夏9克、茯苓15克、炒远志9克、石菖蒲9克、紫石英30克(先煎)、连翘15克、磁朱丸9克(包煎)、礞石滚痰丸12克(包煎)。五剂。另万氏牛黄清心丸两支,每服6分。
二诊:药后白天狂笑止,夜间小便时偶然发笑,遗尿大有改善。药证合拍,遂本前意继进。
川连4.5克、安桂心4.5克(后下)、硃茯苓15克、地龙15克、丹参12克、紫石英30克(先煎)、炒远志9克、石菖蒲9克、硃灯芯9克、磁石30克(先煎)煅龙牡各30克、礞石滚痰丸12克(包煎)。
三诊:狂笑止,遗尿亦瘳。舌根黄苔好转,寸关脉和缓。症趋坦途,无需易辙,固本可矣。
党参15克、炒白术12克、陈皮9克、茯苓15克、丹参12克、地龙15克、炒远志9克、石菖蒲9克、磁石30克、牡蛎30克、连翘12克、川连4.5克、安桂心4.5克(后下)炙甘草6克。五剂。
前后服药十五剂,痊愈。随访三个月,未复发。(上海毛巾漂印厂医务室浦东声:《上海中医药杂志》1982年第4期)
[编者按]《医碥》云;“心藏神,神有余则笑不休。神即心火也。观余火燔烁甚则鸣笑可知也。烛笑而光摇,人笑而气浮。子和以烧盐探吐痰热,及黄连解毒汤而愈,水克火,寒胜热也。”故不自制的狂笑,多主心经痰热。本案因其狂笑伴遗尿,是痰热又兼心肾不交之证,投以滚痰、牛黄、交泰诸方,能收良效乃预料中事。
110.面赤不言案
一老叟年近六旬,患病三日,医谓不治。石师适至其处,视之,唯见病人面目红赤而不能言语,昏昏似睡。脉之,六部弦长,询之家属曰:大便焦黑,小便微利,色黄。因告之曰:此乃伤寒外症未解而转兼下焦蓄血之证。《伤寒金口诀》有句谓:“……小水利,大便黑,桃仁承气对君说。”原方予之,三剂而愈。(内蒙古昭乌达盟巴林左旗林东公社卫生院石镜秋主治、车敬中整理;《辽宁中医杂志》1981年第7期)
[编者按]下焦蓄血证,每多发狂,而本案乃不语。主治者未被假象所迷惑,抓住面目红赤,脉弦长,大便黑而小便利,断为是证,以桃仁承气汤治愈。诚如成无已《伤寒明理论•蓄血》云:“医之妙音何也?在乎识形证、明脉息、晓虚实、知传变。其于形证之明者,众人所共识,又何以见其妙?必也形证之参差,众人所未识,独先知之,乃所以为妙。”主治者确也达到“妙”的境界。
111.失志幻觉案
张某,男,45岁,工程师,于1982年1月10日初诊。
患者为读书之人,时有滑精,忧心忡忡。于1972年结婚,以奇经空乏之体,再耗精血,阴维阳维失司,故“怅然失志,溶溶如坐水中”之状掀然而起,遵以婚后二日,幻觉丛生,自觉他人从自身四面吸自己的气,爱人也帮他人吸自己的气,即与爱人吵架。
二月后病更重,室内有人无人,均坐卧不安,难于名状,去某医院以神经官能症治疗三月未效,而到本所就医。
观病人略有脱发,言语涩滞欠灵,面色黄,略带羞愧之貌,问病人有何苦,答曰:“头顶、项背、腰部下及前阴均觉冒气,夏季冒热气,冬季冒冷气,遗精,腰痛,心烦易怒。”苔厚,脉沉。
此病损在奇经,而侧重于督脉,督脉起于会阴并脊里上行至风府,总督一身之阳,阳督失统则卫外不固,复受暑热之蒸、冬有寒气之侵,此即夏冒热气,冬冒冷气之理也。遗精腰痛,心烦易怒,属阴维之病兼肝气不平也。治以固督脉补奇经,平肝顺气驱风。
乌药15克、川芎15克、白芷15克、僵蚕15克、橘红15克、麻黄10克、熟地20克、菟丝于20克、枸杞子20克、苁蓉20克、甘草7.6克、秦艽15克。
五剂,水煎服。二诊(1月21日):前诊顺气补奇经,腰痛少愈,而他症依然,恐用药未然中的,改拟和阳祛风补奇经,生养督脉之方。
麻黄10克、白芥子15克、熟地30克、僵蚕15克、白芷15克、乌药15克、川芎15克、荧丝子20克、枸杞子15克、苁蓉15克、秦艽15克、甘草10克、鹿角胶10克。六剂,服法同前。
三诊(2月4日):腰痛遗精大减,入睡甚佳,沿督脉冒气之症已轻微,只在情绪纷忧时出现,脉沉,舌苔白,病入坦途,阴平阳秘,指日可待,以前方再进六剂。
四诊(2月18日):前症均愈,十年背风之苦昭然若失。若非谨遵经旨,内补奇经,外攘风邪,如此顽疾怪病何能奏效,为长治久安之计,再按前方三剂善后。(张琪主治、龙文桂整理,《黑龙江中医药》1982年第1期)
[编者按]此奇经病也。《难经》云;“阳维维于阳,阴维维于阴,阴阳不能自相维,则怅然失志,溶溶不能自收持。”若阳维失职,则外有藩篱失固之病,则内有神志失守之苦。面对诸般幻觉,作者条分缕析,本阳和汤法化裁,终获奇效,其中医理论之精深,经验之丰硕,由此可见一斑。
112.夜游案
李XX,男,22岁,于1980年5月8日初诊。
患者独居古老房屋一幢,内心恐惧,忧惚不安。嗣后出现夜游,三个多月来,发作次数频繁,曾在XX精神病院诊治,屡药鲜效。
患者神态如常,舌红苔黄,脉息滑数,痰多老黄,心烦口苦,寤寐外出,并不知觉。查心电图;窦性心动过速,脑电图:轻度异常。
细思此症,为痰火内扰、心神失宁之侯。拟清化痰火、镇肝宁心之剂。以黄连温胆汤(《六因条辨》)加味。
川连6克、法半夏10克、陈皮6克、硃茯苓10克、竹茹10克、枳实10克、甘草5克、磁石30克(先煎)、生铁落30克(先煎)。
服药五剂,夜游发作次数明显减少,黄痰亦少,口苦心烦好转。再服十剂,夜游未再发作。(糜震然主治、张恩树整理:《江苏中医杂志》1982年第5期)
[编者按]《医碥》云:“恐者,心有所怯也,盖心气虚使然。而属之肾者,恐则气下,故属肾也。《经》曰:“精气并于肾,则恐是也。又属之肝胆者,以肝胆之气旺则上升,虚则下降,今恐而气下,是肝胆之气不足也。故勇者谓之胆壮,怯者谓之胆小……血虚复为火所扰,则志昏惑而不定。”又云:“惊恐常相因,恐则惊矣,惊则恐矣’惊则安其神,恐则定其志,心之神下交则肾有所主而志定,即坎中之一阳也。”可见,因恐致病,与心肾肝胆诸脏均有关系,这也是本案治法的理论依据。不同的情志影响不同的脏腑,不同的脏腑病变可以发生不同的情志变化,中医学对这方面的观察与积累的经验,十分丰富。
113.惊恐发黄案
徐XX,男,18岁,学生,1979年2月26日诊。旬前家中不慎失火,伤亡两妹,近日来头目昏重,神思恍惚,梦寐失宁,惊悸震颤,不饥不食,脘胁胀痛,心胸烦闷,戚戚太息,发热口苦,溲赤便秘,身目黄染,舌尖红赤,苔黄腻,脉弦数而滑;肝功能;黄疸指数16,凡登白氏试验直接阳性,肝胆俞穴压痛。此因卒遭不幸,惊恐过度,惊则气乱,恐则气下,肝胆疏泄失职,胆汁因而外溢。治以清泄郁热而通神明,选茯苓散(《太平圣惠方》)加减。
茯神15克、麦冬15克、酸枣仁15克、黄芩10克、大黄10克(后下)菖蒲5克、远志5克、胆南星5克、甘草5克、羚羊角粉3克(分冲)。
二剂后,诸症渐减,惟惊悸太息依然,黄疸未退,于前方去大黄、羚羊角粉,加丹参15克、铁粉30克(先煎)、朱砂2克(研分冲)、茵陈20克,继服五剂,黄疸日见消退,调理半个月复学。(尤逸林:《浙江中医杂志》1982年第10期)
[编者按]黄疸一证,多因湿热瘀阻中焦,脾胃失运,影响肝之疏泄,以致胆汁不循常道,溢于肌肤而成。但也有卒受惊恐伤胆致黄者,如《圣济总录•三十六黄》载;“胆黄,多因大惊大恐或斗殴受伤,胆伤气败液泄所致”,《景岳全书》也说:“胆黄症,凡大惊、大恐及斗殴伤者皆有之。尝见有虎狼之惊,突然伤胆而病黄者,其病骤有酷吏之遭,或祸害之虑,恐怖不已而病黄者。”很明显,其证候表现及治疗方法均与一般黄疸有别,本案即属此类,介绍于此,以飨读者。
十三、饮食异常证
114.消中案
凌XX,42岁,住苏州富民路。病已念载有余,蜷缩床笫之间,勉度残延之苦。主要之症是畏寒怕风,胃纳不正常,时时有饥火中烧之象,但不能食米类之饭与粥,而能食多量之油肉,心中懊侬莫名,夜卧则盗汗如雨,面色青晦而消瘦,脉来细弦,苔布白腻。经过无数医治,不能见效,停药已将一年,日前又加时行感冒,咳嗽多痰,胃气更呆,大便不通,经治标症已除。惟上列之症依然如故,伟断为壮火食气之消中症,祗宣和胃调肝,或能见效。
春砂仁3克、鸡内金9克、制女贞9克、肥知母9克、生黄芪皮9克、玫瑰花4朵、焦白术4.5克、炒防风4.5克、炒川柏4.5克、炒枳壳4.5克、炒广皮4.5克、佛手花4.5克。
上药服二十余剂,畏寒轻减,盗汗已止,胃纳可进些米类,继以归脾丸、资生丸交替服用善后。(张汝伟;《临症一得》46页,上海中医文献研究馆,1959年4月)
[编者按]消中之症,其病在脾。为热蓄于中,脾虚受之,伏阳蒸内所致。其证消谷善饥,食饮倍常,不生肌肉,好饮冷水,小便频数,色白如泔,味甜如蜜。本案不食米类及渴饮,而食倍量的油肉,不是小便频数,而是盗汗如雨,据证,主治者断为“消中”,尚有商榷。但其证奇特,治疗上也以平淡取胜,于临证有参考价值。
115.拒食四月案
王某,男,14岁,1974年10月30日就诊。三个月前,被人用拳猛击后头部,从此经常头痛、眩晕,疲倦无力、食欲不振,近半月粒米不进,终日卧床,呻吟不止,靠喝糖水维持生命。用过多种中西药品及多次针灸,均不见效。经几所医院进行各种理化检查,排除器质性疾患。此为第二次入我院。外观为慢性消耗性病容,并有脱水体征。面色苍黄,嗜睡,能正确回答问题,但语言含糊不清。脉弱。血压100/70毫米汞柱。四肢冰冷,不能自由屈伸。西医诊断:癔病性拒食症;脱水酸中毒。在进行输液抢救其脱水酸中毒的同时,请中医会诊。
诊见患者仰卧病床,面容枯槁,精神疲倦,不欲睁眼。面色淡黄,舌质润,无苔,四肢厥逆,六脉沉细,气短声微,言语不清。此乃脾胃阳衰。治当急补脾胃,升提阳气。
(1)针刺四缝(出粘液甚多)。
(2)内服东垣升阳益胃汤加喊:
人参15克、白术15克、生黄芪30克、白芍15克、黄连5克、半夏10克、炙甘草15克、柴胡15克、陈皮15克、茯苓30克、泽泻10克、生姜3片、防风5克、羌活5克、大枣七个。水煎服,一日三次。
二诊(11月2日):精神好转,搀扶可以行走,仍不能进食,稍吃一点,即觉脘腹闷胀难受。因日常系以包米面窝头及高梁米为主食,故嘱其将窝头及高梁米饭焙糊为末,加红糖服下。继续针四缝、承山、中脘。
三诊(11月5日);能少进饭食,脘腹胀闷大减。针刺梁门、大巨、大椎、身柱、承山等穴。仍服升阳益胃汤。
四诊(11月9日):精神进一步好转,面色淡黄,能吃一碗多饭,大便每天一次,脉来沉缓。仍服升阳益胃汤,针刺四缝。
五诊(11月14日);吃饭渐多,自己能走,精神渐旺,面部微有浮肿,口腔糜烂,六脉沉数。三焦未能恢复功能,饮食骤增,决渎失灵,故现浮肿;食量多,消化功能未复,积食生胃热,所以口糜脉数。治以加味白虎汤。
生石膏40克、知母15克、三仙30克▲、甘草15克、鸡内金10克、佩兰叶10克。水煎服,每日一剂。(▲三仙系指山楂、神曲、麦芽各10克)
六诊(11月26日):精神逐渐恢复,能自由走路,食欲增进,浮肿消退,大便溏泻,每天三次。针足三里、中脘、上泻穴。未再服药。
七诊(12月7日);精神充沛,食量增多,面色微黄,颜面丰满,行走坐卧与平时无异,唯食后微觉难受,大便每日2~3次,脉来沉而无力。胃阳尚未完全恢复,针刺足三里,中腕,止泻穴,以增加脾胃功能。
八诊(12月10日):无任何异常感觉,精神充沛,面色渐红,六脉沉缓,胃气已和,病告痊愈。
[原按]癔病性拒食症在临床上颇为少见。本例以拒食为主症,缠绵4个月,经各项理化检查未发现器质性病变,但因百药罔效,以致病情迁延,至笔者接诊时,患者已处于奄奄一息的状态。经辨证为“脾胃阳衰”,采用针刺四缝穴,内服升阳益胃汤及饮食调理等法而治愈。
四缝穴的部位在食、中、无名、小四指的前面第一、二指节间,分别属于大肠、心包、三焦、心、小肠五个经脉,加上表里关系还有肺经,一共是六个经脉。“三焦为中清之腑,调和内外,荣养左右,宣导上下……三焦与周身之脏腑经络,均有连带……”(见《中国医学大辞典》),故针刺四缝穴,可以促进周身脏腑,经络的功能。
内服升阳益胃汤,藉以挽救将绝之胃阳,并抑制弥漫之胃阴,从而达到阳长阴消,恢复胃的阴阳平衡,还配合用治疗食积的民间疗法,即以常食的主食物焙糊,加糖进服,以补脾和胃,实践证明确有良效,针刺、药物、饮食三法同用,相得益彰,故疗效满意。(辽宁中医学院附院彭静山:《广西中医药》1983年第5期)
[编者按]一般说,伤食则不思食。如因寒热、痰湿,水饮阻滞于胃者,则胀满而欲食不能,食不得下。杂病不思食,常提示胃气衰竭或阻滞。原来食欲不振,经治疗而食欲增进,常提示病情好转,反之,食欲减退常是病情恶化的征象。本案因癔病而拒食,使脾胃受损,脾胃虚衰又成为拒食之由,互为因果,使元气大耗,脏腑衰竭,而陷入危险境地。编者曾目睹癔病拒食而死亡者,故绝不可因其为癔病而忽视之。本案癔病拒食引起全身脏腑衰竭,主治者着眼于脾胃,升举脾胃之阳气以增进食欲,达到培补元气,力挽衰竭之目的,抓住了病机的关键。如不着眼于脾胃,而去补益脏腑气血等,则是隔靴搔痒,无济于事。不仅本案如此,凡慢性杂病,一旦脾胃受损,都应当注意调理脾胃,此几成医家的定则。
116.食入恶寒案
魏Xx,男,34岁,1975年8月4日初诊。
患者食入恶寒,已八个月,病起于1974年底,初因感冒而胃脘不适,(久患十二指肠球部溃疡和胃下垂)继而每天每餐(尤其午、晚餐)食入未尽,即感恶寒而口干渴,喜热饮(不恶寒时不渴),饮后胃脘作胀,恶寒从背部开始,旋即由上而下,寒彻足心,并延及全身,同时呵欠连连,立即需要停止进食而去晒太阳或上床盖被取暖,才能回温,夏天也不例外。每次恶寒发作大约持续二、三十分钟至一小时不等,因此每餐饭常需在恶寒解后继续吃完。今年3~5月,曾先后患过两次疟疾,虽经采用西药治愈,但食入恶寒至今未已。并伴有嗜睡,纳差,饭后喜热恶冷,噫气多而矢气少,大便软烂不爽,面色萎黄,颊泛黑晕,下肢乏力,行走有飘浮感等症,容易感冒,感冒即头痛、鼻塞,有时胸闷(有肺结核史),舌红苔白黄厚腻,右脉稍呈濡细,左脉略见弦细,而均不任按。证属湿热郁伏少阳而脾胃中气虚弱所致。法当在开达少阳气机中利小便以通阳为主,并以升补脾气,和降胃气为佐。
柴胡15克、青蒿15克、通草10克、茯苓15克、葛根30克、升麻15克、陈皮30克、甘草15克、党参30克、黄芪30克。
二诊(8月16日):服上方二剂,食入恶寒减轻,脘胀下移为腹胀,矢气增多,大便渐欲成形,舌苔减退,脉力渐增,守上方再进。
三诊(8月19日):再进上方三剂,食入恶寒续减,已不再打呵欠,小便转清(8个月来从未见清过),大便每晨畅行一次,但呈稀糊状,皮肤痒疹消除,脉濡象退而弦象显。守上方加重柴胡,青蒿各为24克,再加焦白术,大腹皮各15克。
四诊(8月23日);再进上方三剂,食入已不恶寒,腹胀全除,但仍头昏、乏力、胸痛时作时止,苔黄未净,脉弦见减。守上方减柴胡,青蒿各为18克,大腹皮为10克,加桔梗、橘络、丝瓜络各10克。
五诊(8月26日):再进上方三剂,食入恶寒未再发生,舌根苔仍黄腻,脉弦仍未全退,病已向愈。法拟改用甘温补中益气为主,并少佐苦寒清解湿热。
黄芪20克、党参30克、焦白术15克、陈皮15克、升麻15克、柴胡15克、葛根30克、甘草4.5克、黄芩4.5克、黄连4.5克、半夏10克、生姜三片、红枣三枚。
六诊(8月29日):再进上方三剂,食入又微有寒意,但稍喝点热开水即能回温,胃脘亦不作胀,大便近似成形,尿稍黄而量多,胸痛减少。守上方加防风10克、车前草15克。
七诊(9月3日):再进上方五剂,前昨两日午、晚餐食入又有点恶寒和胃脘作胀,但来势比较轻缓,不打呵欠,也不要哂太阳或上床盖被,只需喝点热开水就可回温,今晨大便转稀,食欲不振。仍固守一诊方按三诊增量加味,更加山楂、谷芽、麦芽各15克,神曲10克以进。
八诊(9月7日):再进上方五剂,食入恶寒即复解除,并常自微汗出,小便黄短,舌根黄苔渐退,脉已不弦。守上方加猪苓、泽泻各10克,继进五剂,以巩固疗效。
患者继进上方后,食入恶寒未再复发,病获痊愈。
[原按]本病例食入恶寒,久经治疗乏效。患者初诊时,详述中医治疗经过,曾先后按卫虚不固,用过桂枝汤和玉屏风散,或脾胃虚寒用过六君子汤,或脾胃虚寒用过附桂理中汤等均不应。其间一位老中医按邪伏募原用过达原饮方加减,稍见效验。但不久又复如故。我从患者曾在病程中先后发生过两次疟疾和一度服用达原饮方稍效而获得启发,以为病属湿热郁伏少阳所致,实可纳入疟疾范围,本拟按《金匮》疟病篇附方“柴胡挂姜汤治疟寒多微有热,或但寒不热”施治,但因其人久患溃疡病和胃下垂,脾胃中气虚弱,不能升清降浊,不仅现有湿热郁伏少阳的但寒往来,尿如浓茶,舌苔白黄厚腻,脉细而右濡左弦之象,还现有脾胃中气虚弱的嗜睡、纳减、脘腹胀、饮食喜热恶冷、噫气、不渴、便软、头昏,面色萎黄,下肢乏力等症,这就非柴胡桂姜汤所能胜任。故重用柴胡、青蒿开达少阳气机,并配合通草,茯苓利小便以通阳为主,同时又重用黄芪、党参、甘草、升麻、葛根、陈皮以升补脾气,调和胃气为佐。此方连进五剂,食入恶寒即有减轻。二诊除加重柴胡、青蒿用量外,更加焦白术、大腹皮以增强其健脾祛湿的作用,再进三剂,病获解除。在治疗中本应守方以巩固疗效,但因当时思想上认为病已向愈,而改用补中益气汤合小柴胡汤以调理之,并因舌根黄苔不退,而少加黄连协同黄芩以清解残余湿热。不料服后食入恶寒复作,食欲不振,大便转稀。究其病情反复之由,主要是误用黄连、黄芩苦寒药伤中气所致。本例病机虽属湿热郁伏少阳,但从主症但寒不热来看,可知湿重热轻,加之脾胃中气虚象显著,理应遵守东垣《脾胃论》法,“以甘温之剂补其中而升其阳”,并应“大忌苦寒之药以泻胃土”(湿重热轻,也不适宜苦寒)。奈因当时不够细心,误投苦寒,致使病情小有反复,幸以甘温为主,尚未至影响全局,故在再投原方得效后,食入恶寒即复解除,并坚持原方继进而获痊愈。可见,临床在病情稳定情况下,“效不变方”的重要性,录之,引为鉴戒!(万友生:《新中医》1978年第5期)
[编者按]关于本病为何食入恶寒的机理,有廖义刚君曾作议论,(见《新中医》1979年第4期)我们认为是有见解的,现摘录如下,以飨读者。作者根据《灵枢•经脉篇》;甘“胃足阳明之脉,……是动则病洒洒振寒,善呻,数欠,……”。以及李东垣在《脾胃虚则九窍不通论》中所说:“……胃气者,谷气也,营气也,运气也,生气也,清气也,卫气也,阳气也”等论述,认为,本案食入恶寒与胃气不伸,胃阳被阻有密切关系。观本案初因感冒而胃脘不适,后来又出现呵欠连连,噫气多而矢气少,胸闷,苔白黄厚等症状,都是胃气不伸,胃阳被阻,不能与经脉的卫气、阳气互相流通的表现,与湿热无关,也与少阳无涉。药虽对症,而所以治愈的病机分析则有待商榷。况方中重用柴胡、升麻、葛根、陈皮、黄芪、党参等,均是升提胃气,开发胃阳,疏通胃气与胃阳的作用,不可能牵扯到开达少阳气机范畴中去。总之,本案食入恶寒,确为胃气不升,胃阳被阻,不能与外在的表层经脉,卫阳相流通所致。
117.面食过敏案
张XX,男,41岁,地质队员。病人每食入面食则全身发风疹块及心悸,甚则昏厥,病史约有20年,于1979年8月25日收入住院诊治。
患者少年时期曾发风疹块。1964年8月至1968年8月之间,发现食入面食(面条、馒头、包子)即出现全身红色疹块,痒甚,且心悸,若不静卧避风,则可伴见低热、呕吐,或者昏厥,尤以服面条更为严重。每次发作用氯化钙,苯海拉明等抗过敏药,能够缓解,唯风疹块一般需2~3天方逐渐散尽。
病人一般情况尚可,血压120/80毫米汞柱,面色略黄,微浮肿,舌质淡红,中有裂纹,苔白泛津。左脉弦,右脉反关。当时辨证为肝肾阴虚,以柔肝滋肾治疗。用过敏煎加味。
柴胡、白芍、防风、乌梅、麻黄、五味子、蝉蜕、僵蚕、白花蛇舌草、鱼腥草、甘草。
服上药十~十三剂后,经用面食试验,过敏现象仍有轻度发生。继服前方四十一剂,单食面条已不再过敏,10月12日停服中药,出院回单位,随带原方备用。出院后随访观察年余,一直坚持野外工作,稀饭馒头或各种面食单吃都未见发病,唯必须食后避风。(赵隶华、曾永琴,《中医经验资料选编》,内部资料,成都市中医医院,1980年)
[编者按]现代医学所称之“过敏”疾病,原因很多,证候繁杂,唯面食过敏者,尚属罕见,故收集于此,以广见闻。从本案的治疗来看,应该说还是成功的,唯案中所用药物未载剂量,是美中不足,读者当随变制宜而补充之。
118.食肥肉恶寒案
叶XX,男,32岁,农民。1979年7月就诊。自诉近二,三年来每次食肥肉(猪肉)后,隔一至二时许,即出现恶寒(全身颤抖,甚至不能支撑,需卧床休息,厚被盖之),微微汗出,并伴有头昏心慌,历时一小时左右,才逐渐恢复常态。曾经大小医院中西医诊治,均不见效。只好禁食肥肉,但食瘦肉无上述现象。舌脉正常,无其他疾病史。
患者恶寒,微微汗出,内则脏无他病,外则无邪气所干,何其故也?《伤寒论•54条》云:“病人脏无他病,时发热自汗出而不愈者,此卫气不和也,先其时发汗则愈,宜桂枝汤。”故试投桂枝汤。
桂枝12克、白芍8克、生姜10克、大枣12克、炙甘草6克。
连进三剂,令食肥肉以验之,收奇效,追访两年未再见发。(达县中医学校向方远:《四川中医》1983年第3期)
[编者按]此卫气虚弱,营卫不和证也。作者抛开食肥肉的诱因,紧紧抓住恶寒、微微汗出、而脏无他病进行辨证,仿《伤寒论•54条》精神施治,迳投桂枝汤获效,可见经方之妙,其味无穷矣!究其病理,肥肉乃属不易运化之品,入于中焦,损及胃气,营卫之气失和,卫气弱则恶寒,表腠不固故汗出。桂枝汤资养胃气,调和营卫,故收奇效。
119.多食肥胖案(一)
赵xX,女,32岁,济南铁路局公安处干部。因患“神经衰弱、肝炎、内分泌失调、胃神经官能症(似柯兴氏综合征)”住院一年之久,中西药皆无效验,于1963年3月出院,4月6日邀余诊治。症见多食多便,每日进餐十余次,甚至口不离食,不吃则心慌意乱,日食量达三斤半许。食后即感腹部隐痛而里急,每天入厕十余次,所便量少,再便则晕厥,少时自苏。面色晦滞,胖如圆月,腹大如鼓,肢体丰腴,体重大增,心悸失寐,胸腹闷胀,右胁疼痛,头目眩晕,多卧少坐,无力下榻活动。右脉缓滑,左脉沉涩,舌苔中心黄厚而燥。胃热则消谷善饥,此为胃强脾弱,阳明腑实,实热内滞之侯。本虚而标实,治拟三一承气汤泄腑实积热,先治其标,余症后图。
生大黄10克、姜川朴4.5克、炒枳实4.5克、元明粉2克(冲)生甘草6克。水煎顿服。
上方连进四剂,每天大便七至十数次;续服四剂,大便减为每日三次(均系软便,挟有胶质样脓污之物),食量和次数均减少,惟大便排泄不畅,约半小时方可解完一次。守方进药,至4月17日便下一块状物,长达尺许,色褐如酱(当时未查验系何物),顿觉腹内轻舒。
本证自1963年4月至9月,共服三一承气汤四十二剂。在进泻剂过程中,见口舌干燥、胸胁闷痛者,则服叶氏养胃汤合四逆散以滋养胃阴,解郁泄热,调和肝脾,计十剂,兼见浮肿尿少,即用五苓五皮饮选加车前子、牛膝、通草、丝瓜络等以行水利尿,计十二剂,以及胃肠出纳正常,肿消溲利,惟遗心悸,头眩之际,遂改服归脾汤以竟全功,计二十剂。总计服药八十四剂,历时6个月,患者完全康复。(周夙梧:《山东中医学院学报》49:3,1977)
[编者按]此证颇似中消,实由肠中素有积滞,复加肝郁化热伤津而成。病在肝胃(脾)为主,并无肾虚见症,虽有多食善饥,但不口渴引饮,多尿,胸腹胀满,大便频而不爽,屡用三一承气汤攻下积物,病遂大减,这些都是与中消证不相同的。遗憾的是,所下块状物的性质未经查验确切,或为宿食虫积,顽痰死血之类积聚而成。
120.多食肥胖案(二)
杨XX,男,11岁,1976年9月10日初诊。其父代述,小儿在半年前发病,始头昏发热,经治不愈。以后病情逐转为多食善饥,昼夜索食达七、八次,面色苍白,冷汗自出。数月来,已历经数医,均未见好转,乃求诊。
诊见患儿形体丰盛,面如满月,色白,腰粗腹大,手足均肥,行动甚艰。舌质嫩而尖红,苔薄白,诊脉两手难寻,唯左寸独见滑数。口干不饮,大小便正常。腋温36.5℃,心跳120次/分。未服过激素类药。
此证类似“中消”,但形丰不瘦,又难于确立。《素问•三部九候论》王冰注谓,“随其独异,以言其病尔。”患者诸部脉不见,独显左寸,病位在心。心藏神、主血、司君火。肝为心母,内寄相火。真阴有亏,火胜灼胃而善饥。摄食过多,脾失健运,湿停痰生,络脉郁滞,则脉伏难显。遵《素问•至真要大论》“谨守病机,各司其属……盛者责之,虚者责之”,拟凉肝清心化痰养阴法治之。
羚羊角3克(冲服)夏枯草30克、生地10克、茯苓9克、栀子9克、菊花6克、贝母10克、淡竹叶6克、酒黄连6克、麦冬9克、竹茹12克、玄参10克、枇杷叶10克(去毛)。水煎服。
服药两剂后,病有好转,夜间只吃一次,白天索食减少,寸脉势缓,心跳减慢为100次/分,舌尖不红。原方再进二剂。一周后再诊,夜食停,白昼只需加餐少许零食即安。继用原方去羚羊角,加大生地、麦冬用量,增入太子参30克,石斛、枸杞、白芍、丹皮各12克和冰糖等,嘱其热膏缓服,并勿食辛辣,晨要早起活动。五年后随访,一切正常。(四川万县长滩公社卫院陈代荣:《中医杂志》1982年第7期)
[编者按]凡中消之证,能食而形瘦为特点。此能食而形丰,故非中消证。主治者断为火胜灼胃,脾失健运是正确的,火胜阴伤则胃功能亢旺而多食,脾失健运则水谷不生气血反成痰湿而肥胖,是胃能纳而脾不化,为胃强脾弱之证。
十四、异食证
121.灯花癖案
明宗室富顺王一孙,嗜灯花,但闻其气即哭索不已。时珍诊之曰:此癖也,以杀虫治癖之药丸,服一料而愈。(《奇症汇》第145页,中医古藉出版社,1981年12月)
[编者按]嗜欲乖癖,多为虫积,时珍确有高见。
122.饮油案
有人饮油至5斤方快,不尔则病。此是发入于胃,气血哀之,化为虫也。雄黄半两为末,水调服之,虫自出。(《奇症汇》第175页,中医古籍出版社,1981年12月)
[编者按]古之度量衡与今差别很大,所谓五斤不过言其异常之多而言。其谓油化为虫,也属臆测之语。不过,判断为虫积引起嗜油之证,乃是实在有理。雄黄有杀血之功,故服之虫出而愈。
123.大量食油案
患者徐XX,男,59岁,四川省梓潼县宝石公社五马大队六生产队社员。1968年4月上旬某日由其妻陪同来诊。
陈诉约在七、八个月前,于田间劳作时,忽然出现极度饥饿感,心慌、出冷汗,清水盈口。急急归家,适其妻从集市购回猪油二斤,急命烹之,不待其冷,居然连油带渣一同食尽。食后颇觉舒适,不呕、不胀、不泻。自此以后。每隔一、二日,最多三日,又复以前状。如无猪油,肥肉、菜油、花生油亦须顿饮一大碗(约一斤许)。正常饮食反而减少,发作时虽勉进倍量饮食蔬菜,亦不足以解其馋。半年以往,家中变卖一空。形体益见消瘦,精神不支。四处求医,咸云不识此病。或曰中消,投地黄、黄连剂不效;或曰异嗜症,用驱虫药亦不效。
余闻其困笃如此,深自同情,反复寻思,一筹莫展。若为中消,则其证为消谷善饥,此人消则消矣,而所“消”者非米面谷食,若谓异嗜症,此人嗜则嗜矣,而寻常食用之动、植物油,却何以称异!且以上之治法皆无寸效,故知其非是。查前人著作中,亦未见类似病症之记载。唯射水余无言先生《余氏父子经验方》(系五十年代自费印刷,余从先辈蒲辅周先生处偶见之。蒲老早巳作古,此书亦难复查,故只忆得其大概),曾载一人善饥,每餐须食米饭、馒头二斤以上,日可四、五斤,而化验检查无任何阳性可见者。余无言先生当时亦无计可施,忽忆及本草书言某药服之不饥语,乃选黄精、地黄、人参等味大剂与服而愈。
察患者面色青黄,骨瘦如柴,精神疲惫,表情痛苦,舌质淡有齿痕,舌苔白厚而润,六脉无力,右关脉尤弱,乃断为“中虚”。方选《局方》白术六一散,即白术六两、甘草一两,水煎服,专从补益脾气入手以消息之。剂量颇大,意在填补。嘱两日一剂,三剂。
一周后,其妻惊喜来告:药后颇见效,几天内仅小发一次,坚忍未食油类,难受片时,亦自安。余亦未期其效如此之速,不禁喜甚。原方改为散剂,日三次,每次服五钱,连进五六料,病渐向愈,饮食增进,精神渐好,追踪观察多年未复发。(何绍奇主治、供稿)
[编者按]中虚大量食油,临床确属罕见。本病起于劳作饥饿,患者舌质淡而胖,舌苔白而润,六脉无力,右关尤弱,中气大虚已昭然若揭。方选大剂白术甘草,甘温补脾,亦属合拍,故收立竿见影之效。但此证何以大量食油而暂安?其理实有深究之必要。盖中气虚则血脉不利,血脉不利势必心慌意乱,精神疲惫。《本草》云;猪脂味甘,通利血脉。患者病发之际,大量食油以行气血,诸疾可得暂解。但中气不复,血脉终不得利,与服大剂术草,峻补中气,气不虚则血不滞,实为治本之法。然大量食油,亦非中虚患者必见之症,此乃体质之差异故耳。
主治者根据病人脉舌断为“中虚”,本已得当。但其大量食油而安的表现,实际上也反映了“中虚”之本质。《金匮》云;“五脏病各有所得者愈”,临床不可不察。
124.嗜猪油案
1981年3月诊治一患者,因患风湿病后,服祛寒燥湿药过多,出现胃脘嘈杂难受,需顿服猪油6两以上,方觉暂安,多食善饥,口不渴,两手震颤,颜面潮红,持续8个月之久,共喝猪油110余斤。尿糖、血糖等项检查均属正常,舌质红无苔,脉弦细数。此因温燥之品耗伤胃阴,津液不能自养,故求甘润以自救。阴不敛阳,虚阳上浮,则面部潮红。“胃汁竭,肝风动”,筋脉失养故两手震颤。证属胃阴亏虚,肝风内动,筋脉失养,当以益胃生津、柔肝潜阳。
玄参、麦冬、生地、玉竹、生龙骨、生牡蛎、白芍、怀牛膝。数剂而愈。(湖北省黄坡县中医院段世彪,张介眉:《云南中医杂志》1982年第3期)
[编者按]病人的特殊嗜好,往往是疾病本质的真实反映,具有重要的诊断价值,如中虚者多喜甘,脾湿者多喜辛辣香燥等。本证闻及较少,录之以供参考。
125.嗜食黄土案(一)
张Xx,男,38岁,工人,于1963年4月10日就诊。
患者自去年开始患食土症,无它痛苦,惟不思食,逐渐消瘦,四肢酸重无力。每天必吃黄土块(火炕或灶堂黄土块)三次,每次能食一碗,若不食则觉心里难受,口甜,身沉,口出异味。其面色苍白,精神疲倦,舌质淡,苔白厚而滑,脉弦而有力,寸脉弱。病乃脾运失职,不能制湿,湿郁中焦之故。治宜健脾燥湿,投以独味白术散。
白术500克,黄土炒后研为细粉,每日三次,每次6克,白开水送服。服药期间忌食瓜果、腥冷食物。
服药一料,诸症悉除,恢复如常人。
[原按]食土症,在儿童中比较常见,然象此例38岁之人,且食土量之大,临床尚属少见。余以白术治之,取其味甘苦性温,甘能补脾,苦能燥湿,温能和中以补脾胃之气,而燥湿邪,使脾胃之气复,湿邪得化,故病能较快获愈,(黑龙江郑侨,《千家妙方》上册,第209页,战士出版社1982年7月)
[编者按]偏嗜异物,多为虫积,本案虽未言虫积,但并不排除之。如因虫积而致脾虚、消瘦、异食等症,先益气健脾以补其虚,也是常规大法,脾虚好转,异食等症自然缓解,但须继以驱虫治疗,才能杜绝复发。不过,临床上是否存在非虫积而嗜食异物者?其发生原理怎样?当进一步观察。
126.嗜食黄土案(二)
焦XX,男,53岁,农民。1979年6月23日初诊。头昏,胃脘疼痛,中满食少,四肢乏力,其脉迟,舌苔薄白,面黄肌瘦。经再三追问病史,方言三十余年来,每晚吃黄板土一碗才能入睡。我思此为嗜食症,当先治胃脘痛,即开藿香正气散加肉桂、五味、小茴,服二剂疼痛止。古人认为此属虫积,故拟乌梅丸加减,
乌梅15克、细辛3克、附予6克、肉桂6克、党参12克、黄柏6克、干姜6克、当归4克、花椒3克、甘草6克、南瓜籽30克、醋50毫升。嘱服三剂。
药后吃土量大减,即嘱再服三剂,隔日服用,如此治疗,吃土量又减。为达到完全根除目的,除嘱其继续服药外,又配用经济简便之单验方治疗:好醋500毫升、花椒30克,煎开备用,每晚想吃土时,服25毫升,坚持月余,至今三年未再复发。(宝鸡市中医院王文彩;《陕西中医》1983年第4期)
[编者按]本案可能是钩虫病,惜未检验以确诊。然其治疗步骤与措施,可取可行。
127.嗜食污泥案
玉田隐者云;一女子忽嗜河中污泥,每日数碗方快,有一医用壁间败土,调水饮之遂愈。丹溪云,吃泥,胃气热也。用黄芩、白术,茯苓、软石膏煎服。(《奇症汇》第182页,中医古籍出版社1981年12月)
[编者按]异食之症,多为虫积。因虫积久生热,而嗜河中污泥不过暂图一时缓解之快。编者认为,丹溪所谓胃气热乃标证也,待胃热清解,仍当寻根治本,从虫积探讨。
128.嗜食樟脑丸案
何XX,女,16岁,常德市酒厂学徒工。1979年9月29日初诊。
患者于去年开始,偶得市面所售之樟脑丸,初时觉气好闻。时常闻之,致不愿释手,常将此丸藏于衣袋内,以便随手取出嗅闻。以后愈闻愈爱此气味,过数月,进而嚼其丸,尝其味,竟觉此丸味佳,便不时要嚼。尝此丸一、两口,方感到舒服。父母见其形容日渐消瘦萎黄,方渐知其事缘故。遂将女所藏之药丸搜尽,但女又设法获此丸,虽经好言劝慰,厉声警告与打骂,皆莫能阻,至今已一年多,犹如嗜鸦片烟者,已成瘾疾。曾服中药多剂无效。来诊时,形体单弱消瘦,面黄憔悴,精神萎靡,并诉胃脘灼痛,不思饮食,多梦少眠,口干渴饮,月经量多。我思樟脑丸为多量山奈,少量樟脑加白蜡做成,少女长期嗅闻嗜食此等辛热异物成瘾,腹中必有癖积,然胃亦必为其秽毒所伤,先拟用辟秽解毒,消积清热法试治之。
藿香6克、佩兰6克、海藻30克、贯众30克、花粉20克、荷叶一张。
二诊:服上方四剂后,二十多天,虽未服药,但已不要再嚼此丸,只间隔一、二天想起此丸时要闻一闻气味,胃脘仍灼痛,嗳气,大便秘结,此嗜食樟脑丸瘾念虽已渐渐淡薄,但秽毒致胃脘气血凝滞未得改善。治宜行气活血、祛瘀止痛。
党参18克、大黄3克、厚朴5克、枳实3克、木香5克、当归12克、藿香10克、槟榔10克、桃仁10克、炙甘草10克、火麻仁12克。
三诊:服上药五剂后,得大便通,胃脘仅隐痛不舒,饮食增加,精神明显好转,但有时于临睡前偶然想起樟脑丸,仍要拿出来闻一闻,可见其瘾一时难以断尽,乃鼓励下定决心,不要再收藏此丸,并配合和胃、调养气血之品调服之。(《廖仲颐医案》,湖南省常德市中医院1980年内部刊印,廖兵,朱湘英整理)
[编者按]嗜癖一证,多种多样,但嗜樟脑丸者,临床罕见。今市售樟脑丸,为多量山奈、少量樟脑加白蜡做成,主要外用于辟秽杀虫防蛀,不能内服。内服后产生的毒性反应,主要是樟脑所致。本案据此推理得出“腹中必有癖积,胃亦必为其所伤”,先拟“辟秽解毒、消积清热法”治之,方中藿香辟秽快膈宽中,佩兰辟邪散结开郁解毒,海藻软坚除癖积,贯众散瘀解热、解毒,花粉清胸胃之烦热、生津止渴润槁、消瘀结,荷叶散血升清、助脾开胃。药虽简,效颇宏,仅服四剂,其瘾大为减少。次诊用人参利膈汤行气活血、祛瘀止痛,以通为补,治其已伤之胃。三诊从整体着眼,调养气血以善后。全案从审因论治入手,构思新巧,用药精当,在短期内获得了消除樟脑丸毒性作用的效果。但本证既属瘾癖,精神鼓励亦是必不可少的措施之一。
十五、虫证
129.应声虫(虫积肠鸣)案
鲁XX,女,68岁,1968年9月20日初诊。自述在旧社会生活艰苦,操劳过度,情志不畅。加之年近七旬,体质日渐衰弱,于是发生腹部不适,肠鸣犹如人声已久,经多方医治未效。证见畏寒身颤,心慌,精神不振,食少纳呆,口苦咽干,舌苔薄白,脉象细缓。脉症合参,此肝郁脾虚虫积所致,拟疏肝理脾、和胃杀虫法。
柴胡6克、赤芍9克、白芍9克、当归9克、川芎4.5克、炒白术9克、茯神15克、厚朴6克、鸡内金9克、麦冬9克、天冬9克、通草9克、制雷丸9克、生甘草6克。
服上方一剂,腹部舒适,肠鸣明显好转,饮食睡眠正常,三剂服完后,肠鸣已愈。惟有心慌筋惕肉瞤,以调理心脾为治。
当归9克、川芎3克、白芍9克、熟地9克、潞党参9克、炒白术9克、酸枣仁9克、桂圆肉9克、柏子仁9克、茯苓15克、山药9克、生龙牡各15克。
上方连服三剂,诸症均愈。(《万济舫临证辑要》,湖北人民出版社,1982年5月)
[编者按]所谓“应声虫”,即肠鸣如人声。其证治首见于《本草纲目•木部•第三十七卷》,谓:“陈正敏《遁斋闲览》云:‘杨**面+力**中年得异疾,每发语,腹中有小声应之,久渐声大。有道士见之,曰:此应声虫也。但读本草,取不应者治之。读至雷丸,不应。遂顿服数粒而愈”。故事虽离奇,但为虫积之证是实。本证为肝郁脾虚生虫,故以逍遥散加味,虽未言排出虫体,但虫证痊愈,其施治手法,值得借鉴。
130.虫积遗精案
南XX,男,23岁,农民,1976年5月24日初诊。
患者五年前即遗精,初始梦遗,每旬2~3次。近年余,时或梦遗,时或滑精,每旬3~5次。身体日渐消瘦,头昏耳鸣,腰酸腿软,少腹胀痛,纳减少寐。曾断续服用金锁固精丸。及滋阴降火、固肾涩精之中药百余剂,迄无一效。视其舌质淡红苔薄白,切脉沉细,两尺无力。余暗暗思忖,治颇合拍,因何罔效?当时自感大有无路可走之势。忽观面部浮现淡白色的圆斑,大小不等四个,巩膜有蓝色斑点。证属腹有虫积,阴血为其虫损,阴虚生内热,热扰精室,精关不固而为遗精。徒用固肾涩精之品,是旁敲侧击,未及病本。乃处杀虫之剂,以杜其本。
使君子15克、雷丸6克、苦楝皮9克、鹤虱9克、榧子仁9克、贯仲9克、川椒3克、大黄6克 (后下) 、二丑各6克。二剂,每剂水煎二次,约300毫升,混匀晨起空腹一次服完,忌食生冷油腻之物。
复诊,服药二剂,便下蛔虫约20余条。再进前方一剂,以扫残余之虫积,服法同前。
三诊:前方又进一剂,驱蛔一条。虫既驱净,法当更方。细思片刻,虫必损脾,气血乏源,法当健脾以滋化源,补肝肾以养血,气血充盛,阴平阳秘,精关必固。
党参12克、炒白术12克、炙黄芪18克、当归9克、白芍12克、熟地15克、五味子12克、菟丝子12克、枸杞子12克、覆盆子12克、淫羊藿9克、炙甘草6克、巴戟天9克。三剂水煎服。
四诊:近一周来遗精一次,饮食增进,腹已不痛,头昏耳鸣减轻,夜能安寐。脉沉细,舌苔薄白,质淡红。效不更方,继服上方五剂。
五诊:诸症悉减,遗精未发,唯觉腰酸,头昏耳鸣,时或少寐。脉沉缓,两尺略细,舌苔薄白质淡红。脾已健运,阴亏未复,治宜滋阴补肾、固摄精关。拟六味五子汤加减。
熟地15克、茯苓12克、丹皮9克、泽泻9克、炒山药15克、山茱萸12克、五味子9克、菟丝子12克、覆盆子9克、枸杞子12克、芡实15克、莲须6克、生龙骨30克、生牡蛎20克。三剂。
六诊:药后旬日未复遣精,自觉无明显不适,但虑其精泄已久,肾必衰惫,处丸剂调摄:六味地黄丸2瓶,早服9克;金锁固精丸2瓶,晚服9克。
药尽来诊,近月来遗精一次,诸症俱退,嘱其停药,其病告愈。随访一年,病愈未发,体力健壮。
[原按]在祖国医学的典籍中,多认为遗精一证,主要责之肾失封藏,初起一般多实证,日久渐转为虚,亦可出现虚实夹杂,但述及虫积遗精似属未见。余在无可奈何之下,突见虫征,随机应变,试投杀虫,以治其本,竟出意外,而收显效。
精为阴液,遗精必耗肾阴,虫亦损阴。但精气同属互生,如《内经》所说;“精化为气”。久则可表现为肾气虚弱,进而导致脾气衰惫。故虫去复以益气养血,滋补肝肾,终以补肾涩精。病邪得除,阴阳调复。由此可见。学习祖国医学,贵在掌握其辨证论治的精华,知常达变,如按常法不效,必寻病变之癥结,癥结既去,病必得愈,这就是“治病求本”之理。(兴平145医院中医科刘继祥:《陕西中医》1981年第6期)
131.蛔虫性咳嗽、关节痛案
常XX,男,13岁,学生。1978年4月17日初诊。半年以来,咳嗽、低热、消瘦,曾按“肺结核”用抗痨药治疗无效。继则全身关节困痛,肌肉酸痛,又到地区医院检查,按风湿性关节炎治疗亦无效。近半月来诸症加重,主诉干咯少痰,潮热盗汗,关节困痛,肌肉酸痛,恶心呕吐,腹痛阵作,以脐周为著,按之如条索状,大便时干时稀。视其身体消瘦,面苍黄,隐现白斑。巩膜有蓝色斑点,舌质淡红,苔白花剥,脉弦细。证属蛔虫所致,治以安蛔驱蛔法,方用乌梅丸加减。
乌梅25克、党参10克、附子6克、干姜6克、黄连3克、黄柏6克、使君子10克、苦楝根皮10克、川椒6克、大黄6克。三剂,水煎服。
药后排出蛔虫50余条,腹痛遂止,食量增加,咳嗽减缓。续服参苓白术散调理脾胃,半月后诸症均愈。(延安地区卫生学校侯建华;《陕西中医》1983年4月)
[编者按]古人有谓,虫之为病千态万状,凡证难识认者,即当究心于虫。《杂病广要》亦有“虫多怪证”之说,本案又是一例。
132.蛔虫性血尿案
患者丁xX,男,34岁,长春市xx工厂职员。1963年10月X日初诊。一年多来反复尿血,从初次突然发现血尿即进行诊治,但始终不见效,更查不清原因。为此曾在本市XX医院泌尿外科诊治,未得确诊而出院,接着先后去过北京、天津、广州等地医院诊治,也未能确诊。血尿反复出现,1963年10月X日来本院中医科诊治,住院期间进行过多方检查,除反复出现肉眼或镜下血尿外,其他未查到异常。用中药治疗前,患者除稍感腰酸外,余无甚痛苦,精神正常,发育正常,舌红润苔厚腻,脉洪有力。尿肉眼血尿或镜下红细胞30~满野/400x,大便查到蛔虫卵,血常规、血沉均在正常范围。
中药先用清热凉血法治疗无效,改用健脾益肾固涩止血等法治疗两个月也无效,因治疗不效,又不能确诊而出院。
1974年(十年后)。偶然间在我院门诊遇到这位同志来院办事,问及过去病情,回答血尿早已痊愈。其治疗经过是,五年前因腹痛而去卫生所诊治,医生诊为肠道蛔虫症而投山道年驱虫,药后排出蛔虫数条,不久血尿也获痊愈,并未再发作。本病例长期尿血未能确诊,久治不愈,在偶然中用山道年驱虫而获痊愈,据其经过,血尿与蛔虫有关,似无怀疑。(白求恩医科大学第二附属医院中医科李学中供稿)
[编者按]蛔虫引起血尿,迄今未见报道,其发生的原理尚待阐明。
133.绦虫性胃脘冰凉案
患者XX,男,36岁。1978年以来,心下(胃脘部)有手掌大小一片,凉如冰,汗如洗,盛夏发凉,严冬出汗,骑车或迎风行走,寒凉尤甚,且伴见四肢发凉、喜温畏寒,纳差、呃逆频作、肠鸣腹泻,完谷不化。曾服温胃散寒之剂,如理中汤、厚朴温中汤之类,对纳差、呃逆,肠鸣腹泻偶获一时之效,然对胃脘部冰冷出凉汗则无效。又服四神丸(改汤服)加附子、法半夏亦不效。患者因久治不瘥,形体消瘦,面色晄白,神疲乏力,甚为痛苦。后经粪检发现鞭虫卵少许,有脂肪球。
除驱鞭虫外,嘱其用右归饮加黄芪、党参、白术等培补命门健脾益气之品续服,脘部贴狗皮膏药,外用风寒砂,治疗半月余,效果不佳。后在某卫校治疗,医为“奇病异疾,多属于痰”,按痰饮而治,给予二陈汤,导痰汤加附子、肉桂等,药后声哑而病仍不愈。
1981年9月2日,患者发现大便带有白色面条样节片,能活动,再次粪检,确诊为绦虫,即予驱虫治疗。
槟榔100克、贯众30克、大黄10克、甘草10克。
煎服。服此汤前半小时服生南瓜子100克(粉碎)。
服药一小时后随大便排出一条长达八尺的绦虫。一星期后患者即觉浑身阳气来复,胃脘部及四肢转暖。出汗、呃逆、肠鸣腹泻等渐愈。(叶国华:《河南中医》1983年第2期)
[编者按]本证以皖部冰冷出凉汗为主,件有四肢不温,喜热畏寒等症状,脉症合参,似属脾肾阳虚,然治之均不效。直至大便中发现绦虫节片,又经粪检证实有绦虫,采用槟榔、南瓜子等药一剂而效,数年沉疴愈于一旦,说明某些怪病,与虫积有关,临床不可忽视。
134.寸白虫性手臂痛案
黄XX,男,51岁,住宁德县赤溪公社黄田大队,1971年3月13日由外县来诊。据诉左手臂经常疼痛,诸药欠效。诊脉沉微,舌质淡红,左手臂色紫有青筋,痛时畏近火,得火则痛剧。二便无变化,惟痛甚筋挛。遂先用芍药甘草汤以舒筋。
杭白芍30克、赤芍24克、甘草15克。
嘱其先服一剂,俟效果明显,可服三剂。病人因外县来诊,索方而去,后于第二年4月到寓所,述其服药三剂,疼痛遂愈,至今未见复发。但服药一星期后,大便下寸白虫约100多条,患者以为奇怪。(福建福安县甘棠公社西门医疗站刘振声;《新中医》1977年第1期)
[编者按]考《本草纲目》等书,均未记载赤、白芍和甘草有驱寸白虫(即绦虫)之功,值得进一步研究。
135.肠道蚂蝗案
患儿,男,13岁。发作性腹痛与腹泻三月余,近三天又发作,于1975年5月19日来院就诊。阵发性脐周腹痛为主,痛后即欲大便,每日三、四次,为粘液样稀便,食欲减退,曾多次服用合霉素,磺胺脒、阿托品,症状可暂缓解。检查:病孩消瘦,轻度贫血面容,面部有数片白色虫斑,其他无特殊体征。大便化验:蛔虫卵0~1,红细胞0~2,白细胞0~1,肠毛滴虫(++)。
初诊时给予抗炎和对症处理,氯霉素250毫克、普鲁苯辛15毫克、食母生3片,每日三次,服两天。第一次服药后呕吐一次,为胃内容物。次日下午在干净痰盂内大便后,发现随大便排出一条粗大蚂蝗,虫体呈扁长圆柱形,棕黑色,体节明显,前端细长,后端粗大,两端各有一吸盘,在未全伸展状态下长约10厘米,尚成活,蠕动差。随之腹痛腹泻症状消失,改服中药。
摈榔15克、使君子15克、白头翁15克、榧子12克、鹤虱12克、雷丸9克、芦荟6克。共三剂,每日一剂。
服药后复查大便:蛔虫卵0~1,肠毛滴虫0~5,继续服用前方三剂。停药一周后,两次复查大便正常。两个月后随访,面部虫斑消失,面色转好,体重增加。并追踪观察三年无复发。
[原按]蚂蝗属人体偶然寄生虫,国内已有鼻腔、阴道蚂蝗的报道,而肠道蚂蝗实属罕见。从本例病史及排出蚂蝗特别肥大的情况,似可证明蚂蝗可在人体肠道寄生成活。本例腹泻的原因,因合并有肠毛滴虫存在,尚难完全归属蚂蝗致病,但引起肠痉挛性腹痛的原因,则很可能与蚂蝗吸附刺激肠壁有关。对本例蚂蝗侵入的途径,曾作初步调查:该厂自来水取源于天然水塘,未作清洁消毒处理。塘与农田相通,内有众多蚂蝗生存。该厂群众反映曾于自来水中发现过幼小蚂蝗,患孩又素有用口对自来水龙头饮生水的习惯。因此,可能在饮生水时,将幼小蚂蝗直接吞入体内。(江西医学院吉安分院陈奇:《中华医学杂志》1982年第2期)
[编者按]本案服西药后排出蚂蝗一条,而服中药后未记载有蚂蝗排出,故所用驱虫中药是否有排出蚂蝗之功用,尚不能肯定。
直肠毛病虫减少,面部虫斑消失,似与中药的作用有关。所谓面部虫斑,即面部白斑,也称白印。《医碥》云;“胃中之虫痕斑驳,故面应之而成斑,若影之肖形然。”因胃脉上面,胃中因虫致斑,而应之于面所致。此“胃”含广义,泛指整个肠胃道。
十六、乳房病证
136.男子乳疠案
黄xX,男性,34岁,初诊日期1973年4月18日。
患者左侧乳房现一肿物已两个多月,自觉局部有疼痛,腰部酸痛和夜多小便。检查:患者左侧乳头深部有鸽蛋大之肿物,边界清楚,椭圆形,可移动,压之有疼痛。舌质淡,苔薄白,脉缓。此乳疠证。
鹿衔草15克、巴戟12克、熟地30克、郁金10克、白芍12克、肉苁蓉15克、仙茅10克、柴胡5克、青皮10克、素馨花10克。三剂,每天一剂。服药后,左侧乳房肿物完全消散,疼痛消失,随访四年,肿物未见复发。
[原按]本案现代医学称为男子乳房发育症,一般认为因睾丸功能不全所致。中医认为,乳房为阳明胃经所司,乳头为厥阴肝经所属,大凡治乳房疾病,多从肝胃着手。但对男子乳房发育症的治疗,则不拘泥于肝胃二经。明代陈实功《外科正宗》说:“男子乳节与妇人微异,女损肝胃,男损肝肾,盖怒火、房欲过度,以此肝虚血燥,肾虚精怯,血脉不得上行,肝经无以荣养,遂结肿痛。”故治疗上以舒肝解郁和补肾益精合用,疗效较理想。(广东省中医院梁剑辉;《新中医》1977年增刊二)
137.男子乳部肿块案
易x,男,73岁,1981年12月23日初诊。患者有高血压十余年。近三月来,两乳部作痛,逐渐形成肿块,大似碗盂,痛苦难忍,夜间更甚,不能入睡。经治无效而来院门诊。语言低微,步履不稳,面色苍黯,口苦咽干,渴不多饮,纳减,尿黄,淋漓不尽。触之两乳部结块坚硬如石,皮色如常。苔薄白,舌尖绛。脉左沉缓,右弦大。证属肝气郁结、气滞血瘀所致。治宜疏肝理气、活血。
川楝子12克、郁金10克、青木香15克、瓜蒌实30克、枳壳9克、茯苓9克、白芍9克。二剂。
二诊(12月26日):服药后,乳部疼痛稍缓,夜间略能安卧,脉左弦数,苔薄黄,舌质深红。此乃郁从火化,遂投龙胆泻肝汤加减。
龙胆草9克、枳壳9克、生地15克、银花15克、当归12克、栀子12克、黄芩12克、泽泻12克、柴胡12克、木通12克、甘草3克。三剂。
三诊(12月30日):两乳部肿块松软而缩小,疼痛缓解,苔薄白,舌质转淡红,脉弦缓而滑,改用加减理肝煎。
银花15克、蒲公英15克、枳壳12克、丹皮12克、当归12克、花粉12克、乳香6克、没药6克、茯苓9克、赤芍9克、郁金9克、甘草3克。四剂。
四诊(82年1月6日):两乳硬块基本消失,饮食大增,睡眠如常,脉见弦缓,苔薄白,原方去丹皮、赤芍,续服四剂,以善其后。追访一年,身体健康。(李子圭;《浙江中医学院学报》1983年第4期)
[编者按]乳房疾病妇女多见,此男性乳部肿块,诊断为肝气郁结,气郁化火,气滞血瘀,用疏肝、理气、化瘀、清热、解毒而收效,此实男女同病同治之意义。
138.男性乳房气囊案
周XX,男,38岁,工人,1977年12月20日就诊。
患者于8天前因暴怒而致左侧胁部胀痛,三天后发现该侧乳房肿大,有胀坠憋堵感,胸闷,噫嗳,纳差,无恶寒发热。曾在某医院诊为乳房炎。经注射青,链霉素及口服消炎药,外敷鱼石脂软膏等,未见消退,而来我院诊治。检查:左乳房较健侧明显增大,约7X7X3厘米3。上下占据胸前(左)第2~6肋间,内侧近胸骨旁,外侧近腋中线,呈扁圆形,境界清楚,皮色不变,触之柔软,无压痛,双侧腋窝、锁骨上下窝淋巴结不肿大。化验室检查:血、尿、便、肝功能无异常。胸透:心肺正常。局部穿刺,未见血性及脓性分泌。印象:男性乳房气囊症。
视其体质强壮,平素性情急躁。舌苔薄白,脉弦,属肝气郁结。予疏肝理气,柴胡疏肝散加味。
醋炒柴胡5克、生白芍9克、青陈皮各5克、佛手片6克、炒枳壳6克、香附9克、郁金6克、薄荷6克、金桔叶10片丝瓜络3克。日服一剂。
另:针刺期门、太冲、中都、上脘(平针法,留针15分钟),一日一次,配合七星针叩击患处,乳房四周扳小火罐,隔日一次。
服中药十二剂,针刺及拔火罐八次,半月后左乳复常。1978年3月16日又因怒发作同前,仍用上法治疗,数日而愈。(射阳县陈洋人民医院乐依士、彭绍忠、王成;《江苏中医杂志》1980年第4期)
[编者按]一般说,男子属阳,得气易散,女子属阴,遇气多郁。故男子气郁病少,女子气郁病多。人之乳房为肝脉所过,肝喜疏泄条达,暴怒易聚,使肝气郁滞,结于乳房,形成所谓乳房气囊症。而男性发生如此典型者,确属罕见。
十七、精窍病证
139.精血案(一)
朱xX,男性,45岁,x药材公司职工。1975年11月24日就诊。
患者于七、八年前起,因为长途跋涉,自觉尿道疼痛,当即用清热利尿药,并注射青霉素等罔效。随后出现性交流血,又服滋阴泻火药未能奏效。经摄片多次,未见有可疑病灶。于1975年11月24日前来就诊。症如前述,流血依然,血色紫红,无痛感,且有腰痛酸楚,夜寐多梦,容易疲劳,有时口燥咽干,脉细弦,舌尖红。据述曾患有二尖瓣闭锁不全病史,但无明显自觉症状。拟滋阴和血,佐以清热为法。
制首乌15克、丹参15克、丹皮10克、知母10克、龟版30克、鳖甲18克、女贞子12克、旱莲草10克、黄柏5克、十大功劳10克。嘱服五剂。
药后病情好转,精血已止,睡眠尚好,但头晕,左侧睾丸胀痛,夜尿多,脉象虚软,舌淡红。守原方加橘核30克、金樱子30克、芡实18克。服五剂后,嘱其服六味地黄丸巩固疗效。半年后来信称,未见复发,病告痊愈。
[原按]本病拟诊为精血,因于劳后,又久服清利湿热药,以至阴愈虚火愈动,故血随精出而久不已,用龟版、鳖甲、首乌、二至丸滋填真阴以养阴,取丹参、丹皮凉血和血,配知母,黄柏、十大功劳滋阴以清下焦湿热,全方共奏滋阴泻火、填精和血之功,症药合拍,故能获效。(江西中医学院陈瑞春供稿)
[编者按]此证原用滋阴泻火方无效,后加用滋填真阴、凉血活血之品而取效,经验可供参考。
140.精血案(二)
洪xX,男,37岁。患者二、三年来,性交时所射之精色红质稠。近二、三月来症状加重,每次性交时均是肉眼血精。同时伴有少腹及睾丸隐痛,溲黄口干,性情急躁,夜寐盗汗等,迭经西医治疗无效。检查:外阴无异常,两侧睾丸等大,附睾不肿硬,左侧精索静脉明显曲张,前列腺(-),精液常规:脓细胞(++++),红细胞(++++),计数5千8百万/毫升,活动力15%,形态正常80%,畸形20%。血蚴检查(-),血沉正常。脉细弦,苔薄微黄。证为阴虚火旺,精室被扰,血热妄行。治拟滋阴降火,佐以凉血止血。
生地12克、白芍9克、女贞子10克、旱莲草10克、茯苓12克、车前子10克、泽泻10克、丹皮6克、乌药4.5克、糯稻根须15克。五剂。
二诊:药后血色精液明显变淡,全身症状改善,惟小溲仍黄。原方加黄柏4.5克,五剂。
三诊:肉眼血尿已消失,小溲亦不黄,除左侧精索静脉仍曲张外,余无不适。精液常规复查,未见脓细胞及红细胞。病已基本痊愈,再以原方巩固。(《许履和外科医案医话集》,江苏科技出版社,1980年12月)
[编者按]本病临床罕见。但在《诸病源候论》中早有记载,如《虚劳精血出候》云:“此劳伤肾气故也。肾藏精,精者,血之所成也。虚劳则生七伤六极,气血俱伤,肾家偏虚,不能藏精,故精血俱出也。”临床多见阴虚火旺,此案阴虚兼有湿热,治以二至地黄丸,标本兼顾,疗效显著。
141.不射精案
患者XXX于1978年求余诊治。据述初患阳萎,久服壮阳补肾之剂,遂成阳强。每属房事,阳强不倒,精终不射。数易其医,罔效。今视脉细而数,苔光舌红,拟滋阴降火力法,用知柏地黄汤。
知母10克、生地15克、山茱英9克、淮山药10克、云茯苓10克、丹皮10克、泽泻6克、黄柏10克、砂仁3克。服药二十余剂而愈。
[原按]不射精一症,古今文献报道较少,本例病人原患阳萎,温热壮阳之品久服,出现阴虚阳亢之弊,故阳强而不射精。用知柏地黄汤滋阴降火,佐砂仁护胃,方药平淡,而获效颇捷。(中医研究院董德懋主治,段荣书,陆寿康整理)
[编者按]阳物过强,不能射精,与阳萎早泄恰成对恃。阴阳有别,施治不可混淆,但总以平衡为期,过之则为病矣。
142.新婚不射精案
陈XX,男,24岁。1977年春,新婚之夜,性交不射精,阳强难倒,性欲亢进,彻夜不寐,少腹胀痛不适,尿道干涩发烧。次日就诊时面红目赤,身体壮实,舌质暗红苔干,脉弦有力。初以相火偏亢论治,投以龙胆泻肝汤,罔效。复诊时细察病情,详问病史,询知曾在服役期间,练兵习武时被枪柄击伤下身,当时疼痛难忍,嗣后并无异常,试用活血化瘀,通关利窍法论治,投以少腹逐瘀汤加减。
炒茴香6克、川芎6克、玄胡10克、没药10克、蒲黄10克、炒灵脂10克、川牛膝10克、当归12克、赤芍12克、琥珀末3克(冲服)。
五剂后,性交虽可射精,但量少不畅,射精时阴囊有抽掣痛,尿道烧灼。再进五剂,诸症悉除。(黄海尤:《黑龙江中医药》1982年第2期)
[编者按]此证有虚实两途。虚者肾中阳气不足,无力送出精液,实者多因肝火亢旺,灼伤肾水,木失涵养,肝筋过于拘急,精窍之道为之紧缩而不通。本案因死精败血瘀阻精关窍道,投少腹逐瘀取效,虽同属实证,但原因有别,介绍于此,仅供参考。
143.新婚阳事不举案
赵XX,男,23岁,1964年8月3日初诊。
患者新婚之夜突然发现阳事不举,甚恐惧,于婚后三天(8月3日)来我科就诊。患者身体健康,面色红润,纳食、二便正常。脉象右尺大而无力,苔薄白。脉症细审乃相火亢盛,加之精神过度紧张,致使阳萎。治应清泄相火,调平阴阳。
知母12克、黄柏12克、泽泻12克水煎服,日服一剂,服药两剂后病愈。(鲁山县医院刘应杰:《河南中医》1982年第5期)
[编者按]相火不足与相火亢盛,均可以引起阳萎,是性质不同,表现则一。
144.肝郁阳萎案
教师吴某,新婚失谐,分居年余,后经亲友相劝,破镜重圆。然同居阳事不兴,苦郁难鸣,终日头昏神疲,胸闷嗳频,尤以乳脯胀痛,阴囊坠胀最甚。找余就诊时,诊其脉小弦有力,舌淡红有紫点。据《灵枢•经脉篇》“肝足厥阴之脉……循股阴之毛中,过阴器”,“阴器者宗筋之汇”的记载。病起于情怀不畅,肝气郁结,宗筋失养生萎,属实证,非纵欲大过所成之虚证,治当疏肝解郁,予柴胡疏肝散加橘核、绿梅花。三、四剂后乳胀、朐闷、囊坠渐减,服十二剂痊愈。阳萎一证,多从心肾论治,然肝郁所致亦偶有之,临证不可不辨。(东台县中医院吴敬农:《江苏中医杂志》1982年第2期)
[编者按]实证阳萎比较少见,若误从虚证论治,以温阳补涩之品与服,则愈补愈滞,愈涩愈郁,反使病情增剧。特将此案记录,以示后学。
145.阴缩案
1947年,海关常某子夜间骤见阴茎缩入,阴囊缩小,腹部剧痛,烦躁欲死,大便不通,急送法国医院,诊断为“肠梗塞”,谓“需手术治疗,先交大洋300元。”苦于大洋筹借困难,遂求中医治疗。余视之,足冷厥逆,脉浮取中取皆无,重按至骨乃得,询之不渴。其妻曰:“昨晚房后饮冷,旋即发病。”余予温通法。
附片10克、肉桂6克、橘核10克、茴香10克、川楝子10克、当归10克、白芍10克、瓜蒌15克、风化硝6克煎汤急进,一剂大便倾下盈盆,痛止阳物复原而安。
[原按]考阳缩一症,首见于《内经》。《素问•热论》说:“厥阴脉循阴器而络于肝,故烦满而囊缩:”是阴缩属于热者,伤寒,温病可见。《灵枢•脏腑病形篇》说:“微大为肝痹阴缩”,即属于寒者,为寒凝气滞,肝气逆于下所致。故阴缩亦有寒热之分,本例属寒实之证。(中医研究院董德懋主治,段荣书、陆寿康整理)
[编者按]阴缩又名缩阴,男女均有,以寒证为多,男性为多。女子罹患本证主要表现为急性发作,乳房紧缩,情绪紧张烦躁欲死,或少腹急痛。男子表现为阴茎、阴囊突然紧缩,少腹急痛,精神紧张,烦躁等症。本证恒以厥阴阴寒凝滞为多见,编者尚未见有属热者。《素问•热论》所谓“囊缩”,编者认为,当属热病后期,肝肾阴竭的表现之一,当不属于“阴缩证”的范围。
本例阴缩证,主治者以温肝下实着手,一剂而应,可谓切中病机。
146.睾丸萎缩案
患者某,男,38岁。1955年6月患急性睾丸炎,经注射青霉素等,炎消痛止。然不久一侧睾丸日渐软小,己比健侧约小一半余,经西医用丙酸睾丸素等无效,乃求诊治;望其阴囊周围,色晦暗而轻度青黄,切诊左脉浮大弦长,惟关部独沉细弦劲,现出肝气郁结之征。经曰:“何以知病之所在?…独下陷者痛(指沉伏)。”又谓:“肝足厥阴之脉……入毛中,过阴器。”据此可知肝之经气郁结,不能荣于阴器,睾丸失养,故日渐萎缩。病变在肾,而病机在肝,治须先用平肝解郁之剂以通经气,再加补肾生精之品以助化机,肝气调,肾气旺,则精气化生,而萎缩自愈。处方用柴胡疏肝散加青皮、郁金、广木香、川楝子等。服二剂后,再诊其脉弦而缓,而左关略为沉弦,自触睾丸微有充实之感。又于前方中加枸杞、苁蓉、鹿胶之类,继服六剂而病愈。随访三年余,睾丸正常。(胡春秀:《辽宁医学杂志》1960年第7期)
[编者按]小腹阴囊睾丸皆肝经部分,故睾丸病无不涉及肝。而肝主疏泄条达,多以郁滞为病。主治者先务实,解肝气之郁,后务虚,补肾中之精,胸有成竹,步骤分明,故得心应手。
147.无精液案
患者李XX,男,25岁。于1972年9月就诊。自1969年结婚,因患无精液症,婚后三年爱人未孕。观患者形体壮实,肌肉丰满,活动自如,舌苔薄白,舌质红,中根部有瘀斑,脉沉缓有力,两尺甚涩。无腰痛、腿酸感,食欲睡眠均佳,唯同房时少腹部有憋胀感。脉症合参,思之良久,决意将活血化瘀下乳的方法试用于本病。
当归尾30克、川芎12克、赤芍9克、丹参21克、红花9克、山甲9克、王不留行12克、路路通15克、川牛膝12克。水煎服十剂。
二诊:同房时有少量清稀液体流出,但仍勃起不倒,余无不良反应。原方加枳壳、香附、木瓜各9克,以调理气机,畅通脉道。十五剂。
三诊:已有少量精液射出,但仍然有些勃起不倒,且觉同房时有气短之感,余无任何不适。脉搏,舌苔同前。考虑理气药久服可能损伤正气,原方去川芎、香附,加党参15克,以固正气。十五剂。
四诊:同房时有精浓射出,射精后已不再勃起,诊其脉沉缓,观其舌无瘀斑。检查精液有精虫1亿24万个,活动量80%左右。
枸杞30克、山药15克、山茱萸15克、熟地15克、当归12克、路路通15克、山甲9克、王不留行12克、川牛膝9克。
上方共服二十剂,滋补肝肾以善其后。干1974年其爱人生一男婴,活泼健壮。(洛阳市郊区人民医院李顺保:《河南中医》1982年第2期)
[编者按]形体壮实,脉症不虚,惟性交时无精液排出,阳强不萎,且有少腹部憋胀感,显示本证属实。选用活血化瘀通络法,以通为补。待病情缓减,仍用滋补肝肾善后。层次分明,有参考价值。
148.色风(性交)失语案
吴XX,男性,47岁。1958年4月21日入院。爱人代述,患者性交后,不能说话,病已36小时。
前天晚上,患者劳动返家,晚饭后与妻性交,后即入睡,至醒已不能言语,手足可自移,但不能坐立行动,经过中没有抽筋和半身不遂的情况,无粪尿失禁表现。
否认已往有病症史和神经精神病史、性病史,以及头晕头痛眼花耳鸣等病史。
本人农民,生活无困难。主食大米,不缺菜肉,吸烟。不嗜酒。已婚十九年,育儿五人,无冶游史,家族无特殊病史记载。
患者营养发育佳良,神智清醒失语,情绪不安,体温37.8℃,脉搏60次/分,脉浮大底空,呼吸20次/分,血压158/90毫米汞柱,无外伤情况,皮肤正常。
五官正常,但舌运动不灵,吞咽困难,唾液满腔,垂流口外,液清稀而气臭。其他无特殊发现。化验室检查无特殊发现。
此为色风失语症——性交引起大脑功能障碍,舌咽神经麻痹,四肢末梢神经麻痹。拟用杜杞汤加减。
杜仲15克、白芍18克、枸杞子12克、川芎6克、当归15克、川黄连10克、黄芩15克、木通10克、车前子12克、甘草3克。
至25日已服药四剂,仍难言语,惟舌可外伸,神智清醒,不用饲食,自己能坐饮食,脉搏浮弦,改用资寿解语汤加减。
羚羊角五分(磨水冲服)酸枣仁5克、防风5克、羌活3克、甘草1.5克、枸杞子6克、首乌5克、石菖蒲1.5克、玄参5克、生地10克、竹沥水10毫升、姜汁5毫升天冬5克。
上方服五剂,至29日,患者言语清楚,自己能起床坐立,行动如常,但口仍流涎,小便黄色,脉弦长有力,拟疏通法。
荆芥5克、大黄6克、栀子10克、滑石10克、木通5克、车前子10克、羌活3克、茯苓10克、诃子5克、银花10克、生地10克、土葱10克。服药即愈。
[原按摘要]所谓色风,就是因性交而致大脑功能失调的疾病世人称为“马上风’、“马下风”。本例患者性交前劳累疲倦,抵抗力薄弱,性交时又被寒风贼邪直中阴分,故卒然发生此病。此症的治疗,一般用杜杞汤补肾养血为主,祛风为辅,如恶寒发热,可加羌活、麻黄或柴胡,口渴加川连、黄芩,小便赤涩加车前、本通,大便秘结加大黄,小腹硬结,必加小茴料理。但仍应据证施治,灵活加减。(防城县医院中医科颜成材,《广东中医》1958年第12期)
149.男性恐异案
患者林XX,男,28岁,渔民,婚后无性行为已两年。平素健康,26岁结婚,婚后每与爱人同房时,特别是触及皮肤则惊恐万状,且头晕、胸闷、心悸,紧接着全身寒战,皮肤呈“鸡皮样”,汗毛竖立,阳事不举,后来又伴有腰酸、腰痛,甚则终夜不眠。婚前常有性欲要求,每一、二星期遗精一次,婚后曾积极治疗,注射过鹿茸精60支,丙酸睾丸素及绒毛膜促性激素30支,也用过中草药,但未见效,停药后来求诊。
发育正常,营养良好,舌苔薄白,脉芤。肝脾未触及,头部、心肺、腹部、四肢、外生殖器等均无异常发观。
拟以针灸治疗。取穴:关元、神门、三阴交及肾俞。各穴均采用干补平泻法,关元穴针后加灸。每日一次。关元穴针感每次能传至阴茎末端。在治疗中,嘱其停止性生活。仅行三次治疗后,自认为性饮要求增强,阴茎升举持续时间较长。与其爱人同居,头晕、心悸、胸闷及全身寒战等症状均已消失。为了巩固疗效,另加气海、腰阳关、阳痿、太溪及百会等穴,与上方交替应用,治疗四次即愈。三月后来信云:“爱人已怀孕”。当年生育一女。
▲阳痿穴在腰俞穴与长强穴之间的凹陷中。
[原按]本病乃因惊恐伤肾,思虑伤神所致,故以调整心、肾两脏功能为主。神门穴为手少阴心经的俞穴,具有镇静、安神、宁心等作用;关元为小肠之募穴,足三阴经与任脉之会,又为三焦之气所生之处,能培肾固本,补益元气,加灸可温补下元之虚损,三阴交与肾俞能补肾益阴,仅治疗二次而见效。在巩固疗效过程中也不外以心肾两脏为依据。百合穴系手足三阳经和督脉之会穴,具有健脑宁神等作用;气海为生元气之海,具有调补下焦气机、补肾虚,益元气之效;与腰阳关、阳痿及太溪等穴均有补益肾气,与上方交替使用,达到满意效果。(福建中医学院陈以教,方金榜供稿)
[编者按]作者认为本案由惊恐伤肾,思虑伤神所致。但病史中并无外受惊恐的记载。我们认为,七情不和,大惊大恐固然可以伤肾,但肾病之后亦常表现出惊恐不安之状。本病先有肾虚之证,后见惊恐不安,其因果关系当与惊恐伤肾不同。其治以补肾壮阳安神取效,说明其实质与阳萎相似,惟症状表现特殊罢了。
150.男子阴吹案
吕XX,男,61岁,中学教员,1982年8月2日初诊。自叙近十余天感觉尿道中有气感,溺时有气从溺孔出,静时气感明显,动时感觉不著。时有自汗,大便尚调,矢气较多,平素夜眠不实,常服安眠药品。诊之,舌稍暗,苔薄白,脉象弦滑。证属肺气不足,肝气疏泄不利,膀胱气化失常所致,病似阴吹,但苦于读书过少,未敢妄断。今见《上海中医药杂志》1982年第一期载“补中益气汤治疗阴吹症”一文,故拟予补中益气丸,每服10克,日服二次,共服360克,经随访得知斯病已愈。
偶读《余听鸿医案》得知该病亦有见于男子者,方能确立己见而断之,良感幸矣。(北京市西城区中医医院鲁承业:《北京中医杂志》1983年第4期)
[编者按]阴吹者,阴中时时气出有声,如谷道转矢气状。《金匮》谓由谷气实,胃气下泄所致。本病多见于妇女,而男子得之,其理亦然,故以补中益气汤升举脾胃之气而愈。
十八、时间性病证
151.年度性周期发热案
患者贺XX,男,32岁。因年度性周期发热十五年,复发一周,于1977年5月9日来我院门诊。
患者于1963年5月X日,参加劳动,站在河中淘沙数小时,当时患者正感冒发烧,劳动后体温更高,达40℃,持续十余日始退,退烧时出现休克、昏迷及抽搐六天,经抢救后好转。此后每年5~8月均感全身不适,并发烧四十余天,退烧时同样出现休克、昏迷及抽搐。每次发作后体重下降十余斤,体力衰弱,但入冬后又逐渐恢复正常。患者曾采取异地躲避(未出本省范围),未能防止发作。1972年发烧至二十余天时,自服单方燕子巢泥煎剂,体温骤降,未出汗,此后每年到时只发烧二十余天,未再出现休克、昏迷及抽搐,但自此以后体重不能恢复,形气大衰,并觉心前区冷彻背心,局部常出冷汗。自病后右小腿后侧一直疼痛,病初疼痛甚剧,行动受限,曾拄杖三月,以后每年冬季疼痛加剧,并在右腓肠肌肌腹逐渐形成一纵行条状硬块。十五年来,一直胸闷痰多,不咳,性情暴躁,无故发怒。曾到过上海、成都等地求治,作过多种有关检查,除发现“低血压”、“窦性心动过缓”、“脑电图尖波发放”,“陈旧性肺结核”而外,无其他阳性结果;上海x院曾疑及“间脑病”,但未明确诊断。于1967、1970、1971、1973年发作时曾多次住过我院,西医曾按“伤寒”、“疟疾”,“结核”等试验治疗无效。中医曾按“湿温”、“内伤发热”、“癫痫”等治疗亦无效。此次发烧己一周,每日年后恶寒发热,体温达40℃,夜间汗出烧退,口苦,不思饮食,全身无力,声低气短,烦躁易怒,不耐询问病史,形体瘦弱,四肢不温,面色晦暗,舌质极度紫蓝,苔白厚而紧密,脉沉迟,指按脉上,与周围皮肤相较有显著冷感。因故暂时门诊治疗。
此病初期感冒发热为三阳之气抗邪于外,疾病正当表解之势,复涉水中又受寒湿,以致表气闭塞,病邪外不得越于太阳之表,内不得入于阳明之里,留于少阳年表半里,故寒热往来,久病不己。右小腿后侧条状硬块乃足太阳经脉气血瘀阻所致。少阳为三阳之枢,邪踞少阳则气机不利,对外不能适应自然界春夏气交阴阳变化,以致每年应时而作。少阳为命火游部,又属三焦水道,少阳气化不利则气、血、痰湿、热邪等郁滞于内,故烦躁易怒、胸闷痰多、口苦、舌质紫蓝。少阳与厥阴为表里,少阳热邪不解,内陷厥阴包络与肝,故每次发烧至最后则发生休克、昏迷及抽搐。病至厥阴,阴尽阳生,是以经抢救后又可恢复。燕子案泥可能有清心凉肝作用,故服后烧退无汗,并未再发生休克,昏迷及抽搐。恐因该药凉血太甚,以致心阳被遏,散心前区冷彻背心,脉沉迟而冷。目前寒热正作,宜和解少阳兼发越鞠郁,予以小柴胡汤,越鞠丸合方加减。
柴胡、黄莓、党参、半夏、甘草、生姜、大枣、香附、川芎、栀子、茵陈、茯苓、郁金、胆南星、神麯。
服药三剂,体温降至38℃,服至第八剂体温正常。为进一步观察,于1977年5月17日入院。入院时查体除,血压70/50毫米汞柱,脉搏56次/分,右小腿肌肉较萎缩,右腓肠肌肌腹有纵行12X3厘米的条形硬块而外,无其他异常发现。血、尿常规正常。继用原方加减观察十日,无寒热,体温正常,余症仍存,乃改用瓜蒌薤白桂枝汤、越鞠丸,温胆汤合方加减以开胸通阳,散郁祛痰,诸症好转,于同年7月1日出院。出院时血压90/60毫米汞柱,脉搏80次/分,已无痰,心前区仍觉冷,四末欠温,舌苔正常,脉沉细不冷,右小腿硬块无变化。出院后来继续治疗。1978年8月23日随访,无寒热发作,但自5月初开始有胸间痰多,心前区仍冷,面色晦暗,舌质暗红,苔白腻微黄,脉沉弦而冷,给予瓜蒌薤白桂枝汤,越鞠丸合方加减数剂,痰止,症减。1980年2月14日随访,患者神色健康,陈述1979年5~8月无任何不适,心前区已不觉冷凉,两年来右小腿后侧未发生疼痛,今冬出差外地,气温达零下10℃亦无痛感,但右腓肠肌硬块仍无变化。(贵阳中医学院陆鸿滨供稿)
[编者按]年度性周期发热为古籍所未载。主治者从起病之远因分析,认为本案邪气郁于少阳三焦不得发越,每因气交变化而作,采取枢转少阳,发越郁滞而愈,卓有见识。编者也曾诊治一类似病例,呈季度性周期发热,延续十余年,多方施治,竞未悟及邪郁少阳三焦之理,终以无效出院。读罢此案有两点体会:(1)致病原因如郁滞于里,未能发越,可以始终起致病作用,因此临证不能忽略远因的追寻;(2)人处气交之中,受气交周期性变化的影响,在诊治过程中应予十分注意。
152.定时无名高热案
惠XX,女,26岁,工人。1980年3月8日初诊。近一月半来,每日下午三时许发高热39℃,三小时后可自行消退,曾住院治疗效不著,亦未查明原因,体重锐减二十余斤。每次发病,先觉背疼,继之发冷发烧,手足心热甚,恶心胸痛,四肢末端发凉。素纳差,日进食三两许。舌淡略暗,脉沉细略数。证属少阳枢机不利,瘀血内阻不行,兼太阳之表阳气虚。少阴之里阴液亏。治宜和解少阳,活血化瘀,并温补太阳之表,清滋少阴之里,以小柴胡汤化裁。
银柴胡10克、黄芩10克、沙参15克、姜半夏10克、丹参15克、山楂15克、桂枝10克、黄芪15克、狗脊12克、白薇12克、胡黄连10克、瓜蒌15克。
4月16日随访,上方服六剂,热退告愈,再未服药。(张学文,《陕西中医》1982年第2期)
[编者按]本证病机十分复杂,既有瘀血内阻,枢机不利,又有气液两亏,寒热错杂。作者巧变小柴胡,面面兼顾,以求和解,服药六剂,热退病愈。因属虚热,阴液有亏,故以银柴胡易柴胡,党参易为沙参,白薇、胡连胜其虚热,背为阳,发热先有背疼,即阳气虚而不通,故用芪,桂、狗脊温补而通,瘀血内阻,热郁不宣,丹参、山楂、瓜蒌当其用。其思路之广,治法之活,值得学习。
153.长期早晚寒战案
患者刘XX,女,24岁。1978年10月10日因每日早晚阵发性寒战三月来我院教学实习点门诊。患者无明显诱因,近三月来每日早晚气温较低时即感恶寒,全身如“鸡皮”,并发寒战一小时许,直至全身暖和始止。病后四肢冷凉,夜卧须用热水袋。面色白,舌质淡嫩,脉象虚细。按伤寒六经气化学说,太阳主开,太阴亦主开,营卫源于太阴,布于太阳。患者营卫虚弱,以致太阳失其主开,故遇冷则寒慄而战;太阴营卫不足亦失其主开,故四肢冷。治以大小建中汤化裁,补中虚以生营卫。方用党参、干姜、甘草、桂枝,白芍,大枣、生姜、饴糖。服药两剂诸症消失,面色转红。二周后随访无复发,(贵阳中医学院陆鸿滨供稿)
[编者按]本案早晚气温转低时发寒战一时许,延续三月未解,与太阳病营卫不和之恶寒发热,与少阴阳虚之振振欲擗地,与伤寒欲解将汗时之发战,以及正气内虚而成栗等均不同,因后述诸者之病状不受外界气候之影响,也断无延续三月之久而不生变端的情由。本案寒战与但寒不热之“牝疟”也有异,因“牝疟”定时而作,与气候转凉与否无关。主治者从六经气化考虑,探明开合之理,认为是营卫俱不足所致,采取补中虚而生营卫,使其开合有序而生效,实独具只眼,有工有巧。
154.夜半寒慄案
秦XX,女:28岁。1979年5月3日初诊。
患者月经量多,半月一潮,已持续十月有余。近半月来,出现每晚定时性发冷抖颤,诸医弗效,转我所医治。细审病情,恶寒肢厥,每作于夜间十二时,由轻渐重,晨四时后,开始大汗,如水流漓,甚至被褥全濡,难以入寐,直至黎明,汗止慄定,夜夜如此,时不小违,伴见气,短心悸,食后腹胀,带下量多,少腹冷痛,经色紫暗而质清稀,挟有凝块。察其形体消瘦,面色暗晦,舌淡紫苔薄白,脉沉弦细,血压70/50毫米汞柱。此乃出血日久,血脱气伤,亟当益气助阳,佐以敛汗固表。
黄芪30克、白术12克、陈皮10克、党参12克、柴胡3克、升麻3克、甘草3克、当归12克、附子10克、浮小麦30克。一剂水煎,分二次一日服。
二诊(5月4日):药后血量减少,余症如前,更添咳嗽夜剧,痰多黄稠,咯吐不爽。虚象毕具,补之不应,棘手殊甚。思及《伤寒论》论述厥阴病时,有“厥阴病欲解时,从丑至卯上”之论,而患者反在丑时病剧,似应从“无邪本伤者,从丑至卯剧”以反面理解。因投顺接阴阳之乌梅丸加减。
乌梅12克、细辛3克、干姜6克、黄连6克、当归12克、附子12克、桂枝12克、党参6克、黄柏10克、沙参20克、枇杷叶12克。水煎,二剂,服法如前。
三诊(5月12日):首剂药尽当夜,恶寒颤慄即大减,汗出亦少。二剂后即彻底消失,出血及其他症状,均已显著好转。继予八珍汤类,调理而愈。追访丰年未见复发。
[原按]人体阴阳气血,随经络运转不息。荣卫之气,莫不循手足三阴三阳而运行。十二经之交接,始手太阴而终足厥阴,昼夜运行,各随值时,如环无端。若欲作再度运转,必借阴阳气相接顺,方能由肝经顺交了肺经。厥阴气旺丑时,太阴时值在寅,子丑之时,肝胆阳气初生之际。本例患者,失血肝虚,厥阴失养,血脱气耗,肺气亦伤。肺虚则气失听主,肝伤而体弱用强,以致当其经气交接之时,反而阴阳不能顺接。《伤寒论》说;“凡厥者,阴阳气不相顺接,便为厥。”厥阴经气不充,虽值丑旺之时,无力使经气顺交太阴。血伤及气,阴伤及阳,阳虚则寒,故厥冷而战慄,四小时后,时当属寅,经气虽至太阴,但终因气虚卫表不固,故大汗如洗,及至黎明,不仅经气“复会寸口”,抑且“阳气者,一日而主外”,正当白昼阳旺,故阳气振奋而使寒止汗收,战慄平复。治疗时,初据证情选用补中益气汤,虽辨之无误,但缘经气不能顺接,故补之未能如意。进而选用乌梅丸方,寒热平调,承顺阴阳,再佐沙参润肺助开,枇杷肃肺助降,从而使阴阳顺和,经气交通,升降复常而厥阴病愈。(孟琳昇、赵满华供稿)
[编者按]本案主治者深明经脉营卫运行与时相应之理,且知《伤寒论》,故折证遣方能达幽微,而取奇效,给人以无穷启迪。
155.定时头痛案
张XX,男,22岁,社员,1975年12月20日来诊。自述右边眉棱骨疼,以内眦侧鼻根凹陷处为甚,随脉搏跳动作疼,定时起止。每黎明时发作,逐渐加剧,早饭后则痛剧难忍,至午时疼止,午后至夜间则如平人,次日黎明又发,症状同前,天天如此,竟成规律。现已发作十余天,曾用镇静止痛药及针灸等多方治疗均不见效。诊其面赤体壮,身无寒热,两腿略感无力。右脉洪大,搏指有力,左则短弱,尺部兼见虚涩。脉症合参,系胃热素盛,肾水不足,肝血亏虚,以致阴不济阳,水不制火,胃热上攻而作疼也。治宜养肝滋肾,清泄胃火,用玉女煎加减。
熟地24克、石膏50克、葛根12克、白芷9克、当归9克、川芎9克、知母9克、甘草6克,水煎服一剂。
二诊(12月31日):药后痛势大减,两手脉渐平,效不更方,继服两剂痊愈。(高岱云主治,高乐众整理:《山东中医学院学报》1980年第3期)
[编者按]“时间生物学”是一门新兴的边缘学科。祖国医学早在《内经》中就有这方面的丰富记载和论述,其病态特征,临床亦不时有见。治疗此证,必须明嘹经络循行部位,及经络气化的盛衰时间,或予针灸按摩,或予内服药物,每能取效。本案提供的经验值得参考。
156.寅时脑门冰凉案
王XX,男,37岁。昨晚梦见头顶部落一小虫,突感脑门冰凉而惊醒,时值夜间三点。醒后脑门仍感冰凉,眉心至鼻准处亦有凉感,上下呈一条线状。伴鼻窍干燥,有时恶心,咯痰不易。数日前曾患泄泻,日五六次,今仍未止,兼腹痛,脉紧,舌红苔白微腻。病发于寅时之前,恰在子丑阴阳交替之际。督主诸阳,任主诸阴。若阴阳不调,气不相顺接,到寅时阳当旺之时,气不能通达,故可表现在诸阳相汇的百会穴处发凉。认为证属阴阳不能互为交替。拟乌梅丸化裁。
乌梅10克、细辛6克、川椒10克、干姜10克、藁本10克、川芎20克、当归10克、黄连10克、黄柏10克、白术10克、桂枝10克、荆芥10克、黄芩10克、柴胡10克。
服后,脑门凉即愈。仍感腹中不适,头沉,便稀,午后腹微胀,脉沉弦细,舌淡苔白滑。予中满分消汤两剂以善其后。(内蒙古土右旗中蒙医研究所赵满华:《辽宁中医杂志》1983年第4期)
[编者按]把发病与时间因素联系起来,进行辨证论治,是中医学颇具特色之点,惜乎近世已少有能实际应用者。将本案搜载于此,当使后者得到启发。
157.夜间崩漏案
樊xX,44岁,1971年11月就诊。
三年来,经期正常,经量不多,但淋漓不断,连续十余日始止,且有高血压病,时作眩晕。本月25日,阴道突然大量出血,经用西药止血、输液,中药归脾、补中无效,27日夜间急诊。脉大弦急,舌红少苔。出血特点为日间平稳,每到夜间大量出血,精神疲惫,腰膝酸困,自觉两腿冰冷,胃胀呕恶。分析脉症,为阴盛阳衰,病既属寒,夜末又值阴时,两阴肆虐,崩漏大作。前所用药,因血压较高,又有出血,皆用清凉滋降之品,与证不合,遂以附子理中汤加归、芍、龙、牡,以收敛回阳,服药后约20分钟,流血即止,头晕亦减,连服十五剂,数年来之崩漏治愈,随访亦未复发,且血压亦恢复正常。(王与贤:《浙江中医杂志》1980年第4期)
158.酉时惊悸案
田×x,女,48岁。
患者每日午后5~5时半呈阵发性心悸,发作后一如常人,已十余天,日日如此,时间不差。患者素有五更泄泻史,现伴见四肢酸困,食少。心电图示室性并行性心动过速,伴不规则的外出传导阻滞。血压100/70毫米汞柱。察其面色少华,形体消瘦,脉沉迟弱,舌淡紫苔薄。病发酉时属肾所值,加之脉沉尺弱,素有五更泄泻史,认定肾虚。
首乌30克、枸杞15克、杜仲15克、菟丝子20克、狗脊30克、赤石脂10克、桑螵蛸10克、白果10克、草豆蔻10克、藿香10克、合欢花30克、远志10克、柴胡10克、香附13克、乌药10克、郁金10克、龙牡各60克、炙甘草12克、苦参10克、琥珀6克。
连服四剂,未见复发。(内蒙古土右旗中蒙医研究所赵满华,《辽宁中医杂志》1983年第4期)
[编者按]中医诊治疾病的原则,是因时因地因人制宜。但实际所见,近世一般医者往往只能做到“因人”制宜,“因时因地”的原则通常只是书本上的言论了。本案主治者仅从发病时间作出诊断而取效验,足见“天人相应”理论,确能指导实践。
159.半夜咳喘一年案
季XX,男,36岁。一年前某夜,突然感到气喘不得平卧,起坐咳嗽约2小时左右,吐多量白色粘痰,至临晨四时即下床洗脸刷牙,开炉做早饭。谁知洗漱之后咳喘即止,一如常人。从此每日半夜咳喘必怍,至临晨洗漱之后自止。初诊于厂保健室,从气管炎论治,用消炎、止咳、平喘之西药不效,转x医院诊治,胸透结论为气管炎伴轻度肺气肿。同时经五官科检查,发现有慢性鼻炎,故认为是慢性鼻炎引起的过敏性支气管哮喘,对症治疗亦不效。后又从病发于半夜考虑,疑为血丝虫引起过敏,但查血(-)。后转服中药,皆从宣肺止咳、降气化痰出入,不效。恙延一年,实为苦恼。就诊时,视患者颧红唇干,面有倦色,脉弦细微数、尺部弱,舌红苔薄白。思朱丹溪曾有“半夜嗽多者,多属肾虚火浮”之论述,此患者与之暗合,故立法从补肾纳气、润肺止咳着手。方选七味都气丸加味。
大熟地20克、山萸肉12克、淮山药12克、牡丹皮10克、茯苓10克、泽泻10克、五味子6克、炙百部10克、炙紫菀10克、冬花10克、银杏肉5个三剂。
药后患者自觉病去八成,复以原方续服三剂,一年之疾竟获霍然。(大丰县刘庄医院沈同生:《江苏中医杂志》1981年第1期)
[编者按]今人治咳,多从肺治,对许多慢性久咳治之乏效,又推说肺受病易,药入肺难而不深究,致使一咳嗽小病,迁延不愈,几成难治之症,竟忘却《内经》五脏六腑,皆令人咳之论。本案主治者,从肾虚火浮论治,速愈一年之久的半夜咳喘病例,颇具示范意义。
160.子夜心下气冲案
田xX,男,43岁。1979年3月诊。发病十余日,夜间失眠,心下痞满,逆气上冲,不能饮食,经用西药镇静安眠,中药健胃养心等法治疗未效。诊脉两关弦劲有力,舌淡苔薄。发病特点,白天心胸不舒,烦满呕逆,每到夜间一时以后,突然心下气逆上冲,翻搅难忍,以致不能安睡,必须起立活动,至翌晨四时左右,逐渐缓和,日日如此,不稍变异。动则病缓,静则益甚。追溯五年前曾患此病,未能确诊,三,四个月后自然平复。此次发作,较上次尤重。谛思良久,两关脉盛,乃肝胃之病,动则病缓,静则病甚,乃气血流通行滞有异之故,夜间一至三点为子丑之时,阴极阳生,子丑又为肝胆主气之时,从脉象症状时间合斟,病属肝胆,投以镇肝疏胆之剂,处方温胆汤合旋覆代赭石汤,重用赭石、白芍以平镇敛降,少加附子以促经气流通,服一剂后,夜间发病,稍能忍耐,又服三剂,能一夜安睡,心下冲逆之痰,完全缓解。(王与贤:《浙江中医杂志》1980年第4期)
[原按摘要]《内经》云:“平旦至日中,天之阳,阳中之阳也”。上午为阳气用事之时,所发之病,非阳气之太过,即阳气之不及。又云“合夜至鸡鸣,天之阴,阴中之阴也。”此时发病,非阴气之太过。即阴气之不及。一年之中,寒暑变迁影响于人明显,而一日之变化,颇多忽视。本文所举,属于日生物钟的变化规律,按中医理论治疗取得了较好效果,值得进一步探讨。
161.定时呕吐案
渠XX,男,41岁,教员。1979年9月5日入院。
患者定时呕吐已有半月,每子夜半一时及晚上七时呕吐数次,其余时间一如常人。曾用多种中西药物治疗未能控制。体渐消瘦,精神不振,面色晦滞,嗳气不爽,口苦咽干,胸胁胀满。细询之,知病前曾因故生气动怒。当病作时,先觉右胁下有气一股,上冲咽喉,进而烦躁、恶心,片刻,吐势骤作。脉弦,舌淡。X光提示;食道及胃通过良好,无异常所见。血常规正常。因思子丑之时,为胆肝所值之际,证属肝胆气滞,经气不通,木郁克土,升降失常,胃气上逆。即投加味小柴胡汤,以图和胆疏肝,宣通经气。
柴胡12克、黄芩10克、党参10克、枳壳10克、半夏15克、甘草3克、生姜9克、大枣12枚吴茱萸8克。
一剂后,呕吐未作。再进一剂,病愈。随访四月未发。
[原按]呕吐一症,临床屡见不鲜,然定时呕吐,甚少报道。
本例所见,与十二经气血运行关系至密。十二经气血运行,始于手太阴肺,终于足厥阴肝,昼夜运转,如环无端。其运行规律,按时按经各有定序,各有值时。其中,足少阳胆经时值子时(22~1时),足厥阴肝经气旺丑时(1~3点);手厥阴心包络经值当戌时(19~21点),患者旧有情志所伤,肝郁气滞,肝病及胆,肝胆同病。肝胆经气不通,郁而上犯,克制脾土,胃气不降,故呕吐始发于夜半,厥阴经气相通,肝与心包经气失宣,故当戌时,又复呕吐。小柴胡汤和解少阳,解郁疏肝,入心包而宣通经气,加吴茱萸以温肝镇逆,枳壳以理气疏肝,使少阳与厥阴经气顺交,而呕吐自止。(内蒙古土默特右旗医院周录:《浙江中医杂志》1980年第5期)
162.夜半口渴案
段XX,男,48岁,工人。1981年7月25日就诊。主诉半年前,一次重感冒后,每至夜间一时许口渴咽干,必至四时许,方可逐渐缓解,夜夜如此。半年来,虽不断服用中西药调治,终未根除。近一月,口苦,心烦,舌质红,苔薄少津,脉弦。
昼属阳,夜属阴,子午两时乃阴阳交替之候。子时阳生,阳气来复,为何津液不能上承?显为阴阳逆乱,少阳枢机不利之散。投予调和阴阳之剂——柴胡汤。
柴胡12克、黄芩10克、党参10克、制半夏10克、甘草6克、生姜10克、大枣5枚。
一剂后,口竭稍能忍耐,五剂服完,霍然而愈。(洛阳地区人民医院78级中医学徒刘武汉:《可南中医》1983年第5期)
[编者按]肝移热于胆则口苦,少阳三焦气郁,津液不能上承则口渴,诊治得当,故取良效。惟夜晚口渴,还当排除鼻病,如因鼻塞,张口呼吸,亦可致渴,不得不知。
163.丑时大腹奇胀案
张某,女,42岁,工人。十年前开始患大腹部胀满证,且胀满甚奇。白昼一如常人,饮食与二便正常。但每至下半夜两三点钟便突发腹胀,胀势以少腹,小腹上逆冲至大腹部,在睡梦中因此而醒,致不能入寐,挨至天明即渐舒。每晚如此,影响睡眠,甚为痛苦。十年来四处求医,迭经治疗,均未获效。索观前医所进方,大多为理气顺气或补脾益气之类。察其面部,尚无明显病容。舌质偏红,两边较甚,脉象右濡,左部弦劲。询知平时感情易于激动,细思腹胀服理气之类以消胀,本属正常治法,进补中之品从久病多虚论治,亦不为谬,何以总不见效?便从其发病的时间上着眼,用子午流注学说分析。考夜半2~3时,以时辰计正属丑时,而丑时为气血流注肝经之时辰,腹胀在其时发作,当与肝有关,且其气常从小、少腹上逆,此处为足厥阴肝经所过之路;左脉弦,平时感情易于激动,属肝气旺之象,舌质偏红,两边较甚,乃肝阴不足,肝火内郁之征。肝气旺,易于横逆犯脾,大腹属脾所司,故此证病所虽在脾,而病本实在于肝。治宜养阴柔肝以抑肝之逆而顺其气,补胆之虚以治其胀。
生杭芍15克、炙甘草5克、生麦芽10克、代赭石30克、旋覆花10克、沉香片3克、南沙参10克、紫苏梗10克、云苓12克。
方中之所以重用白芍、甘草者,是因肝为刚脏,非柔养不克,肝苦急,急食甘以缓之,芍药、甘草合用,酸甘养阴为柔肝之要药。用生麦芽者,取其能疏肝气也。(《衷中参西录》药物讲义大麦芽解)。代赭石、旋覆花平肝降逆,使上逆之肝气下行。沉香既能理气消胀,又能降气。配以沙参有养阴之作用。此外,在服药方法上,取迎而夺之之意,嘱其白昼停服,临晚6时服头煎,9~10时服二煎。患者服药后,泰然入睡。五剂后复诊,据述服至二剂,夜半已不再作胀,患者十分欣喜。药既中病,再以原方加健脾之白术10克,嘱其再服五剂,以固疗效。(南京中医学院孟景春:《广西中医药》1981年第3期)
164.申时淋痛案
张XX,女,27岁。小便淋痛黄浊两年余,经中西医治疗好转,但时而复发。近日来又有加重,每日申酉时,小便频数淋痛加重,伴见腰部酸困,脉沉细,舌淡苔白。据发病时间,申时属膀胱主气,酉属肾旺之时,肾开窍于二阴。膀胱者州都之官,藏津液之腑,气化则能通行。认定病位在于膀胱与肾。拟清利膀胱湿热的八正散加味。
木通10克、车前10克、扁蓄12克、大黄5克、滑石10克、甘草3克、瞿麦12克、栀子10克、茅根15克、丝瓜络10克、琥珀6克(冲)。
两剂后,小便基本正常。仍感腰部有酸困感。继服原方三剂,以资巩固。(内蒙古上右旗中蒙医研究所赵满华:《辽宁中医杂志》1983年第4期)
[编者按]淋证用八正散乃医家常规,不足为奇。惟其病状于申酉二时加重,主治者从膀胱与肾去理解,不无道理。但阳明之气,旺于申酉,此时正气得助,排邪外出,故淋痛加重,“天人相应”之理,于此可见一斑。
165.子夜腰痛案
陈XX,男,36岁,工人。1980年3月4日初诊。
患者身体素健无疾,二月前突患腰痛,每夜12点至1点左右,腰痛必犯,熟睡疼醒,辗转反侧,坐立不安。时过一点,疼痛渐消。夜夜如此,痛苦不堪。曾在西医就诊,经腰椎拍片,肾盂造影,血沉,抗“O”均属正常。中尿培养无菌生长,小便常规:蛋白微量,红细胞偶见,白细胞(十)。臆诊“尿路感染”,经用青、链霉素,庆大霉素、土霉素、呋喃咀啶、乌洛托品,未收效。来中医门诊时,症述如前,腰痛不减,子夜必犯,伴见口苦、尿黄、纳差等症。其脉弦细略数,苔腻微黄。经反复细思,病人腰痛有较规律的时间性,半夜子时乃胆经当令,胆经湿热下注于肾。试投利胆清热、祛湿益肾之剂,拟用小柴胡汤加味。
柴胡12克、黄芩15克、党参10克、半夏6克、金钱草20克、胆草10克、滑石18克、车前子(布包)15克、川牛膝15克、焦杜仲12克、寄生18克、生姜3片、大枣3枚。
药服九剂;腰痛消失。略见腹胀纳呆,前方去滑石、大枣,加陈皮、枳壳等善后而愈。(兴平145医院中医科许继祥,《陕西中医》1983年第1期)
[编者按]腰痛,乃肾与膀胱之病,这是常理。主治者依据发病时间,以及口苦,尿黄,脉弦,苔黄腻等症,断为胆经湿热下注引起,用小柴胡汤加味(或曰龙胆泻肝汤加减)而治愈。这个经验说明,与时间有明显联系的病证,时间因素应作为辨证的重要因素加以考虑。
166.季节性足趾关节肿痛案
刘XX,男性,60岁。患者原以冠心病定期在中医附院门诊治疗半年之久。自述在1979年以来,每逢春季即突然恶寒发热,有如感冒。继则出现两脚大拇趾蹠趾关节对称性红肿灼痛,渐至整个踝关节以下出现红肿,疼痛异常,两足不能任地,起居需人扶持。曾经中西药物多方治疗无效。约经2~3月自行好转,愈后一切如常。四年以来,年年如是。1980年4月16日上述证情复发,查白细胞12800/立方毫米,中性78%,抗“O”200单位/毫升,血沉35毫米/小时。见其舌红,白底浮黄之苔,痛起下肢之端,红肿灼热,小便黄赤,脉来弦而稍数,断为湿热下注之候。拟用清热利湿为法。
银花藤30克、苍术15克、黄柏15克、独活15克、牛膝10克、蚕砂15克、木瓜10克、薏苡仁24克、木通10克、甘草10克、茯苓15克、丹参15克。水煎服,每日一剂。
服上方四剂,症状减轻。八剂之后,症状基本消失。复查血沉:18毫米/小时,白细胞计数8400/立方毫米,中性70%。患者感激万分,言称:“吾自近年以来,每一交春,即惧此病之来,今服此方一周而病若失,诚未料及,不胜感激”。嘱守原方续服四剂,以巩固疗效。(钱远铭,《老中医经验选编》,内部资料,湖北中医药研究院1983年)
[编者按]双脚趾关节红肿热痛,当属中医“热痹”范畴。惟本病发生独在春季,其病机显然与春天气候变化有关。春为四季之始,阳气生发之时,患者自身的阴阳变化,不能与时相应,故有是疾。但何以独发于双脚趾关节?其理有待探索。主治者从现症出发,按湿热下注施治取得了近朋疗效,来年是否复发,还有追踪观察的必要。
167.亥时哭泣不止案
王某,女,65岁,1981年7月25日晚11时许,入睡不久突然哭泣不止,喊摇不醒,家属前来请医往诊。
检查患者心、肺,呼吸、脉搏、血压均属正常,我们以“邪哭”定证,俗称“梦魇”。针刺人中、承浆,双合谷、双曲池、双足三里等穴罔效。历2小时左右后宋老说:“此时正是亥时,三焦经气血运行之时,按“子午流注”脏腑归属,用艾灸足太阴脾经双隐白穴,手太阴肺经双少商穴,各灸2壮,哭泣骤停,安然。入睡。夕旦患者自觉精神不爽,疲乏无力,语声低弱,舌淡苔白,脉细弱,以八珍汤调理善后,随访至令未复发。
[原按]此病多因平素心脾虚弱,中阳不振,阴阳失去维系昕致。亥时乃是阴气偏盛,阳气微弱之时,取其双阴穴,以阴引阳,以阳引阴。《金匮》云:‘邪哭使魂魄不安者,血气少也,血气少者属于心,心气虚者,其人则畏,合目欲眠,梦远行而精神离散,魂魄妄行”。按“子午流注”肺脏归属21~23点,是三焦经气血运行之时。三焦有主持诸气、总司人体气化的作用,是元气和水谷的通道。亥时三焦经气血当至而不至,取手足太阴之穴,通达上中二焦之气机,故立刻奏效。(四川灌县民兴公社卫生院宋字荣主治,朱仁贵整理:《四川中医》”83年第4期)
十九、其他病证
168.阴躁案
辛XX,男,18岁,学生。1980年9月18日初诊。自诉于5月间患鼻衄一月余,血色紫黯,血量时多时少,时断时续。此后每天头痛,眩晕,胸闷,烦热,身冷倦怠,时出冷汗,手足发凉,并有麻木感,纳差,喉中似常有物梗塞,大便稍干,小便清长,口不欲饮水。入秋以来,烦躁加剧,每天须到大江中冷浴两三次,每次1~2小时,始觉舒适,否则坐立不安,烦闷难于忍受。证见精神尚好,面色苍白,两颧淡红,语言清晰,胸腹未见异常,四肢动作自如,惟手足逆冷;舌质淡红胖嫩、苔薄白,脉浮弦细数,沉取无力。中医诊为阴躁,属真寒假热,阴盛格阳之证。治宜益气温阳。敛阴和营。
桂枝10克、熟附片25克、黄芪30克、白芍25克、白术25克、柴胡10克、生甘草6克。二剂,水煎服。
二诊(9月20日):药后胃觉舒适,知饥思食,头痛,手足麻木稍减,仍有烦躁,又去洗浴两次,脉如前,稍有力,宗原方加茯苓25克、川芎15克,日进一剂。
三诊(10月8日);服药后病情日见好转,已不到江中洗浴,自觉症状消失,惟口燥鼻干,舌质微红,脉沉细稍数。照方加入丹皮20克、麦冬15克,两剂,水煎服,以巩固疗效。经随访未再复发。
[原按]该患者禀赋素弱、阴精不足、中气亦虚、内寒独盛,致虚阳上越。由于络伤血溢为衄,衄久血虚,清阳失营则头痛、眩晕、胸闷、心烦燥热,但扪之不热,是为虚烦,手足逆冷、麻木,系气血虚弱,血循不达四末之故;身冷汗出,乃阳虚征兆,胸闷不舒、纳少,是中气不足、脾胃虚寒。面色苍白、独颧淡红,系阴盛格阳、真寒假热、戴阳征象。古人有谓,阴盛格阳,身冷汗出,阴躁欲坐水泥中……之说,本症甚为合拍。方中以桂枝、附子温阳化气,疏通脉络,黄芪补气助阳固表,白芍敛阴和营,制桂附之燥性,白术、甘草健脾和中;柴胡达腠理,以和解表里,又加茯苓渗湿利窍:川芎以助通络脉之力。药中病机,守方不变。且本证桂枝、附子用量较大,意在急于救阳抑阴,虽有鼻衄病史,不致过于伤阴。《内经》云:“大虚者补之,宜峻宜温,缓则无功也。”后期始略有口干鼻燥,津伤之象,故原方加丹皮、麦冬以滋阴敛阳而愈。(吉林省浑江市中医院赵立栋:《新中医》1982年第9期)
[编者按]超乎寻常的躁动不安,中医统称躁证。此证因火热内扰者较多,阴盛格阳者较少。虽同属躁证,但虚实有别,临证宜细辨之。
169.奔豚案
患者智XX,男,35岁,汽车司机。1977年3月来院就诊。自1976年8月开始,少腹部发胀,微痛,自觉有一股气流从少腹上冲心下,甚者冲至咽部,似哽似噎,气塞如堵,呼吸困难。此时心中空虚,如惊非惊,如恐非恐,如饥非饥,痛苦莫可名状,四肢困倦无力,不愿说话,不欲睁眼,更不想动作。大约几分钟以后,诸症逐渐消失。一日夜间发作数次,甚至十余次。虽经多方治疗,病情反而加重。检查:语言清晰,神态自如,营养一般,饮食尚可,二便正常,无寒热,肝脾未触及,脉象沉弦,舌苔白薄而多津,舌体胖大而有齿痕,舌质色略淡。
根据主证,四诊合参,诊断为奔豚中虚。总观本病的成因,主要是下焦阴寒内盛,上凌心阳,阴潜阳位,水胜侮火。水火相侵者,一胜则一负,阴邪暂胜于阳,其痛始发,阳复又胜于阴,其病复止,邪正相争,胜负更替,故其病时发时止,《金匮》谓:“复还止”者,即为此意。
本病为下焦阴寒内盛,上凌心阳,兼有中虚,故以下伐阴邪、上助心阳,兼以守补中为原则。方用桂枝加桂汤加白术。
桂枝50克、白芍30克、白术30克、炙甘草30克、生姜10克、大枣5个水煎服。
服药后即无大发作,连服三剂,症状大减,惟觉少腹之中欲冲而未冲起,欲动而未大动,有时微动三四次即止,发作次数亦较前大减。药己中病,守原方增减续服,先后共服二十余剂,病告痊愈。
[原按]奔豚又名奔豚气,是以主证而命名。《巢氏病源》云:“夫奔豚气者,肾之积气,……气积于肾而上下游走如豚之奔,故曰奔脉。”《灵枢•邪气脏腑病形篇》云;“肾脉微急,沉厥奔豚。”此言奔豚之脉。《难经•五十六难》云:“肾之积,名曰奔豚,发于少腹,上至心下,若豚状,或上或下无时,久不已”,“积者阴气也,其发有常处,其病不离其部,上下有所终止,左右有所穷处”。此言奔豚之症状病因,但未论及证治和方药。仲景在内、难的基础上,大加发挥,不但详细论述了本病的证候病因,而且辨证确切,方药俱备,至今仍有临床指导作用。本病的辨证要点是;“从少腹起,上冲咽喉,发作欲死,复还止。”其病因是下焦阴邪,上凌心阳。方用桂枝加桂汤,意在下伐阴胜之邪以平冲逆,上助心阳之气以复其明,更佐白术培土健中以行水湿。邪去正复,诸症自除。(河南中医学院杨毓书供稿)
[编者按]奔豚病由下焦寒水之气,上凌心阳所致,似与中焦关连不大。本案提出,奔豚也有兼中虚的证候,可补其不隶。但《难经》所言奔豚,属下焦癓积所致,与本案寒水之气上冲有别,不可混淆。
170.气功冲动反应案
凌XX,女,54岁。1964年3月10日就诊。诉说腹中有气攻冲,烦闷欲绝。言语失常,形容困顿,已有二日夜不得入睡。因体弱多病,习拳术以强身,已有三年。最近又学气功,急于求成,运气不当,突发病变。查其脉弦细,舌苔薄腻。此乃气郁挟痰、气血失和之证。以疏肝理气、和血化痰论治。
软柴胡4.5克、赤白芍各9克、野当归9克、焦枳壳9克、姜半夏9克、广陈皮4.5克、姜竹茹9克、莱菔子9克、焦白术9克、茯苓片12克、炙甘草2克。三剂。
二诊(3月12日):上药服后,腹中攻冲之气即安,神志开朗,症状已显著好转。大便未畅,前方加瓜萎仁12克。再服四剂。
三诊(3月上7日):症情已全部消失,方取六君子汤作善后。(上海中医学院附属曙光医院张羹梅供稿)
[编者按]气功是一种通过守意、调息,配合一定的姿势动作,达到调整脏腑经络气机运行,而却病延年的保健方法。练功得法,确可收到良好的效果,但若运气不当,也可导致气机紊乱而出现相应的病证。本案主治者根据肝主疏泄,性喜条达的原理,凭脉辨证,以逍遥散为主方,加减化裁,使腹中攻冲之痰气平顺,诸症悉愈,为气功反应疾患的治疗提供了一个侧面的线索。
171.虚劳案
患者顾XX,男,34岁。于1976年3月15日经苏州医学院附院确诊为“可逆性红细胞冷凝集症”已逾一年。
1977年4月3日,患者卧床不起,气怯声微,夜间自汗,不思饮食,病势日见恶化。当时据证分析,认为本病属于纯虚之证,予以益气养阴法。
红参6克、石斛6克、生蛤壳60克、生瓦楞60克、生牡蛎60克。
浓煎代茶频饮,结合内服西药强的松,维生素AD胶丸,俾康福,给药十天。
4月13日患者亲临门诊,诉说病情大有改善。然观其巩膜黄染,望其舌质红嫩,诊其脉细濡。再查血象,仍现红细胞凝集。故守原法10天,于4月21日至苏医附一院复查血清冷凝集素滴度试验,报告为1:256,红细胞已不凝集。
4月23日,患者只身来诊,观其面色泛红转润,黄疸若失,精神饱满,步态有力,饮食增加,与前诊相比判若两人。再查血象;血色素88%,红细胞435万,白细胞8100,中性65%,淋巴22%,酸性3%,血小板10.6万/立方毫米。再按前法,又治10天。
后因病情明显好转,故易参、斛名贵之药,而代之以党参,太子参、黄精、王竹、山药等品,并逐步递减强的松用量。调治三月,因经冬季严寒及上班工作疲劳等因素,一度又出现贫血,乏力等症,但红细胞不凝集,使用原治疗方法,仍然获效。正常复工上班一年半,并且停药,一直健康无恙。(吴江县中医院金储之:《江苏中医杂志》1982年第1期)
[编者按]中西药合用,其中医之疗效殊难判断。但当今之世,对难治之症,往往是中西药合用,取西药以顿挫病势,用中药以巩固疗效,其结果虽说账不好算,但确有其可取之处。本案主治者采取中西药内服逐步递减强的松用量而治疗成功,是一个好经验。
妇科疾病
一、月经病证
172.月经早潮案
患者余XX,女,3岁半。因“月经早潮”,于1981年9月15日来诊。其母代述,1981年5月5日偶然发现患儿裤衩上有血迹,经验尿,结果无异常,已持续5~6天。6月5日和上月来经时间一样来潮,血色鲜红有块,有时较多,断续7天。入院后检查,没有发现子宫颈有出血点、异物和肿瘤。经激素水平测试十二次,结果比正常偏低;拍颅片及其他有关病理检查,均未见有异常改变。7月10日与9月4日,又分别来两次月经。9月15日,诊见患儿:面赤唇红,夜啼烦躁不安,身热自汗,手足心热,大便燥结,2~3天一次。舌质红,苔黄淡腻,脉滑数。此血热之候,拟用犀角地黄汤加减治疗。
生地炭3克、银花炭3克、蒲黄炭3克、白芍10克、酒黄芩6克、栀子6克、地骨皮6克、当归6克、生地黄10克、知母6克、天花粉6克、陈皮6克、荷叶6克、大黄2克。
水煎服,每日二次。共服三十剂,观察一年,痊愈。(长岭县医院中医科郑樾:《吉林中医药》1983年第4期)
[编者按]本案可能为体质性性早熟。主治者依据脉症断为血热早潮,用犀角地黄汤加味数十剂而予以纠正,其治疗是成功的。
173.居经尿频案
杨X,女,34岁,干部。1967年冬就诊。
患者以夜尿频数求治。每夜尿3~4次,炎天稍减,隆冬加剧,并有形寒肢冷。证属命门火衰,以鹿茸精(黑龙江产)每日肌注1支,立竿见影,一周而愈。又嘱继续注射一月巩固疗效。原为居经,亦生男育女,自此经讯一月一至,亦无不适宜感。随访多次,月经一直正常。由此可见,居经并非生理现象,纯属先天不足之病态。(湖南中医学院中基理论研究室潘江涛,《辽宁中医杂志》1981年第3期)
[编者按]古人谓女子经水一月一行,故称月经,乃是其常。如两月一行者,称为并月,三月一行者,称为居经,一年一行者,谓之避年,一生不行而依然能孕者,称为暗经。认为这些皆由所禀不同,并非疾病,不需治疗,因其能照常生育之故。从本案的治验来看,所谓并月,居经、避年、暗经等,皆由先天不足,是可以改变的。
174.暗经案
曹XX,17岁。月经于15岁初潮,以后每逢三个月来一次,属医书上所称的“居经”,俗称“四季经”。共来四次后,即告绝迹,后每逢三个月发生有规律性的腹痛一次,每次持续2~3日,迄今已:18个月,家中父母为其担心,恐拖延不医,将成室女血痨,乃伴同于1961年底前来就诊。
诊时,观其体形尚属一般,惟面色苍白,神志似觉畏寒。询其经闭前的情况,据答一年半前,经来时,曾食冰棒,后即经水中止,一直不再来临,至期则腹痛,小腹有虚冷感。昨日起腹痛又告发作,迄今未停。其母在傍询问是否会成干血痨,按脉及视其舌苔后,乃解释谓:“病属经期饮冷致气血郁滞,所以发生暗经,根据症象属寒凝经阻,并非干血痨。不必担忧,调理后当能恢复来潮。”
后经诊疗五次,经水即行来临,现将当时医案记录于下。
初诊(12月31日);居经复又因饮冷而停经一载半,隔三月腹痛一次,昨日又发作,绵绵冷痛不休,乃暗经之象,脉细迟,苔薄白。证属冲任虚寒,气滞经阻。治宜理气温宫。
陈皮6克、炮姜3克、制香附9克、广郁金9克、乌药6克、川楝子9克、枳壳4.5克、肉桂2.4克、焦山楂9克、牛膝9克、泽兰6克。
二诊(1962年1月2日);服药后腹痛已大好,略感腰酸肢软,精力疲乏,盖气血尚有凝滞,治拟温补冲任。
肉桂2.4克、吴萸2.4克、制香附9克、川续断9克、杜仲9克、枳壳4.5克、白术6克、陈皮6克、川牛膝9克、杜红花9克。
三诊(5月22日):上次服药后,腹痛已止,三月间曾有腹痛,势缓时短,昨晚,又作,盖过三月。治拟温经暖宫。
陈艾6克、制香附9克、当归9克、大熟地9克、玄胡索6克、台乌药9克、肉桂2.4克、白术6克、红花9克、泽兰叶9克。
四诊(5月23日):服药后腹痛已愈,头目昏花,经水仍然未来。非温通血海,月隧难能流动也。
五诊(6月17日):上月调治后,经水昨晚停二载而来,量少不畅,腰酸腹痛,脉细弦,舌苔薄白。血海虽已流通,经水尚感滞涩。治拟理气活血。
当归9克、熟地9克、川芎4.5克、制香附9克、巴戟天9克、杜仲9克、广郁金9克、台乌药6克、焦白术6克、五灵脂9克、(包)焦山楂9克、(《朱小南妇科经验选》,人民卫生出版社,1981年12月)
[编者按]本例原为“居经”,若无其他疾苦,仍属生理异常范围,不作病态看待。后因受寒而气滞血凝,经汛不通,不通则痛,以腹痛替代经行,当仿经闭论治。初以温阳散寒、行气活血通经为主,痛势缓和之后,转以温补冲任治本。先标后本,主次分明。
175.膜样月经案
张XX,22岁,学生,1977年6月15日初诊。
患者自14岁月经初潮,即罹痛经,月经周期10~12天/30天±,量多,色紫黑,质粘稠。每次行经均有上宽下窄、形状相似之膜样组织排出,此膜排出前腹剧痛,呈抽痛或绞痛。经血量多,挟有血块。膜下后,血少痛缓。昨天月经来潮,腹痛畏寒,恶心欲呕,尚未排膜,血亦不甚多。诊见面色青白,舌淡隐青,苔白,脉沉弦而滑。肛诊:子宫前位,正常大,正常硬、可动,附件(一)。诊断为痛经(膜样月经)病属寒客冲任,治宜温通化瘀,暖冲任以止痛。
小茴香15克、艾叶15克、巴戟天25克、芦巴子15克、紫石英50克、鹿角霜50克、五灵脂15克、生蒲黄15克、玄胡索20克、肉桂10克。二剂水煎服,日二次。
二诊(6月20日);6月18日午后排出膜样组织,其后腹痛减轻,血亦减少,继用前方两剂。
三诊(7月11日):月经来潮,经服前方四剂,膜片不似以前完整,呈现大小不等之碎片,腹痛较前为轻。
8月14日月经来潮时,已无膜样物,腹亦不痛,未再服药。
[原按]《竹林女科》有“经来如牛膜片”的记载,似为膜样月经。肾阳不足,寒客冲任,血凝不行,胞脉挛急而为痛,《诸病源候论》说:“血得温则宣流”,故用紫石英,鹿角霜,巴戟天、小茴香,芦巴子、肉桂、艾叶等暖肾温冲,再以五灵脂、生蒲黄、玄胡索行气活血止痛,全方共奏温肾暖冲,散寒化瘀之功。(长春中医学院妇科王耀廷;《吉林中医药》1980年第2期)
176.倒经案
王XX,女,20岁,1972年8月11日初诊。患浸润型肺结核5年,病情时进时退。因久服抗痨药物,肝功能有捐害,右胁下隐痛,咯痰常带鲜红血丝。其人性急善怒,每月必吐血一次,血色鲜红量甚多,经住医院抢救方能止血。吾诊时正值血止出院,见其面色晄白,神疲气短,冷汗淋漓。乃用生山药360克,川贝、藕节,白及、干荷叶各60克,轧细为末,每日30克,煮粥,调以白糖适量,顿服之,每日二次,连服十日,体渐康复。不及一月,因事怫逆,右胁下胀痛,自觉有气从少腹上冲胸膺,吐血数口。咳痰黄稠、痰中带血,心烦口渴,舌苔干黄,脉弦数有力。遂断为肝郁化火、木火刑金之候。用丹溪咯血方加减。
青黛(包)10克、炒山栀10克、丹皮10克、瓜蒌仁15克、藕节15克、白芍15克、蛤壳30克、花粉30克、生赭石30克。
先进四剂,吐血、咯血均止。以后每月吐血,均以上方化裁,虽有近期疗效,终未能断根。
1973年4月,吐血又作,较历次为甚,经住院抢救脱险。吾往诊时,吐血犹未全止,乃细询病情,知此次吐血,正值经期,而月经竟点滴不至。又追询以往吐血,亦均在经期,惟经量甚少,始悟此乃倒经证也。即书张锡纯治倒经方——加味麦门冬汤,先后共服五剂,吐血量减,但不能全止。转思傅青主所制顺经汤,专治倒经,傅氏极言其方之妙,而药味平淡,不知效否?乃处原方姑且一试。
(酒洗)当归15克、熟地15克、(酒炒)白芍6克、丹皮15克、白茯苓10克、沙参10克、黑荆芥10克。
服完一剂,吐血全止。又服五剂,患者即不肯再服。但自此之后,经期不再吐血,月经较前增多。迄今未见复发。(四川夹江县三洞医院余国俊:《中医杂志》1980年第11期)
[编者按]“倒经”亦即“经行吐衄”之证。其证候特点,主要表现为伴随月经周期而吐血或衄血,月经量减少甚至无月经,多为肝经郁热或肺肾阴虚引起。用《傅青主女科》之顺经汤养阴血、清血热,药证相对,岂有不效。
177.经行吐血案
蒋XX,女,29岁。患者20岁结婚,病前曾孕二胎,均足月顺产。1974年10月值经之期,因洗衣过劳,觉胸膈右物梗阻,心烦,旋吐鲜血约20毫升。自此月经不潮,间20余日或40余日必吐血一次,每次约20~30毫升,不治自止。平时寐多恶梦,无故惊恐,食欲不振。服中药半年,月经复至,但经期仍必吐血,恶梦、惊悸,诸症依然,且经前二三日胯必剧痛。经省,地,县各医院治疗三年余,病不稍减。
1978年9月11日就诊。除症情己如前述外,脉细数无力,尺部微弱,舌质红而略暗,苔薄少津。此操劳伤络,热伏血中,心中恐惧,伤及心肾之证也。以宁心滋肾,导热下行,佐以止血行气为治。
生地60克、白芍60克、龙骨30克、牡蛎30克、楂肉30克、牛膝30克、仙鹤草20克、枳实15克,煎服十剂。
二诊(11月20日):服上方过程中曾来月经二次,均未吐血,睡眠好转,但觉胃部痞满,纳差,腰胯酸痛,苔黄少津,舌质红而略紫,脉弦细数。主症虽解,观其舌脉,知阴虚瘀热诸因尚未根除,法当守方续进,惟今脾胃运化功能减弱,升清降浊之职能失常,故痞满而纳差。乃于前方减阴柔固涩之药,加清热行气之味,意在补而不滞。
生地30克、麦冬30克、白芍30克、桑寄生30克、牡蛎30克、牛膝30克、黄芩24克、枳实15克。萸连片一瓶。
前八味用水煎好,每服150毫升,同时送服萸连片4片。
1980年2月走访患者,知服上方五剂,诸症消失。
[原按]此例患者病程长达三年有余,除所服西药已难知其药名外,检视前服中药处方盈尺,举凡凉血止血、滋阴清火、益气摄血之方,无不备尝,然无一效何也?盖遣药多而用量小,力不集中,杯水难济车薪之火故也。故取量大力专之方,顿挫其势,遂使数年顽疾,愈于一旦。徐大椿谓:“数病而合治之,则并力捣其中坚,使离散无统,而众悉溃。”即此意也。此例当时之中坚为肾阴不足,余皆由此衍生,故假地芍以重权,取其养阴以滋肾也。肾阴足则心宁,心宁则主血有权,冲任之血自能循道而出,不致上逆而吐矣。余症亦可因心肾之宁而消失。
服药十剂,主症虽解,而舌脉均有阴虚伏热之象,明示病有“东山再起”之可能,故守原方,随症加减再进。师徐大椿“病方衰,则穷其所亏,更益精锐,所以捣其巢穴”之意,故疗效巩固,病不复作。(四川省绵阳中医学校李孔定供稿)
[编者按]此心肾阴亏阳浮,损伤络脉之出血证。脉症合参,诊断自然不难。细考前医屡治无效,乃因病重药轻,犹如“隔靴搔痒”,可见在明确诊断之后,如何用药治疗,还有一个技术问题。作者认证精确,施以重剂,宜折锐气,守方迭进,以平为期,不愧胆识俱备也。
▲按语中两引徐大椿之文,均见徐氏《医学源流论•用药如用兵论》。
178.经期风动案
范XX,女,35岁,农民,1978年8月12日初诊。
患者15岁初潮,四年来每经至则腰酸,四肢麻木不仁,近三个月经量少、色淡,行经期间手足抽动不能自主,通宵达旦,生活不能自理,痛苦不堪。经停则抽动止而手足发麻。今又值行经,诸症复作。见其面色晄白无华,舌质淡而胖,脉沉而细。诊为经期血虚风动症。治以养血、祛风、镇痉。
全当归20克、大熟地15克、朱茯神15克、嫩钩藤15克、炙僵蚕16克、炙蜈蚣10克、灵磁石20克、甘草3克。五剂。
药后经净,抽搐亦止,但手足发麻,以八珍汤调服十剂,至今未复发。
[原按]患者素体虚羸,阴血不足,经行时血虚更甚,肝失所养,血虚生风,故手足抽动不止。经期治以养血,祛风、镇痉,经后以气血双补之八珍汤调服而获愈。(启东县中医院陆士祥;《江苏中医杂志》1984年第2期)
179.月经期周期性发热案
曹XX,女,42岁,1978年7月19日初诊。
患者月经周期正常,一年多来月经前后周期性发热,每次持续1~3天,体温波动在38~39℃之间,同时伴明显乏力,下肢酸软。半年前妇科诊断为盆腔炎,经积极治疗已经好转,因发热不能用盆腔炎解释,转来中医科诊治。平时尚有小腹胀痛,右下腹压痛。舌淡胖有齿印,苔薄白,脉细濡。证属元气不足,下焦血瘀,经期加重,热从内生。治拟甘温除热,佐以清热活血。
黄芪12克、党参12克、升麻6克、柴胡6克、当归10克、白术10克、陈皮10克、地骨皮10克、丹皮10克、桃仁10克、地鳖虫10克、麦冬20克、炙甘草3克水煎服,每日一剂。
用上方加减连续治疗三个月,每日一剂,第一个月经期发热只37.7℃,第二个月经期未发热,但尚出现前述症状体征,第三个月未发热,症状体征均消失。半年后随访,未再发热。(上海第二医学院附属新华医院中医科金谷城:《中医杂志》1980年第11期)
[编者按]经前发热多属血热,经后发热多主虚。本案月经前后均发热,当为虚实夹杂之证。结合其小腹胀痛、压痛,经前之发热实为瘀热,而其舌淡胖,脉细濡,经后之发热当为气虚,气虚血瘀发热,所以投甘温除热之补中益气汤,合活血化瘀之品,而收立竿见影之效。
180.经行浮肿案
王Xx,女,29岁,职工,1980年10月16日来诊。
患者数月来,每逢经前眼硷浮肿沉重,至经行时则颜面浮肿,肢体胀满,体重增加,尿短少,同时伴有咳嗽胸闷,几乎每次经期都要感冒,经净后诸症慢慢消失。初怀疑为肾炎,经多次尿检未见异常,胸透亦正常。月经色淡量多,经期7~8天,神疲乏力,腰痛,食差,仍伴有咳嗽、胸闷,恶风感冒样症状,脉细、舌淡,苔白腻,先服归脾汤、济生肾气丸,治疗两个周期无效。平素易汗出,经期浮肿时仍汗出,但较平时少,此属脾肾两虚、肺气壅滞之证,治宜补脾肾,宣肺利水,兼调冲任。
麻黄5克、白术12克、茯苓皮15克、黄芪15克、防已10克、川芎4.5克、仙茅10克、淫羊藿10克、泽泻12克、当归12克、桔梗9克、白芍9克四剂。
服药后本次月经5天干净,经色转红,浮肿减轻,咳嗽胸闷恶风消失,汗出无明显变化。嘱下次经前再服原方四剂,但患者听信他医之语,谓经期不宜服宣散之品,竟自己去掉方中麻黄、桔梗进服。服后胸闷咳嗽等又起,经行浮肿如故。后再服一诊方并加香附10克,以疏肝行气利水,连服两个周期,浮肿,咳闷诸症消失,月经色、量均好转。(肖森茂:《中医杂志》1982年第6期)
[编者按]经行浮肿历来多主脾胃虚弱,不能运化水湿而起。如肖赓六《女科经纶•月经门》指出:“若血水相并,脾胃虚弱,壅滞不通,变为水肿。若脾气衰弱,不能制水,水渍肌肉,变为肿满。当益其津液,大补脾胃为主。”本案患者,经行浮肿,重在宣肺,是其特殊之处。因经行时常伴咳嗽胸闷等肺气不宣之症,肺有通调水道之功能,肺气不宣,水道失调故发生浮肿,但何以经期而肺气不宣呢?此因其人表卫素虚,经行之际,气血下趋,表卫更虚,易遭外邪入侵,故多经期感冒之故。主治者打破经期不能宣散的陈规,竟用麻黄、桔梗等,是取得效果的关键,绐人以很大启发。
181.经期精神异常案
张XX,女,24岁。1973年9月3日月经初潮,经量过多,出血不止,收入本院妇科用大量雌激素而经净出院,继以乙烯雌酚,黄体酮人工周期治疗三个月,月经较为正常:约5~7天/30天,量中等,色紫红、无血块。但每到经前即出现睡眠不实,且逐渐加重。于1974年曾来院门诊,给予清热安神,又转益肾清肝,间断治疗年余,同时在他院配用西药镇静,效果不显,病情日趋加重。每到经前1~2天,则胸闷烦躁,精神兴奋,昼夜不眠,话语不绝,所问能答,经净后1~2天又转沉默少言。曾经精神病院治疗,病情始终未能解除。给服避孕药,致人工闭经后精神如常。待停药月经来潮,则精神疟状如故。
于1977年4月20日邀余诊治,当时患者20岁,月经正常。正值经后,唯头昏腰酸,便干难解,面红口粘、形体稍胖,脉细数滑,苔黄厚腻、质有瘀点。证属痰热夹瘀,拟清化痰浊、活血化瘀。
(1)礞石滚痰丸5克,每日三次。月经经期暂停,大便转正常后,其药量改为5克,每日2次。
(2)苍白术各10克、竹沥10克、半夏10克、郁金10克、陈胆星10克、黄芩10克、桃仁10克、丹参10克、牛膝10克、全瓜蒌15克。
连服十五剂。在经前期,上方去桃仁、丹参、牛膝、黄芩,加夜交藤30克,柏子仁、朱茯苓、合欢皮各10克。经净后仍服前方。连用三个月。
5月15日经潮,经前几天自觉话多,但能入睡,经净后发呆沉默亦较前好转。7月18日经潮一切正常。以后每到经前服前方数剂,巩固三个月,于1978年5月因经前口角,旧病复发,仍按上法治疗三月病愈。随访三年,未再发病。(南京中医学院附属医院涂九兰:《江苏中医杂志》1981年第5期)
[编者按]本案初为经血过多,未出现精神症状,继以人工调经,闭经治疗后,则出现与月经周期密切相关的精神症状,可见其治疗过程渐成瘀阻。有瘀多有痰,痰瘀交结,每于经行则发动,而上扰神明,故出现周期性精神异常。主治者从痰瘀论治,是其深明“痰瘀同源”之理也。
182.经期口唇紫肿案
患者于XX,女,26岁,未婚,工人,1980年3月11日初诊。半年来,每当经期来潮,环唇青紫肿胀痒痛,甚至起泡,言语纳食不便,半月不消,方有好转,下次经期又复发,近三月更甚,前来就医。追问月经情况,经期正常,经色紫黑或褐色,量少有块,少腹冷坠绞痛难忍,面色紫印,齿龈紫黑,舌质紫黯,舌边有瘀斑,舌苔薄白,脉沉细涩。证属冲任(虚)寒凝、瘀血内阻,治以温经活血、散瘀止痛。选用少腹逐瘀汤加味。
小茴香3克、干姜6克、肉桂2克、没药6克、川芎6克、玄胡10克、全当归6克、蒲黄10克、五灵脂10克、赤芍10克、桃仁10克、红花10克。
服药三剂,环唇肿胀痛痒消失,唇面部分紫色已转红润。继进九剂。经期已到,月经来潮,经色转红,量多块少。少腹冷坠绞痛及环唇肿胀痒痛未再出现,口唇、齿龈及面部颜色已红润。随访经水调畅,诸症未再复发。
[原按]冲为血海,“为十二经之海”,能调节十二经之气血,任主胞胎。《灵柩•五音五味篇》云;“冲脉任脉,皆起于胞中,上循脊里,为经络之海,其浮而外者,循腹右上行,会于咽喉,别而络唇口。”《素问•骨空论》“任脉者……上颐循面入目”。冲任寒凝,瘀血内阻,血瘀于口唇而致环唇青紫肿痛,血瘀肌肤则皮肤发生紫印,故有“血瘀牙床紫”,“血瘀紫印脸”之说。《医林改错》用少腹遂瘀汤以温之疏之,“疏其气血,令其条达而致和平”。“血和则经脉流行”,故任脉通、冲脉盛,则月事行,诸症悉除矣。(河北廊坊地区卫校李正东,地区医院王秀珍:《新中医》1981年第10期)
183.临经音哑案
彭xX,26岁,已婚,工人。
患者15岁月经初潮,经水一般超早,经前有胸闷胁胀、腰酸腹痛等预兆,经来量不多色淡。更有一特殊观象,经来时声音低哑,经净后恢复声响,平时精神不舒,时有头晕目花,腰膝酸楚现象。身体矮小,面色萎黄,头发枯干,乳部萎缩,说话时声音嘶哑。据述“现小腹胀而病,腰酸特甚,咽干口燥,小便频数。”脉象沉弱而带弦,舌质淡苔少。证属肾亏肝郁,肺阴不足,治用滋润肺阴疏肝固肾法。
潞党参9克、当归6克、熟地9克、玄参6克、白芍6克、香附9克、川芎4.5克、巴戟肉9克、麦冬6克、茯苓9克、炒乌药9克、玉蝴蝶0.9克、金果榄9克。
服二剂后,经水已来,而声音稍响,与上次经行时大异。在第二次经来前再用上法加减施治,声音未再发哑,证明已获疗效。(《朱小南妇科经验选》,人民卫生出版社,1981年12月)
[编者按]本证病机相当复杂,既有肺阴之虚,又有肾气亏耗,肝气不疏,主治者以滋润肺阴,疏肝固肾之法合而用之,方药虽杂,紧扣病机,故应手而愈。杂而不乱,正是老前辈在临床实践中千锤百炼的结果,也是杂病调理的常用手法,值得借鉴。
184.经期垂涎十年案
唐XX,女,42岁,1977年10月就诊。主诉每次经期流水样口涎,稍有泡沫,量多,经净自止,已历十年。伴有乳房作胀,时喜叹气,纳少,恶心,形体消瘦,面色不华,急躁易怒,口干不欲饮,脉细弦,舌淡红,苔少。证属肝气郁结、脾虚湿聚成涎。治以疏肝解郁、健脾化湿,方用逍遥散加减。
当归10克、炒白芍10克、柴胡10克、茯苓15克、炙甘草3克、煨姜2克、薄荷2克、焦白术10克、郁金10克、益智仁12克。五剂。
服上方五剂后,口涎消失,它症均见好转。嘱其下次经前三天,再服原方至月经干净止,随访一年未见复发。(南昌锁厂张经生;《江西中医药》1981年第1期)
[编者按]《医宗金鉴•经行吐泻证治》云:“呕饮痰水,乃虚湿也。”所谓“虚湿”,即脾虚生湿之义。本案由肝郁而脾虚,以致经期恶心流涎,以逍遥散加味,实脾疏肝并举,针锋相对,故收立竿见影之效。
185.经来绕腰如绳束紧痛案
王XX,15岁,学生。14岁月经初潮即感经来腹痛,痛的部位与一般痛经不同。一般痛经是少腹疼痛,而且经来1~2日后痛经减轻或全然不痛,王女的疼痛部位是绕腰一周,似有绳子紧束,而且痛的时间很长,从临经直到经净。临经期内,面色晄白,食欲不振。
1962年8月27日初诊叙述,月经一般超早,量亦较多,现已将临经期,预感胸闷腰酸,小腹坠胀,绕腰一周紧痛感,舌苔薄白,脉象细弦。依照疼痛的部位,诊断为经来带脉疼痛,治以疏气滞,缓带脉法。
当归6克、山芍9克、炙甘草3克、制香附9克、郁金6克、焦白术6克、玄胡索6克、台乌药9克、枳壳4.5克、苏梗6克、巴戟天9克。
服二剂后经水来潮,因量较多,复用上方加仙鹤草12克,陈阿胶9克,并嘱其下次临经时再来诊治,先后共调理三个月,至11月月经来准期,量亦恢复正常,带脉痛缓解,基本上已告痊愈。(《朱小南妇科经验选》,人民卫生出版社,1981年12月)
[编者按]此带脉病也。带脉属奇经八脉之一,起于季胁,绕身一周,总束诸脉。带脉弛缓,中气不足,可出现“腹满,腰溶溶如坐水中。”带脉阻滞,则可见绕腰拘急,酸痛如绳束紧迫之感。本证因肝郁气滞而致带脉经络不通,治以疏肝理气,缓带脉之急,方药虽平淡,配伍颇精当。
186.经来阴内吊痛延至乳部案
王XX,女,22岁,新婚一年余,未曾生育,婚前月经周期正常,婚后则提前,常一月二次,量少不畅,食欲不振,身体反较前丰腴,性欲较为淡薄,行经前有乳胀胸闷,小腹坠胀等现象,更有阴内不舒,常感阴中似有两条筋直延至乳部,酸楚吊痛。经妇科检查为子宫发育欠佳,于1963年8月3日前来就诊。察其形体似肥腴,按其肌肉颇松弛,据其自述除上列症状外,并有时房事后见红,或引起咳嗽现象,少腹时有虚冷感,饭量少,稍多工作,便感疲乏不堪,精神常感不舒,舌苔薄白,脉象细弦,诊断为经来肝郁吊痛,兼有冲任虚亏。治疗先用疏肝温中法。
川楝子、广木香、小茴香、制香附、元胡、合欢皮、路路通、**囌**噜子、焦山楂、焦白术、台乌药、炒枳壳。于经前服用。(▲囌噜子又名娑罗子,性甘温,功能疏泄气滞,宽中下气。)
自8月至11月用上方加减,每次临经服三至四剂,经期已较准,胸闷腹胀现象亦好转,阴内吊痛延至乳部等现象已消失。然后用紫河车、鹿角霜、紫石英、巴戟肉、当归、熟地、白术、茯苓等药调补冲任,以收全功。(朱小南:《中医杂志》1964年第5期)
[编者按]一般说,经来胀过于痛,是气滞其血,痛过于胀,是血凝碍气也。本案所谓“吊痛”者,乃是坠胀牵扯之状。阴中而延至乳部者,乃循肝经之病也。少腹冷凉,乃胞虚受寒之故。采用疏肝温经兼温中之法而收效,是意中之事。因其表现奇特,故收录于此。
187.经前遗尿案
刘XX,女,45岁,1975年5月12日初诊。自述近一年来月经行经虽准,但先下秽水,量多(如胞浆水),约三天,继见经血量多、伴血块,头昏。今次月经已净,头昏、耳鸣、心悸、腰酸、腹痛、腿软、下肢肿,脉沉细而数,苔薄黄而干。此为肾亏阴血不足,冲任不固,治以补肾养阴而调奇经,
枸杞子10克、肉从蓉10克、淮山药10克、香附10克、生地10克、菟丝子30克、炒当归10克、丹皮10克、炙龟版15克、炒白芍10克、木香3克、炒海螺蛸10克。七剂。
二诊(6月5日),患者月经又转超前三天而下,先下秽水,后下月经,经下量多,腰酸、头昏、低热、脚酸、轻度浮肿。经我院妇科检查,谓;“秽水来自尿道,非月经。”诊见其苔薄腻,脉小滑数,属肾虚血亏,冲任失固,治再补肾养血调经,
当归10克、白芍10克、炒元参10克、地骨皮10克、青蒿梗10克、炙龟版15克、续断10克、川芎5克、苁蓉10克、香附10克。二剂。
三诊(6月12日);患者月经准时,但仍先下秽水,小便失禁,不能自主,下身坠结,腰酸。苔薄腻,质嫩,尖红、脉细数。
党参10克、覆盆子10克、炒益智仁10克、苁蓉6克、陈皮6克、香附10克、乌药10克、续断10克、狗脊10克、莲蓬壳6克。七剂。
四诊(6月19);月经行前仍先下秽水,不能自主,腰酸,情绪紧张。本次月经已净,但感头昏,神疲,目视无力、脉细弦,苔薄腻质淡红,属气虚、肾亏,经行前,膀胱无约束之力,治再益气补肾调经。
党参10克、川续断10克、菟丝子12克、枸杞子6克、补骨脂10克、狗脊10克、莲蓬壳10克,补中益气丸10克,另包。服七剂。
五诊(7月3日):月经行期尚准,服四诊方药后,经前秽水已停止,自觉腰酸,脚软,苔薄、质红,脉细弦。为肾气虚、血分热,治再补肾益气调经,以资巩固。
党参10克、菟丝子15克、泽泻12克、茯苓10克、丹皮6克、陈皮6克、当归10克、赤白芍各10克、香附10克、川续断10克、狗脊10克。服七剂。
(上海中医学院附属曙光医院张鸿祥:《新中医》1977年增刊2)
[编者按]《傅青主女科》云:“妇人有经未来之前,泄水三日,而后行经者,人以为血旺之故,谁知是脾气之虚乎!夫脾统血,脾瞒则不能摄血矣,且脾属湿土,脾虚则土不实,而湿更甚,所以经水将动,而脾先不固,脾经所统之血,欲注于血海,而湿气乘之,所以先泄水而后行经也。调经之法,不在先治其水,而在先治其血,抑不在先治其血,而在先补其气。”傅氏所言经前泄水与本案经前遗尿有别,前者浊水从阴道出,后者浊水来自尿道,前者为脾气虚,后者为肾气亏、膀胱失约,前者当补脾气,后者当固肾气。二者病位不同,治疗各殊,务必辨别清楚,临床上通过问诊难以确诊时,要借助妇科检查。
188.经前泄水案
谢XX,女,46岁,已婚,工人,1981年11月19日初诊。每值月经来潮前一、二天,阴道必流水二、三次。罹病近五年,水液清稀,无特殊臭气,水液常湿透衬裤及棉毛裤。月经量多、伴浮肿、腰酸、头昏,平时带下不多,饮食一般,舌淡边尖有齿痕印,脉缓。末次月经:10月23日。孕4产又人流2。根据以上脉症,断为脾肾气虚,不能行水化湿,拟健脾温肾、利湿为治,以《傅青主女科》健固汤加味。
党参15克、茯苓15克、苡仁15克、白术15克、山药15克、巴戟20克、白芍10克、芡实10克、续断10克、桂枝6克。五剂。
二诊(12月8日):月经于11月20日来潮,量多色红,挟小血块,下肢浮肿。服药后精神好转,唯头昏,纳食一般,舌苔薄白,脉细缓,仍守原方加减。
党参15克、茯苓15克、巴戟15克、白术20克、苡仁20克、枸杞10克、菊花10克、白蒺藜10克。五剂。
三诊(1981年12月19日):经前泄水大减,只用一张纸,舌边尖尚有齿印,脉缓,仍用健固汤加黄芪、山药各15克,苏叶10克,鸡内金10克,服五至十剂。
四诊(1982年2月24日),月经分别于81年12月20日,82年1月15日和2月18日来潮三次,月经量减少,经前阴道已不流水,唯精神倦怠,继用原方巩固疗效。随访半年未见复发。
[原按]经前泄水,中医妇科专著中均有记载,但除《傅青主女科》外,多语焉不详,最突出的一点是诸书皆不明言水自阴道出。由于历史条件的限制,有人怀疑经前泄水是指大便泄水,故认为本病等于经前泄泻;或者认为水自前阴出,绵绵不断就是白带。笔者重温《傅青主女科》,结合个人临床所见,本病既非平常所指带下证,亦非经行泄泻。《傅青主女科》说:“妇人有经未来之前,泄水三日,而后行经者。”指出其症状是每值经前自阴道流出水液,不是粘稠如带,绵绵不断。井指出其病机是脾气之虚,湿气乘脾虚流注于血海。治疗“不在先治其水,而在先治其血,抑不在先治其血,而在先补其气。盖气旺而血白能生,抑气旺而湿白能除,且气旺而经自能调矣。方用健固汤。”临床还应审察水量之多少以诊病之轻重,忌食生冷瓜果及肥甘聚湿之品。(湖北中医学院周柏魁:《湖北中医杂志,1983年第5期)
189.经期指(趾)甲缝渗血案
袁XX,女,18岁,学生,1976年6月24日初诊。自1975年以来,每次月经来潮,手足指(趾)瑞即出现瘀紫,剧烈疼痛,有如针刺,难以忍耐,血从甲缝渗出,涔涔不止,寝食俱废,周身酸软无力,月经过后自然痊愈。16岁月经初潮,每20天经潮一次,行经5~7天,量不多。近日经期临近,病将发作。心烦意乱,胸胁苦满,精神萎靡,默默懒言,面色暗红,舌尖红紫,脉弦略数,治以清热凉血调经。
银花炭30克、生地炭30克、赤芍15克、黑山栀9克、当归9克、阿胶9克、生艾叶9克、荆芥炭9克、川黄连4.5克。两剂,水煎分二次服。
嘱下次经期前一周内,再连进两剂。1979年7月15日,患者诉说服上方四剂后,诸症未再发生。(翁工清;《中医杂志》27:1,1981年)
[编者按]此冲任不调,血热妄行证。用胶艾汤化裁施治,巧应病机,病虽离奇,效验亦彰。
190.经来两手掌背起泡发痒案
樊XX,女,38岁,已婚,1963年7月4日初诊。
患者一年前爱人逝世,心中抑郁,近十个月来,经行除腹痛外,出现两手背起泡,瘙痒碍眠,经净后即退,每月如此,几成规律。察其体格,颇为结实。据述本月又将届临经期,已有预兆,感觉胸闷腰酸、纳呆不馨,按腹略张,脉弦,舌苔薄黄。辨证为肝木郁结,湿热内蕴。处方以逍遥散加桂枝、钩藤为主。
当归、柴胡、白术、白芍、茯苓、甘草、桂枝、钩藤、香附、郁金、苏梗、乌药。
服后胸闷较宽,腰酸腰痛亦减,惟食欲仍差,小腹坠胀,乃以上方去甘草加鸡内金,服后七日经水即来,此次腹痛缓和,掌背亦未起泡发痒,患者自述这种观象为十月来所罕见。复用上方改鸡内金为合欢皮,再服二剂,经三个月的观察未再复发。(朱小南:《中医杂志》1964年第5期)
[编者按]《医碥》载:“手热赤痒,掌皮厚裂,脾热肝风也。加味逍遥散加钩藤、熟地。”本案因情志所伤,肝郁生热,与《医碥》记叙相比,表现略异,病机则一,故用逍遥散化裁亦效。原按未记药量,当根据病情轻重主次灵活应用。
191.大疱型月经疹案
周XX,女,21岁,工人。因周身瘙痒三年,口唇、阴唇、四肢远端起红斑大疱一年,于1982年2月10日入院。患者于18岁月经初潮,每于月经来前一周左右,全身瘙痒,搔抓后起红斑,呈风团样皮损,同时伴腹胁疼痛,月经量少且不定期。曾用抗组织胺类药物、激素。及中药等治疗,能控制或减轻症状。但近一年多来效果不佳,而且四肢、口唇、阴唇,严重时咽喉、口腔粘膜均出现红斑、大疱,精神十分痛苦。末次月经于2月10日干净。余无其他重要病史。入院检查,发育正常,营养良好,心、肺、肝、脾及肾脏未发现器质性病变。皮肤科检查,口唇、口腔,大阴唇粘膜可见红斑及水疱吸收后之脱屑。手、足背、指、趾背及侧缘可见1~5分硬币大小红斑,色暗红,呈环形或椭圆形,边缘整齐,境界清楚,压之褪色,并有数十个散在的1~2.5厘米大小之厚壁大疱,疱液清亮,部分破溃显露出鲜红潮湿肉芽面,右足中趾与第四趾问有浸渍、糜烂损害。皮肤划痕试验(十)。诊断为“大疱型月经疹。”
入院后给予脑益嗪25毫克,朴尔敏4毫克,维生素C0.2克,均每日三次,口服,皮疹及自觉症状渐有减轻。至2月22日晚(距末次月经后15天),四肢、口唇及阴唇红斑明显加深,瘙痒加重,伴左胁肋下及小腹胀痛,心情郁闷,善叹息,口苦,舌深红、边有瘀点,苔白,脉弦数。于2月25日停用一切西药,改用中药治疗。法以舒肝理气,活血化瘀,佐以清热,用丹栀逍遥散化裁。
柴胡6克、当归10克、赤白芍各10克、丹皮10克、栀子10克、红花10克、甘草6克、益母草30克、桃仁10克、香附10克、青皮6克五剂。
每日一剂,水煎分二次服。
2月23日病人诉服中药第一剂后,腹痛明显减轻,服完第二剂腹、胁肋疼痛消失(既往腹、胁疼痛要持续到月经来后方止)。未见新起皮疹,痒感减轻,继服上方。于2月1日晚月经来潮,行经四天干净,一般情况均好,仅每于下午、晚上自觉烦热,原皮疹处微痒,舌红苔白,脉细数。此为血虚内热之象,继守上方加生地,丹参各15克,紫草10克,白蒺藜12克,去桃仁、红花、青皮,另选用阿胶养血精口服,后诸症悉平,红斑消退。继续观察2个月经周期,未再起红斑、大疱,腹不痛,月经正常,于4月23日痊愈出院。(湖北省红安县医院陈鼎汉:《中医杂志》1983年第6期)
[编者按]本案从郁热,血虚论治,颇有见地,其治是如此彻底,令人感叹。
192.痰饮经闭案
傅刘氏年35岁。因患闭经,延医数人。有按瘀血论治者,有从血亏论治者,有从气血双虚而治者,医治年余,经未行而身体日衰,
患者素体健壮,曾因怒气而逐渐食少,形瘦腹大、经闭,腹内漉漉有声,对坐即能听到。自言腹满甚,口干舌燥,舌淡苔薄白,双手脉均沉细而弦。脉症合参,证属痰饮阻经。给予己椒苈黄丸方。
防己10克、川椒目15克、炒荸苈10克、大黄10克(后入),水煎服二剂。
服药后当晚泻下痰液水一瓷脸盆余,泻后除感乏力外,反有腹中舒适与饥饿感,脉弦象亦减。患者两次泻下后(第二次泻之痰水约为前次一半)身感舒适,饮食增加。守“衰其大半而止”之旨,嘱停药后以饮食调养。一月后随访,经血已通,康复如前。
[原按]患者因怒气而伤肝,肝气横逆而侮脾,健运失司。故精微不化聚而成饮。《金匮•痰饮咳嗽篇》云:“其人素盛今瘦,水走肠间,沥沥有声,谓之痰饮。”同篇29条又云:“腹满,口舌干燥,此肠间有水气,已椒苈黄丸主之。”方中防己、椒目辛宣苦泄,导水从小便而出,葶苈,大黄攻坚决壅,逐水从大便而去,前后分消,使脾气转输。化物正常,饮消精运,地道得通而经自调。(平阴县医院刘露祥;《山东中医学院学报》1980年第工期)
193.痰湿闭经案
罗XX,女,32岁,未婚,1981年11月初诊。月经紊乱10年,停经半年多。从1972年土1月起,不明原因月经停闭,因无特殊不适,未予重视。直到1973年初,月经仍未来湖,才就近去某联合诊所诊治,服中药数剂未效,又转本市某妇产科医院,用人工周期治疗,月经曾来潮一次,继之又停闭数月,于同年冬季转来我院门诊,服中药十余剂(方药不详)后月经来潮。此后病情常反复,每须服中药多剂月经始通,通而复闭,迁延一年多。自1975年春至1977年1月,近两年期间内,月经完全停闭,多方治疗无效,复来我院门诊,给予芎归二陈汤加味二十余剂,月经乃通。之后至1981年4月,近三年的时间内月经本按期来潮,经量中等(用纸一包),色淡,质薄,周期每月推后7~10天。忽于今年4月以后月经再度停闭,才又再来我院门诊。
月经停闭半年多,咳嗽,痰多,时有头昏,饮食睡眠无所苦,二便自调,形体肥胖,舌体胖嫩,苔白,脉滑。月经史:15(3-4天/30天)量中(1包纸),末次月经1981年4月X号。
自幼形体肥胖,幼年患气管炎,平时痰多,18岁下乡六年,经期不慎调摄,冒雨涉水,1972年10月调回成邪。
诊断为闭经(痰湿阻滞,肾阳不足),治以祛痰除湿,温肾调经,用苍附导痰丸加味。
法夏12克、陈皮12克、茯苓15克、南星12克、枳壳12克、苍术12克、香附12克、苡仁20克当归12克、川芎12克、鹿角片30克、巴戟12克、淫羊藿15克、甘草5克。
二诊(1981年11月12日):服上方四剂病情无变化,月经仍未来潮,咳嗽痰多,痰清稀色白,舌脉如故。仍用前方加肉桂6克,取温化痰饮之义。
三诊(1981年11月19日):服前方痰量减少,舌转红活,余症同前。继续与服前方,惟去肉桂以免辛温太过之虞,加白芥子(因缺药改海浮石24克)增强除痰之功。
四诊(1981年11月26日):停经7个月,服上方共十二剂,于11月21日月经复潮,用纸约一包,色红,有少量血块,五天干净,少腹痛,痰亦大减,舌红活,苔薄白,脉滑。继续温肾祛痰调治。
鹿角片30克、杭巴戟12克、淫羊藿15克、法夏10克、茯苓32克、陈皮10克、苍术10克、苡仁15克、香附10、枳壳12克、海浮石24克。
追访三月,一切正常,后结婚怀孕。
[原按]临床上闭经一症,以肾气不足,气血虚弱,或肝气不舒、气滞血瘀者为多见,而痰湿闭经者属少见。本例病人形肥、痰多、舌胖、苔白、脉滑,为一较典型的痰湿闭经。正如《女科切要》中云;“肥人经闭必是痰湿与脂膜壅塞之故”。追溯远因,其人素体形肥,内本有痰,于下乡经行之际,不知调摄,冒雨涉水,复感外湿,内外相招,阻滞冲任,而引起闭经。此即朱丹溪所谓;“经不行者,非无血也,为痰所碍而不行”的症侯。前服芎归二陈汤加味祛痰去瘀,虽然在近三年时间内维持着月月经行,但周期始终推迟了7~10天,表明痰瘀虽去,而阳气未复。阳气不足不能化津为气,则津聚为湿,湿凝成痰,不可避免的导致月经再闭,是只治其标,未图其本之故。这次首诊用苍附导痰丸加味,取法夏、茯苓、南星、苡仁、苍术祛痰除湿,但祛痰当调气,气行则痰行,故用陈皮、枳壳、香附以行气,有痰必有瘀,痰阻血必滞,故用当归、川芎以活血。张景岳认为:“人之多痰,悉由中虚而然,益痰即水也,其本在肾,其标在脾。在肾者,以水不归源,水泛为痰也,在脾者,以饮食不化,土不制水也。”肾为生痰之本。痰饮粘滞纯属阴邪,最易阻滞气机,损伤阳气,且遇寒则聚,遇温则能散能消,故治当温化,用鹿角片、巴戟、淫羊藿并加肉桂,以温肾壮阳,阳气振奋,则能布津化气,而消除痰饮,体现出标本同治,虚实兼顾之法。本例病人闭经前后达十年之久,久病之虚,“穷必及肾”,故其阳气不足亦当以肾阳虚弱为重点,只有肾阳复原才能巩固疗效,故末诊继续以温肾祛痰作善后调治。(成都中医学院附属医院妇科冯显逊;《函授教育通讯》59:4,1983年)
二、带下病证
194.白崩案
赵XX,40岁。自述白带甚多,一蹲到厕所解手,就能流出一饭碗。现觉头晕心慌,不能支持,阳部瘙痒,腰酸如折,精神疲乏,饮食减少,四肢不温。带下色白,有臭气。面色晦黯,舌质淡苔白,脉沉迟而弱。系脾肾虚夹湿热。治以健脾补肾、清热利湿之法。
熟地15克、萸肉10克、山药15克、茯苓21克、车前子15克、芡实21克、焦栀10克、黄柏10克、龙骨12克、牡蛎12克、陈皮10克、白果15克、桑螵蛸10,克党参10克、川续断15克、杜仲15克、甘草6克。
服三剂,诸症大减,依前方继续服七剂而愈。随访多次未复发。(河南省许昌市卫生学校辛爱枝:《辽宁中医杂志》1983年第1期)
[编者按]考白崩之名初出《诸病源侯论》“白崩候”,其谓;“白崩者,是劳伤胞络,而气极所为。肺主气,气极则肺虚冷也。肺脏之色白,虚冷劳极,其色与胞络之间秽液相挟,崩而下,为白崩也。”今人多纳入白带门中论治。对于白崩之病机,《诸病源候论》主肺虚,实则上不制下,挟秽浊而崩,本案则主脾肾两虚,夹湿热而崩,则是又一门径。
195.绿带案
毛XX,女,35岁,工人,1981年8月15日初诊。既往患有阴道炎病史。近一年来,带多色绿,质粘稠,有秽气,时有阴痒(未查见滴虫),面色晦暗,胁肋胀满,胃脘隐痛,纳食欠馨,时有呕吐涎沫,口苦嗳气,溲黄短少,舌质红,苔黄腻,脉细数。此为肝经湿热留恋为患,拟选龙胆泻肝汤治之。
龙胆草6克、黄柏6克、通草6克、甘草6克、柴胡10克、栀子10克、生地10克、当归10克、苡仁12克、丹皮8克、红花5克。六剂。
药后绿带明显减少,质稀,秽气除,守原方继服三剂。绿带已止,惟感体虚乏力,改予健脾益胃之剂。
党参10克、茯苓10克、生鸡内金10克、山药12克、蒲公英12克、山楂15克、芡实15克、陈皮8克、红花8克、绿萼梅6克、甘草6克。
后以此方出入,共治月余,病告痊愈。
[原按]证由肝胆火旺,脾虚生湿,以致湿热互结,缠绵难愈。泄肝胆之火,运脾内之湿,乃其正治。胆热一除,专事健脾,“脾气壮旺,则饮食之精华生气血而不生带”(《医学心悟•带下》)。(安徽淮南矿务局第二矿工医院刘时尹,《辽宁中医杂志》1982年第12期)
三、妊娠病证
196.子瘫案
赵XX,女,28岁,农民,1976年9月20日初诊。
患者五年来怀孕3次,每于妊娠两个月左右,便出现左侧肢体瘫痪,伴恶心、呕吐等。前两次服中药“补阳还五汤加味”数剂而愈,无任何后遗症。此次发病已半月余,病情较前两次为重,在家针灸多次,服补阳还五汤十余剂效不显。经省级某医院神经科检查,认为无器质性病变,用“暗示”治疗无效而来我院中医科就诊。
患者左侧肢体软瘫,口眼不歪,言语自如,身体消瘦,营养欠佳,面色淡黄无华,精神疲倦,并伴有心悸、头晕、失眠,胆怯,舌淡苔少,脉沉细无力,左脉尤细。血压90/60毫米汞柱。证属肝血亏虚,筋脉失养。治宜滋补肝血、充养筋脉,佐以安胎
当归12克、熟地15克、白芍15克、川芎4.5克、枸杞15克、制首乌15克、寄生30克、炒枣仁15克、炙甘草10克、陈皮10克、桂枝3克。
水煎服,日一剂。
服药四剂能扶杖行走,睡眠增加,胆怯亦少。继服三剂弃杖而行,饮食自理,脉见滑象。又三剂恢复正常,于1977年3月产一女婴,母女健康。同年行绝育术,至今已四年,病未再发。
[原按]偏瘫一症,原因繁多,机理复杂。中医多从类中风、风懿、风痱论治,现代医学认为,多见于脑血管意外、脑肿瘤、脑外伤,脊髓病变,以及某些癔病患者等。该患者先后三次发病,皆于妊娠早期,且神经科检查无器质性病变。笔者认为,此乃某些特异质的妇女在妊娠期的一种特殊病证,应属中医妊娠病之一。仿古人之“子烦”、“子悬”、“子肿”,“子嗽”等,命名为“子瘫”。
妇女以血为本,肝主藏血而调节全身的血量。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均赖血养,只有肝血充足,疏泄适度,才能使脏腑功能和调、气血流畅、经络疏通而四肢关节健利。故经云:“目受血而能视,足受血而能步,掌受血而能握,指受血而能摄。”该患者五年三次怀孕,体质虚弱,肝血不足,妊娠后血聚养胎,肝血益亏,筋脉失养,故肢体废而不用。补阳还五汤功能补气、活血、通络,对气虚血瘀的偏瘫确有良效。但该患者是阴血亏虚,筋脉失养,非气虚血瘀之证,故用之无效。今用四物汤加首乌、枸杞滋补肝血为主;重用桑寄生,一能助上药补血,二能补肝肾、养筋骨、利关节,三能养血安胎为辅,炒枣仁补肝血,安心神以治心悸失眠,大队滋补肝血之中,少佐桂枝,取辛散之性,温通经脉,助肝脏“淫气于筋”。炙甘草味甘性缓,能益气补中,调和诸药,白芍味酸敛肝,二者相配,能酸甘化阴,缓拘舒挛。本方滋补之品较多,特别是熟地,常有碍胃腻膈之弊,故配陈皮以调之,使其补而不滞,滋而不腻,共奏滋补肝血,充养筋脉之功。(冠县人民医院桑阿镇分院刘代庚:《山东中医杂志》
197.怀胎致痿案
郭XX,女,30岁。患者三年前初次妊娠两月时,即感周身疼痛,渐而两腿痿细不能履步,分娩后症减,不数日乳汁大下后病又加重,辗转多处治疗始愈。分娩二胎后病又如前,1980年9月2日来我处诊治,症见两腿肌肉瘦削如枯柴,步履艰难,更兼形容憔悴,面白无华,诊其脉细弱不任重按,舌淡无苔,舌体震颤,诊为先天禀赋薄弱,后天化源又哀,脾肾双亏,更不任胎儿吮血吸孔,故一孕育则症状加重。治应先从培补脾土着手,以增强肾中精气的化生。
山药30克、当归20克、牛膝12克、木瓜9克、熟地30克、鸡血藤30克、灵仙15克、红花9克、川芎9克、杜仲15克、续断15克、枸杞子30克、黄芪30克、白术15克、太子参15克、茯苓15克、鸡内金9克。
二诊(9月7日):自诉服上药五剂后,腿已有力,能伸屈,精神亦转佳,唯饮食尚差。仍用上方并加入山楂、莱菔子、佛手,又进七剂而告愈。
[原按]本症乃由于先天禀赋不足,后天生化之源匮乏所致,唯有双补脾肾以固本救源方能愈此痿疴。邹滋九云:“痿症之旨不外补肝肾肺胃四经之病,盖肾藏精,精血相生,精虚则不能灌溉诸末,血虚不能营养筋骨……阳明为宗筋之长,阳明虚则宗筋纵,宗筋纵则不能束筋骨以流利机关,痿弱之症作矣。”《内经》亦云;“治痿独取阳明”。故用药首以大量之山药、参、芪、术、苓、内金等大补脾胃,健运阳明,又用熟地,归,芎、鸡血藤、杞子以养精血益肝肾,再配以红花、灵仙、木瓜、牛膝、杜仲、续断以舒经络强筋骨,而获良效。(遂平县医院张鹳一《河南中医》1981,年第4期)
[编者按]《医碥》云:“阳明为脏腑之海,主润宗筋,束骨而利机关,与冲脉合于宗筋,属于带脉,阳明虚,则宗筋纵,带脉不收,故足痿而不用,所以治痿独取阳明。”怀孕、哺乳之期,冲任消牦过多,复因先天禀赋不足,故罹患痿证,治疗上取阳明兼治填冲任,当然取效。
198.胎气上逆,午后更甚案
霍Xx,女,28岁,1972年10月诊。妊娠四月,胎动不安,曾服保产诸方不效,六脉沉紧,舌淡苔白,面晄无华,腰酸腿困,四肢不温,胃纳甚差,每到午后饱满尤甚,虽午后少食或不食,亦感胀痛。根据脉症分析,午后运化迟滞,系阳气衰微,胎元不得温养,而致胎动不安,处方以附子理中汤加当归、川芍、白芍、茯苓,二剂后,下午证缓,胎亦稍安。阳衰未复,仍时有发作,遂再服十剂,元阳既振,满痛全消,胎气遂稳,至期安全而产。(王与贤:《浙江中医杂志》1980年第4期)
[编者按]胎气上逆,古名子悬,多由肝郁,脾虚所致。本案抓住午后更甚,断为阳气衰微,以附子理中汤加味大温脾阳,使胎气安和而收效。
199.气胎案(一)
冒Xx,女,24岁,社员,1976年5月27日初诊。
患者于1974年2月结婚,至年底经量渐减,1975年5月停经,此后,腹部逐渐增大,9月、10月间觉有“胎动感”。至次年1月,腹大如足月妊娠状,伴低热、头痛、食减、腹胀隐痛,仍误作妊娠而未就医。同年5月,因停经一年尚未生育,方至县医院门诊,被排除妊娠,拟诊为“结核性腹膜炎”,予西药抗结核治疗,同时投活血通经中药九剂。半月后证情无改善,渐至胸闷气急,不能平卧,每天仅会稀粥半两,遂延余诊治。
患者停经一年,腹大如孕,胸腹满闷,饮食少进,夜不成寐,腰腿酸软,大便干结,舌淡、苔薄白腻,肿沉细。此气胎之证,良由素体肾虚,冲任不足,复因求子心切,肝郁气滞,胞脉闭阻所致。治拟益肾调冲、解郁通经。
柴胡10克、当归10克、白芍10克、茯苓10克、鹿角胶10克、怀牛膝10克、陈皮5克、薄荷3克、金匮肾气丸15克(分2次另吞)。五剂。
药后矢气较多,胀闷顿减,饮食渐增。效不更方,再以原方损益,先后共服廿八剂,诸症悉平,7月1日月经来潮。嘱继服逍遥丸、肾气丸调理。8月下旬又停经50天来诊,脉细滑,尿妊娠试验阳性,次年1月足月顺产一女婴。产后7个月随访,母女均健康。(南京中医学院研究生班项平《江苏中医杂志》1982年第4期)
[编者按]所谓“气胎”者,实由肝脾气郁,积聚成形,状如怀孕而非怀孕之证,与古之“鬼胎”相类。《诸病源候论》和《济阴纲目》均有“鬼胎”叙述,其病机亦责之肝郁脾虚,冲任乖违,与本案经验相似。
200.气胎案(二)
王XX,女,44岁,1977年7月20巳就诊。
病人结婚25年未孕。于1976年因前夫病故,再次结婚。婚后月经尚规则,末经时间为1977年1月10日,持续5天,经量中等,色紫有块,经前乳房胀痛。经闭近2月,开始食欲不振、恶心、全身乏力,其后觉腹部逐渐增大,闭经4个月,自觉有胎动。后因腹型较大,怀疑双胎而来院检查。
患者体质肥胖,面色黄黯,精神抑郁,性急易怒,时欲叹息,胸胁满闷,食少纳呆,胃脘时有胀痛,二便正常,睡眠不实,多梦。舌质紫红有瘀斑,苔薄黄,脉弦略数。腹诊时全腹柔软,腹壁肥厚,未发现胎儿及肿块。立位时,腹部膨隆似妊娠8个月状。妇科检查外阴发育正常,已婚未产式,宫颈轻度糜烂,宫体后位如卵黄大,活动良好,双附件未见异常。
此病人平素情绪抑郁,婚后家庭不睦,引来肝气郁结,而致气滞血结,胞脉阻闭,经血不能下达,故致经闭腹大发为气胎。治宜理气行血开郁,方用逍遥散加减。
当归15克、白芍15克、柴胡20克、茯苓15克、白术16克、生地15克、灵脂10克、蒲黄10克、香附15克、陈皮15克。水煎服,三剂。
二诊(7月24日):药后排气较多,胸闷和胃脘胀满均见减轻,但睡眠仍不实,多梦。按上法加远志15克、枣仁15克继服三剂。
三诊(7月29日):诸症悉除病愈。按上方再服三剂,以巩固疗效。
[原按]《续名医类案》云;“因当经着气伤肝,久郁冲任血海,似怀胎而无形,此名气胎。”本病例即属此类,经用逍遥散加减,先后连服九剂而病愈。(辽宁中医学院妇科姜裕芹:《辽宁中医》1979年第5期)
[编者按]古有肠覃似孕,石瘕似孕,蓄血似孕,以及鬼胎之说,皆非真正受孕。观此气胎一案,源于气郁而起,极似鬼胎之类。《医宗金鉴》云:“鬼胎者,因其人思想不进,情志相感,自身气血凝结而成,其腹渐大如怀子形状。古云实有鬼神交接,其说似属无据。”治郁当治气,治气先治肝,故用逍遥散调肝理血而诸症悉解。
201.子宫肌瘤合并妊娠案
孙XX,女,44岁,原籍四川,随夫居沛。
患者婚后二十余年未孕。素性倔强,急而善怒,经水愆期,色黑有块,伴乳房胀、腹痛,时有鼻衄。延余诊治,多拟疏肝清热,活血化瘀法,间断调治。数月后月水复常,后经停三月,出现恶阻,伴小腹疼痛,疏方治之,恶阻悉轻,其痛不减,日趋加重。在某院妇产科检查诊断为:早孕合并子宫肌瘤。瘤大若鸡蛋,建议做子宫全切术,以防恶变。夫妇畏惧手术,且求子心切,犹豫未决,迁延月余,复来诊治。症见小腹甚痛,掣及全腹,日无休止,腰伸不能,口干,便干溲黄、脉滑数,舌红苔薄。此属气血失和,胎热,法以和血止痛、清热安胎。
玄胡13克、当归10克、白芍18克、黄岑13克、麦冬10克、炒杜仲13克、阿胶13克、白术13克、香附12克、乌药13克、艾叶6克。水煎服,每日一剂。
药进四剂痛减,后间断服药调之,其痛渐缓,但少腹仍有牵掣感。妊娠五月余,妇科检查:子宫肌瘤明显缩小,胎儿发育正常。后易养血安胎法随证治之。怀子十月,因交骨不开,剖腹产一男婴,发育正常。检查子宫肌瘤已小若枣核。随访五年,未见复发,嘱其绝育。(沛县华佗医院魏以伦主治,魏嘉毅整理《江苏中医杂志》1981年第1期)
[编者按]子宫肌瘤合并妊娠,据学者们统计约占肌瘤患者的0.5~1%,占孕妇的0.03~1.1%,占产妇的0.63%,常见于30岁以上的妇女。肌瘤合并妊娠的流产发生率约在20~30%,比无肌瘤患者的自然流产率高1~2倍。中医也有“胎兼癓瘕”的记载。本案的治疗措施,既保住了胎孕,又缩小了肌瘤,两全其美,提供了一个方面的经验。
四、产后病证
202.产后神呆不语案
周XX,女,28岁。
患者妊娠足月已到产时,忽感阵发性腰酸腹坠,宫缩破水,一天之久,经该村接生婆用未消毒之手伸入阴道,掏取三次,流血约半小盆,而胎儿依然未下。复请该地西医二人先后检查,均谓阴道撕伤甚剧,未予处理,只予注射葡萄糖、樟脑等强心针及催生针,患者仍感觉下腹酸坠不适,但无剧痛及不省人事情形。至此已难产二日,小便二日未解,大便四日不行。送至保定市某医院检查,亦未予处理。
1956年11月27日转入我院,经产科检查,认为阴道破裂甚剧,难任分娩,当行剖腹取子手术,术后第六日拆线,伤口愈合良好,惟近五日以来,患者精神不安,躁扰不宁,面色苍白,两眼发呆,时常哭闹,但不能言语,饮食不进,睡后谵语。
12月8日由中医科会诊。查患者脉见虚大无力,因口闭不开,未能验舌。此产后阴血亏耗,肠道燥结,本应急下存阴,但因患者产后不久,且在产时受伤过重,脉见虚大无力,故先用养血宁神之剂,俾其阴分之自复。
炙黄芪15克、当归10克、川芎7.5克、朱麦冬10克、远志10克、朱茯神10克、焦麦芽8克、琥珀2.5克(研冲)。
服二剂,患者感觉胸满欲呕,原方加广陈皮5克、炒枳壳3克、姜竹茹10克。
上方服四剂后,脉转见有力,精神稍灵敏,令其张口,亦能合作,其舌苔黄厚,且多日未解大便,知热结阳明,故用承气养营汤加减。
当归12克、川芎7.5克、川军7.5克(后下)、元明粉10克(冲服)、黄芩6克、竹叶5克、木通5克、硃麦冬10克、甘草2克。
上方连进二剂,排除坚硬粪便三次,附有臭水。患者已能迟钝地说话。脉亦渐缓,舌苔由厚转薄。故减川军、元明粉之量为川军5克、玄明粉6克,加远志10克、焦麦芽7.5克,连服三剂,又轻泄二次,精神业已好转,说话亦见灵活。但以体虚日久,一时尚难复原,遂于12月27日出院回家休养。(河北省医学院附属医院李和、赵果彰:《中医杂志》1957年第10期)
[编者按]产后神昏、不语历来从气血两虚或败血冲心论治,本案胃腑燥结,是虚中实证,主治者先补其虚,次虚实并举,治疗步骤,条理清楚。
203.产后手足左右交错瘫痪案
季xX,女,37岁,1965年2月12日初诊。患者怀第五胎,怀孕7月,前月八日,在路上因头晕而跌跤,感觉上中腹部疼痛,阴道有少量流血,至附近诊所治疗,谓胎死腹中,建议转院手术治疗。后至XXX保健院住院4天后,自动分娩,小孩已死。产后曾有咳嗽,但无寒热,经治疗而愈,又住院6天出院休养。近一周来,感觉头晕心悸,四肢疲乏,昨日下午2时许右手左脚软弱无力,次日早晨起床,患肢瘫痪,不能动弹,无疼痛。当日下午来所就诊。
检查见发育正常,营养中等,面色微黄,患肢痛,温、触觉减退,体温36℃,血压工104/74毫米汞柱,膝腱反射减弱,右手左脚不能活动,神志清楚,语言自如。
初诊证为生产之后,气血两虚,风寒湿邪乘虚袭络,拟调和气血,用针灸法,间日一次。取穴;上肢取右侧肩颙、曲池、外关,合谷;下肢取左侧环跳、风市、足三里(灸),昆仑、解溪。以平补平泻手法,得气以后,留针15分钟,每隔5分钟行针一次。另辅以维生素B:100mg,每日肌注一次。
三诊后,患者在别人扶助下,已能缓慢行走,嘱其再针一次,以巩固疗效,但一去之后,杏无音讯。本月5日专访获悉,患者已恢复健康。照样参加农业劳动,四肢行动自如。(黄永昌:《江苏中医》1965年第10期)。
[编者按]《诸病源候论•产后中风不随候》云“产后脏腑伤动,经络虚损……风邪乘虚入,邪搏于阳经者,气行则迟,机关缓纵,故令不随也。”可见此证早已有之,而原案分析有理。
204.产后消渴案
万XX,女,25岁。患者因早孕于当地医院行人工流产术。术后翌日出现口干思饮,日饮七水瓶,尿多。术后4天,夜间露天乘凉,即感恶寒发热,送当地医院住院治疗。入院4天,突然两腿萎弱不用,经治未见明显好转,转来我院治疗。当时患者口干,多饮多尿,纳呆食少,神清,精神萎靡,面色黧黑,皮肤干燥,全身满布粟粒状红色皮疹,舌苔薄白少津,脉沉细弦。心率84次/分,血压110/60毫米汞柱,体温37.8℃,白细胞7500,中性70%,淋巴30%,出凝血时间正常。治以温阳化气,佐以疏表和中,用真武汤加味。
制附片9克、白术9克、茯苓12克、生姜10克、白芍9克、藿香15克、佩兰15克、山药12克、海螵蛸12克、桔梗6克、甘草3克。
同时配合西药输液。
服中药一剂后,自觉全身舒适,口干明显好转,20小时仅饮一水瓶,唯仍感头昏鼻塞。续用原方化裁。
制附片9克、白芍9克、白术9克、茯苓12克、竹茹9克、桑叶9克、银花12克、荆芥6克、山药12克、连翘12克。二剂。
服药后体温恢复正常,口渴大减,小便亦少,纳食增加,精神好转,下肢渐有力。原方加活络之品,又服五剂,诸症消失。(南京市妇幼保健站赵翠英、姚菊芳:《江苏中医杂志》1981第1期)。
[编者按]用真武汤所治之消渴,必是阳虚气不化津。《金匮》有用肾气丸治消渴的记载,其理雷同。主治者用药不忌杂乱,总以对证为宜,对某些阴阳混淆,病机复杂的病证,唯当如此而已。
205.月痨案(一)
少妇杨XX,产育刚旬日,伤于房室,当时无异状,两月后发生咳嗽,气促无痰,口燥心烦,夜不安睡,少腹微疼,小便黄短,如此者数月,迭治未愈。近复五心潮热,午后面如桃花,颧赤犹显,夜热弥高,干咳增剧,迄昧爽始汗出热退,肢倦无力,切脉细数。查系肾水亏乏,火旺瘀凝之所致。然则水亏则不能涵木,水不济火则热盛,火热乘金则肺燥而干咳,冲任劳损则不兔瘀滞而少腹疼,如此水亏火旺金燥瘀滞之证,大法以滋阴降火清金消瘀为主,凡丹栀逍遥散、清骨散、三物黄芩汤,皆为对症之方,逐次服食无效。忽睹验方集载有何琼楼君所传民间效方,叙述证候,与此微合,以其药味和平,因作试探性治疗。
石菖蒲45克、水灯芯24克、车前草18克、淡竹叶18克、茅根60克。
随证加沙参、丹皮、贝母、地骨皮、生地各10克,水煎作三次服。
旬日后咳热均减,颇著卓效。后于原方随证加减,再旬痊愈。服药期间,嘱绝对禁忌房事及荤腥煎炒诸物。愈后事老鸭一只,配丹参、茜草各12克,隔锅清炖,放盐少许,食时去净汤上浮油,数次分食,以久未荤食,脾胃不健,不妨多次蒸食,清补复元,其他参、芪、术、桂辛燥之品,概非所宜。以上所述,亦何君经验有得之言,须遵循之。(赵守真;《治验回忆录》,人民卫生出版社,1964年)
[编者按]所谓“月痨”即民间称之“月间痨”,古书中常以“产后虚劳”为名,多由于产后伤于房事引起。古人要求;凡产后满百日乃可交合,是很有道理的。本案起于产后房劳伤,具有典型的虚劳症状,诊断当无疑义,惟用几味平淡之品,巧夺天工,经验可取。
206.月痨案(二)
吴XX,女,38岁。1979年4月5日初诊。去年三月人工流产十天后,余血未净时同房,此后渐觉腹痛、腰酸、纳食锐减,食不知味,且气短、身疲乏力、心悸、烦躁易惊、头昏、潮热,日渐消瘦(半年内体重减轻15市斤),经闭不行,手足心发烧,行走需人搀扶方可迈步。曾去XX医院诊治,经检查除稍有贫血外,余无发观,迭经中西药治疗而病无起色,且有逐步加重之趋势。察其面色憔悴,舌质紫黯苔白,脉细涩。
此乃流产后恶血未净而交合,致瘀血内留,奇经亏损,延久气血两亏而成痨疴。除加强营养,消除顾虑外,治以活血化瘀,畅通瘀阻络道,疏肝扶脾。资助气血生化之源。
当归12克、生熟地各15克、川芍10克、白芍12克、桃仁10克、红花10克、丹参30克、黄芪30克、胡黄连10克、山楂15克、益丹草30克、香附12克。
同年8月17日随访:上方续服三十余剂后,诸症基本消失,体重复原,心已不悸,纳食渐增,月经复来,脉和舌润。现抱三岁孩子走三里路亦不觉明显劳累。
[原按]是例俗称“月间痨”。据其神疲乏力短气,悸而心烦易惊,显系虚象。然探询病因乃为人工流产后,恶血未净,气血亏虚之时同房而渐起之病,此必瘀血内留,有碍新血化生,延久气血失于宣畅,冲任失于调和,反使肝脾为其所累。脉证互勘,乃为虚中挟实之证。故以桃、红、归、芎、丹参、益母草等以祛瘀生新,黄芪、地黄,芍药、山楂等益气生血健脾开胃,以资气血生化之源,佐胡黄连清虚热,香附疏肝气,攻补兼施,共全其功。若苟因虚象犹豫不决而纯补,则气得补而益结,瘀得补而愈凝,不唯补而不受,恐变证蜂起矣。(陕西中医学院张学文供稿)
[编者按]月间痨,又名月奸痨,多因经期,产后不忌房事,瘀热恶血留于胞宫所致,故一般以活血破瘀、清热解毒为其治疗大法。本证所幸者,气血亏损兼瘀血留着成痨,但尚未结成症瘕痞块,故效速矣。
五、乳房病证
207.巨乳案
王x,女,19岁,未婚。
患者16岁月经初潮,经期和经量尚正常,时有两乳跳痛,经期稍加重,自以为与发育有关,未介意。1979年2月,两乳胀痛明显加重,并渐增大、下垂,超过正常发育,左乳尤甚。因未及时治之,延至7月,两乳已下垂至腰带处。某院诊为“巨乳症”,建议手术切除,患者不肯,遂于1979年8月20日来诊。
查患者发育正常,营养中等,体型较胖,情志抑郁,两乳胀大,下垂至腰带处,长约40公分,胸围约100公分,皮肤发凉,质软,青筋暴露,其色紫暗,饮食、二便尚可,舌苔白腻,脉沉细滑。脉症合参,当系痰湿内结,气滞血瘀所致。治宜燥湿化痰、理气活血为法。方宗二阵汤加味。
清半夏12克、陈皮12克、云茯苓15克、生甘草6克、白芥子9克、当归24克、
丹参30克、红花9克、柴胡9克、香附15克、鹿角霜12克、炮山甲9克水煎服。
二诊(9月1日):上方服九剂,自觉两乳跳痛明显减轻,皮肤转温,乳房未再增大,紫暗之青筋亦渐转红。药已中病。守方继进。
三诊(9月15日)上方又服十二剂,乳房跳痛基本消失,外观已明显缩小,左乳较显著。上方去当归、红花、鹿角霜,加郁金12克、青皮15克、全瓜蒌35克、山慈姑9克。
四诊(10月16日):上方连服月余,乳房基本回缩至正常,跳痛及青筋消失,长度约20公分,胸围约78公分,唯左乳稍大于正常。为巩固疗效,更方于下,以善其后。
醋柴胡15克、漏芦12克、香附15克、醋白芍24克、青皮12克、丹参30克、山慈姑9克、茯苓15克、全瓜蒌20克、焦白术15克、炮山甲9克、炙甘草9克。隔日一剂,水煎服。
上方服十剂痊愈。(河南中医院门成福:《河南中医》1983年第5期)
[编者按]此证古籍称为乳悬,多为产后瘀血上攻引起,《济阴纲目》以芎归大剂治疗。本案系未婚女性,又挟痰郁为患,是其特殊之点。
208.乳房寒冷案
谭XX。女,28岁,农民。1980年12月13日就诊。四月前顺产一男婴,因产后不慎风寒,以后渐觉左侧乳头发冷,近一月来整个左侧乳房寒冷,喂奶时需用棉织品覆盖左乳。乳房柔软,乳汁甚少。时吐清涎,神疲纳差,舌淡、苔白,脉沉迟。此乃产后体虚,血气不足,外寒乘虚入侵厥阴经脉,乳房失温则乳寒;肝寒气滞,波及脾胃,化源不资,致乳汁甚少。治宜温经散寒、养血通痹。
肉桂9克、干姜12克、当归24克、小茴香10克、枸杞18克、沉香3克、台乌12克、茯苓12克、生姜15克、白芍18克、良姜10克,水煎服,每两日一剂。
守服上方八剂后,乳房寒冷消失,惟乳汁仍然甚少。改投参芪四物汤加味,以补血益气,通络下乳以善后。(绵阳中医学校提高班贺军安:《四川中医》1983年第6期)
[编者按]此乃虚人中寒,寒中厥阴之证,只不过表现于乳房寒冷为特殊。
209.乳泣案
1975年7月28日,诊一王姓妇,53岁。自诉经事已绝,近三月来乳汁与哺儿时相仿,不吮自流,并多白带。但两乳无红肿、无块痛。诊其脉弦濡而细,认为属于气阴两虚,冲、任、带三脉为病。治以益气固涩法。
党参、黄芪、生山药、焦白术、泽泻、赤茯苓、猪苓、竹沥、半夏、乌贼骨、煅牡蛎、龙骨、枣皮、金樱子。服五剂。
二诊(8月2日):乳流和带下均大见减少,但每在夜间少寐之后,翌晨即觉头胀欠朗,精神倦怠。原方去白术、泽泻、茯苓、猪苓、乌贼骨,加辰拌茯神,炒枣仁、龙齿、陈皮、白蒺藜,再服五剂,诸症痊愈。前年秋天曾相遇于街头,问及往事,简答未曾再发过。
[原按]书载妇人怀孕,未产而乳汁先下,名为乳泣,因其伤及气血,生子多不育。或谓此说未必尽然,气盛脉旺者,不在此例。余自临诊以来,未曾遇到,各家医案中也无治例,究竟如何,不敢妄加是非!此例仅属初见,当时缺少辅助诊断,故姑称其名为老年乳泣。(海盐县东方江公社医院张谋善;《浙江中医药》1978年第5期)
210.乳衄案
杨xX,19岁,未婚,农民,1973年9月21日诊。因情志不遂致月经不调一年余,先是错后量少,后为数月不行。七、八月来,两乳胀痛而渐大,伴胸胁胀满,心烦心乱,频频叹息。近一个半月,乳房胀甚,并不断有液体溢出,先溢清水,后溢鲜血,按挤则如涌泉喷射,自觉有乳水撑怀,排出为快之感。诊时两乳房胀大如产后哺乳之状。触之不甚痛,亦无明显结节及包块,不红不热。面色正常,面容抑郁,舌正苔薄,六脉沉郁。诊为乳衄。系肝气郁结,疏泄失常,经血不顺,上攻于乳所致。治宜疏肝解郁,宽胸利气,凉血活血。
柴胡9克、陈皮9克、青皮9克、全瓜蒌45克、杏仁9克、生地15克、丹皮9克、郁金9克、生麦芽15克、肉桂1.5克、甘草3克。水煎服,日服一剂。
服药三剂后,病证十去八九,乳房胀痛消失,乳衄止,食欲增加。继服二剂。月经来潮,色、量无异常,乳房尤胀痛,大小完全复原,嗣后月经期、量、色均正常。
[原按]“乳衄”之病名,始见于《疡医大全》;“妇女乳房并不坚肿结核,惟孔窍常流鲜血,此名乳衄。”多由思虑过度,肝脾受伤,疏泄失常,血失统藏所致。本例乳衄,系肝气郁结,久而化热,血随气逆,攻乳而出所敢。故以调气为要,气顺血亦顺,乳血同源,经调则乳衄自止。方中柴胡、郁金、青陈皮、生麦芽、香附合用,意在加强疏肝解郁调气之功,重用瓜蒌,能宽胸利气,清上焦郁热,尤善治乳房胀痛,配杏仁更佳。疏肝解郁与宽胸利气合于一方,对调畅全身气机有相得益彰之妙。但诸药性燥,恐有伤阴助热之弊,故用生地滋阴凉血,丹皮凉血活血,少佐肉桂,取其温经通脉,引热下行,使经血调顺。虽不攻乳,不用止血之品而乳衄自止,此为治病求本之一得。(冠县人民医院桑阿镇分院刘代庚;《山东中医杂志》16982年第2期)
[编者按]此为处女乳衄,多是现代医学之乳脉管炎引起。若中年以后出现乳房流血水,应及早排除肿瘤。本案的治疗思想,体现了治血当治气,治气先解郁的观点。其遣方用药,有条不紊,表明主治者胸有成竹,经验丰富。
211.乳房渗水案
王XX,女,47岁,工人。素体壮实,于20岁结婚,正产8胎,男女各4,均健在。每次产后,乳汁充盈,未有乳脉病史。近年来,月经周期正常,惟经色鲜红,量多。于1978年4月初,突见右乳头上方,晕白交界处的毛窍中,渗出白色带粘水液,局部不红不肿,不痒不痛。经中西医多法医治年余,均无效验。1982年5月4日,来院求诊于余。询其因,无因可告;问其苦,无苦可言。仅乳头长期浸湿,肉色变白,似烂非烂,以软膏类敷之有助水浸淫,助腐变烂之弊;干敷又有撕裂性疼痛之苦,不敷一则湿衣,二则偶有摩擦则感刺痛。饮食精神及二便均正常。当时因诊务较忙,无暇参考书籍,穷思无奈,以“乳漏”命名而敷衍应答。虽知诊断有讹,但用药不敢妄投。究其乳房属足阳明胃经所布,乳头属足厥阴肝经所循,乃肝气郁而不达,脾胃湿邪浸淫为害也。治宜疏达肝气以解郁,鼓舞气机而固正,敛收水液以缓急,酸甘之味入病所。
北柴胡6克、白芍15克、五味子15克、白芷6克、黄芪20克、甘草10克、陈皮6克、当归10克。
嘱其暂服四剂,以观效验。欲得残喘之机,求教同道或书本,以便复诊时更方易辙。事过月余,未来复诊。一日忽来道谢说:“服药二剂,渗水大减,可不用敷料,四剂服完,病已痊愈。”并揭衣以乳头示之,果然干净无恙,一切如常。四年痼疾,霍然告愈。(湖北省沔阳县中医院朱久之:《辽宁中医杂志》1983年第1期)
[编者按]本案表观奇特,但以中医经络理地去剖析,则尽揭病机,而应手取效,主治者的造诣堪称高深。
212.闭经泌乳综合征案
崔XX,39岁,已婚,纺织工人,1977年12月5日初诊。
患者有原发性高血压病史5年,因长期服用利血平、眠尔通后逐渐出现月经周期延后,继则于1976年5月闭经。疑与服药有关,即行停药,然月经依然不行,迄今2年余,并伴有乳房不随意的持续性乳汁流出。曾去外地求治,在西医用克罗米酣及黄体酮人工周期治疗时,月经虽行少量,但停药仍告闭止。曾服苍附导痰汤等中药治疗亦未见效。体检结果从略。妇检:宫体后位,萎缩、无压痛,附件无明显异常。阴道细胞涂片:嗜伊红细胞数及核致密细胞数减少。西医诊断为“闭经泌乳综合证”。
现诊见患者形体肥胖,停经2年,溢乳绵绵,腰酸肢冷,痰多味咸,纳少腹胀,入夜胫肿。苔白腻水滑,脉滑无力。证属脾肾阳虚,升降无权,痰湿困阻,冲任失调。拟予温阳益气,少佐化浊之品。
潞党15克、焦白术10克、云茯苓12克、生黄芪15克、淫羊藿10克、熟附片9克(先熬)、上桂5克(后下)、法半夏10克、广皮6克、制香附10克。七剂,水煎服,每日一剂。
二诊(12月15日):药后胫肿渐消,纳谷转香,腹胀较缓,溢乳减少,苔脉同前,再予原方加减。上方去熟附片、制香附,加补骨脂、紫石英各12克、怀牛膝20克,七剂。
三诊(12月24日):溢乳明显减少,惟月经仍未来潮。苔白腻,脉细滑。上方去肉桂、黄芪,加石菖蒲6克、淡海藻12克。同时配服丸药。
鹿角片120克、补骨脂120克、蛇床子90克、菟丝子120克、怀牛膝12D克大熟地120克、潞党参120克、焦白术120克、川厚朴50克、陈皮50克,研末加胎盘粉150克,和蜜为丸,每日2次,每次10克,缓调。
四诊(1978年2月26日):溢乳停止,月经渐行量少,色黯红,质稠有块,惟腹部微感胀痛,苔薄微腻,脉细。脾肾未复,瘀痰互阻。再予益脾肾,化瘀痰、调冲任。
潞党15克、焦白术10克、淫羊藿10克、巴戟肉10克、石菖蒲6克、全当归12克、川芎10克、莪术10克、制香附10克、青陈皮各6克,七剂。
五诊(3月17日):经行量多,五日后即净。惟入夜有时胫肿,嘱以补中益气丸、金匮肾气丸交替服用,巩固疗效。两月后复查,血压140/90毫米汞柱,血胆固醇200毫克%,心电图基本正常。妇检:子宫、附件均王常。一年后随访,月经调畅,亦未见泌乳现象。
[原按摘录]闭经泌乳综合征,常发生于妇人断奶以后,或由脑垂体肿瘤所引起,或服用某些药物而导致。现代医学认为,其发病机制系由丘脑下部的生乳素抑制因子和促性腺素释放分泌减少,故有闭经泌乳和生殖器萎缩等症状。中医学将本病归入“闭经”、“乳汁自出”范畴,本例主要由于脾气虚亏,痰瘀阻于经道,肾阳不足,胞脉失于温养。案中治疗提示,抓庄肾虚这一环节,兼顾他脏是治疗本病的重要关键。(南通市中医院姚富晨:《中医杂志》1981年第9期)
[编者按]乳汁自出多见于产后,常从气血两虚兼瘀血阻滞论治。此例经闭而乳汁自山与产后发生者机理相似,惟兼阳虚痰湿略有不同。主治者于温阳中兼补气血,行瘀中寓以除痰化浊,面面周到,针对性大,是其特点。
273.乳悬案
汤Xx,女,28岁,工人。1980年9月29日初诊。
患者于8月13日在硬麻下剖腹初产一男婴,于9月20日起,两乳开始增大伸长,初认为是哺乳期正常现象,不加重视。嗣后两乳日渐伸长近脐线,垂胀难忍,遂去医院诊治,迭经多种抗生素、激素等治疗无效,两乳仍然日益增大。来我院外科门诊时,两手托扶乳房,面色不华,两乳肤色苍白、巨大、悬垂过脐,左侧尤甚,青筋怒张,乳头流出清水样乳汁,按之柔软而无肿块,饮食锐减,倦怠乏力,头昏腰酸,苔薄白、舌质淡,脉虚弱。辨证为“乳悬”,乃由气血虚弱,乳房筋脉驰纵所致,治拟益气养血为主。
炙黄芪30克、炒当归20克、炒川芎15克、炒党参15克、炒白术10克、东白芍10克、炒柴胡10克、炙升麻6克、炙甘草6克、炒陈皮5克,五剂。
另用《外科全生集》所裁外治法作辅助。以当归、川芍各300克,切大片,在患者面前放一桌子,桌下放一只盆,将当归、川芍二药放入盆内慢慢燃烧,令其伏干桌上,口鼻及两乳吸薰其烟,至烟尽为度。并劝患者遵守治疗。
二诊(10月3日):经治疗后,乳房垂胀感有好转,精神稍振,乳汁较浓,但乳房未见缩小,苔脉如前,于原方中加丹参,神曲、炒谷麦芽各10克,减去柴胡、黄芩,五剂。
三诊(10月8日);两乳房已回缩一半,垂胀感已去十之八、九,胃纳稍增,肤色转润,青筋逐渐消失,乳汁亦浓,精神转佳,唯右乳房有硬块二枚相连,按之有轻压痛,大便坚,苔转薄黄,脉弦数,予原意佐入清热通络之品。
炙黄芪20克、炒当归20克、炒川芎10克、炒白芍10克、炒党参10克、路略通10克、全瓜萎10克、蒲公英10克、火麻仁10克、炙升麻10克、木通6克,五剂。
四诊(10月15日);右乳房肿块已消,两乳基本回复到常态,肤色红润,青筋消失,胃纳旺,精神佳,二便正常。再拟八珍加黄芪以善其后,七剂。随访病愈上班。
[原按]乳悬一症,临床罕见。《外科全生集》载:“此乃怪症也,世间偶有之。”患者因剖腹产后,气血受损,心神失养,所见症状均属虚象,故用补中益气汤以扶正固本。三诊时见右乳房结块,乃瘀热阻于乳络,故在原方中佐入清热通乳之品,以治其变,结块消失后,仍用益气养血而愈。(湖州中医院李明:《浙江中医学院学报》1982年第1期)
214.无孕青妇多乳案
患者某,28岁,干部。于1979年5月23日来我科就诊。婚后三年未孕,半月前与其爱人吵架一次,尔后便双侧乳房胀满,乳汁自出,滴之不尽,时有口苦咽干。查体见面色红润,精神旺盛,气粗形壮,双乳胀大,按之滴甚,舌质红,苔薄黄,脉弦数而急。遂请妇科检查,未见怀孕征象。诊断为“溢乳”。
根据以上症状和体征,症属肝热型,即采用疏肝清热之丹栀逍遥散加减。
当归10克、白芍10克、白术10克、茯苓10克、柴胡20克、丹皮10克、焦栀10克、生地10克、益母草10克、薄荷4克。
服二剂后,乳汁大为减少。连服六剂而愈。
[原按]本例患者属未孕之青年妇女,素体有热,每遇精神刺激,即易情志冲功,如此次发病就与情志有关。由于肝失疏泄,出现乳房胀满;肝火上炎则见口苦咽干,心烦;肝火盛则逼乳外溢,脉舌合参,诊断为“肝热型”,且采用疏肝清热之法,取得令人满意的效果。(延安地区医院中医科李月、张世文:《陕西中医》1981年第5期)
六、妇科杂病
215.子宫萎缩案
陈XX,女,20岁,已婚。患者1975年3月产一女婴,产后5月及13月各行人工流产一次。术时及水后出血不多。嗣后8个月无月经来潮,经南通XX医院诊断为子宫萎缩。曾用雌孕激素人工周期及采用其他疗法,均未收效。1977年11月2日来我院就诊。
患者形体消瘦,颜面晄白,潮热颧红,夜间尤甚,舌淡,苔薄,脉细数。妇科检查,阴毛稀疏,宫颈萎缩,宫体中位萎缩,附件阴性。此为胞宫受损,累及肝肾,冲任失充,气血亏虚,虚火内炎所致。治宜补益肝肾,调理冲任,方宗景岳归肾丸加减。
熟地、杜仲、菟丝、枸杞、枣皮、当归、山药、茯苓、牛膝、黄柏、知母。十剂。
二诊:服药8天后,月经来潮,量少,色淡,经期二天,神倦、头晕、肢冷、乏力、舌淡、脉细,守前方去知柏加巴戟、苁蓉,十剂。
三诊;患者于12月7日月经来潮,持续2天,量较上次为多,色红,舌质淡红,脉细,仍感肢冷,睡眠欠佳,仍守前方加柏子仁、枣仁。十剂。
四诊:月经如期而至,量较少,脸色较前红润。为巩固疗效,嘱其经前一周服左归丸,经后一周服右归丸等调补肾阴肾阳之品。四月后复诊,患者月经周期、经量,色泽均恢复正常。妇科检查:宫颈光滑,宫体中位,正常大小,附件阴性。1979年1月怀孕,10月在本院产一女婴,母女均健康。(南通县平湖区医院顾全:《江苏中医杂志》1980年第4期)
216.阴痛案
王xX,女,46岁,农民,1978年10月7日初诊。自诉其阵发性阴道抽痛3月余。起病于1978年6月底,无明显诱因而突然出现阴道阵发性抽痫,疼痛剧烈,涉及小腹外阴,难以忍受。严重时伴恶心呕吐。手足不温,全身颤抖,肢体抽动,甚至昏厥。先后在地、县,社各级医院诊疗。西医妇科检查外阴(-),阴道粘膜干燥,宫颈光滑,宫体前位正常大小。附件(-),宫颈活检病理报告仅见炎细胞浸润,无癌变。心电图(-),心肺透视正常。西医诊为“更年期综合征”,给予乙蔗酚,三合激素,以及柴胡加龙骨牡蛎汤等治疗,曾住院四次,医治无效。因发作渐频,痛苦难忍,不堪折磨,病者欲寻自杀三次,被人阻止。近期月经紊乱,多为提前,有时错后,约20天~2月不等,经色黑有块。食少眠差,二便尚可。察其形体消瘦,面色晦暗,精神萎靡,表情抑郁,舌质黯红、瘀点少许,苔少薄白,脉沉细弦。辨证为肝郁肾虚、气滞血瘀,治拟疏肝理气,活血化瘀、滋补肝肾。
红花12克、桃仁9克、当归15克、赤芍12克、川芍12克、丹参24克、玄胡9克、牛膝9克、寄生15克、枸杞9克、熟地12克、香附9克、肉桂3克、生蒲黄9克、五灵脂9克。
服三剂。同时西药给予泰尔登、654—2、安定、呋喃疏胺,以及丹参注射液4毫升,肌注每日二次。
二诊:痛势略减,情绪安定。上方去寄生、枸杞、灵脂、熟地,易降香15克、川楝9克、麦冬12克、黄精15克、五味子9克。服三剂。
三诊:痛势大减,发作渐稀,食欲略增,瘀点稍退。上方去肉桂、麦冬,加全蝎6克、蜈蚣2条,加强镇痉熄风通络止痛之效。嘱服此方八剂。
四诊:疼痛缓解,停止发作,精神渐佳,可做家务,舌质淡红、瘀点全退。上方去全蝎、蜈蚣、五味子、香附,加用丹参20克、百合15克、柴胡10克、菖蒲12克,以疏肝理气,养血安神。此方六剂以善其后,巩固疗效,共服二十剂竟获痊愈。随访两年至今,从事农活,未复发。(山东省宁阳县第一人民医院傅炳炎供稿)
[编者按]肝主筋,为将军之官,其性暴急。此证阴部阵发性抽掣剧痛,认定为肝病已属无疑。但患者时值七七之年,天癸将竭,肾气匮乏,是医者必须顾及的一个重要方面。因肝肾同源,肝气的条达与肾气的充盈,二者在生理上相互资生,在病理上相互影响,所以滋肾疏肝。活血化瘀,是并行不悖的。此证编者也曾遇见一例,患者梁某,三十五岁,阴部掣痛连及少腹,前医展用滋补肝肾无效,舌质紫暗,苔白厚腻,瘀斑甚多,脉沉而涩。此为中气下陷,湿郁肝经。初投柴胡桂枝汤四剂证减,后予益气升阳,除湿化瘀,调理月余至愈,又与本案肾虚肝郁有别,介绍于此以供参考。
217.女阴皮肤剧痛案
刘XX,女,21岁,农民,1975年2月23日入院。
患者半月来感外阴周围皮肤疼痛,但无红肿热痒,伴小腹下坠。五天前患部疼痛加剧,呈针刺样,小腹下坠尤甚。并有胸胁胀痛、头痛、目眩、耳鸣、烦躁,纳减乏力等。检查发育营养中等,巩膜无黄染,面颊稍红、唇干。舌质淡、苔薄白,脉弦大无力。心肺肝脾无异常。妇科检查:外阴肤色正常,已婚经产式,未见子宫脱垂,附件(-)。中医认为:肝主筋,其经脉络阴器。脉症合参,当属肝气郁结,中气下陷之证。治宜补虚升陷,舒肝解郁,方用张锡纯升肝舒郁汤加味。
炙黄芪60克、当归12克、川芎6克、柴胡5克、生乳香10克、生没药10克、枣皮12克、龙骨18克、知母10克、水煎服。
共服四剂,诸症消失,继服逍遥散加减三剂,以善其后。(安康县医院方连法:《陕西中医》1982年第4期)
[编者按]此即中医妇科之“阴痛”证,早在《诸病源候论》就有“阴痛侯’的记载,谓:“其风邪乘气冲击而痛者,无疮但疼痛而已。”《医宗金鉴》专列“阴痛证治”一节,认为是:“由肝热伤损肝脾,湿热下注所致,宜内服逍遥散加丹皮、栀子,外以四物汤料合乳香捣饼,纳阴中,其痛即定。”本案主治者遣方用药,与《金鉴》类似。
218.合房阴痛案
苗XX,女,24岁,1971年1月4日初诊。
患者结婚已近年,于半年前突然感外阴疼痛,不能媾合。如果强合则疼痛难忍,甚为苦恼,夫妻因此不睦。经妇科检查均属正常,拟诊为“神经官能症”。近来病情更甚,如一接触则疼痛难忍。头晕心烦,自汗尿频,白带较多,但无臭味,眠食均佳,脉细,苔薄白。“诸痛痒疮,皆属于心”,肾开窍于二阴,故属心肾病变。拟用祛风定痛汤加味。
黄芪25克、当归15克、茯苓15克、川芎10克、独活10克、防风10克、荆芥10克、生地10克、玄胡10克、肉桂5克、水煎,日服一剂。
另外用薰洗方:荆芥25克、防风25克、蒲公英25克、地丁草25克、川椒15克、黄柏15克、艾叶10克、蛇床子10克。水煎,每日薰洗二次。
投药十剂后,症状基本缓解。同年8月间又发觉疼痛,复用原法内服外洗,投药十余剂后痊愈。1973年2月生一男孩。以后随访五年,未见复发。(内蒙古锦州铁路局通辽医院史文祥供稿)
[编者按]因合房则外阴剧痛,毫无快感,但妇科检查无异常发现。作者从调理心肾,祛风镇痛立法遣药,不期而愈。外用薰洗法,针对白带较多面设。但阴痛原因复杂,本案所提出的经验仅供参考。
219.阴道干燥案
患者为35岁妇女,主诉十年来有带下、瘙痒,被认为是阴道滴虫症。从诊疗之年起,阴道十分干燥,给夫妇生活带来困难。且有顽固性便秘。作者认为上述二症皆宜使用滋润药剂,遂投润肠汤,使大肠通畅,随后又根据患者有神经痛,关节痛,肌肉拘紧的主诉,投给了疏经活血汤和舒筋立安散。这些处方皆含有四物汤类的方意。患者还诉有少腹急痛和倦怠感,故又取当归建中汤服之,结果使阴道干燥症完全治愈。(日本矢数道明原著《汉方治疗百话摘编》于天星等编译,科技文献出版社1981年10月)
220.妇人缩阴案
魏妇,45岁,邮亭圩人。1958年冬,天气严寒,日在田间劳作,汗出解衣,因而受寒。归家即觉不适,晚食未进便睡,极畏寒,夜半抖颤不已,双被不温,旋现肢厥,屈伸不利,少腹拘痛,恶心欲呕,约半时许,阴阜出现紧缩,拘紧内引,小便时出,汗出如洗,自觉阴阜空洞,时有冷气冲出,不安之至。清晨,夫来迎诊,切脉细微,舌苔白润,身倦神疲,言食如常,余症若上述。据此辨认,病属虚寒,由于肝肾亏损,遽被贼风侵袭,气血寒凝,经络拘急,颇类三阴直中之象,又其证所患部位,与男子缩阴证同,治法谅亦无异。不过俗传妇人缩阴多指乳房缩入,至于阴阜抽搐牵引则少见也。其治,当以温经祛寒为法,因投以当归四逆加吴茱萸生姜汤,祛风寒,温肝肾,经血得养,其病自己。该汤日进三大剂,遂告全安,未另服药。(赵守真:《治验回忆录》,人民卫生出版社1964年)
[编者按]缩阴之证,男子多见,尤以小儿好发,偶有妇女发病者,以乳房紧缩,少腹疼痛,烦躁欲死、十分紧急为特点,其病因为肝经虚寒所致,尚未见因于热者。热病过程中之囊缩,乃热灼津竭引起的症状,不是缩阴证,当分别开来。本案症状奇特而典型,尚属罕见。
221.交接头痛案
患者李XX,女,24岁。于1975年6月20日,由其爱人陪同前来门诊。诉婚后半月,每当夫妇交接时即感头痛,阴阜灼热,无法忍受,曾在当地县医院妇产科检查正常。曾服西药安定、谷维素、安乃近无效。询问病史,15岁月经初潮,周期正常,外表健康,诊两脉弦数,舌红苔薄,治拟滋肾清火。
地黄12克、白芍10克、当归6克、黄芩6克、知母6克、川黄柏6克、柴胡5克、香附5克、生甘草3克。每日一剂,水煎服。
复诊(7月7日):服上方共十五剂,症状消失,夫妇生活和谐,嘱停药。随访半年未复发。
[原按]此证属肝肾阴虚,肝火随气上下,上则为头痛,下趋则为阴阜灼热,治用归、芍,地黄为君以滋肝肾之阴,臣以黄芩、知,柏而泄厥阴相火,佐柴胡、香附以疏肝木,使以甘草缓急和阴,治经半月病苦全消。(温州工农兵医院张承烈供稿)
[编者按]交接时相火启动,火随气升则头痛,外达则阴阜灼热、脉数、舌红,是为阴不敛阳,故予滋阴清火而愈。病虽奇,而病机则一。
222.合房痉狂案
王xX,女,23岁,营业员。体素丰胰,正产二胎,二男均健。閤家少疾,共处和睦,情志合偕,从未恶感,互无疑因。患者于1967年4月某日,同偶交媾,突发寒栗,四肢抽搐,未几而平。初病未多在意,尔后月余,又如上作,从此每偶每发。近半年来,逐次加重,因苦于言状,隐匿未医。后来无奈,经某医院妇产科,神经科诊治,均未查出病因,更无疗效可言,故转诊于中医。一日邀余往诊,病虽数月,体质仍实,精神尚可,惟食欲稍差,面色萎黄,胸膈板闷,口淡乏味。询其发病,始则四肢逆冷,昏昧不语,片刻继发手握难解,足僵难屈,甚则手足搔扰乱动,口闭牙紧,喉间伴有拽锯声,时而呻吟不已,常以双拳自击胸膛,如痫如狂。每次发病,不越一小时即可自安,苏后不知其状,但觉极度疲惫,少语嗜睡。诊得六脉弦滑有力,舌苔白厚粘腻,胆怯易惊,形体困倦乏神,纳食大减,大便干稀不调等为其特征。诸此合参,显系湿蕴痰生,痰阻气机,神失内守所致。治宜豁痰熄风以治标,扶脾利湿以治本。拟导痰汤加味为治。
茯苓、炙甘草、法半夏、贝母陈皮、枳实、胆南星、白术僵蚕、钩藤。连进五剂(前三剂有常山)。
服后痰涎涌吐甚多,愈服愈吐,五天内约吐半脸盆之多,胸膈较畅,食欲有增。药虽中病,但交媾时仍如前发。守原方加量再服,于三诊时其病始减,能知人事,控制能静。后改投礞石滚痰丸约两月余,诸症递减,食欲精神大好。仍守原方加郁金、菖蒲、远志、全虫等品出入,连服半月。后以健脾燥湿,化痰开窍之剂调理一月而获愈。至今十四年,坚持上班,未见复发。(湖北省沔阳县中医院朱久之:《辽宁中医杂志》1983年第1期)
[编者按]主治者能洞察病机,依据胸膈板闷、脉滑苔厚腻等,断定为“痰”致怪症,顽痰挟风,蕴结胸膈,阻滞气机,每因交媾诱发,致使气动痰升风起面为病。主治者用常山等大力涌吐治愈,诚为胆识俱备,高手过人。
223.阴萎早泄案
倪X,女,26岁,已婚,翻译。1957年3月16日初诊。
患者结婚三年,夫妻感情甚佳。但婚后每于性交时,两性一接触,阴道即排泄津液甚多,及至性交时全身颤抖不能忍耐,甚致意识蒙胧全无所知。性交后气息奄奄,全身瘫软,两三日不能起床。因此,避免房室。随后发展到夫妻一有拥抱,接吻,阴道即排泄大量津液,继则全身瘫软,数日不能上班工作。患者对此甚感痛苦。平时头晕、目眩、腰酸、体倦,不能耐劳。月经期准,量不多,色较淡。形体较瘦弱,面色白,舌质淡,少苔,脉象弱。此为命门火不足,下元虚惫。治当补命火、固下元。
生龙牡各18克、熟地15克、枣皮10克、山药15克、茯苓10克、附片6克、肉桂3克、巴戟10克、菟丝子10克、淫羊藿10克、远志10克、五味子6克。
上方服十剂后,自觉精神体力渐增,虽未有房事,但拥抱接吻时未见排泄津液,过后也无全身瘫软现象。舌质淡红,少苔,脉缓。前方加减继服。
二诊(5月8日):患者陈诉在节日期间曾有一次性交,约20分钟,性欲正常,自觉满意,过后无瘫软不能起床的现象,次日尚能外出游玩。至此停服汤剂,改为丸剂以巩固疗效。
生龙牡各60克、熟地45克、枣皮20克、山药45克、茯苓45克、附片20克、肉桂10克、淫羊藿30克、巴戟30克、菟丝子30克、鹿角胶20克、覆盆子30克、紫河车30克,共研细末,炼蜜为丸,每丸10克,每次一丸,早晚服。
1958年3月随访,患者自治疗后,精神体质均较前健壮。(陈家扬:《中医医案医话集锦》,甘肃人民出版社,1981年8月)
[编者按]历来医学文献记述男性阳萎早泄者多,言女性阴萎早泄者罕见。本例为性欲一冲动随即排出分泌物,与男性早泄或见色遗精者相同,及至性交时早己阴萎,故不能耐受,以至全身颤抖,甚则昏愦全无所知。其病机属命火不足,下元虚惫,方用桂附八味去丹皮,泽泻,纯补命火,淫羊藿有治男子阳萎不举,女子阴萎不兴之功,菟丝、巴戟温养肾精,远志、五味强心肾,敛阴精,以防神动于中,精泄于下,龙骨、牡蛎固涩精气。经治月余而收效,确属不易。
224.白淫案
陈XX,女,24岁,未婚,1973年6月19日初诊。自述18岁起白带增多,偶有所感则抖颤,特别明显地表现在两大腿交叉,紧紧靠扰而抖颤,自己完全不能控制,抖颤后即下白滑之物,并有舒服的感觉;如此月中必发一、二次。最近三个月来愈加严重,甚或日发二、三次:抖颤时全神贯注,如呆如痴,大汗淋漓,可延3小时之久。抖颤前必然心烦意乱,或忧郁愁烦,抖颤后白物如注,状如粘胶,极为疲乏,但较之颤抖前却神情清爽。并云经期前后抖颤更甚,数年来屡经医治无效,痛苦难言。据其父母介绍,患者平素多思善感,有所愿不遂。
视其形体消瘦,唇色无华,面带忧郁,神情不爽,寡于言语,舌边尖红,苔薄黄,烦热,口干溲黄,月经前后症状加重,经行时少腹隐痛。脉症互勘,乃心肾不交,相火偏旺,前人所谓“白淫”之患也。治宜滋肾清心,平熄相火,投以知柏地黄汤加减,并开导患者,务使心境开旷,善自调养,否则药难奏效。
知母12克、黄柏15克、生地24克、女贞子24克、泽泻12克、茯苓12克、白薇12克、丹皮10克、莲心10克、麦冬15克、地骨皮30克。水煎温服五剂,另用鸡血藤膏30克单煎与汤剂交替服。
二诊(6月25日):抖颤发作次数减少,作抖时间不如药前之久,小便不黄,口仍干,余症大致如前,仍予原方,仅去泽泻,加栀子花12克,鸡血藤膏煎服同前(五剂)
三诊(6月30),药后不复五心烦热,口已不干,抖颤次数再减,约四至六天发作一次,抖后仍见白物,但非若注下之涌。药已中病,法当守方,因便燥,饮食欠佳而稍事加减:栀仁10克易栀子花,再加谷芽30克,鸡血藤膏煎服同前(五剂)。
四诊(7月12):迭经滋肾养阴,清心降火,诸症悉减,大便通畅,饮食转佳,舌上黄苔已退,面色活润。然欲心肾交通,必得相火平熄,水火既济,前人谓“阴虚难复”者,自当守方稳图。前方去栀仁、谷芽,加夜交藤25克,一日一剂,鸡血藤膏煎服同前。
五诊(7月27):抖颤已近十天未发,神情爽慧,言语自如,唇色红活,其间曾因汛至停药数天。自云数年来经乱,或差前量少色淡,或错后八九天经水淋漓不断,尤喜本届经潮有信,经期前后均未作抖颤。顷诊其脉,关尺弦细,寸脉反弱,其症尚见失眠多梦,善惊易恐,胸闷不舒,过劳则心悸自汗。此肝肾阴虚,心气不足,心神不宁之候。拟子柴芍龙牡汤(自拟方:由柴胡、白芍,龙骨、牡蛎、玉竹、茯苓、甘草组成),甘麦大枣汤合方加味,藉以舒肝解郁,滋肾养心、镇静安神为善后之治。
柴胡10克、白芍18克、龙骨24克(先煎)、牡蛎30克(先煎)玉竹18克、茯苓12克、炙甘草10克、浮小麦30克、大枣18克、夜交藤24克、夜关门24克。一日一剂,水煎温服。鸡血藤膏煎服同前。
患者服前方十余剂,抖颤一次未发,各症悉瘳,遂停药观察,嘱其注意生活起居,善调情志,以巩固疗效。
数月后,患者父母告曰:抖颤未见复发,经带正常,眠食精神日佳。1977年患者考上了大学,健康状况良好。
[原按]李东垣说:“白淫盖缘思想无穷,所愿不得,意淫于外……自淫如精之状,不可误作白带,过服热药”。陈自明说:“白淫者皆由心肾不交泰,水火不升降”而成。
患者平素多思善感,有所愿未遂,忧郁不解,七情因而怫郁,郁久伤阴,相火妄动而引动心火,致成“心肾不交泰”,“水火不升降”,疏泄无度之候。初治拟予知柏地黄汤加减,赖以滋肝肾之阴,平熄相火。需要指出的是:女贞子禀平和静宜之气,为滋肾养肝之要药;鸡血藤膏以养血调经见长,还有调神镇静作用,此两药甚宜于妇女之病。窃谓肝肾之相火动,其系上属于心;女贞得地骨皮,白薇为佐,假莲心、麦冬为引,上可导心火下降于肾,下能滋肾水上潮于心,心肾相交,自无相火妄动之虞,肝之疏泄亦得节制,阴既平,阳自秘。抖颤而下白物之痼疾竟月余而瘥。末治选方用药虽有不同,而滋肾养肝、平熄相火、镇静安神的立法大意则一。“白淫”一证前人虽有论述,然抖颤而下白物之疾,却遍检医书未有记载。可见,为医者不仅要知病之常,更应敏于识病之变。余临证七十年,仅见此一例,故详录以期共识。(重庆市中医研究所陈源生主治、袁熙骏整理:《山东中医杂志》1982年第5期)。
225.老年淫浊案
李Xx,女,60岁。患者于1978年8月忽然白带增多,且已高龄之人,欲念倍增,常有交媾之念。经妇科检查,未见异常,曾用甲基睾丸素、三合激素等药治疗未效。病情日趋严重,夜不能寐,每晚服用安眠酮0.4克、利眠宁10毫克,亦只蒙胧2小时许,一醒后则欲念难收。初尚羞与人言,自觉没趣,几度寻死,幸巧被人发现救起。经再三追问寻死之由,才告之以实情。后发展至不避亲疏,公开要求与之交媾以快其心。日夜有两老妪看守,家人甚苦之。
1979年元月3日,其子邀余诊视。观患者烦躁不安,口出不逊之言,全身极度消瘦,颧及唇赤若涂丹,舌深红无苔,脉细弦而数。余告其家人曰;“此乃淫浊之症也。”法当滋阴降火、交通心肾,佐以疏肝之品。
盐知母10克、焦山栀5克、盐黄柏10克、细生地20克、粉丹皮10克、女贞子12克、枣皮12克、大柴胡6克、淡竹茹10克、炒枣仁20克、泽泻10克、边桂2克、朱砂2克(冲)上药加水500毫升,煎至200毫升。日服一剂。
二诊,患者用上药六剂后,烦躁轻、欲念薄,睡眠也好转。上方加夜交藤15克,继续服用。
三诊:上药再进六剂后,诸症大好,已能控制自己,上药继服。
四诊:上药服用至十八剂,患者诸症皆愈,唯睡眠尚欠佳,拟下方以善其后。
百合15克、炒枣仁30克、夜交藤15克,每晚一剂。
[原按]清代医家张璐,在其名著《张氏医通》中云:“小便白淫白浊,皆由劳伤于肾,故心肾不交泰,水火不升降……故有淫浊之症。白淫者,或一时放白水,孀尼多有此疾,乃郁火也。”该患者家事烦忙,劳伤于肾,又因20余岁既失偶寡居,情怀每有不畅,肝郁化火,日久必伤其心肾之阴。心肾不交泰,相火妄炎,故有此疾。心失所养,必心烦不寐;肾阴耗,相火旺则欲念生。方中用知母,生地、女贞、枣皮、黄柏以滋阴降火,配焦栀,竹茹清胸瞩之热以除烦,伍边桂以交通心肾,佐柴胡以疏肝解郁,入炒枣仁、朱砂以安神定志,故末年之疾,应手而除。(宁阳县第一人民医院中医科王福兴:《山东中医学院学报》1980年第1期)。
儿科疾病
一、发热证
226.长期高热案
艾XX,男,3岁。发热两年又六个月。
患儿出生约三个月时,即开始发烧,经用青、链霉素及其他解热药,有时体温可以暂时控制,但不久又开始上升,一般约在40℃以上,有时高至42℃。两年多来,常年如此。体温升高与季节无关。患儿常烦躁哭吵,食欲极差,自汗盗汗甚多,口渴,饮水不多,形体消瘦而疲惫,大便多呈溏薄,夹杂渣滓样粪便,小便尚可,肌肤时而烘热,时而凉冷,指纹淡红而隐约,舌淡无苔,舌边齿痕明显。两年多来,经西医多方检查,除有时血象偏高外,无其他阳性发现。曾多次住院治疗无效,其中两次因超高热不退而告病危。父母均健康。于1977年9月23日就诊,当天体温40℃。
小儿阴阳稚弱,元气不充,而长期高热不止,且汗出甚多,“热则气泄”,“壮火食气”,致使精气愈加耗损。阴精亏而不敛阳,导致元气无根,浮游于外而发热。患儿一向乳食极差,既是脾胃虚弱的表现,又是虚热内生的直接原因。消瘦、疲惫、汗液外泄,大便夹杂残渣等,也是阳气虚衰,不能敛液、消谷之明证,元气虚浮于外而发热;心肝之虚火扰于内,则哭吵、烦躁不安。本证长期高热不退,其本在阳,其标在阴,应本“甚者从之”之法(《素问•至真要大论》),取甘温之品,推动阳气,以生阴精,俾阳生阴长,阴阳平秘,则发热自除。治宜甘温培补元气,兼以潜敛虚火。
黄芪12克、党参6克、茯苓6克、白术6克、炙甘草6克、制首乌9克、当归6克、肉桂1.5克、附片1.5克、五味子3克、麦冬3克、防风3克、浮小麦12克、大枣10克、三剂。浓煎,少少频饮。
方中黄芪、党参、白术、茯苓、甘草与当归、首乌、大枣相配伍,成为培补元气、温养精血之“甘温除热”方,再少佐桂,附激发元阳之气,引阳入阴,使元气振复;方中用五味子、麦冬为伍,阴药阳药相济,既培补元气,又滋生气阴而抑虚火。浮小麦止汗而养心气,黄芪、防风实表固卫,防御外邪乘虚而入,不使元气随多汗而更虚衰。
服上方一剂,体温即转正常,烦躁、哭吵大减,能进食,精神大振。服药三剂,舌上微覆薄白苔,是元气振奋,气阴来复之佳兆。1978年2月5日病儿父母特来称谢,言患儿热退病愈之后,食欲旺,精神佳,形体日趋肥胖。嘱其坚持服药,2~3天一剂,使患儿元气精血完全恢复为止。并当节饮食、适寒温,少食油腻辛辣,保持脾胃旺盛,不使热病复发。1978年4月,见患儿精神旺盛,面色红润,形体丰满,与病时相比,判若两人。随访两年多来,一直很好。(湖北中医学院朱曾柏供稿)
[编者按]脾肾阳虚,虚阳外浮,而致长期高热不退达两年多者,临床比较罕见。此案确诊为阳虚的关键,在于患儿素来脾胃极差,体温虽高达40℃以上,但扪之肌肤时而烘热,时而凉冷,指纹淡红而隐,舌淡无苔,边有齿痕。法取东垣甘温培补元气为主,因其无苔,又兼用酸甘养阴配阳,潜敛虚火,甚为合拍。故药仅数剂,竟获痊愈。
二、疳证
227.肝糖元累积(疳积)案
狄X,男,2岁。1962年1月27日初诊。
患者出生后即见发育迟缓,不满周岁时曾发生全身性抽搐数次。发作多在半夜或清晨,每次历时10多分钟,经喂糖水后即能好转。一岁时出现腹胀,经检查发现肝肿大,于右锁骨中线肋缘下约5横指,质较硬,即入某医院检查,诊断为“肝糖元累积症”。于1962年初,又去某儿童医院检查,诊断同上。后转此治疗。患几平时喜卧多汗,经常腹泻,每天大便6~7次,带有不消化食物、尿清色淡,至今因腿软不能站立。患儿系第一胎足月顺产,牛奶喂养,其母怀胎时曾于局麻下切除舌下囊肿,父母系非血族联姻,家庭无类似病史及糖尿病史。
查体见其发育较差,神态呆钝,皮肤未见异常,表浅淋巴结无明显肿大,囟门巳闭,甲状腺未见肿大,咽无充血,扁桃体稍肿大,牙6颗,颈软,心脏无异常,腹部膨隆,腹部表浅静脉恕张,肝于右锁骨中线肋绦下8厘米、剑突下6.5厘米、左锁骨中线肋缘下5厘米能触及,边缘圆钝,表面光滑,质较硬。脾未扪及,绕脐腹围49厘米。四肢软弱、消瘦,不能站立,但未引出病理反射。化验检查:空腹血糖50~70mg%,谷丙转氨酶466单位(正常值为21单位)。肾上腺素试验;空腹血糖83.3mg%,注射后15分钟80mg%、30分钟80mg%、60分钟71.4mg%、120分钟50mg%(其余化验检查结果从略)。舌苔薄白,脉沉弦滑。投以“加味健脾补肝汤”。
生黄芪10克、当归6克、白芍10克、白术4.5克、扁豆10克、党参10克、地龙3克、赤芍10克、丹参10克、泽兰12克、乌梅3克、郁金3克、香附6克、僵蚕6克、紫草4.5克、鸡内金10克、王不留行10克、败酱草15克、炒稻芽10克。水煎服,每日一剂。并嘱配用玉米须汤代茶频饮。
服药五十余剂后,见患儿精神已好转,嗜睡减轻,每天能活动8~10小时,食欲增加,大便成形,已能站立并能下地行走玩耍。脉见沉缓,舌淡无苔。查体肝大略有消退,变软,空腹血糖仍无改变。继用前方加减。
生黄芪10克、白术6克、白芍12克、莲子肉10克、扁豆10克、地龙4.5克、香附6克、木瓜10克、蒲公英12克、路路通12克、生牡蛎10克、王不留行10克。
服药二十余剂后,症状进一步减轻,嗜睡消失,饮食及二便均正常。于1972年追访,回信称其身体健康,并已入中学。
[原按摘录]肝糖元累积症,乃为一种先天性碳水化合物代谢异常性疾病,临床较为罕见,目前西医尚无特殊的治疗方法。中医学认为,患儿由于先天不足,后天失养,脾运失健,水谷之精微生化亏乏,气血不足。肝为藏血之脏,血亏则肝木无以涵养,以致虚风内动,症见抽搐:肝血虚则疏泄失职,气血运行不畅,血虚气滞,瘀滞壅塞,凝聚而成积块。脾运失职,水湿不化,聚而生痰,蕴久生毒,痰血与败毒胶固,难以化散,以致腹大如鼓,痰血阻络,故腹壁青筋暴露,总之,此证属肝脾两虚,痰血败毒凝聚,治以健脾补气,养血补肝,活血化瘀,解毒散结。方中虽无杏仁、橘红等狭义化痰之品,而是补血养肝,健脾补气,调理气血,活血化瘀,气顺则痰易消,血活则痰易化,不但能使已经瘀结的痰血消除化散,而且阻断生痰之源,治痰之妙在于此也。(北京关幼波,《千家妙方》上册第93页,战士出版社1982年7月)
[编者按]本案当属中医疳证范围,尤其与脾疳近似。《医宗金鉴•疳证门》云:“脾疳面黄肌消瘦,身热困倦喜睡眠,心下痞硬满肿胀……”是疳挟痰瘀为患。病涉及多因素多层次,且有形质之变,故属难治之证。
三、泄泻证
228.惊泻案
林X,5个月,男。患儿缘由恶犬嚎叫惊吓,泄泻青绿色大便已一周,日5~6次。在保健室治疗4天,服西药土霉素、痢特灵未见好转。患儿惊哭不安,呕吐乳块,睡时露晴,不时惊眺,环唇色青,大便青绿色日6~7次,夹有泡沫状,小便正常,舌质红,苔微黄,指纹青紫透气关。证系婴儿形气未充,外受惊吓,拟镇惊安神、补脾益气。
太子参5克、硃茯神8克、蝉衣5个、钩藤5克、白芍4克、琥珀15克、神曲8克、麦芽9克、黄柏4克。
服药一剂,大便基本转正常,日行2次,粪色转黄,睡眠安静,亦无露睛,舌脉正常,照上方去琥珀服一剂以巩固疗效。(龙溪地区中医院张超景:《福建中医药》1981年第4期)
[编者按]惊泻良由气弱受惊所致。治疗上一般分两个步骤,第一步抑肝镇心定惊;第二步调理脾胃,庶可告愈。本案两步合一,亦收良效。
229.泄泻前阴流白粉案
张xX,男,4岁。于1962年11月24日始泄泻二日,初起小便清利,量亦多。后于一日上午突然前阴流出白粉,色如刷牙粉。自此尿量渐少,以至全无,但泄泻仍不止。家属以病之奇,延我诊治。因临床以来从未见过此症,思之良久,不得其解。
诊其脉沉微无力,舌苔淡白,虽泄泻二日,便稀不臭,尚未见脱水病容。惟小孩口唇黧黑,手足厥冷,断为阴寒骤中,证属中焦阳虚不运。前阴流出白粉状物,可能是中焦阳虚寒凝,影响膀胱布化。法当温补中阳,兼顾其下,拟附子理中汤。
潞党参6克、白术5克、茯苓3克、炙甘草2.1克、淡附片3克。
嘱其水煎温服,共进三剂,每日一剂,诸症消失。(福建福安县甘棠公社西门医疗站刘振声;《新中医》1977年第1期)
[编者按]本案主治者分析病机,甚是恰当,此即郑钦安《医理真传》所谓阴寒阻截膀胱之路使然。其用附子理中汤,而以淡渗之茯苓易辛温之干姜,既考虑到小儿纯阳之体,宜温而不燥:又有渗利小便之功,妙不可言。
四、小便异常证
230.脐尿案
王XX,女,一月,1970年11月10日初诊。其母代诉,小女出生后5小时,即发现脐部衣服潮湿,未知何故。24小时后下胎粪而未见小便,尿布未湿,只见脐部衣服湿润。自后每日近脐处衣服潮湿七、八次,而终始未见小便,乃求治疗,查患儿面色萎黄,形体不丰,口唇淡红,舌正苔薄,指纹淡红,腹部不胀,余亦无异常。询之,为头胎足月初生,其母怀孕期间,经常多病,但未曾服任何特殊药物。此为先天不足,膀胱气化失调,通调不利,是以尿不循常道,而从脐出。拟温阳利尿之法。用五苓散加味。
白术3克、猪苓3克、泽泻4克、茯苓4克、生黄芪4克、桂枝1克。
嘱每日一剂,连服七日,并另取上方一剂研未,调滑石粉30克,装入一小布袋内,置于脐部,绷带包扎。
服二剂,尿已从前阴排出,脐部未见潮湿。嘱守原方内服外敷,用药十四天,脐尿完全消失。为巩固疗效,原方再用一周。1982年随访体健如常,已上学读书。(邓启源:《中医杂志》53:1,1982)
[编者按]尿液何以由脐部而出?中医学认为,“膀胱者,洲都之官,津液藏焉,气化则能出焉。”膀胱气化功能失调,仅能藏尿而不能输尿下达,此其一也;再则手、足太阳经气相通,“脐为小肠之蒂”,膀胱尿液不循常道,逆渗小肠故由脐而出。本证临床罕见,投五苓散加黄芪,内服外敷,亦颇费心机,足可广人见识。
231.黑尿案
患者陈X,男,5岁。1982年4月22日,幼儿园教师偶然发现该小孩解黑色小便,状如烟灰漏水之黑色。急告其家长带至x院门诊,经尿检蛋白(+)、红细胞(+++)、白细胞(+)。以“急性肾炎”收入住院。入院第二天,黑尿加深,伴见低热,食少心烦。经西医按肾炎常规治疗一周,并结合使用中药四剂,黑尿未见改变。再检尿蛋白(++)、红细胞(+++)、白细胞(++),管型(+)。肾图显出右肾排泄功能较缓。患儿家长对治疗信心不足,遂出院,来我院诊治。察患儿面色萎黄,头发汗湿如洗,面目微肿,倦怠乏力,手足心热,口干不欲饮,舌苔薄黄微腻,脉细。患儿解出小便,色黑,犹如积久屋漏之污水,尿时无淋涩阻滞之象。脉症合参,认为此系湿热蕴结膀胱,瘀热互阻,络伤血瘀所致。其低热、头汗出乃湿热上冲之象,口干不欲饮,舌苔黄腻为湿热中阻:脉细属阴虚,小便色黑为摄血出血。选用《伤寒论》中猪苓汤治疗。该方滋阴清热利水功效卓著,更加琥珀一味,以利水通淋活血散瘀。
猪苓10克、泽泻10克、阿胶10克(烊冲)滑石10克、茯苓10克、琥珀2克(研细药汁分吞)。
药尽二剂,大见功效。低热退,发汗止。尿色由深黑转淡。效不更方,原方继服二剂。复诊时尿呈红黄色。尿蛋白(-),红细胞(++)、白细胞少许。原方去琥珀,加仙鹤草15克、白芍10克、藕节10克,凉血止血。六剂后小便清长,诸症悉除,多次尿检正常,病获痊愈。(江西景德镇市中医院邵继棠:《辽宁中医杂志》1983年第1期)
[编者按]柯韵伯云:猪苓汤“为少阴枢机之剂,猪苓、阿胶,黑色通肾,理少阴之本也。茯苓、滑石,白色通肺,滋少阴之源也。泽泻,阿胶,咸先入肾,壮少阴之体。二苓、滑石,淡渗膀胱,利少阴之用……有治阴和阳,通理三焦之妙。”本案面目微肿、头汗出;水气上泛,小便不利(中医之小便不利包括量与质两方面),口干不欲饮,水气下蓄,面色萎黄,手足心热,苔薄黄、脉细为阴虚之象;尿色黑而见红细胞,是湿热挟瘀之征。本案主治者断为阴血湿热夹瘀之证,用猪苓汤治阴以和阳,通理三焦以除湿热,稍加理血品,方证相对,十分合辙,故取效甚速。
232.黑尿热案
姚Xx,男,5岁,1952年11月13日就诊。
患儿起病已六天,初起每当下午一时即有恶寒发热,至夜二时许后出汗热退,诊为“疟疾”,治疗三日未效,第四日乃自购发冷丸服食,连服两天,症状似有好转趋势。但自第六日晨开始,突然高烧,口大渴,小便黑棕色,大便泄泻一次呈黑色水样便,呻吟不已,自述腹部痛甚,精神烦燥异常,乃于当日往中大医院诊断为“黑尿热”,并谓病情严重,欲留住院。因患者家庭经济困难,不能住院,乃来求治。
查患者体温40.2℃,脉弦数,呼吸速,烦燥,神识浅度昏迷,瞳孔(-),鼻翼扇动,巩膜有微黄色素沉着,舌苔干黑,口腔干燥,皮肤苍白而带黄,呈贫血及缺水现象,颈软,心搏频速,两肺呼吸音增强,脾脏增大肋下二横指,肝可触及,脐周有不明显压痛,无病理神经反射出观。
以病者有高热,神昏,脉数,口渴、舌苔干黑,二便俱黑色,是热久不解,转而入里,灼伤血液,津为热涸之象,属热性病后期,非苦寒解热之剂所能解决,故以滋阴养血清热之三甲复脉汤主治。
牡蛎20克、龟版15克、鳖甲15克、生地24克、玄参15克、麦冬15克、阿胶10克、白芍12克、甘草3克。
服药八剂,至11月21日一切症状全消失,精神甚佳,乃嘱其慎重调理,停止服药。(董民康;《中医杂志》1956年第5期)
[编者按]黑尿热是恶性疟疾的严重并发症之一,来势凶猛,预后险恶,本案按温病治法收效,可资借鉴。
233.精神性尿闭案
邹X,男,11岁。主诉小便淋漓不爽,反复四月,进行性症状加剧十多天。患儿四月前,自觉小便淋漓不爽,少腹疼痛,尿色混浊,但无特殊痛苦,当时未于治疗,迁延五十天,少腹疼痛加剧,排尿困难,始往盐城医院求治,诊为尿路感染,膀胱结石?给服呋喃西林及中药八正散三、四天后,症状渐渐消失,小便通畅无阻。但未及一周,淋漓症状重又出现,且日渐增剧,从先有尿意后3~5分钟排尿,发展到相隔40~50分钟才能淋漓解出,仍服原药治疗无致。最近十多天,不仅排尿不利,并觉站立时少腹有物,堵住尿路,作胀疼痛,妨碍排屎,若取平卧或侧卧体位,其物向下移动,则小便自解,先淋滴20余滴后,逐渐通畅自出,尿色淡黄,无血和砂石膏冻,日夜约四、五次,并觉腰酸腿软,精神稍差。
检查体温正常,脉搏细滑,舌苔薄黄,神态自若,发育营养中等,无慢性病容,五官端正,心肺无异常,肝脾(-)。腹部检查:少腹耻骨上缘有明显压痛,生殖器外形正常,阴茎无病态,尿道口无红赤肿痛,背部第四腰椎旁开二寸有压痛点,余处正常。神经系统检查(-),肛门外形正常,肛查七厘米深处有明显压痛。鼓楼医院膀胱镜检无结石、肿瘤及其他;小便常规:蛋白(+)、其他(-),尿培养阴性。
入院后,因其小便淋滴,脉滑苔黄,形体不虚,故按热淋论治,服八正散加减,三剂无效。于是又作进一步检查,采取膀胱部位X线透视和超声波检查,结果均无结石及其他异物可见,小便蓄积24小时作离心沉淀,报告亦为阴性。乃转用疏肝理气、清利湿热法,选用柴胡、青陈皮,枳壳、香附、白芍、泽泻、茴香,龙胆草,海金沙、金钱草等药,服后小便不爽之状仍无明显改善。后经仔细观察,发现患儿在每次排尿前有些精神紧张和情绪不快,排尿时少腹疼痛更剧,排尿后则诸症若失如常。为此,作进一步考虑:如果患儿膀胱内确有异物存在,那么这种自觉症状就难解释。因为根据现代医学的生理知识,膀胱是没有感觉神经分布的,何况现在通过各种科学检查,证实膀胱无任何异物存在,因此我们怀疑,由于较长时间的患病,而引起精神刺激或神志过敏,有可能属于“神经官能症”一类疾患。为了证实这一“初步印象”的正确,决定采用“心理疗法”试治。事先医护人员统一了意见,查房时经治医师突出有效声势,流露出对这次治疗的必胜神态,对患儿说:“我们经过讨论,已找到了治疗你这种病的特效疗法,只要在你想小便之前,用针在脚上刺一下,几分钟小便就会通畅,并且今后永远也不会复发”。患儿当时非常喜悦,对“特效方法”充满了信心,当时即讲要小便,乃用毫针在左太冲穴作强刺激,留针不到一分钟,果然小便通畅排出,丝毫没有痛感,患儿及家长欣喜若狂,再以理气轻剂调治,五日内一切如常,停药观察十天,亦未见复发,乃嘱其出院。出院后复学,迄今仍然良好。
[原按摘录]本例的发病过程及治疗方法,在儿科临床上是极为罕见的。一般在儿童时期,情志致病属少见,因此常为儿科医者所忽视。通过本例的治疗,提示对小儿疾患的诊断,要作全面细致的考虑,既不可局限于某部分的主要症状,又不能排除七情致病的有关因素。(徐惠之,王苹芬:《江苏中医》1964年第3期)
五、头颅肢体病证
234.解颅案
狄XX,男,1岁。1963年9月30日初诊。
患儿头大异常(头围近56厘米。按;正常男孩一岁时头围大约45厘米)。头颅裂缝,并继续增大增宽,头皮光急,青筋显露,神情痴呆,体瘦面晄白,颈软无力,眼斜,经XX医学院附属医院检查确诊为“先天性脑积水”,多方医治无效,遂来我院就诊。以降气化痰逐瘀,佐以祛风之法治之,治以升降散加减,口服外敷并用。
(1)口服方;僵蚕15克、蝉衣15克、姜黄6克、生军6克、杏仁6克、厚朴6克、藁本6克、瓜壳6克、瓜蒌仁15克、每剂服两天,每天空腹时服4~5次,每次服20~30毫升,按年龄酌为增减,连续服至病愈为止。如有感冒、食滞等情况应停服。
(2)外敷方:通草24克、香白芷15克、蜂房15克、青皮15克、陈皮15克、蝉衣15克、僵蚕15克、川红花6克。
上药共为细末,以酒15~30克,童便40~50毫升,水适量,面粉10克,调制糊状,先将患儿头发剃净,把药直接涂于头颅(包括枕、颞,额部及太阳穴),再用纱布包裹。如敷药干了,可用温水湿润。每天换药一次,换时先用温水洗净,凉头1~2小时再敷药,直到病愈为止。
二诊:头部停止长大,精神好转,饮食增加,继用上方。
三诊:头部变小,精神更佳。原方连用二十余剂,历时两月,颅缝完全愈合,头部大小趋于正常(头围48厘米),头发增多,面色红润,青筋微显,颈项不软,活泼喜玩耍,饮食二便均正常,每月追访患儿一次,迄今情况良好,头部发育趋于正常,智力、神志均佳。(成都市中医院王静安主治,徐世祥整理:《中医杂志》1964年第6期)
[编者按]《诸病源候论•解颅候》谓解颅者,“头缝开解也,由肾气不成故也。肾主骨髓,而脑为髓海,肾气不成,则髓海不足,不能结成,故头颅开解也”。一般多主先天不足,从虚证论治。如《医宗金鉴》主张补肾、扶元,外用“封囟散”(白芷仁,防风,天南星)摊敷之。本案祛风,化痰,活血,通下,内服外敷,从实证论治而取效,又是一经验。
235.小儿点头运动案
患儿周XX,男,9个月。1966年2月25日初诊。发病已三月,主证为频频点头运动,一日数发,发时点头30~50余次,最多70余次,并见两拳紧握,两手微搐,两目上视或斜视,不发时神情较呆滞,乳食二便尚能照常,无发热呕吐等症状,间或咳嗽,喉有痰鸣声。舌质红,指纹青紫滞。经本院西医化验检查,怀疑①小脑发育不全?②小儿点头运动症?③佝偻病II°活动期?④婴儿手足搐搦症?经用钙剂,维生素AD、镇静剂等均未效。前中医用补肾法亦无效,实属疑难之症。我请示李老,他指出:根据中医学理论,“诸风掉眩,皆属于肝”。频频点头不已,当属风象无疑,必须以平肝熄风为主,参以其他痰火兼证。治以平肝熄风,镇痉豁痰、清热泻火。
菊花6克、桑叶6克、黄连3克、天麻4.5克、蔓荆子6克、钩藤3克、蝉衣2.5克、僵蚕4.5克、胆星3克、竺黄3克、甘松1.5克、石斛4.5克、藁本1.5克、胆草1.5克、甘草1克、刺蒺藜3克。三剂
二诊(3月10日),家长云,这几天均未出现点头运动,问还需服药否?我认为既无证可辨,可不服药。后经李老仔细检查,发现患儿粗看正常,细察两目仍欠灵活,光彩异于常人,目眶下有隐隐青气未散。并询问得知夜晚时有悚哭不安,大便间日一行,说明肝风尚未平熄,痰火亦未清化,极有复发之可能。嘱原方加青箱子4.5克,再进三剂。过后一月,患儿来治湿疹,知点头运动一直未再发作。
[原按]本例用药一般,惟藁本用1.5克以引药上行,甘松亦用1.5克,有入脑开窍之特殊作用,乃李老之独特经验,在癫痫惊风方中亦常见配伍,似值得一提。(江西抚州李元馨主治,胡大中整理:《新中医》1979年第4期)
[编者按]古谓“风以动之”,而高巅之上,惟风可至,故本案之点头运动症,因风而动,诚属在理。其发作之时,伴有两拳紧握,抽搐以及目上视等症状,可能属于小儿风痫证范围。经平肝驱风豁痰治疗,发作停止,但李老察见目珠欠灵,目眶隐约之青色未尽,认为病未痊愈,当乘胜挺进,而图根治。若非拥有丰富之临证经验者,焉能达此洞察秋毫之境界。
236.摇头案
许X,男,8岁。患儿摇头8年,日作不止,入睡方减。发作之前,从无先兆,发作之时,控制不已,流涎。日间精神怠倦,夜寐易惊,二便正常,胃纳尚可。追述病史,其母孕时受惊,早产,但无产伤及脑疾史。经服药治疗无效。查其精神呆痴,摇头不止,面晄唇淡,苔薄质淡,脉濡缓。心、肺、腹未见异常,神经系统未见病理反应。辨证为肝风!法宜平肝熄风。
当归6克、龙骨10克、牡蛎10克、双钩10克、白芍6克、金蝉5个、僵蚕4条、甘草1.5克。
经一诊三剂后,摇头发作次数显著减少,每日发作4~5次,欲发作时可控制。纳增,安寐,再投上药三剂后痊愈,随访至今两年未见复发。(广东汕头市第二医院吴仰松:《新中医》1977年增刊二)
[编者按]本案摇头症以平肝熄风之品,轻取而愈,病虽源于先天受惊,但患儿自身无情志之伤,故易收效。
237.脊痿案
顾X,男,13岁,因脊梁酸软不任久坐十年,于1981年9月12日来本院儿科就诊。
据其母述,患儿约3岁时即不耐久坐,时见伸腰转侧。近年症情加重,每每端坐半小时即感脊梁酸软不适,难以支持,严重影响学习。曾多次查血沉、抗“O”,结果均正常。脊椎左侧、斜位摄片检查未见异常。伤科检查;脊椎排列整齐,活动正常,无侧弯及后凸畸形。经西药治疗,未见其效,又迭进中药祛风胜湿、活血通络之剂,治疗一月,症情如故。
刻下患儿脊椎酸软,端坐半小时即感不舒难忍,喜伸腰转侧,局部无红肿,与天气变化无关。形体消瘦,面色少华,舌苔薄白。病乃“脊痿”之属,良缘先天肾气不足,督脉气血虚弱所致。治拟补肾温督为法。
杜仲、川续断、金狗脊、益智仁、补骨脂、桑枝、桑寄生、当归、鸡血藤、红花、宣木瓜、焦白术、炙甘草。
药进十剂,自觉脊梁得舒,能坚持久坐,惟脊梁稍有冷感。前药去红花、宣木瓜,桑枝、桑寄生,加入党参、苁蓉、牛膝,连进五剂。冷感渐除,后转予健身全鹿丸,香砂六君丸交替服用,经治三月,诸症尽除。随访半年,未见复发。(富颂昭主治,殷明重整理;《江苏中医杂志》1983年第2期)
[编者按]脊柱为督脉所过,脊梁痿软,不耐久坐,历时十年,无实证表现,断为肾气不足,督脉气血虚弱乃勿庸置疑。对症选药,缓缓图功,平和之剂,切合小儿稚阴稚阳之生理特点,值得记取。
238.全身皮肤硬肿案
刁Xx,女,11岁,学生。1975年5月3日因患化脓性扁桃体炎,高烧,经用青、链霉素治疗后,体温下降,咽喉部已不疼。两天后,相继出现胸颈部皮肤硬肿,逐渐波及四肢。5月8日介绍到山东省XX医院治疗,初步诊断:胶原性疾病、硬皮症。住院期间,曾用大量激素、ATP、环磷酰胺、维生素、抗生素及中药治疗,因效果不显著,于1975年6月21日出院。出院时面颊、胸颈、上肢仍硬如木棒,头发全部脱落(病前两条辫子齐肩)。1975年6月25日延余诊治。
患儿平素发育欠佳,近患高烧之后而呈肢体强硬,显系肝肾素亏,复因高热消耗体内津液,肝失濡养,遂致肢体燥急强硬。发为血之余,肝血不足,发共所养,故头发脱落。其余尚见舌短,目盲、心慌、恐惧,皆为肝血大亏之候。治以补益肝肾、条达肝气之法。
山萸肉10克、木香10克。水煎服。
患儿服两剂后,胸颈部皮肤明显变软,肌肉能用手捏起,继服5~6剂,基本痊愈。为巩固疗效,共服此方二十余剂,终至恢复健康。随访:1975年10月3日至18日,患儿先后感冒三次,体温38~39.5℃,均为滋阴解表法治愈,没有引起该病复发。于1975年11月24日到该院复查,各项化验检查正常。患儿已复学,并能参加一般体力劳动。
[原按节录]本病为一少见的急性或亚急性疾病,病因不明,预后不佳。中医学虽无此病名,但《内经》有“诸暴强直,皆属于风”的记载。关于本病证候的描述和治疗,元代危亦林《世医得效方》卷十一里说:“寒热不止,经日后,四肢坚如石,以物击之,一似钟磐声,日渐瘦恶,用茱萸、木香等分煎汤饮即愈”。《重订名医类案》中也有类似记述。本方酸收辛散,体用兼顾,有相反相成之妙。药虽二味,却收药到病除之功。(山东历城县邵而公社东渴马大队张曰杰:《辽宁中医》1979年第2期)
239,幼儿盲聋哑全瘫案
陈X,女,2岁。患儿因地震房屋倒塌被砸伤,于1976年8月4日上午入院。亲属代诉,患儿于1976年7月28日早晨,唐山、丰南地震房屋倒塌,其母抱其颈部猛被压倒在地约二、三十分钟,抢救出来以后,患儿抽搐,颈项强硬、面色苍白,口唇发紫。经医疗队治疗后抽搐停止,但却神志痴呆、发烧、昏睡、不食、口吐白沫,目不能视物,双耳聋,大声呼唤及周围音响均无反应,四肢弛缓无力,不会坐,不能语言,二便失禁。既往健康。
查其发育良,营养佳,脉细数,舌淡红,苔薄白,两瞳孔等大,对光反应迟钝,两目呆板,神志恍惚,口吐白沫,不能语言。但颈软,甲状腺不大,气管居中,胸廓对称,两肺呼吸音清、未闻及干湿罗音,心音钝、心律齐、心率120次/分,体温35.5℃,血压90/60毫米汞柱,手臂无力,不能拿物,不会坐,上、下肢呈弛缓性软瘫,腹部平软,无包块,无压痛,肝脾未触及,双耳均聋,击掌、喊话均无反应。眼不能视物,用玩物摇晃远近无反应。眼底检查:视神经乳头未见水肿。光反应迟钝,角膜反射迟钝。血色素10.4克,白细胞12900,分叶62%,淋巴30%、嗜酸8%。钾4.16毫克当量/升,钠135毫克当量/升,氯95.6毫克当量/升。二氧化碳结合力54.5vo1%,非蛋白氮29.2mg%。尿检无红、白细胞。大便白细胞1一2。X光片,脑电图均未见异常。西医诊断:缺氧脑病。
患儿耳聋而哑、目盲、肢痿,为阳气虚陷不能上达,经窍闭阻所致。《内经》云:“经脉者,所以行气血而营阴阳,濡筋骨,利关节者也”。十二经三百六十五络,其血气皆上于面而走空窍,其别气走于耳而为听。由于经窍闭阻,气血不能上行于头面,故目不能视,耳不能听,口不能言,而肢体痿软。治以通经活络,开窍醒志为主。采取体针结合头针治疗。
体针:大椎、风池、哑门、听会、内关,合谷、光明、绝骨。头针:晕听区、视区。一日一次,每次1~2穴,捻转手法,不留针。
针治十次以后,患儿视力、听力有所好转,手指能略屈伸。针治二十一次以后,上肢活动显著好转。针二十八次后,语言能力好转,能说话,会叫妈妈,在10~20厘米内已能视物,能玩笑。针治三十五次以后,视力显著进步,一米以内能认人,听力基本恢复正常,叫名、击掌均有明显反应,自己能坐起,并能站1~2分钟,手可拿玩物。针四十次(四个疗程)以后,视、听力正常,语言亦恢复到受伤以前的健康状况,可站立、走路。于1976年10月2日基本恢复正常而出院。
[原按]本病因外伤挤压,经气阻滞,经脉气血不能上行于头,故突发目盲,聋哑。针刺可以“通经脉,行气血,调阴阳”,故“目得血而能视,耳得血而能听,手得血而能握”。收到了比较满意的效果。(辽宁中医学院马瑞林供稿)
240.狂叫抽动案
患儿郭XX,男,14岁,成都95信箱子弟学校学生,1978年3月21日就诊。其父代诉,患儿每隔4~5分钟出现一次犬吠样怪叫和奇特抽动,近一月来病情加重。
患儿于1973年6月,因患感冒鼻塞,流涕,咳嗽起病,逐渐出现歪嘴、眨眼、摆头等奇特动作,继后出现犬吠样怪叫声,遂送某医学院附院诊治,长期服用“氟哌啶醇”片达三年之久,其间病势数次被控制,但旋即复发如故。1976年5月加服中药,配合针灸等治疗后,病势虽有好转,但始终未痊愈。1978年3月21日病又大作,延余诊治。
察患儿面色无华,形体消瘦,摇头耸肩,行路不稳,伸头缩脑,张口歪嘴,皱眉眨眼,怪象百出,肢体震颤,每隔4~5分钟即狂叫一次,声如犬吠,常有惊骇之状,因恼怒诱发。一日之内,上午病轻,午后叫声频作,入夜更甚,睡前必狂叫十余分钟始能入睡,睡后亦不定时惊叫。声惊邻居,令人不安。舌红苔黄腻,脉弦数有力。
《(内经》云:肝“在声为呼,在志为怒”,故知其为肝之病。由于肝失疏泄,影响藏血之能所致。因肝属风木,风性善动而数变,若木性条达而疏泄,则体于阴而用于阳。体阴者,谓其肝能藏血,用阳者,言其肝能疏泄。血足气畅,乃肝之平气,为人之正常生理。今失其藏血之功与疏泄之能,于是气血两滞,郁滞成病。郁久化火,火极生风,而形成肝风内扰之候。肝失其藏血之功,则心血必亏,心神失宁,而症见惊骇,肝失疏泄,则脾必失其运化之职,化源失利,则乏精而虚,水湿不行,痰浊由生。又肝病多累肾,“乙癸同源”,精血失充,相火内炽,于是痰随相火之升,循经上逆,痹阻咽喉,而咽喉之脉络肺,形成“木火刑金”,金鸣异常,而症见怪叫。此狂叫证之源于肝而发于肺之机理。考患儿病史,发病之初,状若感冒,此为外风之候。继后由于体本内虚,外风引动内风,其病乃作。兼之脾虚生痰,风、火,痰三者成疾,虽历经治疗,始终肝气不复,痰浊未除,病终不解。特别是复发诱因多为恼怒,怒则再伤肝气,故病再发作。来我院初诊时,即是病起于吵闹殴斗之后,所引起之肝风内扰。本案除惊骇狂叫之症外,其他兼症也系肝病及脾,脾失运化之能,无精上奉,故症见颜面无华,形体消瘦。肝风之动,风阳上扰,伤及头面,故症见伸头缩脑,张口嘴歪,皱眉眨眼,怪象百出。肝病累肾,精血不充,故症见头摆,行路不稳。肝血不足,血不营筋,筋失濡润,故伸屈无常,四肢震颤不休。其余舌脉诸症,均为肝风内扰之候。
治疗经过:初诊(1978年3月21日)主以于肝熄风,安神镇惊,清化热痰之法。方用自拟之宁肝熄风汤;
琥珀末9克、龙胆草6克、白僵蚕12克、刺蒺藜12克、块白芍15克、生栀子9克、蝉退9克、蚤休9克、马槟榔9克、钩藤12克、白茯苓9克。
本方用龙胆草、生栀、蚤休之苦寒,以折君相燔灼之火,泻火以熄风。蝉退、刺藜,用以定惊止搐,合以白芍酸甘化阴,滋液缓急,润其筋急。琥珀宁心安神、活血化瘀,导三焦郁热下出阴窍。配以茯苓、马槟榔、僵蚕以行滞散结,逐阻遏经络之顽痰,风痰并治,以收平肝熄风之功。
二诊(3月26日):服用上方四剂,患儿狂叫之声大减,全身抽动现象明显减退,家属皆悦。谓四年顽疾,一经治疗,即见显效。虑及中于病机,守而不易,嘱继服前方八剂,以观效果。
三诊(4月15日):首诊处方共服十二剂,时历20日,病儿仍有时出现低微叫声,肢体仍有抽动现象,兼有胸闷不爽,心烦少眠。此为久病之气阴两伤,脾又失其健运,浊痰难除。法当健脾益气以行痰,佐以镇静安神、育阴除烦之品。
明参30克、生地12克、白芍12克、百合30克、陈皮9克、法夏9克、茯苓12克、枳壳9克、胆星6克、菖蒲6克、钩藤12克、磁石12克、琥珀末9克、慈竹茹12克。
本方用茯苓、陈皮、法夏以健脾涤痰,明参、百合养其胃阴,地、芍补心血以除烦,用竹茹、胆星、菖蒲开窍而涤痰,钩藤熄风,磁石、琥珀以镇静安神。
四诊(5月4日):服上方数剂后,患儿食欲增加,怪叫声停止,精神好转,仅遗有肢体颤震动摇之症。继服十救剂之后,全部症状消失,唯觉睡眠或作业之前,身体有僵硬之感。
五诊(7月12日):患儿睡眠之前,或作业之初,身体有僵硬不能自如之象,诊脉见弦,舌苔白腻,时当暑令多湿,大病之后,肝旺脾衰,湿伤则痉。故法当平肝熄风,佐以芳香化湿之品。方用藿朴夏苓汤加减。
川藿香12克、佩兰12克、白茯苓12克、厚朴9克、黄芩12克、琥珀末12克、珍珠母12克、龙胆草9克、白蒺藜9克、露蜂房12克、豆卷12克。
六诊至廿诊(7月至12月13日);患儿来诊,先后共15次,计时143天,全部症状消失。由于家属恐其病再发,故频频来诊。所用之方,主要是巩固疗效,处理善后,采用滋阴补血,健脾益胃之品,以收全功。随访数次,至今未见复发。(四川省人民医院中医儿科熊梦周供稿)
[编者按]本案病源于肝而发于肺,兼以脾虚不运,是病之本在肝脾肺三脏。肝有风火相扇,脾有痰湿胶着,肺有阴津不足,是病之标在风火痰湿夹阴虚。三脏合病,虚实并见。其来也渐,其去也缓,贵在守法守方,必待浊痰去,风火熄,阴液生,脏腑间由病理性的乘侮,转化为生理性的生克,则病始可缓解。若图一时之快,强力镇静,终难根治,此正本案曾服药三年而未能根本控制的源由。
六、唇舌皮毛病证
241.茧唇案
林XX之子,2岁,尚未断乳。患儿发热自汗,上下唇肿痛,下唇肿势特剧,煍肿之状如蚕茧,食乳困难,日夜啼哭。先经西医诊断为口腔炎,服西药无效,肿势益甚。病已迁延二十余日,就诊时其脉濡数无力,舌润。以乳幼小儿罹患此症,元气不足,如忽于固本,妄投清法消肿,势将促其恶化。考其唇肿之状,名曰“茧唇”,其发热者,虚热也,而自汗亦属卫虚不固,津液外泄,阳越之候。《内经》云:“脾气通于口,脾之荣在唇”。《医学心悟》谓“此心脾郁热所致”。《寿世保元》提出:“中本病,察兼证,补脾气,生脾血,则燥自润,火自除,风自息,肿自消。若患者忽略,治者不察,妄用清热消毒之药,或用药线揭去其皮,反为翻花败症矣”。惟二书所列施治之方,于此当不可取。细审此证,初起因心脾郁热,胃浊不降,未及时施治,或过服清凉消炎之剂,日久元气耗损,胆胃浊气上逆,以致病势转甚。治疗之法,当标本兼顾,既求补虚而化郁热,又求消肿以止疼痛。取仲景《金匮》治狐惑“蚀于上部则声嘎用甘草泻心汤”之例。
炙甘草6克、炒黄芩6克、干姜6克、米洋参6克、法半夏9克、川黄连2克、大枣2个。
此方尤在泾胃“使中气运而湿热化”。陈元犀谓“补虚而化湿热”。方中米洋参补脾肺之虚,并健运中气而化湿热。芩、连泄热,得干姜之温则虽寒而不滞,干姜虽热,得参、草之润而不燥,奇正相倚,并得法夏之降逆,使芩、连清降之热得以引而下行。上方服一剂后,患儿即安静不啼,热退汗止,肿势渐减。二诊继以养胃阴。
金石斛6克、瓜萎根6克、沙参6克、玄参9克、麦冬9克、粳米15克。
服二剂,唇肿全消,病遂愈。(云南中医学院戴慧芬供稿)
[编者按]本案之奇,在于用甘草泻心汤取效。考此方,《伤寒论》用治痞证,《金匮要略》用于狐惑之蚀于上部者。主治者为何以之治疗茧唇?仔细分析,不难发现,治疗痞证的诸泻心汤,组方结构大致相同,既有人参甘枣扶脾益气,又用芩连姜夏苦泄辛开湿热之蕴。以甘草为君,无非标明其证以中气虚弱为主,而湿热郁滞为次耳。本例患儿唇肿20余日,迭经中西医清凉消炎不效,发热自汗,脉濡数无力,显然中焦元气已衰。元气不充,湿热之邪何得消散?故以甘草泻心汤原方,一剂知,二剂已。经方之效,于此复见一斑,然非熟读经书,潜心体察者不可为。
242.唇干案
李XX,男,9岁,1980年3月27日初诊。患儿唇干已半年余,曾于各处用中,西药治疗不效而来就诊。观其唇部干而无津,每分钟用舌舐数次,其局部被舌舐之已与周围皮肤有异,呈粉红色,其余饮食、二便均正常,唯性情比较急躁,口不渴,舌质色淡,苔色淡黄,脉象弦滑。证属于肝旺脾阴不足。治宜平肝滋脾、润燥为法。
白术10克、云茯苓10克、山药10克、石斛10克、花粉10克、麦冬10克、葛根5克、黑芝麻10克、钩藤10克、柴胡5克、白芍10克、青黛5克(包煎)。每日一剂。
服四剂后唇干有明显好转,由一分钟用舌舐唇数次,转为数分钟舐唇一次,余无不适,舌脉同前,性情急躁也有好转。又拟上方去柴胡、白芍平肝之品,加黄芩10克、尾连10克、玄参10克、当归10克、赤芍10克、薄荷5克,外用桃仁15克研如泥,调猪油搽唇干处,日数次。进四剂后,唇干已近痊愈,基本上不用舌舐,偶尔舐一次是因半年来不时用舌舐唇而成习惯之故,余无它症,再拟前方加减八剂善后。(张荣显:《临床验集》,科学技术文献出版社,1981年3月)
[编者按]口唇属脾,唇干无津,断为脾阴不足是正确的,而用充填脾阴之法一举取效,又证明了口唇与脾相关的理论是正确的,古代医家也许就是从此类病案的诊治实践中,建立起口唇属脾的理论的。
243.弄舌如蛇案
陈xX,男,5个月,1979年9月12日入院。两天前见发热,嗜睡。约一小时后,出现犬吠样咳嗽,喉头有痰鸣声,呈吸入样呼吸困难,不愿吮乳,体温38.3℃,呼吸50次/分,鼻腔通畅,无鼻翼扇动,唇周及肢端无明显紫绀,咽不充血,两侧咽峡未见假膜,扁桃体不肿大,两肺呼吸音稍粗糙,可闻及鼾音,心率100次/分,心律整齐。诊断为急性喉炎。给青霉素、链霉素、四环素及菲那根止咳糖浆治疗。住院第二日,患儿出现弄舌,状如蛇舌,伸缩撩动,频频不停,舌体不肿,舌苔嫩黄,时啼叫,无惊厥,前囟平坦,颈软,给小儿奇应丸,服后不解,给鲁米那内服,入睡后弄舌停止,醒后复然。至9月15日,呼吸困难稍减,而发热弄舌不解,遂请我院张老中医师会诊,认为:风热袭肺,入里扰心。舌乃心之苗,热邪入血扰心而生内风,故弄舌。给以清热凉血、熄风豁痰之品。
黄连4克、生地12克、胆南星3克、钩藤12克、蝉蜕12克、薄荷3克、甘草3克。一剂,水煎服。
当灌服第一次汤药后,患儿呕吐白色痰涎一团,仍继续按时分次灌服。一日后,弄舌渐趋停止,呼吸亦趋平稳,咳嗽减轻,咳声清亮,发热已退。9月17日照方一剂,于9月19日治愈出院。(湖北荆门县子陵公社卫生院田敏:《新中医》1980年增刊二)
[编者按]弄舌为舌在口中摇动不休,吐舌为舌伸缩不已,二者皆为心经伏热,或夹风痰,故多同时出现。
244.初生无皮案
胡xx,男,1964年9月诊。
患儿系8月早产儿,早晨娩出后,见小儿下半身表皮浸溃,红嫩而光,伴哭声低微。诊为表皮生长不全,此因先天不足、脾虚血弱,治宜益皮生肌。即用“扑粉生皮方”:
早糯稻米120克、伏龙肝30克、珍珠粉3克。
将早糯稻米焙干与新取伏龙肝均研极细末,再与珍珠粉和匀,外扑之,一日三、四次。三日后复诊,表皮生长已如常儿。(江苏张胜,《千家妙方》下册第326页,战士出版社,1982年7月)
[编者按]《医宗金鉴》云:“婴儿生下无皮,其证有二:或因父母素有杨梅结毒,传染胞胎,故生下或上半身赤烂,或下半身赤烂,甚至色带紫黑,又有因月分未足,生育太早,遍体浸渍红嫩而光”。本案发生当属于后者。主治者选用之外治法,其用稻米已载于《医宗金鉴》,而加伏龙肝与珍珠粉益皮生肌,妙极。
245.毛发角化案
李XX,女,2岁。1964年10月重2日初诊。
患儿全身皮肤粗糙发白,每个毛孔开口处均有尖锐的毛囊丘疹,大如针头。每一疹子均有一毛发贯穿其中,其毛色白且硬,摸之刺手,尤以项背部为甚。患儿因奇痒搔抓而影响睡眠不安,精神倦怠。另伴有咳嗽痰鸣,口渴无汗,口角赤烂,唇舌红,苔薄白,脉数等症。此燥伤肺胃之“鳞体病”,主以清燥润肺法。
沙参10克、麦冬10克、桑叶6克、枇杷叶6克、杏仁6克、石膏10克、胡麻仁10克、阿胶6克、竹叶6克、瓜壳6克、云茯苓6克、生地10克、地肤于10克。
二诊(10月15日):服后诸症同前,再本前法,原方去竹叶、瓜壳、云苓、地肤子,加川贝4.5克、牛蒡子10克、蝉蜕3克清火解毒散结。
三诊(10月17日):服上方一剂后,皮肤粗糙稍有好转,咳嗽减轻,口渴欲饮,食量、二便正常,口角仍赤烂,面赤唇红,舌质红,苔薄白。上法虽有小效,但嫌太缓,故再以前方去桑叶,加白蒺藜、防风以泻肺祛风,何首鸟滋补肝肾,桔梗、蝉衣以助宣肺散风。外用蝉衣、蛇蜕、蛇床子、杏仁作洗剂。
(1)内服处方:沙参10克、麦冬10克、胡麻仁10克、白蒺藜10克、何首乌10克、石膏12克、杏仁6克、枇杷叶6克、瓜蒌霜6克、贝母4.5克、蛇蜕3克、蝉蜕3克、防风1.5克、桔梗6克。
(2)外用处方;蝉衣10克、蛇蜕10克、蛇床子15克、杏仁泥用,共煎水洗澡。
四诊(10月22日):诸症已愈三分之二,惟大便转稀,日2~3次,面红唇红,舌质红,苔薄白,脉浮数。处方以原方去瓜萎霜,外洗原方。
五诊(10月26日):经用上方内服外洗各二剂后,皮肤滋润,诸症痊愈。再以原内服方巩固疗效。(成都中医学院儿科教研组肖正安:《哈尔滨中医》1965年第6期)
[编者按]《医碥》云:“皮肤索泽,由精血枯涸,清燥润肺可也。粗糙如鳞甲之相错,曰甲错”。所谓“索泽”者,即枯索而不润泽之意。本案病情与治法,均与《医碥》论述相似,信古人之言不虚,也可见主治者学有造诣。
七、前阴睾丸病证
246.儿童阴茎坚举不萎案
1973年夏,空军某部家属男孩12岁,由其母引来就诊。代诉该孩阴茎坚半日夜不萎已有月余。屡经单位医疗室及地方医院用中西药治疗无效,并出示方笺,有以平肝泻火之剂,如龙胆泻肝汤、参麦白虎汤,有以龙牡、珍珠母、蚧类潜阳,甚至羚犀并进,单方草药互投,均难奏效。症兼头晕、耳鸣、盗汗,腰部酸楚、手足心热。诊其脉弦细而急,察其舌质红苔少,揣其脉症,均属火象。细思之,迭进寒凉之药,何以无效?乃悟太朴所云:“寒之不寒是无水也”,遂以六味地黄汤滋肝肾,壮水之主以制阳光,加龙牡蚧类潜阳育阴。服药二十余剂,诸恙告愈。(《陈桐雨儿科医案医话选》,内部资料,1980年)
[编者按]年少之际,情窦未开,何致阳强不萎之证?阴阳之要,贵在平调。阳强之因,不外两端,一则火热过盛,二则阴虚阳亢,随病程、病性的不同,两者又各有侧重。本案前期以泻火为主,接治以养阴居多,奥妙在于分清主次也。
247.睾丸萎缩案
孙XX,男,8岁,朝鲜族,1979年12月22日就诊。其母代诉:患儿顺产,8斤,6个月后患外感合并肺炎计七、八次。二岁时患软骨病,但未影响发育,阴茎与睾丸均属正常。于今年夏季,出现食欲亢进,每日进食1.5~1.8斤,体重递增,性躁易怒,自汗,以头面为主,有时大汗出,发如水洗,昼多夜少,无潮热。每逢感冒,即见咳嗽。至今年11月发现两侧睾丸逐渐缩小,直至现在呈黄豆粒大小,质松软而瘪,先后经长春及沈阳某医大诊为“脑垂体功能减退”,引起睾丸萎缩,脑垂体功能减退原因不清,治无效方。经人介绍来我院诊治。
查其发育中等,体质较胖,五官端正,神色正常。头面汗出不止,浅部淋巴结不大,心肺正常。肺肝界右锁骨中线六肋间、胸骨下1/3略凹陷,肋骨无串珠样改变,腹软,肝脾不大。两肘后翻约10~15°,两小腿轻度外翻。阴茎正常,阴囊无萎缩,两侧睾丸均如黄豆大,质软无弹性,压之不痛,附睾甚小,无结节,精索未见异常,腹股沟淋巴结不大,化验:血、尿常规正常,血沉平均值2毫米水柱,胸透也正常。脉象沉数,舌质淡红无苔。本病是由于肺肾两虚,津液外泄,肝血不足所致。治以敛汗存津,益血之源。玉屏风散加减配合针刺。
黄芪30克、白术15克、防风15克、甘草15克。水煎服,日二次。
针刺;达治穴(在翳明、风池两穴连线上,近风池1/3处)双侧,平补平泄,隔日一次。
针药并治五天,汗出减少,食欲减退,性躁好转,两侧睾丸增大,但仍柔软无弹性,附睾同前。一周后,汗出明显减轻,体重下降,性如常人,睾丸显著增大如麻雀卵。左侧见有弹性,右侧同前,按之稍痛。继用前法治疗,两周后,汗出已止,不剧烈活动,已不汗出。经治十九天痊愈,两侧睾丸恢复正常。(辽宁中医学院附属医院王乐善供稿)
[编者按]本例病人用玉屏风散加甘草配合针灸治愈,机理如何?有待探索。令人感兴趣的是,主治者抓住患儿汗多,经常感冒的特点,用玉屏风散益气固表祛风,竟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由此至少可以推论,汗多、反复感冒与睾丸萎缩有密切关系。主治者不从睾丸局部着眼,而从整体调节收效,也体现了中医辨证论治的特色和优点。
248.小儿带下案
患者史XX,女,8岁,于1982年1月5日来诊。其母代诉,患儿幼小瘦弱,不欲饮食,1~6岁在幼儿园经常坐地玩耍,两岁时发现阴道流白浊分泌物,量多有臭味,至8岁时症状日益加重,遂来医治。诊见患儿体质瘦弱,口干,但不欲饮水,倦怠纳少,食后腹胀,有时胸中烦闷,大便时干时稀,小便黄,脉沉滑而数,舌红苔腻,带下白浊,量多有臭味。治法宜益气补中、清热祛湿。方药以完带汤加味。
黄柏15克、知母15克、白术15克、苍术10克、柴胡5克、生甘草5克、荆芥穗7.5克、陈皮5克、车前子10克、党参10克、山药10克、白芍10克。水煎服,一日二次。
3月6日,其母来告,经服药病已愈,今见患儿又有复发,特来求方。原方加覆盆子15克、升麻5克。水煎服,又进四剂。12月18日其母来告,病愈,至今未犯。,(长春市卫校附院中医科杨启胜:《吉林中医药》1983年第4期)
[编者按]本案经验指出,小儿带下,与成人治疗同理。
249.行为障碍案
贝X,女,4岁。1983年4月6日初诊。两年来,患儿每于晚上睡觉及午睡之时,俯卧于床,两腿紧贴而扭动身体,往往满面通红,头汗如淋。有时亦喜骑坐在家长膝上或家具角边摩擦。经检查无局部湿疹、蛲虫等,中西药医治无效。现面色不华,眼神不自然,胆小易恐,时有痰咳,睡眠尚安,纳可便调。脉濡滑,舌苔白滑。此为痰浊为患,扰动心肾。治以化痰宁神。
陈皮3克、竹茹6克、姜半夏9克、朱状苓9克、甘草3克、枳壳4.5克、龙骨15克、牡蛎15克、桂枝3克、白芍6克、龙齿15克。五剂。
后又连服七剂,不良行为大大减少,面润眼活,仍诉胆怯,舌苔薄腻。心肾已安,再拟温胆化痰。
陈皮3克、竹沥9克、半夏9克、朱茯苓9克、甘草3克、枳壳6克、竹茹6克、龙齿20克、琥珀1.5克(冲)、磁石30克、远志6克。七剂药尽,其症告平。
[原按]本症在现代医学儿科与精神病学中,一般列入儿童神经官能症及不良习惯(手淫),认为属于儿童和少年期行为障碍之一。
名曰情感性交叉擦腿动作。对于较严重的患儿,主张治用安定剂。我们根据中医辨证,认为系痰浊内扰,遂以温胆为主,合入桂芍龙牡诸品。盖桂枝龙牡有敛阳入阴、宁心摄肾之功,《金匮》主以虚劳失精,决非偶然,药后迅获初效。在证情缓解之际,又从痰论治,以温胆汤法除病根,终克全功。(上海市中医门诊部张永等:《辽宁中医杂志》1983年第12期)
八、其他病证
250.小儿相思案
薛东明治五生子,周岁,忽不乳食,肌肉消尽,医疑为疳,薛曰:此相思证也,众医皆嗤笑之。薛命取平时玩弄之物,悉陈于前,有小木鱼,儿一见遂笑,庆遂已。(《续名医类案》第792页引江南通志,人民卫生出版社影印,1982年2月)
251.婴儿蒙被缺氧综合征案
章x,男,2个月,系第一胎足月难产而生。1983年1月26日就诊。
患儿于10天前夜间在摇篮内睡觉,外围厚棉被,内加热水袋,头上盖有小包被。黎明前家长揭开被子时见热气蒸腾,孩子大汗淋漓,面色难看,呼吸困难,两眼上翻,怠送当地医院抢救,直至下午2时眼睛才能转动,傍晚方出现微弱的哭声。嗣后,发热时轻时重,更高时可达40.5℃常有惊跳、抽搐、憋气,住院8天,经降温、止痉,抗感染,补液等治疗,效果欠佳而转某人民医院诊为“蒙被缺氧综合征”,门诊观察治疗一天,用药基本同上,症状依然,因住院无床位,又转来我院门诊治疗。
诊见患儿面色苍黄,嗜睡状态,神志恍惚,发热未退,体温39.2℃,有时呼吸憋气,惊跳,口唇干裂,颈部软。舌质红,少津,舌苔黄燥。化验:白细胞10500,中性34%、淋巴62%、单核4%。X线;胸透无异常。此为热入心营,引动肝风,热灼既久,阴伤液亏。治以清热熄风,顾护阴液。
(1)紫雪散(五分装)3支,每服半支,一日三次。
(2)汤剂:生地10克、生石膏20克、知母5克、玄参10克、麦冬10克、青蒿8克、银花10克、甘草2克、鲜竹叶10片。
二剂,并停用西药。服药第二天即不发惊,憋气亦明显减少,尚有微热。第三天热退惊止,呼吸平稳,未见憋气,口唇红润,吮乳大增。其后体温一直正常,诸症悉除,未见反复。4月17日追访,发育良好,精神活泼。(江苏省沭阳县中医院儿科杨乘尤:《中医杂志》1983年第10期)
252.屏气发作综合征案
武XX之子,2岁。性情暴燥,患此病,每日发作,一声哭出去,良久才有回声。唇青、目肿,半晌昏不知人,举家惊惶。此元气不足,肝气郁滞,拟补气、疏肝,解郁,用生芪香附汤。
生黄芪6克、香附5克、柴胡3克、白芍4克。
共为细末,平分20包,早晚各服一包,开水下(上为4~5岁小儿用量,年龄大于此或小于此者,则加减其量)。
以上方减量服二剂而愈。
[原按]本证在小儿中较为常见,一声哭出去,良久没有声息,面色发紫,唇青,目肿,全身强直,甚或有短暂意识丧失,四肢抽动,本地叫“气死病”。此病患儿多性情暴燥,且有郁滞,加之元气不足,故方用生芪、香附补气、开郁、疏肝,经用数例,皆有效验。后又在原方基础上加柴胡、白芍两味,增强疏肝解郁之力,疗效益显提高,一般患儿用一~二剂即愈。(陕西樊复初《千家妙方》下册,第502页,战士出版社1982年7月)
253.腹型癫痫案
苏XX,女孩,1岁。于1977年6月2日就诊。
患儿于出生七个月时,突然两眼直视,腹壁有节奏地一鼓一缩,并有流涎,呼唤不应,约持续1~5分钟后,自行缓解。每天发作4~8次,发作后除饮食欠佳外,皆如常人。表情活泼,智力发育尚可,营养欠佳,身体矮小,舌苔薄白,脉象弦滑。经天津、北京等地作脑电图检查诊断为腹型癫痫。中医辨证属于脾虚生痰,风挟痰壅,上蒙清窍。治宜豁痰开窍,祛风解痉,安神定惊,调理脾胃。
法半夏6克、广陈皮6克、茯苓12克、炒苏子6克、蝉蜕10克、石菖蒲6克、地龙6克、炒枳壳6克、僵蚕6克。
水煎服。另用全蝎、蜈蚣、琥珀各1.5克研末冲服。
前后六诊服上方三十余剂后,病症得以控制,后改为隔日一剂,以巩固疗效。总共服药七十余剂而收功。随访四年,唯在一年中偶有一次出现两眼直视,但瞬间即过,其他一切如常人。(江西中医学院第二附属医院儿科柳素范:《江西中医药》1982年第1期)
五官肢体疾病
一、头面毛发病证
254.头面时肿时消案
患者常XX,男,58岁,干部。主诉头脑重坠,头面时肿时消,心悸不宁五个月。五个月前,始觉头脑内常有不足之感,时而心烦不宁,睡眠不稳。不久则感到头脑重坠,惊悸烦渴,自感腹中有气上冲心胸,直攻头脑,并发现头面部时而肿胀膨大,时而自行消失。上述症状一月数发,严重时彻夜难寐,精神极为紧张。住院期间曾经XX医学院多次会诊,诊断不明,采取一般对症治疗无效,三次拍片检查均发观大脑颞叶有一蚕豆大阴影,疑似某种赘生物压迫脑神经而引起之病变。患者从此情绪更加紧张恐惧,于1973年10月5日延余就诊。
察患者形体魁梧壮实,语言、思维清晰,除表情紧张,苦楚外,饮食二便均可。脉滑数,舌质红,苔微黄而薄腻。此因患者病前工作繁重,思虑操劳太过,肝郁脾陷,疏泄运化功能减弱,加之进食肥甘之品较多,静多动少,中焦阳气虚衰,体内之精微及油腻食物“化失其正”,不能成为正常的气血津液,反聚而为痰。痰之为患,随气升降,无处不到,既可凌心犯脑,也可停聚于各个器官之中。痰气凌心则心悸、恐惧、失眠,痰气犯脑则头脑重坠不适、疑虑恐惧,因“脑为元神之府”的缘故。如痰浊盘踞,则可结而成形。头面部时肿时消,乃是痰气时聚时散之病变特点。患者情绪愈是紧张恐惧,气机愈是抑郁不畅,痰气也愈加留伏难去。其久治不愈,无非痰气留伏之为患耳。治以化痰散热,舒展气机之法。
一方:茯苓24克、全瓜蒌30克、生龙骨20克、杏仁9克、天花粉9克、生牡蛎30克、贝母6克、紫苏梗9克、旋覆花15克、全蝎7个、蜈蚣1条、合欢皮15克。
二方:炒枣仁60克、柏子仁60克、朱砂9克。
共碾为极细末,每次6克,用药液或其他可口饮料吞服,一日四次。
三方:桔梗150克、薄荷150克、苍术150克。
共碾为末,加适量面粉,装于布袋里作枕头。
方中茯苓养心健脾以化痰,紫苏梗、合欢皮舒肝解郁以化痰,全瓜萎、天花粉开胸散结、清化热痰,龙骨,牡蛎重镇安神,不使痰气上冲,杏仁、贝母、旋覆花利肺气而散痰结。用全蝎、蜈蚣,一则祛风镇静,同时也取其搜透经络中之痰浊,使痰浊之盘结于脑者亦可消散。以枣仁等为末吞服,取其养心安神,消除心悸、恐惧和情绪不安之症,使心神内守、情绪安定,则可避免或减少惹激诸症并发。用桔梗、苍术等药物枕头,乃仿古方外治法义,取芳香行气之品,收“气行痰消”之功,内外兼治,使脑内凝聚之痰浊得以消散。
服上方五剂后,诸症大为减轻。药既对症,应予守方,嘱其再服五剂。三诊时,头脑重坠、面部时肿等症已基本消除,心情舒畅。四诊时,减去全蝎、蜈蚣,唯睡眠欠佳,再加夜交藤24克、枣仁9克、柏子仁9克于煎剂中养血安神。此后大法不变,药味稍事增损,连续诊治8次,临床症状已痊愈。三年后来院称谢,诸症未再发,并拍片二次,均未见任何阴影。(湖北中医学院朱曾柏供稿)
[编者按]此乃痰热兼风证。痰之为病,内而脏腑,外而经络皮肤,无处不到,内伤杂病尤为多见。患者素体脾虚痰盛,复加情志抑郁,肝气不舒,痰热随气上升头脑,阻塞经隧,故有是证。治以化痰疏气散结为主,兼以镇静搜络,亦属对症。妙在用芳香行气之药为枕,古法今用,内外合治,非临床老手,其运用不可能如此灵活自如,堪称表率。
255.面肿如球案
1961年与我院59高研班学员到某军医院搞科研,该院一护士之子,5岁,患怪病,面肿如球,病已近月。按之空虚,随指而起,好象面皮之下充气一般,但无皮下气肿的“握雪”感,肿至颈部。西医诊断未明,经服西药无效。其面色苍白,舌嫩,因此考虑乃气虚所致。头为阳,面皮属表,故当从表虚论治,方用玉屏风散加五味子。
黄芪12克、防风3克、白术18克、五味于5克。每日一剂
取玉屏风补气固表,五味子敛其浮阳。服药九天,霍然而愈。(广州中医学药邓铁涛,《江西中医药》1981年第2期)
[编者按]一般说,面肿痛多属风热,面浮肿多属风水,而此案有风但无热无水。主治者以头为阳,面皮属表,是风邪上受,气虚作胀之证,用玉屏风散,已是针孔相对,又巧加五味子以收敛虚风浮阳。药仅四味,立竿见影,真是高手妙方,巧夺天工,令人拍案叫绝。
256.头部发凉案
邓XX,女,43岁,社员,1976年7月5日初诊。
患者因孩子病死后忧思发病,初起嗳气频频,烦躁易怒,倦怠懒言,失眠多梦,继感头部发凉,常需头巾厚厚缠裹稍舒。近日全身亦觉发冷,以至密闭门窗不敢外出,虽时值盛夏,却着绒衣绒裤,气短,善太息,微汗出,食欲不振,六脉细弱,舌胖嫩淡红,苔薄白。证属思虑伤脾,升降失司,以升阳举陷、行气解郁为治。
黄芪25克、党参15克、白术10克、当归10克、陈皮6克、升麻6克、柴胡6克、苏梗10克、盐附子20克(先煎)炙甘草6克、生姜6克、大枣15克。
二诊(7月7日):服上方一剂后,自述汗止,畏寒亦瘥,但仍感头部发凉怕风,气短,食欲差。原方继进二剂。
三诊(7月10日);头巾摘,身可穿单衣,头部不凉,精神转佳,尚嗳气,夜寐欠佳。嘱其保持心情舒畅。原方盐附子改为制附片6克,再进三剂。后服逍遥散三剂,嗳气止,睡眠佳而告愈。(四川省梓榷县卫生局张耀;《山东中医杂志》1983年第5期)
[编者按)诸阳经皆上于头。或因为虚,或由于郁,致使阳气不升,则头部甚至全身失于温煦而发凉,畏冷。主治者用补中益气汤化裁升举阳气,用逍遥散化裁疏解郁气,药症相应而奏全功。
257.面尘案
黄xX,男,25岁,未婚,1974年11月29日初诊。
患者自诉经常失眠多梦,口苦,心烦,面部皮肤脂溢增多,颜面口颊部皮肤渐变灰黑难看,故不欲外出,怕招人笑。虽多方求医未效,特来就诊。
病人表情忧郁,颜面(特别就口颊部)黧黑斑,形似尘土,以手摸其面部,则满手油脂,舌苔淡黄,脉缓细。诊断为面尘。此由肝肾郁火,郁阻经络所致。投柴芍地黄汤加减。
柴胡10克、白芍12克、白术10克、茯苓12克、山药12克、泽泻10克、丹皮10克、生地15克、玄参10克、甘草5克。
二诊(12月10日):自诉服上方四剂后,面部皮肤脂溢减少,口颊部黧黑斑减褪,口苦、失眠、心烦诸症亦随之好转。查见舌苔淡黄,脉缓细。方既对症,无须增减,继投原方四剂。
三诊(12月16日):自诉面部脂溢大减,颜面口颊部黧黑斑尽褪,口不苦,食欲二便如常。苔薄白,脉缓。仍投原方四剂,以巩固疗效。患者欣然而去。
[原按]面尘一证,其面色灰败如尘土。《灵枢•经脉篇》曾指出,由外因侵犯足少阳经脉,就会“病口苦”,“甚见口面微有尘”;侵犯足厥阴经脉,也会“面尘”。此证与肝胆有密切关系,但有虚实之分。虚者多因肝肾阴亏,如《素问•诊要经终论》所说:“少阴终者面黑……”;实者多由肝肾郁火,瘀阻孙络所致。经云:“丈夫……二八肾气盛……精气溢泻。”患者年逾三八之数,且素有口苦、心烦、失眠多梦,肝肾郁火内伏可知,故以柴芍地黄汤加减,疏泄肝肾而痊,取釜底抽薪之意也。(湖南资兴矿务局职工医院黄惠安:《新中医》1976年第3期)
258.下颌颤动案
胡XX,女,66岁,1981年7月7日初诊。
患者素体瘦弱,胃痛时发,近一周来因下颌颤动而往X县医院五官科检查治疗,病情未见改善。证见下颌颤摇不定,舌亦有颤动,语言蹇涩,吞咽欠利,心悸荡漾,无寒热。苔薄舌淡,脉来浮缓乏力。察其体质瘦弱,正气虚衰,卫外失固,风乘虚入,法以益气扶正、祛风解痉。
白附子6克、僵蚕9克、全蝎3克、蜜炙白术9克、黄芪5克、党参20克、野茯神10克、甘草3克、防风9克、川芎6克、当归9克、白芍9克。
二诊(7月9日),服药二剂,颤摇较减,神情较安,嘱其原方再服三剂。
三诊(7月12日),下颌颤摇大减,舌颤动亦平,色脉渐有好转,惟心悸、谷食不振,原方去白附子、全蝎、川芎,增酸枣仁、柏子仁、陈皮各9克,生谷芽15克,五剂。药后诸恙全平,续予调理之剂以巩固疗效。经随访观察,情况良好,未见复发。(歙县坑口公社卫生院张颂山:《安徽中医学院学报》1983年第1期)
[编者按]颤动之症,多从风治。然而风有外风、内风之别。内风多滞九窍,外风常经卫表而袭于经络,易引起一些局部性的颤动或麻痹,如风壅血滞,也可成为难愈之疾。本案从风、从虚论治而收速效,盖因其病程不长之故。
259.毛茎结节病案
阎XX,女,学生,1974年7月16日初诊。一年前无何原因,在一次洗头中偶然发现在发子上有如虱卵物,平时无何感觉,除因搔抓头皮有少量脱发外,未发现有折断等其他毛发病变,头发干后,虱卵物不见。曾去几处就诊,未获结果而来院诊治。
患者除有轻度先天性心脏病外,无其他慢性病史,否认家族同病史及离乡久居外地经历。
查患者全身发育正常,外貌健康,头部毛发生长旺盛,未见头屑及断发等癣菌感染改变,但水洗头发几分钟后即现黄褐色如虱卵大之小体,与发丝紧密粘着,用力可剥下,发干后小体消失。镜检发现在毛发干中有黄褐色胶状物,密着于发干,毛发本身来见损害,毛发横断面病理切片改变略同,真菌培养(-)、诊断为毛发结节病,用中药外洗:紫草50克,水煎外洗。六剂痊愈。
[原按摘录]毛发结节病,为少见皮肤病。查阅国内部分有关文献,尚未发现此病报告。本病是毛发的真菌传染病,其特征是沿毛发干有结硬如石的结节,凝块坚固地粘连在毛发干上。有的结节可能小到只有用显微镜才能看见,较大的结节肉眼可见,容易触摸,用手指捻发时可有砂珠样感觉,或在梳发时产生轻微金属音。本病按西医处理,需剃去头发后涂药治疗。本例采用单纯中药外冼,未剃头发也获治愈,体现了中医学的丰富多彩。(辽宁中医学院张一军:《辽宁中医》1979年第1期)
[编者按]紫草为凉血解毒之品,从本案治验表明,紫草确有杀灭真菌的作用。
260.恼怒眉发脱落案
一儒者,因饮食劳役,乃恼怒,眉发脱落。薛己以为劳伤精血,阴火上炎所致,用补中益气加麦冬、五味,及六味地黄丸加五味子,须发顿生如故。(《奇症汇》第27页,中医古籍出版社,1981年12月)
261.发生水珠案
一人发生水珠,如汗滴不止,用甘草一斤煎汤三、四碗,作三、四服,其水即止。此症自幼年间,服药过多故也。
[沈源按]此症因服药过多,良由少年性淫,过服药石,药毒聚于肾间,积久始发也。盖发属肾,药石之毒逼迫肾中之水气升外故发生水如汗滴。甘草善解金石药毒,故独用此。然此证肾来全亏故尚有肾气升外,否则必发奇毒矣。(《奇症汇》第20页,中医古籍出版社,1981年12月)
262.赤发鬝案
同学徐某之子,21岁,1974年7月6日来诊。
患者头顶上如胡桃大圆圈,连接成片,渐成光秃。系赤发鬝症。见者多说此症难愈,心情懊憹,甚为忧郁。切其脉濡,舌稍白,无他苦。处一味茯苓饮,用轧细茯苓末,日服两次,每次二钱,开水送下,并嘱坚持服一较长时期。约服两月余,来复诊,发巳丛生,基本向愈。
[原按]张石顽曰,“茯苓得松下余气而成,甘淡而平,能守五脏真气,其性先升后降。经言,‘饮入于胃,游溢精气,上输于脾,脾气散精,上归于肺,通调水道,下输膀胱。’则知淡渗之味性必先上升而后下降,膀胱气化,则小便利矣。”
赤发鬝的形成,多因水气上泛巅顶,侵蚀发根,使发根白浆腐化而枯落。茯苓能上行渗水湿,导饮下降,湿去则发生,理固可推。它之所以治疗赤发鬝有效,是属于间接起到的作用,不是直接能够生发。实则亦合乎“先其所因,伏其所主”的治疗原则。(岳美中:《浙江中医药》1975年第2期)
263.普秃案
陆XX,男,41岁,工人,1980年5月26日初诊。始为局限性圆形斑状脱发,十余年来,病变范围逐渐增大,终至发稀疏无几,毛色淡,质软,根浅易脱,不耐碰触。进而眉毛、胡须、腋毛、阴毛、毳毛俱脱,并伴咳嗽,痰稠色黄,口渴饮水,面晄身痒,腰酸头昏,舌质偏红红,苔中根薄黄,脉软数等证。胸透两肺纹理增粗。血栓:血色素10克,红细胞355万,血小板9.5万。经曰:“肺热叶焦,则皮毛虚弱急薄”,先拟清肺化痰为主,养阴为佐。
桑白皮12克、南沙参12克、北沙参12克、黄芩15克、天花粉15克、石膏30克、蛤壳30克、芦根30克、苡仁20克、天麦冬各10克二至丸(包煎)30克。十剂。
药后咳减痰稀,痰色逐渐由黄转白,苔薄,头发不易再脱,余症如前。前法更添凉血养阴为助。
桑白皮12克、南北沙参各12克、玄参12克、紫草12克、天麦冬各10克、生地15克、蛤壳30克、大青叶30克、清金散(包煎)30克、玉竹15克。十剂。
药后肺家痰热已解,头部斑秃处见黄白色细发,柔软如绒。拟益肾补血为主,佐以清肺养阴。
生地黄10克、山药10克、黄精10克、百合、玉竹各10克、南北沙参各10克、首乌12克、当归12克、桑白皮12克、天麦冬各10克、蛤壳30克、清金散(包煎)30克。十剂。
此后毛发渐长,逐渐增粗变黑。服至六十余剂后,秃头巳被新发所覆盖,眉、须、毳毛生出,腋毛,阴毛长得更快。前后共服百剂以上,停药后毛发未再脱落,且略有所长,疗效巩固,(吴县木溪人民医院毛惠仁:《江苏中医杂志》1981年第4期)
[编者按]脱发一证,今人多从肝肾论治,常责之血虚不荣。本案主治者,结合咳痰等全身症状分析,断为“肺热叶焦’所致,以治肺治痰为主而取效,是别开门径之法。
二、躯体胸腹病证
264.身轻若飘案
周子固治王经历,患身轻,飘飘若行空虚中,易医凡七十人,皆以为风虚,与热剂转加。周曰,此酒毒也。即以寒凉之剂驱之随愈。(《九夷山房集》,见《续名医类案》第200页,人民卫生出版社影印,1982年2月)
265.诸窍气坌出案
吴桥治吕廷充,年二十五,得奇疾,作则众窍气坌出,暝而垂绝,家人为之闭口鼻,塞两耳,掘小溲,抵大溲,乃稍回,气蒸蒸出毛孔中,良久始定。迎桥治,桥曰,病得之内而受惊,阴阳两脱,桥不能往,第以大温补剂投之,持方药归,三月而愈(《太函集》,见《续名医类案》第562页,人民卫生出版社影印,1982年2月)
266.气郁浮肿案
今桥定休,年过古稀,精神不迈,收放官债为业,蓄积甚厚。近年来放多收少,忤情逆意,郁滞有日,使抑郁之气留滞不散,停于胸膈,不能流畅,致腹胁虚胀,大便虚秘,小便涩少,面目四肢浮肿,请后藤益庵调治三月余日,其症弗瘳,更加口舌干苦,饮食减少,脉沉弦,予谓怒气结聚,不得发越,升降失常,遂用古方八味逍遥散,白术易苍术,倍柴胡、茯苓,加越鞠每剂二钱,灯芯、生姜各二分,流水煎服,五剂许小水通利,浮肿全退,口舌知味,改投薛氏归脾汤,仍加越鞠,五十剂而痊愈。(北山道修、北山友松编著:《北山医案》,人民卫生出版社,1957年6月。)
[编者按]主治者追查远因,辨为气郁致肿。治疗上不发汗而利小便,不温脾暖肾而以疏肝解郁取效,卓有见识。
267.郁胀案
郭Xx,女,34岁。近二年来自觉身体逐渐发肿,乏力与日俱增,稍事劳作,便气不能续。早上起床后脸胀,中年手皮硬紧,下午腿胀,呈凹陷性水肿。曾按“肾炎”施治,经中西药治疗半年余无效,病情时轻时重,肝、肾检查无阳性发现。
患者脉沉细微弦,舌淡苔薄白,月经量少色淡。此乃郁胀病。投“开郁消胀汤”。
三棱10克、莪术10克、黄芪15克、防己10克、云苓皮30克、车前子15克、郁金12克、山药13克、制附片10克、甘草6克。水煎服,每日一剂。
服用十四剂,肿消胀除,病愈。嘱其调情志,慎起居,以防复发。
[原按]本病为一种水盐代谢紊乱综合征,多见于20~50岁年龄的女性。浮肿呈周期性演进,多于月经前加重。患者晨起面部尤其是眼睑浮肿,起床活动后,下肢,躯干逐渐浮肿,经一夜休息后肿胀可减。此外,还可见到肥胖、月经紊乱和神经精神症状。中医认为,此乃因郁致病,表现为肿胀,故称郁胀病。此病西医尚无较为理想的疗法。用“开郁消胀汤”开郁消胀,温阳利湿,收到了比较满意的效果。(河南黄永灵,《千家妙方》上册第103页,战士出版社1982年7月)
268.全身振慄案
陈xX,女,62岁,1982年1月13日门诊。患者身晃晃振动欲坠,头左右摇摆不定,齿颤颤叩击有声,手抖抖蠕动,行立振掉,语言不利,唾液不时从口角流出,时轻时重,历时两月有余,经多方治疗效果不佳,始来就诊。细询在振粟发病之先,有恶寒发热,头疼身痛等症,经服解热镇痛,消炎片及疏风发表之剂,寒热除,头身痛解,则出现振粟。三年前亦如是发作过一次,服用中西药近一年之久,症状消失。有高血压史,常服用利血平。检查血压140/95毫米汞柱。血常规化验:血红蛋白8克,白细胞3100,中性64%,淋巴33%,酸性3%。精神萎顿,面色不华,肢体稍酸痛,食纳呆钝,大便不畅,小溲一般。嘱其强力抑制,仍震颤不已,情绪激动时,震颤加剧,随意动作时略有减轻,入寐则停止发作。按之脉微细,舌苔薄白,质淡红润。脉症合参,属气血亏虚,筋脉失养所致,投以补气血,温养筋脉之剂。
当归10克、白芍10克、熟地10克、党参15克、黄芪30克、白术10克、附片10克、云茯苓10克、炙甘草6克、生姜3片、红枣4枚。水煎服。
服完五剂,身振大为减轻,摇头、击齿均停止,手颤亦轻,口角流涎减轻。续守原方连服十剂,振栗完全消失,食纳馨香,精神振作,能从事家务劳动。(湖南茶陵县医院中医科刘常春:《中医杂志》1982年第8期)
[编者按]中医学的振,战、栗有程度与性质之别。成无己《伤寒明理论》云:“振者森然若寒,耸然振动若是也。”“战者,身为之战摇者是也……战之与振,振轻而战重也。”“栗者心战是也……正气怯弱,故成栗也。战者正气胜,栗者邪气胜也。”“战之与栗,战外而栗内也。”故振与战是程度轻重不同。而振战与栗则有内与外、实与虚之别。本案年过花甲,由外邪引起内伤,病延日久,由实转虚,以大补气血,濡润筋脉取效,认证准确,用药得当,良可借鉴。
269.胸有重物压迫感案
江某,女,30岁,售票员。胸部不适,自觉有重物压迫,深呼气能使症情缓解,病已一月。察舌有瘀点,脉呈弦象。初投逍遥散五剂不应,后改服血府逐瘀汤十剂,症状即消失。半年后随访,疗效巩固。(湖北宜昌地区卫校临床教研组孙会文:《中医杂志》1980年12月)
[编者按]王清任《医林改错》中记有胸中不任重物(即压迫感),谓为瘀血所致,用血府逐瘀汤治疗。本案与之类似,故用之取效。用此方当注意者,其中赤芍绝不可以白芍代之。《伤寒论》中早有胸满者去白芍之诫,王清任用赤芍而不用白芍,可能根据于此。
270.天柱倒案
患者刘XX,男,65岁。半年前,因头晕耳鸣,视物不清,体倦乏力,尿频,颈项酸楚,举首难撑。某医院神经内科诊为重症肌无力(混合型)。经治无效。近两个月,头重坠,颈项瘫软无力,行走扶童,求治中医,于1977年8月1日收容入院。诊见形体消瘦,面色苍白,神倦肢冷,首垂如绳系,语声低微,双足轻度浮肿。舌淡胖嫩,苔白滑润,脉沉细无力。诊断为天柱倒症。治以壮元阳益精气,升举阳气。
熟地30克、鹿角霜50克、补骨脂20克、菟丝子20克、柏子仁15克、茯苓15克、益智仁20克、狗脊20克、黄芪50克、升麻10克、葛根10克、远志15克。
三剂水煎。
服后,尿频耳鸣好转,抬头不能持久。又进六剂,诸症悉除,神爽昂首。颈部活动,病愈出院。至今随访,未再复发。(乾安县中医院赵文宝;《吉林中医药b1982年第5期)
271.腰软失控案
张XX,男,40岁,工人。1980年5月4日下午,自觉不能直立,腰软无力,上身向前倾斜,并往下扯。自以为中风,没有重视。5日晨,除上述症状外,又感到双腿痿软无力,经单位卫生所介绍来我部针灸科就诊。
查其面色黄瘦,神志、语言清楚,血压不高,头不晕不痛,舌苔白,质淡,脉弦。嘱其站立,患者不能控制,上部(头胸)不自觉地向前倾斜80度,同时两膝自然收曲。病因为风邪侵入经络化热所致,症似痿非痿。据其特征诊为“腰软失控症”。
取穴大椎,大杼、后溪、申脉、腰俞、风池。强刺激不留针。针后下床。患者即能直立行走,腰软消失,没有下扯感觉。
二诊(6日上午):患者自诉昨天针后,在回家路上,腰部有向后仰的感觉,夜间出汗后症状减轻。脉弦有力。余认为风邪已除,正气不足,为初诊针刺泻之过速且有余,故又取大惟、大杼、后溪,申脉、腰俞,风池穴,均用补法,不留针。出针后,腿软消失,腰部活动自如,没有向后仰的感觉。
三诊(7日上午):除左腿有沉感外,其他症状均消失。循经取穴阳陵泉、环跳,针后沉感即除,当即上班而去。随访九个月无复发。
[原按]血热壅盛,风入经络均可导致痿症。且痿症变化较快,若不及时诊疗即造成四肢痿软不用或瘫痪。本例主风邪侵入经络,兼有化热郁滞,致使腰软,神经失去控制,似痿非痿。故取主全身之阳的大椎穴以清热泻火、凉血祛风,以达治本之目的。腰俞为阳中之阴,取腰俞以补阳中之阴的肾气;大杼为督脉别络,手太阳,少阳之会。《难经》曰:“骨会大杼,治筋挛。”因此,取大杼以导其气,取八脉交会穴申脉、后溪以调节经脉气血。针刺风池以熄风潜阳,可通过经络促进周围气血运行以达治标之目的。这样,标本兼治,先泻其邪后补正气,故病乃愈。(保定市门诊部针灸科韩迎春《河北中医》1981年第3期)
272.肾着案
1968年余养疴在寓,有李XX者,年五十许,毕业于上海交通大学,来寓求治。其证腰背沉重酸痛,头毛秃落,医作肾虚施治,百无一效,形体虽丰而困乏无力,切脉沉实,舌苔厚腻,此湿滞下焦之证,《金匮》所载之肾着也。实作虚治,故鲜获效。乃予肾着汤主之。不数月,腰轻体健,而体重渐减,改予曲麦枳术丸常服而愈。后因发秃头汗出,又子白术乌梅瀹汤代茶。1970年李从湖北来函,谓“现腰腿均已无沉重之感,体重减34市斤,走路轻快,头汗收,细发似亦有新生矣。”云云。(朱颜主治、朱不远整理《中医杂志》1980年第2期)
[编者按]《金匮要略•五脏风寒积聚病篇》云;“肾着之病,其人身体重,腰中冷,如坐水中,形如水状,反不渴,小便自利,饮食如故,病属下焦。身劳汗出,衣里冷湿,久久得之,腰以下冷痛,腹重如带五千钱,甘姜苓术汤主之。”这里,仲景用“如坐水中”与“如带五千钱”的形象比喻,生动地描绘了本病腰背冷重的证候特点。也是本案成功的关键所在。
273.皮肤硬肿案
杨XX,女,48岁。一年前,自觉颈部俯仰活动不便,继而漫肿发硬,逐渐向背部发展。现觉全身皮肤发紧,如绳所缚,上肢举手梳头颇感困难。周身软弱乏力,嗜睡,畏寒,难以胜任劳动和家务。
检查患者项背、前胸和上肢皮肤肿胀僵硬,难以捏起,光滑如涂蜡,肤色呈淡褐色,毛发无异常。脉沉细,尺部伏,舌质淡白,微胖嫩,苔薄白。血象:血红蛋白9克,红细胞280万,白细胞4700、中性67%,淋巴32%、酸性1%。血沉正常。尿蛋白痕迹。病理活检报告:成人硬肿病(武汉市病理检难站标本编号:73—932)
参合脉症,由风寒湿三邪杂至,壅蔽经络,气血痞塞,发为痹症。亟宜益气温阳,祛邪通痹。拟独活寄生汤加减。
黄芪12克、党参12克、当归15克、丹参15克、茯苓15克、寄生15克、羌活10克、独活10克、秦艽10克、灵仙10克、海桐皮10克、甲珠6克。
进上方五剂,自觉项背肿胀、紧张如绳所缚已有松解。惟仍感疲惫软弱,畏寒、嗜睡,症属元气虚怯。诚如沈金鳌说:“痹症因虚而感”。拟益气助阳、填精补髓法,佐治外邪。
炙麻黄10克、炒白芥子10克、甲珠10克、当归10克、上肉桂10克、羌活12克、独活12克、鹿角胶12克、黄芪18克、太子参15克、川续断10克、狗脊10克。
连进十五剂,项背俯仰活动自如,上肢抬举轻便,全身如绳所缚的紧张感完全消失,疲惫、畏寒等均有改善。嘱服全鹿丸,一日二次,每次6克,以巩固疗效。一年后追访,上述硬肿诸症完全消失,已于半年前参加农业生产。(武汉市中医医院皮肤科徐宜厚;《辽宁中医杂志》1982年第3期)
[编者按]《诸病源候论•风湿痹候》云:“风湿痹病之状,或皮肤顽厚,或肌肉酸痛,风寒湿三气杂至合而成痹。其风湿气多,而寒气少者,为风湿痹也。由血气虚,则受风湿而成此病。久不瘥,入于经络,搏于阳经,亦变令身体手足不随。”成人硬肿病与痹证“皮肤顽厚”、“手足不随”的描述,颇相一致,当属痹证无疑。主治者不为其表现奇异所迷惑,断为痹证,而用治痹之常规方药取效,是平淡之中有精深造诣。
274.卧则半身不遂案
郭Xx,男,35岁。1975年冬就诊。侧寐上侧肢体瘫痪,醒后须下肢体使劲推向平卧,待片刻即康复。两侧一样。昼夜不分,夏轻冬剧。病起两年有余,病情日趋严重,兼嗜睡形寒,舌淡,脉无异。曾在各地大医院就诊,均诊断不明。寻思应以右归丸益命门之火,温煦脏腑百骸,使“肾者,作强之官,技巧出焉。”服十剂,诸症若矢。继服二十剂,至今未见复发,(湖南中医学院中基理论研究室潘江涛:《辽宁中医杂志》1981年第3期)
[编者按]主治者从肾虚无力“作强”理解本案证候,诚有至理。
275.腹中有虫行感案
邓XX,女,41岁。1958年4月12日就诊。
自诉腹中有虫行感。爬至何处,何处即不舒。两足肌肉时有抽搐。病已年余,经各种检查,原因不明。初起极轻,近渐加重,且时觉肠内外有刺热感。服中西药皆无效。查其脉沉滑,苔黄腻。此湿热与痰火相结,久蕴不化,流入络脉,气机阻滞,诸恙乃作。以清热通痹为治。
制南星4.5克、制半夏9克、广陈皮6克、丝爪络9克、川黄柏4.5克、淡黄芩4.5克、生川军4.5克、生甘草3克、川贝母4.5克、竹茹9克、赤芍药4.5克。二剂。
二诊(4月14日):上药服后,诸恙较安。但大便未畅。郁热尚盛。前方加瓜蒌仁12克(打),二剂。
上药连服七剂后,诸症消失,经年未发。(上海中医学院附属曙光医院张羹梅供稿)
[编者按]痰之生其由非一。痰之为物,随气升降,无处不到。痰之为病,千奇百怪,无定位定状。故《杂病广要》引《济世全书》云:“凡奇怪之症,人所不识者,皆当作痰症而治之也。”可谓概括之语。惟痰有风痰、湿痰、热痰、食痰、寒痰、酒痰、气痰、惊痰等不同性质;有滞于经络,留于肌腠,阻于窍道,流注眩节,停于脏腑等不同病位。故当分辨清楚,精选方药,始能应手取效。临证每见不少奇症,医者也能从痰论治,而效果不佳者,就是未能辨清病位病性,以致用药隔靴搔痒之故。主治者对本例病人的虫行感,肌肉抽搐,根据脉滑、苔黄腻,断为痰火入络之证而取效,使病者年余之苦,霍然而愈,若非经验丰富者难成其事。
276.半身针刺感案
患者郝xX,女,61岁。1979年11月26日初诊。
患者二十年来,久患“神经官能症”,左半身有针刺感,反复发作已五、六年之久。最近一月以来,此种症状持续不消,实难忍受。伴失眠,甚则彻夜不眠,胁痛,串走部位不定,无其他病史。舌质嫩红,舌根部盖以轻度白苔,形体消瘦,脉弦数。证属“肝阴偏虚”,拟滋阴养肝以安神,用一贯煎加味,
生地30克、沙参30克、枸杞子10克、麦冬12克、当归10克、川楝子10克、沙蒺藜12克、合欢皮30克、夜交藤30克、佛手3克、柏子仁10克。每日煎服一剂。
服三剂后诸症未减,又将前方加钩藤30克,蒺藜增为30克,又服八剂,左半身针刺感及胁痛等消失,但仍失眠。又以原方加丹参30克,生龙牡各30克,炒枣仁25克、竹茹10克,以养肝安神转治其失眠。(王占玺、唐晓峰,《临床验集》,科学技术文献出版社,1981年3月)
[编者按]所谓“神经官能症”,往往表现出一些难以名状的病象,由于没有特异的病因和特定的病灶,常被医家所轻视,但病人的痛苦则是客观存在的。据编者所见,不仅脑力劳动者易罹此病,体力劳动者也不少,值得很好地研究。此病表现复杂,其成因也是多种多样,故治无常法常方。总的说来,除情志调整外,要着重脏腑虚实,生克关系的调整,才能收到满意的效果。本案从心肝阴虚论治而取效,便是一例。
277.左半身水肿案
张XX,女,41岁,农民。1976年9月15日初诊。
患者素体阳虚,畏寒自汗,未经治疗。三月前因劳累后汗出受风,突见左半身水肿,步履正常,略感活动欠灵,日渐加重,遂去就医。经测定血压、胸透、心电图、血常规、肝功、血清蛋白测定均属正常范畴,仅小便常规有蛋白微量、白细胞偶见,未明确诊断。经胆谷维素、维生素B1、双氢克尿噻、氯化钾等药,初服见效,继则乏效。又服温阳利水、健脾利湿之剂未效。延余诊治时,左侧上下肢明显水肿,指压凹陷不起,右侧如常人。时有心慌,头昏乏力,饮食略减,大便正常,小便量少。脉沉细无力,舌质淡紫不鲜,苔薄白,边有齿痕。辨证为阳气虚衰,气不帅血,血脉瘀滞所致。治以补气温阳,活血利水。仿补阳还五汤化裁。
生芪30克、当归10克、赤芍24克、红花15克、桃仁10克、川芎10克、川牛膝24克、丹参30克、桂枝12克、益母草10克、炮附片12克(先煎)。
开水煎服三剂。
药后水肿大减,饮食增加。效不更方,续服五剂,水肿消退。唯有时头昏、心慌,原方附片减至6克,去桃仁加党参18克、炒枣仁15克、炒白术12克,连服十二剂,诸症悉除。
随访一年,病愈未发。(兴平145医院中医科许继祥:《陕西中医》1983年第1期)
[编者按]水肿一病,可见遍身肿,或上半身肿,或腰以下肿,或四肢肿,尚未见左半身水肿的记载。究其成因,水肿多责之感风受湿,脾肾阳虚,气滞水停诸端。治法之要,有发汗,利小便,以及《医碥》所谓:“治水当兼理气”诸项。一般均以水肿为气分之病,而非血分之疾,故用活血化瘀治法者亦鲜记载。本案主治者巧于思考,从《医林改错》补阳还五汤主治半身不遂得到启发;血脉瘀阻,经隧不通,可以引起半身不遂,又何尝不可以引起水停致肿呢?半身不遂与半身水肿,形证不同,病机则一,故用之而收效。编者经验,不仅局部性水肿多兼血瘀,即使全身性水肿,由于水停而血滞,亦常兼血瘀,故治水肿配以理血之药,可收相得益彰之效。
278.上半身顽固性痰核案
赵XX,男,27岁。1983年5月19日初诊。自诉上半身长结节五年多。结节溃后流出黄白色粘脓,愈后又长,连绵不断,面部敷贴纱方长年不休。曾住某部队医院治疗月余,连续服中药八十余剂,亦未见明显好转。平素嗜好烟、酒、茶。
患者体壮。颜面、颈项,前胸及后背可见紫褐色肿块数十个,大如枣核,小如豌豆,有的质硬,与周围组织粘连,有的质软,如瘰疬将溃。昨日面部两处溃破,流出黄白色粘脓,贴敷两块消毒纱方。口中腻涩,苔白厚腻,脉濡滑。诊断为顽固性皮下痰核。治拟燥湿涤痰、化结消核法。
苍术30克、茯苓20克、半夏15克、陈皮15克、白芥子20克(打烂)莱菔子20克(打烂)、苏子15克(打烂)桔梗12克、川贝母15克、花粉20克、麻黄6克、泽泻15克、大戟6克、甘遂6克。三剂。
服法:大戟、甘遂共研细末,均分成九包。余药水煎二次,药液混合,再分次送服药末一包,日服二次。如初服即见腹泻三次以上稀水便,则酌量缓服或服汤药,或汤散具停服。若一日二服不应,改为日三服。
二诊(22日):服完三剂,病情大减。由于患者求效心急,首剂汤药首次就冲服二包,服后约三小时,接连泻下粘糊便三次,上半身微出粘汗。后遵嘱每次冲服一包,间或只服汤药。每日均要泻下粘糊便5~10次。质软的肿块明显缩小。面部溃破处已无脓液,再不贴敷纱方。舌脉如前。用前方去川贝母、大戟、甘遂、苏子,加炮穿山甲12克,二剂。服法:前方大戟、甘遂末还剩二包,用此方煎汤,酌送服。
三诊(24日):二剂尽。日泻粘糊稀便3~5次。小便明显增多。质硬的肿块开始软化。舌脉如前。在二诊方中去桔梗,加连翘20克,大戟、甘遂各3克,改白芥子、莱菔子各为20克。余药不变。二剂。服法:大戟、甘遂共研末,均分成6包。按初诊时的服法服用。
四诊(26日):质硬的肿块明显缩小,其余肿块已消散。患处肤色紫黯。苔薄白微腻。脉微现濡滑。
苍术20克、茯苓20克、半夏12克、陈皮12克、白芥子12克(打烂)炮穿山甲15克、麻黄3克、泽泻12克、连翘40克、桃仁122克(打烂)、红花12克、花粉20克。三剂。水煎,一日一剂。
半年后信访回复:已痊愈,未见复发。
[原按]本病辨证并不困难,问题在于遣方用药上是否有胆识。初诊即选用峻猛攻下逐水药大戟、甘遂,并配伍大队燥湿涤痰之品,用以荡涤胶粘顽痰,达到化结消痰之目的。全过程终守燥湿祛痰的苍术二陈汤加麻黄、白芥子、花粉、泽泻。麻黄配白芥子宣肺利气,治皮里膜外之痰,泽泻伍大戟、甘遂,为痰邪开拓出路,花粉生津防攻逐耗液伤津,又能助全药祛痰,由于痰瘀同源,且易化热,故以苏于、莱菔子、桔梗、贝母、连翘、穿山甲、桃仁、红花等加减,各药配合紧密,丝丝入扣。再者,其主方主药中苍术用量最大,共270克。加减药中大戟、甘遂最小,二药总量18克,分数次服,中病减量,在其二诊时病去一半,三诊即减白芥子、大戟,甘遂量。四诊时病去大半,主方主药大多减量,只保持花粉用量以生津补液,并除去攻逐峻猛的大戟、甘遂。麻黄在主方主药中用量最小,十剂共51克。用麻黄意在开达肺气以宣皮毛、调水道,导邪从水道而出。故二诊时上半身微出粘汗(肺气开达),三诊时小便明显增多(宣皮毛调水道)。至于服药方法,古今都很讲究。仲景有一服,二服,更服,停后服,不必尽剂,汤药送服……等服药方法。本例所用方药峻猛,若服用方法不当,必将导致失误。顽固病必用峻猛药时,服药方法甚为重要。否则,误人杀人于顷刻,医之罪也。(四川省乐山市健丰卫生院万保安供稿)
三、四肢血脉病证
279.瘫痪八年(低血钾)案、
患者刘XX,男,39岁,工人。自诉于1966年曾因两下肢不能活动,经针灸治疗两天后好转。1970年又一次四肢不能活动,亦经针灸一周后好转。至1973年7月复发并摔倒两次,四肢呈现瘫痪状态,送某医院再次针灸和用中药治疗无效,遂送市医院诊治。
查见体温36℃,呼吸17次/分,脉搏68次/分,血压140/80毫米汞柱,心音低钝、律整。四肢软瘫,肌张力明显减退,肌腱反射完全消失,肝脾未及。
住院五天,经静脉补钾4.5克,口服10%氯化钾100毫升,血钾恢复4.5克,四肢已能自主活动,出院。医嘱继续口服氯化钾2克,一次/日。如此持续服用,竟长达近八年之久,停服则随之出现瘫痪。
鉴于服用氯化钾时间过久,该厂厂医建议改用中医药治疗。患者遂于1980年12月24日来我科治疗。
证见头昏、心悸、乏力、腰酸、手足厥冷、性功能减退、四肢肌肉抽搐(尤以睡眠时为明显),舌胖,苔薄黄腻。中医辨证为脾肾阳虚。治以温肾健脾祛湿。
党参15克、炒白术12克、茯苓9克、炒苍术10克、川萆薢15克、熟附片(先煎)9克、上肉桂5克(研冲)、黄柏9克、干姜3克、淮牛膝10克、鹿角片15克。三剂。
二诊(12月27日):自诉服上方后,氯化钾虽已停服,却未出现软瘫,下肢逆冷好转,并告知目前看电视至九点多钟而未有不适感(若在以往必须服用氯化钾方可站立)。苔已渐化,唯舌尚胖,拟原方去茯苓,加山药15克、法夏9克,七剂。
三诊(1月29日);患者诉说诸恙若失,并曾在药后两次加夜班达旦,无任何异常感觉,拟停药观察。并于1981年3月17日对患者进行心电图和血钾复查,其结果为节律窦性,速率72次/分。EKG正常。血钾4.1毫克当量/升。一年后(2月14日)再次追访,患者诉说一切正常。(安徽省马鞍山钢铁公司医院张传奇:《江苏中医杂志》1982年第4期)
[编者按]血钾偏低引起肌肉软瘫等症,补钾疗法自可缓解症状,无可置疑。但其治疗不能到此止步,因为不能让病人终生每天服补钾药,应当进一步寻找引起血钾偏低的原因,是钾损失过多?或摄入不足?或分布异常?以求根治。中医学对于此种原因的寻找,与西方医学绝对异趣,不是通过测定,计算来完成,而是凭观察病人的脉症,分析脏腑阴阳消长的情况,纠正其偏盛偏衰,却可达到根治目的。诚如本案脾肾阳虚得到纠正,其不补钾而钾自正常,便是一个典型的范例。
280.四肢前后摆动案
曾XX,女,34岁,社员。1979年10月15日初诊,素本本虚,常觉心悸、四肢麻木。近六天来,出现双上肢不自主地前后摆动,摆幅约140度,时有终止。抽动时,加以外力压住也无法制止。昼夜如此,甚则通宵达旦。因多方治疗无效,加上外出治病不便,甚则旁人追随观看,内心甚感痛苦。症见面色苍白无华,舌质淡、苔薄白,脉沉细而弱。诊为血虚抽搐症。治宜养血、祛风、解痉。
当归15克、白芍60克、僵蚕15克、乌梢蛇20克、钩藤15克、甘草3克。三剂。
二诊(10月18日):抽动发作间隙延长,见好转。再给上方六剂。
三诊(10月24日):基本好转,仅偶见双肩扭动。宗上方加防风15克,续服三剂。
四诊(10月27日):诸症消失而愈。二月后随访,未见复发。
[原按]患者面色苍白无华、心悸,舌质淡,脉细弱等症,均为血虚见证。阴血虚少则不能荣于上,故见面白,舌淡。阴血虚少则心失所养,不能充于血脉而见心悸动,脉细弱。肝主筋,人之四肢功能的正常维持,有赖于阴血对谣脉的濡养。今阴血虚少,必致肝血不足,筋脉失养而见四肢麻木。经云:“营气虚则不仁”就是这个道理。血虚进一步发展,就全生风而动。即所谓:“血虚生风”,“风甚则动”。所以先由四肢麻木,而渐更不自主地抽搐摆动。方中重用白芍,当归养血以治其本。并用僵蚕、钩藤、乌梢蛇等祛风解疼以治其标。共凑养血,祛风,解痉之效。共服十二剂,使血得养,风即祛,痉乃除而获痊愈也。(四川省大邑县卫生学校易安全:《新中医》1982年第5期)
281.双手鱼际肌萎缩案
杨XX,女,28岁。诉自1971年开始,两手掌鱼际肌肉渐见萎缩,并伴有麻木感,而四肢与后背有时亦出现游走性疼痛,按之又不可得。曾屡治而不效。问其饮食则称日有所减,更厌荤腥,并且口咽发干,而不愿多饮。月经提前三日,经量较少,每来则心中发烦不安。视其人两颊绯红,舌红苔薄黄,切其脉大而软不任按。证系由于胃液不足,而使胃气失调,故饮食日减,口咽发干,由于饮食少、津液亏,则不能化生营血,营血一虚,则不能养肝熄风,而使风阳发动,风阳走于肢体,消灼血液,则肌肉萎缩而游走作痛,经期则使血更虚,无以制节阳气,是以心烦而不安。其治当宜滋养胃液,以生营血,则肝风不治而自戢。余投以“养津益胃汤”。
玉竹20克、石斛20克、白芍12克、生地12克、麦冬12克、胡麻10克、甘草6克、钩藤10克、石决明30克、何首乌10克。水煎服,每日一剂。
患者前后共进三十余剂,而胃开饮食转佳,手掌鱼际肌肉逐渐长起,余症亦随之而愈。
[厚按]凡胃液先虚,而使饮食减少,则菅血无从化生而变虚,营血虚则不能养肝以熄风,而使风阳为之发动。其治可不急于补血,而以甘寒之品先滋津液,使其气和能食,诸症不治而自除。这种养益津液以生血液的方法,亦可用于精虚患者,其疗效同样显著。如此病例,双手鱼际肌肉萎缩等症,其治亦以养益津液获愈。由此可见,养益津液,确有其相当的临床价值,是不可忽视的一种治疗方法,值得深入探讨。(北京刘渡舟,《千家妙方》上册第411页,战土出版社:1982年7月)
282.小指痉痛不利案
何xx,女,62岁。1977年4月24日初诊。近四、五月来无任何原因出现右小指疼痛,自小指逐渐延及手尺侧疼痛,继而牵及掌心均痛。因痛,小指不能曲握,握则胀痛。一旦握后则小指第一、二节又不能伸,只得依靠左手相助始可伸展,活动不利,局部无红肿。舌净,脉弦而紧。五、六年前有高血压病史。此小指筋脉拘紧,屈伸不利,肝主筋膜之器,予以平肝熄风舒筋活络之剂。
野菊花20克、草决明25克、钩藤25克、白蒺藜25克、鲜桑枝30克、合欢皮25克。每日煎服一剂。
服四剂后右小指等处疼痛消失,活动较前大为灵活,脉弦象减轻,将前方鲜桑枝加至45克,又服六剂后痊愈。(王占玺,《临床验集》,科学技术文献出版社,1981年3月)。
[编者按]本案从肝主筋立论而治愈,原本无可非议。所疑者,惟四肢均有筋膜,为何仅见于小指疼痛,屈伸不利?而小指乃是手少阴心与手太阳小肠之脉所过,主治者未加考虑,竟从肝论治而取效,令人费解,也说明医道之难也。
283.十指脱落案
王XX,男,6岁。两手十指先后咬破脱落已三年。患儿三岁前两手十指发育健全,三岁时开始流涎不断,手指端作痒,喜欢在口中咬嚼,至后破溃流滋,久则指骨脱落。在当地医院诊治,认为是脱骨风,无法治疗,乃来宁求治。
诊得两手拇指末节、食指2~3节、无名指末节、小指2~3节均已脱落,左手中指及右手食指端均咬破流血,结有血痂,同时口中流涎不止。大便常规:蛔虫卵(+)。
《内经》云:“人之涎下者,何气使然?胃中有热则虫动,虫动则胃缓,胃缓则廉泉开,故涎下。”兹宗此旨,以驱虫法着手。
(1)使君子肉10克、鸡心槟榔12克、雷丸片10克、芜荑3克、陈鹤虱6克、胡黄连3克、炒白术6克、乌梅丸3克(另吞)。一日一剂,煎服两次,五剂。
(2)黄连油膏,外敷手指,一日一次。
二诊:前方服后,便中解出蛔虫一条,并有蛲虫成团而下,现在已不咬指,流涎亦少。惟左手中指腐烂流腋,肿胀颇甚,皮色红紫,上廷手背,右手食指亦有糜烂现象。昨日开始发热,今日热势更甚(体温39.5℃)。血象:白细胞16500,中性58%,淋巴31%、酸性11%。此感染热毒,再予清解。
(1)九一丹加黄连油膏纱布外敷左手中指和右手食指,一日换药一次。
(2)金银花35克、紫地丁15克、连翘10克、赤芍6克、野菊花15克、生甘草3克、夏枯草10克、雷丸3克、苦楝根皮10克、鹤虱3克、胡黄连3克。二剂。
三诊:发热已退,右手食指已愈合,左手中指亦好转,处理同上。后即痊愈。(《许履和外科医案医话集》,江苏科技出版社,1980年12月)
[编者按]本证着眼于口中流涎不止,因而悟出患儿喜啮十指由虫引起。病原既明,治有尺度,故药到病除。
284.翻甲案
何XX,女,37岁。1977年12月21日初诊。一年前因情绪怫郁起病,渐致心中烦躁,恐惧多疑,指甲也逐渐干瘪凹陷,其前部又上翻开裂,甲床刺痛,触碰痛剧难忍,不能工作,家务也无法料理,并见疲乏、腰痛、目干,月经夹有血块。因屡治未见著效,又遇一游医讹称此病难活半年,更加忧郁苦闷。诊见面色青灰,口唇色紫,舌黯有瘀点,脉沉弦无力。此为肝气郁久而虚,肾气亏损,瘀血阻络所致。治以养肝益肾、活血化瘀。
旱莲草15克、山萸肉9克、杜仲15克、桑寄生15克、当归9克、川芎9克、丹参18克、赤芍9克、鸡血藤30克、生地9克、苡仁12克、茯苓12克。
嘱其每剂药渣再加水煎煮,待温浸泡双手。
复诊(1978年2月3日):上方服至十剂即见显效,甲床疼痛明显减轻,指甲渐复,无干裂,服至二十剂,指甲逐渐恢复常态,疼痛消失,且颜面唇色较润,精神畅快,业已上班工作。目前尚觉目稍干涩。查其舌淡红,脉缓,仍宗前法,重用益肾养血之品,以善其后。1979年12月随访,一切均好。
[原按]肝主筋,甲为筋之余,故爪甲为肝之外华。肝气调,肝血足,则爪甲红活饱满,润泽坚韧。是例情绪沸郁,肝郁气结,气滞血瘀阻络,爪甲乏气血之滋养,故见干瘪凹陷,开裂刺痛。又思虑无穷,暗耗阴血,日久肾气亦亏,促使诸症随作。以养肝益肾,活血化疾,攻补兼施为法,终使肝气条达,气血充足,络道通畅,爪甲恢复常态。(陕西中医学院张学文供稿)
[编者按]此气郁伤肝之证。气郁一证,推其源由,大约两端:有因郁而致病者,有因病而致郁者,且两者又常常交替影响,互为因果,证情十分复杂,医家病家皆为之苦。本证幸而未至劳损,故予养肝益肾、活血化瘀之剂而显效。俗谓“情志病用情志医”,确也不假。但运用药物等手段,减轻或消除某些由情志不和而造成的症状,尤其是病。人最痛苦,最恐惧的病症,往往可使患者重振战胜疾病的信心和决心,进而生机霍然,无疑是医生的职责。
285.下肢奇冷案
李xX,男,43岁,北京人,某厂干部。
患者于1978年10月,无明显诱因而自觉双下肢发凉,厂医诊为肾阳虚证,用金匮肾气丸、虎骨酒、青娥丸等大量温补之药,病情未能控制,仍逐渐发展,冷感向上至腰部,向下则冷至足心,如赤脚立冰上,寒冷彻骨。同时伴有下肢麻木,痒如虫行,小便余沥与阳萎等证。曾先后在北京医院,首都医院、友谊医院检查,均未见异常,而建议中医治疗。虽服补肾壮阳、益气和血等中药二百余剂,未能见效。于1980年1月11日来我处诊治。
患者素体健康,面部丰腴,两目有神,舌质绛,少苔,脉弦而略数。问其饮食如故,大便不爽,小便短黄。初投四逆散,按阳厥证治之,药进三剂,厥冷依然。经反复追询病情,患者才说出睡眠不佳,且多乱梦,心时烦,容易汗出。视其舌尖红如杨梅,脉来又数,反映了阴虚于下而心火独旺于上之证。《伤寒论》第302条云:“少阴病,得之二三日以上,心中烦,不得卧,黄连阿胶汤主之。”指出了水火阴阳不相交通的治则。此证心火上炎,无水以承,是以心烦少寐,多梦汗出;火盛于上,阳气不能下达,下肢不得阳气之温,上下阴阳不相顺接,是以为厥。四逆散疏气通阳而不能泻上盛之心火,是以服药无效,乃拟下方。
黄连9克、黄芩2克、白芍6克、阿胶9克(烊化)、鸡子黄两枚。
上五味以水三碗,先煮三物,取一碗,去滓,纳胶烊尽,小冷,纳鸡子黄,搅令相得,分两次服下。
服药三剂后,患者即觉下肢寒冷麻木之感逐渐消退,心烦、汗出、失眠多梦等症均有明显好转,小便余沥和阳萎亦有改善。察其舌仍红赤少苔,脉弦而微数,继宗原法处方。
黄连9克、黄芩3克、白勺9克、丹皮6克、阿胶(烊化)10克、鸡子黄两枚。六剂,煎服法同前。
1月20日,适值降雪,寒风凛冽,但患者并无异常寒冷之苦,腰以下厥冷证基本告愈。一月后,据患者言,未再复发。(刘渡舟:《中医杂志》1980年第12期)
[编者按]凡厥证之四肢冷凉,医者扪之必是冷凉。此案是自觉下肢发凉,且冷彻骨髓,有逐渐向上下扩展之感,而未叙述有他觉冷凉的情况,可见并非厥证。主治者断为阴虚于下,阳亢于上,阴阳失于顺接所致,是正确的。
286.夜间腘窝跳动案
李Xx,男,59岁。1977年6月20日初诊。主诉夜间发作性胭窝跳动两年。两年前原因不明左腘窝不自主跳动或抽动,继则右腘窝同样发作,逐渐出现两肘窝刺痒。初发数月一次,后渐增多,甚至每夜发作数次,常在睡中被跳动所惊醒,以致整夜不能安睡,痛楚异常,精神萎靡,先后经西安数个医院内科、神经科未能确诊,无从治疗,推延两年后,来我院针灸门诊试治。
患者发育尚可,情绪消沉,面色黄枯,皮肤、粘膜及淋巴(-),头、面、颈部器官(-),舌质不红活,气管居中,甲状腺不大,颈部动静脉无特殊,胸廓对称无畸形,心肺(-),腹壁柔软,肝脾未扪及。腘、肘窝色泽、温度无异常,感觉存在,双下肢肌张力、肌力正常,腱反射正常,脉细略数,血压98/60毫米汞柱。化验室检查;胆固醇270毫克。此阴虚风动之证,治宜滋肝肾之阴。用穴:太溪(双)、太冲(双)、委中(双)。中刺激,留针20分钟,行针两次。
太溪为肾之原穴,“五脏有疾,当取之十二原”。太溪有滋肾阴之效,用太冲以清肝热,委中以畅经气而活跃津液。
6月21日诊:连针五次,抽动完全消失,睡眠正常,两年痼疾豁然而去。
7月16日诊:近两天来,前疾有轻度复发。治以畅局部经气为主。用穴,尺泽(双),委中(双),刺法同前,连针四次(每天一次),发作停止。
9月12日诊:近两天夜间又轻度复发,影响睡眠。
查体见苔黄白相兼,舌质不红活,舌体胖,脉弦细而数。此乃肝肾阴虚,肝木乘脾,脾气内郁有化热之象。治宜滋阴疏肝畅经气。用穴:太溪(双)、肝俞(双),委中(双),刺法同前。取太溪滋阴,肝俞舒肝,委中以畅经气,连针两次而愈。
随访两年未复发。(陕西中医学院郭诚杰供稿)
[编者按]此肾阴不足,肝风内动之证。取太溪滋肾阴,太冲清肝热,委中畅腘窝之经气,腧穴配伍精当,手法适宜,获效已是预料中事。
287.小腿肌肉进行性萎缩案
季XX,男,17岁,中学生,广德县赵村公社祥凌大队。1978年7月3日入院,同年8月4日出院。主诉双下肢进行性痿软无力40天,不能步履一个月。
患者于1978年5月底出现鼻塞流涕,伴两下肢酸痛。三、四天后鼻塞流涕自然消失,而下肢疼痛更行加重,遂用草药外敷,10余天后疼痛好转,但四肢渐觉麻木乏力,一个多月后,肢痛麻木虽失,而下肢乏力却渐加重,并小腿肌肉萎缩,步履困难,动辄跌倒,食欲下降,余无异常,住本院神经科治疗。
体格检查:消瘦,一般情况尚可,心肺肝脾阴性,血压110/70毫米汞柱,脊柱生理性弯曲存在,全身肌肉萎缩,双下肢小腿肌萎缩最为明显,翼状肩,行走似鸭步。
神经系统检查:神清,对答切题,无定向障碍,面部痛觉敏感,嚼肌和颞肌有力,抬额、鼓腮、示齿良好,口角无下垂。颈软,两上肢肌力肌张力对称、减弱,两下肢肌力2~3级,肌张力减退。两上肢**晓月+尧**骨膜反射、肱二头肌反射、肱三头肌反射存在、减弱;两下肢膝反射、跟腱反射消失,腹壁反射消失,病理反射未引出,全身痛、触、位置、音叉振动等感觉正常。
实验室检查:血色素14.5克;白细胞14,000,中性78%,淋巴22%;血沉6mm/h;血清钾7.0mEq/L;血肌酐2.0mg%,肌酸6.0mg%,脑脊液:透明无色,潘氏试验阴性,细胞数0/mm3,糖30~40mg%,氯化物720mg%,蛋白质38mg%
病理检查:镜下可见肌间质小血管充血,部分肌纤维束变细,肌肉普遍呈颗粒变性,横纹不清楚,并有部分肌浆溶解。病理诊断:符合肌营养不良性改变(病理检验号;86531)。确定诊断;进行性肌营养不良。
治疗经过:患者入院后经激素、胰岛素和多种维生素(包括维生素E)治疗半月,肌肉萎缩无好转,仍行走不稳欲仆,患者及家长焦虑不安,要求中医药治疗。1978年7月18日会诊,察其面色苍晦,形体消瘦,两腿肌肉萎缩,步履蹒珊,姿似鸭步,问之时感麻木疼痛,足跟疼痛,纳呆食少,耳鸣作响,夜尿增多,大便如常。按脉沉濡,舌淡苔薄。证属肝肾不足,气血虚弱,筋骨关节肌肉失养,勉拟舒筋骨、利关节之品投之,试图可冀其安。
千年健15克、桑寄生15克、补骨脂15克、熟地、当归各15克、木瓜、枸杞各15克、淮牛膝15克、鸡血藤15克、伸筋草15克。水煎服五剂。
7月23日复诊;前进药饵,颇中病机。患者自诉服药后身体舒适,感觉好转,肌力似增。脉舌同前,再拟壮筋骨、益肾和营之品,以治其痿。前方加肉苁蓉、五加皮各15克。又服药十剂,能自行在庭院短时间散步,鸭步明显改善,脉象较前有力,效不更方,又服五剂,病情好转并稳定出院。
出院后通过信函处方,8月11日患者来信说:两下肢较前更有力,能步行一公里,肌力略有增长,但食欲不振。斟酌病情,患者素有食欲减退,乃为脾虚之征,故在原方基础上,加入健脾益气之品。用苍白术、川桂枝各10克,太子参、木瓜、淮牛膝、五加皮、千年健、肉苁蓉、甘枸杞、鸡血藤、伸筋草各15克,嘱服二十剂。同年9月13日来信称:现已步行上学读书,每天走15华里,能参加一般体育活动,食欲恢复正常,耳鸣消失。但走路时间过长足跟有些疼痛。仍继以补肾健脾、舒筋活络之品常服,以达愈病之目的,用炒杜仲、炒续断、伸筋草、鸡血藤、淮牛膝、木瓜、五加皮、金狗脊、巴戟天、拘杞子、制黄精各15克,苍白术,桂枝各10克,生炒苡米各20克。半年来间断服上方三十剂,身体完全恢复健康。
[原按]进行性肌营养不良症是由遗传因素引起的肌肉进行性消瘦无力的一种肌肉疾患。中医学虽病名有异,但症状相同,当属“痿证”范畴。痿同萎,指肌肉萎缩无力,四肢枯废不用。《素问•痿论篇》专论痿证,根据五脏五合的理论,将痿证分为痿躄、脉痿、筋痿,肉痿、骨痿五种,认为因五脏有热所致,主要为肺热叶焦。故张景岳说:“痿证之意,《内经》言之详矣。观所列五脏之证,皆言为热,而五脏之证,又总由肺热叶焦,以致金燥水亏乃成痿证。……又曰悲哀太甚则胞络绝,传为脉痿,思想无穷,所愿不得,发为筋痿,有渐于湿,以水为事,发为肉痿之类,则又非尽为火证,此其有余不尽之意,犹有可知。故因此而生火者有之,因此而败伤元气者亦有之,元气败伤则精虚不能灌溉,血虚不能营养者,亦不少矣。若概从火论,则恐其真阳亏败及土衰水涸者,有不能堪。故当酌寒热之浅深,虚实之缓急,以施治疗,庶得治痿之全矣。”因此,对于痿证的治疗,不能拘泥于《内经》“治痿独取阳明”之法,须辨证论治,有其证必用其法。当然,五脏六腑皆禀气于胃,胃司纳谷而化生精微,胃的功能健旺,则肺津充足,脏腑气血旺盛,肌肉筋脉骨髓得以濡养,痿证自有恢复之机。此例患者面色晦暗,足跟疼痛,耳鸣多尿,肌肉萎缩,脉沉舌淡,乃元气败伤,肾虚精亏,肝血不足所致。盖肾藏精,主骨,为作强之官;肝藏血,主筋,为罴极之本。精血充盛则筋骨坚强,肌肉健壮,活动正常,肝肾亏损、精血虚弱则面色无华而晦暗,肾亏则足跟痛而耳鸣多尿,不能濡养肌肉则四肢痿软。又患者罹病以来,食欲减退,为脾胃虚弱所致。故在治法上恒以补肾为主,佐以健脾益气,方用右归饮合三妙丸化裁。枸杞,补骨脂,桑寄生,肉苁蓉、杜仲、续断、狗脊、巴戟天以补肾填精,千年健、木瓜、五加皮、伸筋草、鸡血藤益肝肾,壮筋骨、舒筋活络,熟地、当归以滋肾养血,苍白术、太子参、黄精以健脾益气、濡养肌肉,淮牛膝既补益肝肾,又引药下行,运药力直达病所。诸药合用,守方守法,故取得满意效果。余以此法共治20余例此种病人,均获良效。(皖南医学院附属医院李济仁供稿。)
[编者按]进行性肌营养不良,类似中医的“痿证”,好发于青年人。此证之治,《内经》倡言“独取阳明”后世医家争论颇多。其实这是《内经》从“脾主肌肉”的理论提出的根治本病的大法。因脾胃为后天之本,人体脱离母体独立生活之后,其阴阳、气血,营卫的化生,以及这些物质既损之后的修复,无不以此为其资源。舍其根本,图用他法,是不能救治痿证的。换言之,即治疗痿证在调补脾胃的同时,并不排除使用调补他脏之法,但调补其余四脏,必须兼顾脾胃,则是恒定不变的原则。这是《内经》“治痿独取阳明”的精神实质所在。本案的治疗经过,足以况明这一观点。前三诊作者纯以补肝肾、益气血、舒利筋骨关节,病情固然好转,但出院后进展不大,之后,在原方基础上加入健脾益气之药,肌力日增,最后仍以补肾健脾、舒筋活络而收痊愈之功,“独取阳明”的效力于此则是豁然可见。编者也曾遇一女性患者汤某,年方十五,周身肌肉瘦削痿软无力,食欲不振。喜甘味,脉细数,舌光红无苔,先以《温病条辨》益胃汤加乌梅、山楂、谷芽,少佐黄连坚阴,服后食欲大增。继用双补汤加减炖服猪骨髓,调养一月而愈。总之,此证属虚者居多,当以温养脾肾精气为主,峻猛刚燥之剂不可滥投,临证者切记之。
288.青腿牙疳案
林XX,女,29岁,渔民。1963年9月24日入院。一月前在海边晒海带,因受烈日曝晒,将双脚浸在水中,当时觉得凉爽。没料到第二天双脚俱肿,呈现紫块如云片。当即用民间草药敷贴双脚,未见效果。继而齿龈(门齿上下和右侧上下齿龈)出血,渐形肿烂。病已月余,缠绵未愈。
患者发育营养中等,神志清楚,两脚肿硬,紫块成片,步履艰难有痛感,皮肤无黄染,淋巴结未触及。脉象沉滑,舌红无苔,口干。血检,血色素6.5克,红细胞290万,血小板12.8万,其他无异常。此青腿牙疳证。治用清热凉血解毒法,以板蓝根、苡仁、生地、玄参、赤芍、绿豆为主药,头两天为加强清热利湿解毒作用,加大青叶,银花藤、丹皮;三诊时腿肿紫块稍退,加马勃、升麻、连翘,使上行之力较专;至青腿牙疳均基本消退时,加鳖甲、增生地量以滋阴。共计治疗12天,痊愈出院。
[原按]青腿牙疳,在临床上是较罕见的病症。《医宗金鉴》对本病的证治叙述颇详。本证血热与火毒居多,寒湿较少。血不清,毒不解,则无以旋其机,故采用清热、凉血、解毒的治法。(连江县医院陈宜根:《福建中医药》)》1966年第1期)
289.肠病性肢端皮炎案
徐哲,男,14岁,工980年1月17日初诊。
患者自1969年开始肠胃功能失调,大便日泻2~3次,四肢及口腔周围即成批出现脓疱与大疱。1970年10月起,左右耳轮红肿发脓疱,耳道渗出脓液并发痒,眼睑也红肿刺痒,常流泪水。至1975年又见手指、足趾甲枯厚,指(趾)端化脓溃烂,特别是手指甲根部轮流溃烂,指甲渐次脱落。1977年以后头顶部出现疱疮,秃发稀疏,鼻头红赤易出汗,颜面皮肤不断发出红色大小疱疮。其损害皮肤有潮红、水疱、糜烂、渗出及结痂,有的结痴干燥后外围形成鳞屑。日夜腹泻多次,如皂沫状,平日口渴喜饮。发病前无特殊饮食及用药史,家族中无过敏性病史。
患者形体消瘦,神情淡漠,头顶、额面、口腔周围及四肢满布大小疱疮斑疹,皮肤焮红微有痒痛,指(趾)甲已溃烂脱落,两眼睑与睑缘红肿而多泪,鼻尖赤色易出汗,耳轮红肿起脓疱并见脓耳,口燥欲饮,小便黄赤,大便泄泻,唇干,舌质红有裂纹,苔薄黄燥,脉细数。脉症合参,属心脾郁火,热毒内蕴,治当清热泄火、凉血解毒,佐以健脾渗湿为法。
连翘9克、川连粉2克(调冲)川柏6克、土茯苓15克、地肤子9克、赤芍8克、白鲜皮9克、蚕砂30克(布包)槐实8克、牡丹皮8克、生苡仁30克、玄参10克、蝉衣6克、六一散10克。六剂。
药后脓疮逐渐减退,证情明显改善,大便转溏,食纳增香,惟口尚燥欲饮,脉舌如前。效不更方,循法再进,爰原方去黄柏,加花粉15克,八剂。
服上药后,病情日益好转,肢体脓疤已全部消失,或干燥结痂,遗留色素斑,鼻尖及耳轮红肿亦已消退,大便趋向正常,神情振作。口仍干燥,欲饮、舌质红、苔花剥,脉细数。此斑毒渐解、津液未复。当转以育阴清热、凉血解毒为宜。
大生地15克、玄参10克、麦冬9克、天花粉15克、北沙参10克、鲜石斛10克(捣汁调冲)丹皮6克、赤芍6克、黄连粉3克(调冲)青黛3克、连翘9克、生甘草3克。
上方出入续服十六剂,舌质红转淡,苔现薄白,脉细稍数,症状逐步消除,头发相继生长,二便调和,病告痊愈。(温州市中医院池绳业;《江苏中医杂志》1982年第5期)
[编者按]《诸病源候论•头面身体诸疮候》云:“脏腑热盛,热气冲发皮肤,而外有风湿折之,与血气相搏,则生疮甚壮。初赤起**痦疒+咅**瘤,后乃生脓汁,随瘥随发,或生身体,或出头面,或身体面皆有也。”尚未把此种疮疹之发生与腹泻联系起来。本案从热毒内蕴论治收效,提供了实践经验。
290.无脉案
邓Xx,女,40岁,已婚,工人。
初诊(1977年5月16日)。因全身肌肤发酸麻痹,逐渐消瘦,无脉,病有二月余,而来本院门诊。
患者自觉全身肌肤发酸麻痹,尤以右侧肢体较甚。右上肢肌肤酸麻痹甚时,牵引右侧颈项及肩胛部酸胀。右下肢小腿肌肤酸麻痹甚时牵引右足跟酸麻。上述酸麻痹感与天气变化无关。伴有头昏、头痛、眼花、耳鸣、心累、气短、胸闷,逐渐消瘦。月经后期,色淡量少。
诊见形体消瘦,精神萎靡,面色无华,头发枯焦,语声低微,少气懒言。舌质较淡。舌苔尚净。无脉(两侧人迎,寸口、趺阳等处均未切到脉搏跳动)。请西医会诊检查,两侧颈动脉、挠动脉、腋动脉以及两侧足背动脉均消失,左腘动脉以及两侧股动脉搏动减弱,腹主动脉搏动增强,心脏及大动脉进路未闻及明显杂音,四肢末端温度无明显降低。心电图检查为寞性心律不齐。四肢血流图检查;肢体血流缓慢,血管壁弹力减弱,右下肢明显血流减少,左下肢血流较好。符合大动脉之血流图。两臂血压均未测量到。胸透心肺未见异常。
中医辨证为气虚血痹,治以益气养血、通痹复脉。方用《金匮》黄芪桂枝五物汤加味。
黄芪15克、桂枝9克、白芍9克、当归12克、熟地15克、鸡血藤15克、牛膝9克、生姜9克、大枣4枚。水煎,每日一剂,连服三十剂。
二诊(6月15日):服药后,全身肌肤酸麻痹感以及上述诸症均见减轻,左肘窝以及两侧跌阳脉切之有轻微搏动。守原方加川芎3克以活血通痹,加陈皮6克以防熟地、白芍滞腻,继服三十剂。
三诊(7月19日):服药后,全身肌肤发酸麻痹基本解除,其他虚弱症状亦随之改善。两侧人迎、寸口以及趺阳等处均能切到脉搏。唯沉迟细弱。两臂血压均能测量到,为80/60毫米汞柱。仍守6月15日原方,每隔3~5天服一剂,以巩固疗效。两年后随访,获悉病已解除,脉能摸到,体力恢复,精神充沛。(江西中医学院中医系方药教研组熊昌华:《中医杂志》1980年第1期)
[编者按]《金匮要略》云:“血痹阴阳俱微,寸口关上微,尺中小紧,外证身体不仁,如风痹状,黄芪桂枝五物汤主之。”说明血痹乃营卫气血俱虚,邪伤血分所致。本案外证与《金匮》此条相符,但脉象不太符合,《金匮》言微、小,尚未达到无脉的地步。本案用黄芪桂枝五物汤加活血通痹之品,仍然取效的原因乃病机基本相同之故。脉者,非血则不充,非气则不行,气血衰少或脉道阻闭,都能使脉变微小甚至无脉。
四、眼目病证
291.目睛垂出案
有人患目睛忽垂出至鼻如黑角色,痛不可忍,或时时大便血出作痛,名曰肝胀,用羌活煎汁,服数服自愈。(见串雅奇病)
[沈源按]此症为风热客于厥阴肝木,盖肝藏血,其主目,因风热内攻,故目睛垂出至鼻,而使血时下也。若无热,则目系不纵,无风则便血不下。此乃风热相搏,故病如是。羌活乃足太阳、少阴、蹶阴三经之药,其性祛风散热,用之走入肝经,提邪外出而愈。(《奇症汇》第43页,中医古籍出版社,1921年12月)
[编者按]肝胀之名,首出《灵枢•胀论》,谓:“肝胀者,胁下满而痛引少腹。”本案目睛突出为“突起睛高证”,《医宗金鉴》认为“风热火毒,上冲于眼”所致。本案用一味羌活而散风热,妙极。
292.目张不瞑案
钱乙治一妇,因恐而病,既俞,目张不暝。乙曰:煮郁李仁酒饮之,使醉即愈,所以然者,目系内连肝胆,恐则气结,胆横不下,用郁李仁润能散结,随酒入胆,结去胆下,则目暝矣。(《奇症汇》第59页,中医古籍出版社,1981年12月)
293.腹泻目暗案
彭某,男,28岁。因反复腹泻目暗,于1975年10月20日就诊。自述1965年秋,因食生冷后,突然泄泻腹痛,里急后重,滞下脓血,经西医治疗好转,不愿服药而停治,以后饮食稍有不慎,即腹痛大便溏泻,带有白涎。检查大便发现少许脓细胞和红细胞,服“黄连素”、“痢特灵”等药,痛泻可望好转。自恃身体强壮,不愿继续治疗。以后腹痛便清,休作无常。1973年夏,自觉左眼视物出现圆形阴影,昏荤不清。一月之内视力由1.5降至0.1。到某军医院检查,诊为“中心性视网膜炎”,即令住院。经中西药医治三月余,视力恢复至1.2出院。1975年7月,腹泻再作,服药到9月,病仍不好转,请假返成都探亲,因冒暑乘车,三昼夜不能眠,旅途劳倦,又腹泻每日2~3次,左眼视物又觉昏暗。往我院检查,视力只有0.6,诊断与原军医院相同。同年10月5日即到成都X军医院住院医治,给服“养阴清热,活血祛瘀”中药半月,食欲更减,腹痛加重,腹泻每日达4次以上,并感身软乏力,行动艰难,视物愈模糊,主治医生嘱来我处会诊。察其左目外观无异常,面色淡黄,苔白,脉沉缓。综合以上脉症,认为腹泻日久,脾胃气阴两伤,气血生化不足,致使肝失血养,因而目暗不明。酸甘化阴与辛甘化阳之法合用,仿人参乌梅汤。
党参15克、莲米15克、山药15克、牡蛎30克、乌梅12克、木瓜12克、炮姜12克、白芍12克、生地10克、甘草6克、黄连2克。
服上方四剂,腹痛消失,大便恢复正常。虑其病久反复,嘱上方守服十剂,视物渐觉清楚。以后每次复诊,均根据病情,在上方中仅加减一、二味。如食少脘胀,去山药、甘草,加山楂、建麯、鸡内金,运脾和中,夜寐多梦加珍珠母,制首乌,调肝养血,口渴舌赤去炮姜加麦冬,石斛,益胃生津;头痛目胀,加石决明、菊花清热平肝,尿黄加茯苓、车前草之类。上方共服三十余剂,医治一月余,视力恢复到1.5出院。1980年3月随访,腹泻未作,视力保持1.5水平。
[原按]目暗一证,即中医眼科专书所谓之“视瞻昏渺”证。眼睛外观正常,惟视力减退,眼前阴影一片,视物昏蒙,日久失治,甚至青盲。此类眼病一般常从肝肾精血不足考虑,治疗多侧重补益肝肾,如地黄丸或肾气丸,右归丸等。该病人腹泻反复发作,数年不愈,病情加重之后出现目暗,说明腹泻为因,目暗为果。脾胃气虚,水谷失于摄纳,不得化生气血,五脏六腑之精血不能上注于目,因而出现目暗。以人参乌梅汤加减。既可缓中益气,又可调肝养血。故守服此方腹痛腹泻消失,视力恢复。可见治疗局部病变,必须从整体考虑。(成都中医学院彭履样供稿)
[编者按]对本案目暗,主治者抓住腹泻的起因,不从肝肾着眼,而从脾胃入手,于平淡中见精微而不落俗套,是其“审证求因”的高妙之处。所用《温病条辨》之人参乌梅汤,本以人参,莲米、炙甘草、乌梅、木瓜、山药六味组成,具有养胃和肝之用,乃治久泻脾胃阴伤之剂。主治者于方中加炮姜温运脾胃,黄连苦以坚阴,牡、芍酸以敛肠,生地滋阴养血,诸味相须为用,使水谷能摄纳,运化而生气血,是不用明目之药而目自明的原由。
294.视瞻昏眇案(二例)
例一:苟Xx,男,38岁。1970年4月16日入院。
患者半个月前因精神刺激,突然发现左眼前似有物遮挡,视物不清,日益加重。
检查视力右1.2、左0.3,外眼正常。眼底检查:左眼视乳头充血,边界不清,网膜静脉怒张迂曲,走行断续,动脉极细,走行不清。自视乳头边缘开始向外沿血管分布有多数火焰状出血,呈放射状排列,出血以鼻侧上下支为重。网膜上除出血外,尚有黄白色渗出物,黄斑区中心凹反射不清,黄斑附近有多数圆点状出血。舌质润无苔,脉象沉弦有力,右大于左。
此乃视瞻昏眇证(视网膜中央静脉血栓),辨证此肝气郁结,络脉瘀滞。治宜舒肝理脾、破瘀行血,祛风通络,用加减舒肝破瘀通脉汤。
丹参9克、赤芍9克、茯苓6克、白术6克、银柴胡9克、炒栀子9克、丹皮5克、当归5克、白芍5克、生地12克、女贞子9克、菟丝子9克、羌活3克、蝉蜕9克、木贼9克、甘草3克。
上方服十四剂后,左视力0.6,眼前黑影未消,胃纳减少,便润,脉象弦数。继以前方加减,去生地,女贞子、菟丝子、蝉蜕、木贼,加薄荷,重用归、芍。服四剂。眼底检查:左视乳头外侧边界清整,以视乳头为中心呈放射状排列之网膜出血斑仍很浓厚,深红色或鲜红色,色调饱满间有黄色斑,黄斑区呈桃红色较他处为淡,中心凹反射不清。从整个眼底看较前稍有好转。续服前方,至6月30日,右眼前黑影消失,脉象沉弦细数。继续按首诊处方加减,去丹皮、菟丝子、女贞子,加防风与服。至7月16日,视力右1.5、左0.7。左眼底检查:视乳头圆形,边界清晰,色泽正常,充血消失,视网膜中央静脉及其分支管径大致均匀,说明脉管畅通,静脉沿途两旁和网膜面出血吸收。网膜动脉无明显变化,黄斑区呈污秽色,渗出斑点残留,中心凹反射可见。据本科治愈标准,已属痊愈。于7月31日出院。
例二:王XX,男,46岁。1922年3月21日就诊。右眼向下方视物发黑已半月,伴头晕头痛。
检查:视力右0.2,左1.2,右外眼正常。右眼底视乳头边界清,颞上支血管从视乳头缘开始即被火焰状出血淹没,出血间有白色液体渗出,网膜静脉迂曲,动脉变细,反光增强,出血波及黄斑区并有白色渗出散在,黄斑中心凹反射不见。血压200/100毫米汞柱,舌苔薄白,脉象弦细。
此为视瞻昏渺证(视网膜颞上支静脉血栓),乃肾虚肝旺,脉络瘀滞之故,治宜滋肾潜阳,破瘀行血,祛风通络。用加减育阴潜阳通脉汤。
生地15克、山药9克、枸杞12克、盐知母9克、盐黄柏9克、珍珠母30克、生龙骨9克、生牡蛎9克、怀牛膝9克、赤芍药9克、沙参9克、丹参9克、蝉蜕9克、木贼9克钩藤9克、菊花9克、羌活5克、防风9克。
治疗经过:上方加减,并配合西药降压剂,服至7月13日,头晕头痛症状均减,血压亦较前降低。视力右0.9、左1.2,眼底检查:右眼视网膜出血完全吸收,仅有少量硬性渗出物,颞上支静脉已基本通畅,黄斑区留有渗出物,中心凹反射不见,至此,即停药参加工作。
[原按]本病是常见的损害视力比较严重的眼病,施治之法,除重在肝肾之外,行气活血祛风通络是关键。例一由情志抑郁、肝气郁结、气滞血瘀所致,所以采用了加减舒肝破瘀通脉汤。本方以逍遥散为基础,配伍其他药物而成,既有舒肝解郁活血化瘀之力,又有健脾养血祛风之功,使血液运行通畅,供血良好,而获得了视力恢复之效。例二系肾阴不足,肝阳上亢,血行瘀滞引起,治以加减育阴潜阳通脉汤。方中生地、枸杞子、珍珠母,盐知母、盐黄柏、生龙骨、生牡蛎、沙参、山药、钩藤、菊花重于壮水制火、育阴潜阳,丹参、赤芍、芜活、防风、蝉蜕、木贼、首在活血化瘀,通络祛凤,牛膝一味引血下行为引经之品。总之,此方既能滋阴潜阳,又能活血化瘀,通畅血脉,并搜除络脉中的风邪,故收到较好效果。(河北省医院庞赞襄洪稿)
[编者按]此络脉瘀阻证也,故以破瘀通络为其治疗大法。络者,经脉之细小分支,为气血津液运行的道路,其分布甚广,人体上下内外,无处不有。因其细小,故邪入难出,久病入络,则争成痼疾。中医治络,方法颇多,有活血通络法,有化痰通络法,有祛风通络法,有辛温扶阳通络法,更有用虫蚁搜剔通络法。本案既病在头,风性轻扬,通彻内外,高巅之上,惟风可到,络脉深隐处,亦惟风药可达病所。故案中始终配伍羌活、防风、蝉蜕、薄荷、木贼一类升阳祛风药物,是有其理论依据的。
295.逆经引起黄斑部出血案
患者女,学生,18岁。1978年11月11日门诊。述于十余日前右眼视力突然下降。我院眼底检查,发现右眼黄斑中央有一圆形出血斑,中心凹反射消失,中心视野有8度绝对暗点,眼压正常。给止血剂及安妥碘注射,视力逐步恢复到0.3,黄斑部出血也吸收。于12月1日复发一次,经同样治疗黄斑出血吸收。当时对病因还不了解。于1979年元月12日再次复诊,一周前视力下降到0.2,右眼黄斑中心区有一圆盘状病灶,约1/4乳头大,圆形病灶外围绕新鲜血液。患者平素身体健康,双眼视力1.5,无外伤及紫斑病史。月经初潮13/5~8/30~40经量不多,经前惯有鼻出血。最近三个月经周期基本正常,视力下降均在经前发生。血化验:血红蛋白10.5克,出血时间1分半钟,凝血时间3分钟,红细胞410万,白细胞7000,血小板8.5万,排除血液病。五官科会诊有慢性鼻炎,来经前后于鼻中隔前下区及鼻下甲前端发现出血点,平时则无出血。妇科会诊,外阴发育正常,肛检子宫较小,附件(-),第二性征发育良好。五官科与妇抖均认为是代偿性月经(逆经)所致黄斑部出血。请中医科会诊,证见经前腰痛,两胁胀,月经量少有血块,舌质红,苔黄,脉弦而数,此乃肝火上亢,血热妄行所致。用龙胆泻肝汤去泽泻,车前子、木通,加大、小蓟,侧柏叶,茅根治之,每逢经前服几包,经半年治疗,黄斑区不再出血,中心凹反射已出现,中心视野有5度比较暗点,黄斑中央有灰色圆形病灶,视力0.5。至1980年8月复查,视力增至1.2,中心视野无暗点,黄斑中央有1/4乳头大的圆盘形痕迹,色泽比黄斑区较淡,状如水迹,不细心观察可能疏忽,中心凹反射已出现。停服中药一年,未见复发,唯经前仍有鼻出血现象。(广西壮族自治区柳州地区人民医院潘柳明供稿)
[编者按]妇女倒经引起眼球黄斑部出血确属罕见。但古人早有发现,如《医宗金鉴》有“女子逆经血灌瞳”的记载,《银海精微》谓:“室女逆经,血热经闭,过期不行,则血行于上,注于目。”日本《眼出血①临床》一书也说,代偿性月经有周期性出血的特征,可以引起结膜出血及血泪,也可以成为玻璃体及视网膜出血的原因。本案从病史和眼底检查证实,诊断无误,中医辨证属肝经血热上攻,选用龙胆泻肝汤加减,疗效甚著,惟逆经征象仍在,宜续调冲任,以免复发。
296.突然眼闭不开案
患者XX,男,25岁。某晚开会后回宿舍躺在床上看书,只觉双眼十分疲倦,闭眼后突然双眼不能睁开,虽用尽气力和使用各种办法亦无济于事。于是,心慌意乱,大声呼叫。厂里医生问完病情后,给点眼药水,进行推拿按摩、针灸,用力把眼皮掰开,均未见致果。该厂医生于当晚凌晨2时把患者送到医院急诊。我询问病情后,认为患者体质一般,脉弦数,系疲劳过度又遇风寒挟热,所以眼睑一下垂,则紧闭睁不开。乃为之针刺太阳、合谷二穴。采用先泻后补手法,使气机灵动,活泼经络,则营卫气血得以调和,外邪则能排除。先针太阳,后刺合谷,正当在合谷穴运针之际,患者眼睛已慢慢睁开了。欢喜地连声叫喊:“看到了!看到了!”
[原按]太阳穴能治一切目疾,能清热散风,消炎明日。合谷为五总穴之一,善升提,能宣通经脉,散郁结。此证系疲劳过度,又遇风寒挟热,致使清阳下陷,故一闭不开。今为之针合谷、太阳二穴,正可以散其下陷郁结之气,补之能使阳气上升,泻之能使浊气下降。阳升阴降,雨露滋润,眼睑则开矣。(陈应龙,《临床资料选编》,1981年1月,厦门市中医院,内部资料)
297.右眼突起案
张Xx,男性,53岁。主诉右眼突起,眼球胀痛,头痛已半月余。患者素性暴躁,嗜食烟、酒、茶。发病前夜,饮酒半斤,约五小时后右眼胀痛、头痛,继则眼珠突出,眼痛加剧,热泪盈眶,伴有发热、心烦,口苦,渴而喜饮,夜寐不宁,四肢麻木,小便黄赤,大便燥结。经某院给青、金霉素治疗无效而转我科住院治疗。
检查右眼突出31毫米,按之坚硬,压痛,眼结合膜和球结合膜高度肿胀,内侧红赤,有散在性颗粒,眼球运动障碍,目呆直视,露睛如兔眼,气轮红丝赤脉,白睛重度水肿,高度外翻,风轮中间呈条状白色混浊,瞳孔正常,对光反射存在。视力0.2,左眼正常,舌质红,苔厚腻而黄,脉洪大有力(化验检查略)。诊断为突起睛高症。患者素性急躁,嗜酒、烟、茶,湿热蕴伏,火毒内生。肝为风木之脏,肝开窍于目,火盛生风,引动肝热上攻,扰及清窍,导致眼球肿胀,视物昏蒙不清。治宜清热泻火解毒,方用退热桔梗饮加减。
知母6克、黄柏6克、玄参12克、赤芍6克、桔梗10克、茺蔚子6克、栀子7.5克、车前子10克、草决明10克、甘草2.5克、白芍10克。连服三剂。
次诊:服药后,右眼球胀痛略减,眼球突出,红赤如前,白睛赤脉攀绕,下方仍呈水肿,风轮有灰白色条状薄翳,伴有头痛、口苦,夜寐不宁,左侧肢体麻木,大便干燥,小便黄赤。舌尖红,苔厚黄腻,脉洪大有力。肝经湿热风火未除,宜泻肝清火为主,佐以疏风退翳。方用钱乙泻青丸加减。
龙胆草7.5克、栀子6克、决明子10克、桑枝10克、防风2.5克、羌活3克、川芎3克、当归尾6克、淡竹叶10克、甘草2.5克、杭菊花19克。连服十四剂。
服药后右眼球明显缩小(高出18毫米),白睛赤脉水肿消退,头眼胀痛已除,苔薄,脉弦缓,再以前方加减续治。
白芍10克、酒川芎5克、当归尾6克、防风2.5克、栀子6克、羌活3克、胆草6克、淡竹叶12克、决明子12克、甘草2.5克、车前子10克。
上药连服二十余剂后,眼球突出消失(两眼基本对称),睑结合膜、球结合膜肿胀已除,仅余风轮下方尚有二点状混浊,诸症均告痊愈而出院。(龙溪专区中医院眼科陈溪南主治、马德祥整理:《福建中医药》1966年第2期)
298.溲则泪出案
聂XX,女,16岁。患者平时难以流泪,眼部常感干涩。但每当解小便时则泪出如涌。查其身体健康,自诉流泪后眼部微有不适感。脉沉略数,苔薄黄。
根据中医学“肺为水之上源”及“肺朝百脉”之理,拟以清宣肺气法,以麻杏石甘汤加味。
麻黄、杏仁、石膏、甘草、茯苓、黄芩、木通、红花。
经用上方六剂后,病情有明显好转,遂以原方加焦栀、知母,连服五剂而恢复如常人。(成都中医学院曾一林供稿)
[编者按]从症候表现及治疗经过来看,此证当属三焦郁热所致。其溲则泪出,乃津液为郁火所迫,气化过度。故以麻杏甘石汤加黄芩、木通、茯苓通彻上下。妙在红花一味,兼理血滞。方虽平淡,构思新颖,具有一定启发意义。原方未载剂量,当视病情轻重与体质强弱而灵活使用。
299.上午目赤案
耒XX,男,14岁。1976年6月初诊。患者发病半年多,每日清晨开始,两目红赤,目珠发困,视物模糊。午后眼睛红赤全退,视物亦清,逐日如此,不稍变化。经眼科检查为慢性结膜炎,用药无效,延请中医,用过多种治则,亦未见效验,遂休学求医。诊脉略沉,舌淡苔白,无其他症状可据:自诉以前每服一种药时,均出现胃纳不佳,心下胀满,头晕目弦。查阅以前服过之药,诸如泻白、龙胆泻肝、荆防、桑菊、冬地、元参之类。因思上午为阳气用事之时,病发于此时,非阳盛,即阳虚,根据现在脉象及过去用药,投以真武汤加细辛,以辛温通阳,两剂后,忽然痊愈,至今四年,随访未发,(王与贤:《浙江中医杂志》1980年第4期)
300.眨眼案
辛XX,男,24岁,1979年4月6日就诊。一周来眼睑不自主地频繁眨动,曾请西医内科、眼科诊治,原因不明,作了各项有关检查和试验性治疗,疗效不显,故来中医科治疗。自诉头晕、目弦、胸闷不舒,心烦少寐、心中懊憹。观其表情呆滞,沉默寡言,舌质红,苔黄腻,脉滑数。治予清热化痰,安神定志。用温胆汤,佐以生龙牡平肝潜阳。
枳实15克、竹茹6克、半夏15克、陈皮10克、茯苓10克、甘草6克、生姜三片、生龙牡各20克。水煎服。
一剂后症状好转,继服一剂豁然而愈。(孙绍棠、韩彬:《江苏中医杂志》1983年第2期)
[编者按]眼睑属脾胃所主,脾胃为生痰之源,痰饮郁结化热,循络上犯,故有是证。以温胆汤和胃化饮,虽不息风,而风象自除。此求本之治。处方干净利落,加味合理,有参考价值。
301.双眼球持续上翻五月案
朱KX,女,32岁。患者于1982年3月初突感头眩晕,恶心呕吐及全身不适,次日双眼球向上翻转,不能自行回还,双目顿失视觉,行走须由他人扶持。发病后神志清楚,对答无异。当地医院未作出诊断,给以大剂量镇静剂肌注后,静睡十小时以上双目方能恢复正常,但次日仍有头晕及全身不适感。尔后每月发作2~3次,患者四处求医不效,曾在成都某医院诊为“癔病”。
8月上旬经人介绍来诊,视其双目上翻,不能看见瞳仁,行走由人扶持。问其仍有头眩晕、恶心、呕吐及全身不适症,查其脉弦滑,苔微厚。
根据中医“无痰不作眩”、“百病多由痰作祟”及“风者,百病之长也”之说,上述诸证均由风痰上扰、阻滞经络所致。遂给以祛痰通络之法。
胆南星、法半夏、白附子、白芷、白芍、钩藤、蜈蚣、琥珀末、竹茹、郁金、乌梢蛇、三七粉、甘草。
经用五剂后,病人又发作一次,但三分钟即自行回还,全身诸症亦很轻微。仍按原方加全虫继服。二方服六剂后,患者自行停药,三月来一直未再复发。(成都中医学院曾一林供稿)
[编者按)“诸暴强直,皆属于风。”“诸风掉眩,皆属于肝。”“肝开窍于目。”本证双眼球持续注上翻,肝风内动之属无疑。然肝风动荡之际,即是痰瘀阻络之时,故对本证的治疗,化痰活血通络必不可少,在对许多疑奇病证的处理中往往亦如是。惜原案来载方药剂量,当视风、痰、瘀孰轻孰重而灵活使用。
302.黑蒙症案
张Xx,女,42岁。患者素体健康,1982年9月17日因家中被盗而悲伤痛苦,于次日凌晨3时左右方哭止入睡。醒后则双目失明,遂来我院治疗。眼科检查;双眼外观及眼底均正常,瞳孔等大等圆,对光反射存在,双目视力均为零。诊断为“癔病性黑蒙症”。经静脉点滴葡萄糖、细胞色素C,肌注肌苷、维生素B1和B12,口服非那根、安定和中药逍遥散加减五剂,石斛夜光丸20丸,治疗十天未见好转,于9月28日来我科要求针刺治疗。
患者发育正常,营养一般,表情忧闷,食欲不振,十天来经常不自主地哭泣,舌红,苔薄而干,脉弦滑。双目无光感,瞳孔等大等圆,眼球运动自如,对光反射存在,脑血流图未见异常,血、尿常规化验正常。取穴以睛明、承泣透内睛明为主,配以合谷,太阳透角孙。患者采取仰卧位,经常规消毒后,用左手食指将同侧眼球向外推,右手持王1.5寸毫针,对准晴明穴直刺1寸,刺承泣穴时,让病人眼球向上转,并用左手食指于承泣穴处向上推眼球,然后右手持1.5寸毫针直刺0.1寸后,再横刺透向内晴明穴,针刺太阳穴平刺透向角孙;合谷穴直刺1寸。各穴均不提插,亦不捻转,留针10分钟。出针后,用消毒棉球轻揉针孔,患者自言已能看见东西,并说可见到她爱人在身边,但只能看见身形,五官则模糊不清。即让患者静卧闭目休息10分钟后,对人的五官及红白墙面等均能看清。随后患者自行走出诊室,下楼回到病房。约40分钟后查视力,双目均达0.9。第二天中午和下午两次查视力已达1.5,一切如常。(河南省清丰县医院唐方田主治,骆振法、云志友整理:《中医杂志》1983年第6期)
[编者按]“癔病”常为医者所轻视,甚至讨厌,但编者曾亲眼看见癔病衰竭致死者,故对癔病之治疗不可谓毫无价值。
303.食则流泪案
牵XX,男,21岁。1983年2月25日初诊。
患者于五年前始,一进食物则左眼潸然泪下。曾多处就医,均未获效。近一年来右胁部时发隐痛,余无不适。检查:双眼视力均为1.5,眼睑无内翻,倒睫,睑、球结膜无充血,泪腺无肥大,泪点无红肿,泪道冲洗通畅。舌淡红,苔薄白,脉弦细。辨证:肝肾不足,窍失所养,不能约束肝液而泪出;肝络失养则胁痛。治宜滋补肝肾,佐以收涩止泪,柔肝止痛。
熟地15克、山药15克、枣皮1.5克、丹皮10克、泽泻10克、茯苓10克、枸杞15克、白菊花10克、郁金10克、白芍10克、石榴皮10克。六剂。
二诊:流泪如前,右胁隐痛消失,脉舌无变化。余反复推敲,泪为肝液,肝肾同源,此证属肝肾不足。因悟其流泪与进食同时,自与肝脾有关,进食时脾胃之气当旺而不足,不能升发于目,泪液无气之统摄则涌流,失脾之健运而泛溢,导致进食而流泪。故断为脾胃气虚、肝肾不足。治宜益气健脾、补益肝肾,佐以收涩止泪。
灸黄芪30克、党参10克、白术10克、茯苓10克、陈皮10克、防风6克、当归10克、白芍10克、枸杞15克、白菊花10克、石榴皮10克。
药后三日,患者来告,吃饭时流泪现象基本消失。令继服上方五剂。随访二月,进食一般饭菜或吃西红柿时,均无流泪现象。惟食醋与辣椒时仍有少量流泪。嘱忌食过度酸,辣之品即可。
[原按]本病现代医学称为鳄鱼汨综合征,原因不明,目前尚无有效疗法。祖国医学关于流泪症分类繁多,现多分为冷泪、热泪两种,而食则流泪症尚未见中医文献记载。根据本症眼局部无红肿、泪水清稀,泪下无热感等,作者认为其仍属冷泪范畴。冷泪多为肝虚而外感风邪,或肝肾不足,不能约束肝液所致,然未尽述食则流泪的病机。隋•巢元方《诸病源候论》曰:“夫五脏六腑,皆有津液,通于目者为泪。若脏气不足,则不能收制其液,故目自然泪出……”。对非风邪招引之冷泪病机,此论堪称精辟全面。泪为肝液,实就其主要归属而言。又如,过度喜笑,心气缓散,悲哀至极,肺气耗伤;思虑劳倦,脾胃气虚,先天不足,肾气亏虚等脏气虚弱,不能升发于目,泪液失于统摄,均可导致流泪。
本文报道食则流泪症一例,二诊时虽然眼之五轮及全身无证可辨,但从分析流泪特点入手,结合脏腑生理功能,辨证为脾胃气虚,肝肾不足,以玉屏风散加党参,茯苓、陈皮益气健脾、固窍摄泪,当归、白芍、枸杞、白菊花补肝肾、益精血,明目止泪,佐以石榴皮收涩止泪,使进食流泪现象基本消失。(陕西渭南地区中医学校附院眼科史金虎:《中医杂志》1984年第1期)
[编者按]本案记述真实,表明主治者当时的思维变化过程,同时参阅有关著述进行论证,这些对读者来说无疑都是十分宝贵的。
五、耳鼻病证
304.重听案
患者XxX,女,65岁。1975年5月14日初诊。主诉三个月前感冒后出现重听,几乎听不见声音,伴有耳鸣。此外肩、颈拘紧如板,头痛剧烈难忍。血压为180/90毫米汞柱,身体瘦弱,面色红赤。
作者认为,此患者的重听、耳鸣乃由高血压所致,遂试投柴胡加龙骨牡蛎汤。连服20日几乎无效。于是以患者肩、颈拘紧之主诉为指征,改投葛根汤加羌活、防风。服后肩凝好转,颈项亦灵活自如;再连服四月,重听基本好转。血压降为150/80毫米汞柱。
[编译者考按]近年我国颇重视风证表药的运用及其药理研究,有的报告指出,羌活具有改善心脑供血功能的作用,因此本病例颇值探讨。(日本矢数道明原著、于天星等编译:《汉方治疗百话摘编》,科技文献出版社,1981年10月)
305.他觉耳鸣案
邢XX,男,10岁。因双侧他觉耳鸣一月余,于1982年7月15日来诊。患儿在1982年6月10日出麻疹,发烧近十天,十天后双侧出现他觉耳鸣,有节奏,如钟摆之声,心烦意乱,周身乏力,不欲饮食。查其双外耳正常,乳突(-),双鼓膜(-),眼震(-),咽(-),扁桃体不肿大,听力正常,对答正确,医者在患儿耳边可闻钟摆样有节奏之声响,声响与心音不同步。电测听双听阈值正常;吹眼刺激,他觉耳鸣可暂时停止。同仁医院诊为“他觉耳鸣”。
拟用针刺治疗。取穴天井、阳辅、行间。经治二次,鸣声消失。(冷延云等:《北京中医杂志》1983年第4期)
[编者按]《诸病源候论•耳鸣候》载有“风邪乘虚,随脉入耳,与气节击,故为耳鸣”之说。本案麻疹之后发生耳鸣,可能属此机理。唯本案之耳鸣为“他觉”,确也少见。
306.抓足心耳鸣案
吴XX,男,12岁,学生。主诉于1958年7月某晚,因冼脚用手去抓足心时,忽然耳内感到哄哄有声,正如蝉鸣,停抓则鸣声消逝。以后再抓足心,耳内又鸣,停抓耳鸣又消失。如此情况持续半月之后,不抓足心,只要有物碰撞足背,耳内亦随之鸣叫。患者甚为惊奇,来我院诊治。当时我们也觉很奇怪,因为从未见过这种情况,对病因没有认识,遂以治气虚耳鸣的方法试治。
苍耳子15克、西党参24克、蜜炙黄芪15克、白术10克、当归身10克、广皮6克、升麻5克、柴胡10克、炙甘草5克。
嘱服两剂后再诊。但患者仅服一剂,耳鸣完全消失,任凭怎样去抓,再无耳鸣现象,迄今两个多月,来再复发。(湖南宁乡朱良桥乡农村医院刘晓堂,曾海清:《中医杂志》1959年第2期)
[编者按]肾气通于耳,足少阴肾之脉由足心沿下肢内侧而上,抓足心即耳鸣,可能是通过经脉的联系使然。然经气实满,则不会因搔抓而震动;如经气不足,搔抓则震动而发生哄鸣,故以气虚耳鸣论治收效。不过,并非所有肾经气虚者都会出现抓足心则耳鸣的现象,因为经络的敏感程度和传递情况,各有不同。
307.嗅觉异常案
吴XX,女,68岁,1979年6月6日初诊。三天来自觉花香扑鼻,时而又香中带臭,严重时头昏脑胀,心烦欲呕,室内外亦未栽花木。舌质稍红,苔薄黄,脉细。肺气通于鼻,此乃肺热使然。遂拟清肺泄热、少事和胃降逆之品。
黄芩9克、知母9克、地骨皮9克、桑白皮9克、沙参、麦冬各9克、辛夷花9克、桔梗、陈皮各6克、法半夏6克。
水煎服二剂,鼻香顿失。(李久成:《湖北中医杂志》1982年第3期)
[编者按]《灵枢•脉度篇》云:“肺气通于鼻,肺和则鼻能知臭香矣。”此案虽鼻知香臭,但嗅觉异常,仍为肺气不和之证。肺气所以不和,乃肺热阴虚气弱使然,主治者本经训,辨证用药,对的放矢,二剂病除,颇堪赞颂。
308.口鼻吸气冰冷案
龚XX,女,39岁,已婚,社员。1961年11月4日初诊。
主诉口鼻吸气觉冷如冰,直透胸中,兼不能吃咸,犯之每致咳嗽。病己延六年余,由产后受风寒而起。初起类似感冒,尔后继感口鼻吸气很冷,终日避居室内。感冒虽愈,冷感久久不除。有人嘱教带口罩以御寒气,开初颇觉舒适,后来病情日趋严重,口罩也相应增多,就诊时已加至6只,虽值盛暑天气,也不能将口罩除去一只。气候寒冷,则终日拥被蒙头而卧,稍犯寒气,或偶食咸味,即咯吐稀痰,呈泡沫状,无血及腥味。食纳欠洼,二便尚可。自患病以来,上下牙龈有肿胀,破碎现象。月经按时来潮。患者曾四处求治,上海XX医院诊为“神经官能症”。六年来服用不少中西药物,均无效果。唯赖服烧酒和生姜,聊以御寒,仅1961年下半年,服生姜即达20多斤。
察患者形容清癯,面色苍白,苔白微腻,脉沉细而滑。初诊为“风寒久客,肺肾阳虚”,治以温阳散寒,方以麻辛附子汤、甘草干姜汤加肉桂、五味子、巴戟,胡桃肉,已断续服药三十余剂,无燥渴感觉,只能收到暂时御寒的作用。
1962年2月13日入院治疗,处正方用苓桂术甘汤加僵蚕、南星、橘红,法半夏、白芥子等,服药十多剂,除咳吐稀痰略减外,畏寒如故。后因大便秘结,胸脘闷胀,试投木香槟榔丸三钱,服后泻出多量大便及粘液样物,不仅胸膜顿觉宽畅,且长期未解的吸气冷感,也一度出现了从未有过的减轻现象。因此对我们启发很大,试投十枣丸二钱,续下粘液便较多,病情进一步改善,口罩开始逐个除去。以后每隔两天服泻下药一次,间服桂附八味汤,至3月13日,先后攻逐5次,口罩全部摘掉,食欲旺盛,面色转红,脉来缓滑有神,其牙龈破碎现象也全部消失。惟仍咳吐少量稀痰,遂改用少量十枣丸,每晚服五分,痰涎渐少,于4月25日出院。出院后仍继续服少量十枣丸,达5个月之久,异常感觉全部消失,已能照管家务。追访年余,身体健康,已参加正常劳动。(朱遇春、王家喻:《江苏中医》1964年第11期)
[编者按]痰饮一证,危害甚广,外而经络皮肤,内而筋骨脏腑,无处不到。其证候表现,颇多光怪离奇,故素有“怪病属痰”之说。关于痰饮的治疗,《金匮》早立补泻两法,可谓泾渭分明。饮邪不盛,阳气亏虚为主者,白当以“温药和之”,以治生饮之源,方如苓桂术甘、肾气丸类;若饮邪停聚日久,必因阳气日衰而积饮渐多。此时单以温阳化饮,已无济于事,犹如隔靴搔痒。故必用峻下攻逐,饮去阳气方有伸展之机,故仲景另有甘遂半夏汤、十枣汤、己椒苈黄丸等方证论述。这两种治法形似对立,却有相反相成,殊途同归之妙,因而不可偏废。本案前期治疗,见效甚微,后期在用药过程中偶然发现泻下药的特殊效应,才悟用十枣丸逐饮,一竿到底,病起霍然。如果阅读此案可以受点启发的话,恐怕即在于此,学者宜三思之。
六、口齿病证
309.唇口颤动案
辛XX,女,73岁。1982年9月7日初诊。半月来因口唇颤动,进食困难,语言不清,延中医诊治。家属代诉,近日神疲体倦,然神志清楚,四肢活动自如,唇颤纳差,但无肿痛。观其面色淡黄,舌质红苔薄,脉细弱无力,诊后甚感无策,遂求诸经文。《素问,五脏生成篇》云:“脾之合肉也,其荣唇也。”《至真要大论篇》云;“诸风掉眩,皆属于肝。”此诚为土虚而木摇也,证属脾胃虚弱,无力收撮。治当补气健脾益胃,佐以祛风止痉。
党参12克、白术10克、云茯苓10克、麦冬10克、石斛12克、钩藤12克、地龙12克、蝉衣10克、全蝎6克、当归10克、甘草6克。三剂。
二诊(9月10日);语言已清,唇颤大减。此乃药中病机,故不更方,再进三剂。三诊时,诸证悉平,至今未再复发。
(商丘市中医院张书瑞:《河南中医》1983年第5期)
[原按]唇口颤动一证,早见于《济生方》。该书有以薏苡仁汤治疗;“风肿在脾,唇口瞤动”的已载。此证的后期可引起唇口颤动,后世又谓之“唇颤动”、“唇瞤”、“驴嘴风”。近人秦伯末说:唇颤动系“血虚风燥引起的,用四物消风饮,如在虚弱证中出现,多为脾虚不能收摄,应予补中为主。”此患者年老体弱,应属脾虚风动之证。《灵枢•忧恚无言篇》云;“唇者,声之扇也。”因唇瞤动不止,故见语言难出,脾胃虚弱为病之本,方用四君子汤以益气健脾,使气之收摄有权。钩藤、地龙、蝉衣、全蝎祛风以止痉,麦冬、石斛监制风药之燥。大凡治风先治血,血行风自灭,故加当归以活血而祛风。药症合拍,收效甚捷。
310.口冷如噙冰条案
邓XX,女,49岁。1980年5月25日初诊。自诉半年前因患泌尿系感染,曾服大量清热利湿的中草药。病愈后,觉口淡,饮食无味,继之出现口腔冰冷,如噙冰条,甚至难于忍受。曾经多方诊治,久服大量附、桂、姜等温热之品,并多次服人参未效,又用附桂理中汤、吴茱萸汤、补中益气汤等百余剂,全无效果。自以为得此怪证,难以治愈,十分焦急,四处访医求治,而随夫特来就诊。
诊见患者无寒热,惟感口腔奇冷,用手探其口腔各处亦有清冷感,纳差,饮食无味,畏进水,自觉喉中有痰,难于咯出,二便正常,舌质淡,苔白腻,脉沉滑。按前已服过大量温补脾肾药物无效,细察病情,脉症合参,拟属痰湿阻滞中焦,治以燥湿化痰为主,投二陈汤合平胃散加减。
陈皮9克、法半夏12克、茯苓15克、苍术15克、厚朴12克、白豆蔻9克、藿香。克神麯12克、甘草6克。二剂
二诊(5月27日):药后,清晨起床时有痰涎咯出,但口冷减轻。再予前方加吴萸12克,干姜9克,二剂。
三诊(5月29日):药后,觉口冷又有所减轻,痰涎已少,舌苔转薄白。药已见效,嘱再服二剂。
四诊(6月1日):口冷已除,食欲增进,亦已知味,再按前方服四剂,以资巩固。
[原按]口冷一症,临床较为少见,且本例非一般口凉,乃是冷之出奇,如同含食冰条。中医谓脾开窍于口,可知本症与脾有密切关系。结合脉症,辨为痰湿阻滞中焦。中焦脾胃为气机升降之枢,若痰浊壅滞,脾胃升降失调,清阳不升,浊阴上逆,可见口淡,甚则口冷。故治从脾胃痰湿入手,投二陈汤合平胃散加减,以燥湿化痰为主,酌加升发脾阳药物调其升降,运化复常,而口冷即除矣。(广东新丰县医院温甫卿:《新中医》1982年第11期)
[编者按]古有冷涎一证,谓其涎清如水,冷如雪,积于胸脘而为病。此证口中奇冷如含冰,虽未吐清冷之痰涎,但用治痰涎之方,并吐痰涎后而口冷减轻,当属冷涎证无疑。痰涎为病,千奇百怪,表现多端,故有“怪病多从痰治’之论。但怪病不一定用“怪”药,观本案主治者,仅以二陈、平胃取效,是常用之方与平淡之品,亦能治难愈之怪病,关键在于明其病机。病机一明,则怪病亦不怪矣。
311.口凉案
刘XX,男,25岁,西昌县川兴公社。1981年8月7日诊。一月前因淋雨涉水,外感而发热,但身热而不扬,头昏重如裹一般,周身困重,头痛,流清涕等,后经公社医院诊为感冒,用西药治疗。感冒愈后,觉口淡,饮食无味,继之出现,口腔冰冷,舌凉,如同含食冰条,难于忍受,一身仍困重无力,纳谷不香,中脘饱闷,泄泻,日3~4次,大便清稀,量少,无臭秽。又经公社、县、专区医院诊为腹泻、消化不良,屡用助消化、消炎止泻西药,仍无疗效,甚感焦愁。询查过去史,平素口多清涎,纳差,常觉喉中有痰,咯出量多。舌质淡,苔白腻,脉濡细。证属寒湿困脾,治以运脾化湿,方用胃苓汤加减。
苍术9克、厚朴9克、陈皮9克、泽泻9克、白豆蔻9克、炮姜9克、炙甘草6克、白术12克、茯苔12克。
服药四剂,口凉减轻,痰涎减少,已不泄泻,纳增,其余诸症亦好转。宗原方再服四剂,口凉大减,饮食知味,再服原方二剂而愈。(饶宏孝:《新中医》1983年第10期)
[编者按]口凉又兼腹泻清稀,典型的中焦寒湿证,以胃苓、理中化裁,必然取效。
312.口麻案
尹XX,男,41岁。1978年7月4日诊。口舌麻木、不辩五味已一月余。曾经中西医药多方治疗未效,心中郁闷不安,食物不香,食欲减退,食量减少。近感四肢发麻。询问过去史,平素头昏胀,腹胀,便溏,口痰特别多,常觉身体乏力,有时困倦,尿清长。舌质淡,苔白腻,脉濡细。证属脾虚,湿郁于脾,浊痰滞涩经络,治拟健脾渗湿、益气通络。用六君子汤方加味。
党参15克、白术12克、茯苓12克、法夏9克、陈皮9克、竹茹9克、枳壳9克、甘草6克、橘络6克、丝瓜络6克。
服药四剂,口舌麻木已减,已能辨五味,其余诸症亦减轻。宗原方继服四剂,诸症霍然。(饶宏孝:《新中医》1983年第10期)
[编者按]麻主气虚,木主湿痰瘀血,而脾开窍于口,本案诊治有理有据,故效。
313.口臭如登厕案
张子和治一人,年20余岁,病患口中气出如登厕,虽亲戚莫肯对语。戴人曰;肺金本主腥,金为火所乘,火主臭,应便如是,久则成腐,腐者肾也,此亢极反兼水也。病在上,宜涌之,以茶调散(瓜蒂,茶叶为末,每服二钱,韭汁调服取吐)涌去其七,夜以舟车丸、瀘川丸,五七行,比旦而臭断。(《奇症汇》第191页,中医古籍出版社1981年12月)
[编者按]口臭主肺热,而肺合大肠,上吐下泄,积热焉得不除,子和手段高明,不愧为一代名家。
314.口气香案
张xX,男,56岁。1974年10月14日初诊。因生气引起胁痛腹胀,口出香味二年余,中西医多方治疗无效。进半年加重,影响饮食。每食则感有香气自咽上冲,呃气而出,甚则恶心呕吐,乏力,有时心悸失眠,两膝不适。素喜食酸味,性情急躁。便稀日二次,小便少。苔白腻,脉沉弦。投四逆合平胃散加减。
柴胡12克、白芍18克、枳实9克、陈皮9克、厚朴6克、苍术15克、郁金12克、山楂45克、炒枣仁30克、寒水石15克、甘草6克。水煎服,每日一剂。
二诊(10月20日):上方服二剂,口香已除,胁痛腹胀大减,饮食增加,仍失眠,晚上烦热,膝关节不适。遵前方加百合45克、鸡血藤30克、沙参30克,三剂。
三诊(10月26日):症状完全消失,原方隔日一剂,继服二剂,随访两年未见复发。(山东李加璞,《千家妙方》上册,第208页,战士出版社1982年7月)
[编者按]此案口香从肝脾治之而收效,又是一经验。
315.口香案
刘X,女,36岁。1980年春就诊。口中觉有香气三年。询及长期口腻乏味,胸闷腹胀,大便稀软,日行一、二次,面色黄滞,白带腥稠,脉缓,苔白腻,舌质淡红。曾在某医院诊为宫颈炎,未作其他结论。综观证属湿滞于中,痹阻上焦,运化失常,肺气不利。乃遵河间“上焦宣化,中焦宜燥”之旨,燥中焦之湿,宣胸中之痹。拟平胃散加味。
苍术20克、厚朴10克、陈皮10克、草果10克、苡仁30克、杏仁10克、甘草3克。
服五剂,症减十之七八。继服十剂后,调理脾肾,以固根本,竟获痊愈。(湖南中医学院中基理论研究室潘江涛;《辽宁中医杂志》1981年第3期)
[编者按]古有口苦心热、胆热亦口苦,口淡胃热、口甘脾热、口咸肾热、口酸肝热,口辛肺热之说,此皆五味合五脏的关系,口香属何脏?尚未之有闻。本案主治者从整体脉症分析,其口香属肺脾,而治之收效,当是一经验。
316.口咸案(一)
刘XX,女,71岁。1981年11月7日诊。自觉口咸已两月余,曾经公社医院、县医院多次治疗,未见疗效。近半月来,终日如盐含口中,食物不觉香甜。伴有头昏、腰酸腿软乏力,手脚冷、便溏,尿频而清长。舌质淡,苔白,脉沉细。证属肾阳虚,脾虚不健运,治法温补肾阳,益气健脾。方用金匮肾气丸方加味。
熟地15克、淮山药15克、党参15克、丹皮9克、制附片9克、泽泻9克、枣皮10克、肉桂6克、白术12克、芡实12克、茯苓12克。
服药四剂,口咸减轻,食欲增加,其余诸症亦皆好转。宗原方继服四剂,口咸及余症消失。继续原方二剂,告愈。(侥宏孝:《新中医》)983年第)0期)
[编者按]《医学正传》云:“肾热则口咸”,而本案肾虚寒亦口咸,又是一经验。
317.口咸案(二)
患者朱Xx,女,48岁。1978年4月10日初诊。自觉口咸已十天余,近有加重。终日如盐含口中,同时伴有头昏乏力、纳谷不香,带下清稀等症,舌淡苔薄白微腻,脉沉细。据《临证备要》记载:“口咸系肾液上乘,属虚寒者用桂附八味丸加五味子。”综观脉症,本案属肾阳不足而致肾水上泛,纳呆,带下又为脾虚失运,湿浊内停之征,姑拟金匮肾气丸合健脾之品,脾肾同治。
生地12克、熟地12克、淮山药12克、山萸肉10克、茯苓12克、泽泻12克、淡附片6克、肉桂粉3克、海螵蛸15克、苍术10克、白术10克、芡实15克、川萆薢12克。五剂。
二诊:口咸略减,带下亦少,但仍觉头昏腰酸,且有口干。前方去海螺蛸,肉桂粉改用肉桂6克,加五味子6克,继服十剂。
三诊:口咸及其他诸症基本消失。继予金匮肾气丸500克调治而痊愈,追踪两年余未发。1982年2月患者又觉口中微咸,即以上法加肉苁蓉五剂而愈。(浙江省开化县华埠区医院张秀萍供稿)
[编者按]中医学认为,五味入口,所行不同。“咸先入肾”。相反,肾病亦多见口中咸味。本案的治疗实践证明,中医理论蕴含很深的道理。
318.口甜如噙冰糖案
刘XX,女,48岁,因满口甜三月,久治罔效于1974年4月15日来诊。诊时患者觉满口甜若噙冰糖,自觉胸咽不利,时噫气,不思饮食,时有寒热,腹胀,双腿舒伸不适,大便清利而数,四肢懒倦,形气相失,面黄白,舌体平、濡软,质淡无苔,口中沃沫,脉中取而涩。腹软稍胀,肝脾未触及,脐腹无压痛。尿糖阴性,唾糖阴性。木戕脾愈旺,旺而反极。脾气失营宿,则偏胜,津涎上溢于口,甘为脾反极之象。应以补脾为报蒂,以甘益脾而不益甘,以酸泻木而不益酸,续养胃气良有意也。
生山药20克、乌梅一个、麸炒白术12克、陈皮6克、甘松9克、莲子肉15克、鸡内金6克、半夏9克、南星3克、枳椇子6克、茯苓9克、旋覆花12克。
煎服三剂,半年后随访,口甜一直未犯。
[原按摘录]精气输于脾土,甘溢乃精华之气上升,皆归脾胃有伤,脏腑阳气皆绝于外。脾养肌肉,脾胃气弱,即不能以味行气,营其脏腑肌肉。《左传》曰;“味以行气,气以实志,滋形润神,必归于食。”方中山药之甘润,一物之内气味皆有,一药之中理性具焉,乌梅之酸于土中泻木为使,南星之辛得以醒脾,白术苦甘温,补脾胃之气,除胃中湿热从权而去。
《灵枢•脉度篇》曰,“脾和则口能知五谷矣。”凡味觉乃口之津液,通乎五脏,脏气偏胜,则味必偏应于口,由是诸疾生。气丽乎味,有味则行气。《孟子•尽心下》云:“口之于味赖乎气,气者何,气质之性是也,而性乃有所附,丽乎气质者……是耳、目、口、鼻之欲。”口味有独立症状,亦有病证反映,如口甘、口臭;亦有因口甘成为特异诊断要点,如脾瘅是也。严用和《济生方》:“夫五味入口,藏于脾胃,脾之所为行其气液,在脾令人口甘。”故有瘅则口甘,土有余亦口甘。外证之显,各有所主,口必失味,脏腑偏胜,气冲口舌故令口辛(口中气辛由肺热)、口苦(胆病善息热口苦。《内经》“有病口苦名曰胆瘅。”)、口苦辣(谓蚘虫)、口臭(劳郁热郁胃气上冲,其气秽浊,或年高水弱,奉养太过,冲发于口),口酸(停滞宿食,肝胆实热)、口咸(肾液上乘,多为寒家),还有口和(寒者口和)、口淡(表虚热或胃虚热)、口爽(口中失味。《素问•五常政大论》:“食减口爽。”)、口沃(为寒症冷涎,或肾虚多唾)、口凉(口中如含霜雪,多脾咳恶寒,中皖冷痛)、口涩(肝邪逆肺,虚火木旺因燥而生)、口燥(热邪内炽,肾水将绝)等等口味。审诸临床,对诊治实有裨益。(开滦煤矿赵各庄矿医院刘沛然:《辽宁中医杂志》1983年第7期)
[编者按]丹溪谓;脾热口甘,三黄丸主之。所谓三黄丸者,大黄、黄连、黄芩是也,乃实热所致口甘。本案是脾虚所致口甘,以脾虚不能以味行气之故。所以口甘亦当分虚实。
319.嗜盐三十余年案
吴X,男,61岁,农民。1970年11月13日就诊。主诉喜食盐三十余年,见盐即不能控制,每日除饭菜中放较多的食盐外,还随身携带粗盐若干,不时放口中咀嚼,劳动时也同样如此。自觉盐在口中很香,不觉咸,也不感口渴,平时喝水很少,每日约需食盐100克左右。
患者面色萎黄,眼眶黯黑,口唇色淡,爪甲苍白,舌质淡,苔薄白而润,脉浮大无力。粪检未见蛔虫、钩虫卵。患者虽有血虚瘀滞,但以嗜盐为主症。因思嗜咸者多口淡,口淡多属虚、属湿,试投健脾燥湿、化气利水的胃苓汤加减。
党参12克、丹参12克、苡仁12克、茯苓9克、厚朴9克、陈皮9克、焦白术9克、草豆蔻9克、泽泻9克、炮姜9克、甘草9克、苍术6克。
三剂,每天一剂,水煎分二次温服。
三日后来诊,自述服药后症状大减,见食盐已能控制,除吃饭菜中加放盐外,己不需另食。因贫血较重,睡前身庠,守原方丹参加至18克,加当归12克、地肤子35克,附片6克。
前方计服二十一剂,嗜盐已除,至1978年曾随访三次,未见复发。
[原按]嗜盐症临床比较少见,祖国医籍中也鲜有记载。因患者无钩虫感染,排除了嗜异可能,故从“嗜盐必口淡”这一推论进行治疗。口淡一症,中医学认为是脾胃有湿或是虚寒,如清李潆《身经通考,问证》中有:“口中淡苦否?苦、热,咸,寒,淡,虚……”的记载。秦伯未氏在《中医临证备要》中也说,“口淡无味……,有见于病后胃虚的,……一般病中出现口淡,多为胃有湿浊……。”
胃苓汤乃平胃散与五苓散合方,有燥湿运脾、通阳利水之功。服之既可振奋已困之脾阳,又可温化中焦的寒湿,故用治嗜盐一症,收到了比较理想的效果。(河北省峰峰矿务局第二医院聂锡钩《新中医》1981年第2朋)
[编者按]偏嗜一物,古人多主虫积,谓虫多怪证,认为凡稀奇怪病,除痰血瘀外,百治不效者,即是虫为患。虫积之偏嗜情况,也是多种多样,有吃米、吃炭、吃泥、吃灰、吃茶叶、吃布纱、吃酒,吃油等。本案嗜盐达三十余年之久,虽粪检未查见虫卵,尚不能排除虫积之存在。主治者虽以健脾燥湿、补虚利水而使病情缓解,这正是治虫积虚证,当先理脾安虫之大法,是不治而制虫的手段。且病人并未陈述口淡而吃盐,是吃盐很香而不能自制,又是农村病人,贫血显著,虫积之典型表现齐备,岂可因一次粪检而除外。
320.嗜食酸醋案
雷XX,男,66岁,农民。
患者常年辛勤劳动,能食善饥,身体强壮,唯性情暴躁,易于动怒,嗜食酸味是其特点,常可一餐食醋半斤,尤其单饮米醋斤余而后快,用量多超他人几十倍,否则易神疲乏力,如临大疴。
一日因腹胀停食,邀余治疗,证见面红,皮肤皱枯而坚厚,心、肺及肝功能均正常,脾肋下可及边缘,血压148/98毫米汞柱,舌质绛,苔腻,脉弦涓。遂按肝旺湿滞、脾气不宣立法。
柴胡4.5克、苡仁30克、白术15克、山楂30克、木香4.5克、黄芩9克、苍术9克、白豆蔻9克、腹皮9克、茯苓9克、杏仁9克。
五剂后不再嗜食酸醋,至今照常劳动。
[原按]《素问•五脏生成篇》有“多食酸则肉胝朐而唇褐”。此患者自幼过食酸味,其形态果如前人所说,“皮肤厚而皱缩。”此乃酸能益肝而胜脾,脾伤则肉皱缩而唇皮掀揭也。又其多怒善暴者,皆喜食酸味之人共有特性矣。故用疏肝健脾,祛湿消解而收效。(西安141医院王艺民:《新中医》1981年第4期)
[编者按]大凡人之喜好多为生理之需要。本案病人性情暴急,是肝常疏泄太过,而酸有收敛之功,故喜好之。主治者抓住病机,调肝理脾,当然见效。
321.血虚嗜盐案
乏XX,女,26岁。八个月前出现嗜盐,至今愈吃愈多,于1978年3月2日来我院门诊。
患者自述,此证起于1977年5月,正当怀孕7个月时,因烈日下步行20余里,汗大出,口渴心烦,饮冷水后,总想吃咸味,尤其是对吃盐特别感兴趣。每于解大便时,头晕目眩,皮肤栗起,吃盐后头晕目眩缓解,粟状随之消失。当年8月,生产小孩后,吃盐量比以前增多,次数也增加。每日至少吃七、八次,多至吃十余次,初则见盐想吃,每次吃蚕豆大一块,细嚼慢咽,不觉其咸,反觉其香,后来每谈及盐,则哇涎欲滴,如不得盐食,则口涎多而腹痛,得盐则精神爽快,腹痛消失。但不喜吃青盐,食入即吐。因面色淡黄,形体略瘦,唇无血色,精神萎靡,当地医院怀疑为钩虫病引起贫血,曾服驱钩虫药三次,病情如故,且吃盐量增到一次吃鸽卵大一块。特来成都某医院检查治疗,仍怀疑是钩虫病,查大便未发现钩虫卵。转神经科检查亦无异常。当时查血常规,白细胞总数属正常范围,仅血色素为56%,认为是贫血,给以硫酸亚铁丸,服后即吐。因诊断不明,乃转中医科治疗。中医认为是肾阴虚,给以六味地黄丸加菟丝子、杜仲、白芍、枸杞等味,服后症状未缓解,故来我院门诊。当时除以上症状外,自觉惊悸不安,饥不欲食,合后腹胀,头发脱落,两颧发赤,舌质淡白,脉虚,两关尤甚,认为是肝脾气血亏虚,治以调肝运脾、益气生血之法,仿郑钦安当归补血汤。
党参15克、黄芪24克、当归9克、炮姜6克、麦芽30克、甘草3克。
二诊:服上方四剂后,饮食增加,有时虽想吃盐,但觉盐味太咸,不欲咽下,腹中仍有隐痛,舌脉同前。为肝脾血虚有好转趋势,上方去炮姜、麦芽加白芍12克、大枣18克。
三诊:前方巳服六剂,两颧赤色消失,已不吃盐,偶思盐水漱口而已。惟时有往来寒热,腹中饥,不欲食,头略眩,舌淡,苔细白,脉沉滑。为肝脾气阴未复,仍本调肝理脾之法,于上方去当归、大枣,加山药15克、乌梅9克。
四诊:服上方四剂后,诸症消失。但喜欠伸,舌淡、脉沉缓,为中气未复,肝失血养。乃以黑归脾汤调理善后收功。
[原按]此病,我们认为基本治愈,但有以下问题不甚理解。
第一,为什么病起于大汗大渴饮冷水后想吃盐?生产小孩后更甚?
关于本病人吃盐问题,须从两方面原因谈起。其内因是妊娠七月,母体以血养胎;外因烈日行走过久,汗大出,津血耗伤。而津血源于水谷,成于脾胃之运化。此证脾胃津血俱伤,故求助于五味而嗜盐。《素问,宣明五气论》云“咸走血”;《灵枢•五味篇》云:“脾色黄,宜食咸。”王冰注云:“究斯宜食,乃调利机关之义也。肾为胃关、脾为胃合,故假咸柔软以利其关,关利而胃气乃行。”正此病嗜盐之理。至于产后吃盐更多,以产妇血虚多汗,津血更伤,借助吃盐以滋津血之故。但吃盐过多,又伤津血。诚如《素问•宣明五气论》:“血病无多吃盐。”吃盐愈多,精血愈伤,愈嗜盐,形成恶性循环,故病情日益加重。
第二,《内经》认为“咸入肾”。此证以嗜盐为主,为什么不从肾虚考虑,而从肝脾血虚治疗?
《内经》虽有“咸入肾”之说,前医已用六味地黄丸加味,元阴元阳双补。若是肾虚,服上方应有效,结果不效,可见肾虚不是本病的主要根源。应考虑肝脾气血亏虚。《素问•阴阳应象大论》认为“咸生肾,肾生骨髓,髓生肝。”又说;“咸伤血。”因患者除嗜盐外,还有头发脱落,惊悸不安,两颧发赤,饥不欲食,食后腹胀,舌淡白,脉虚等证,是肝脾气血亏虚之象。以脾为津血资生之源,肝为藏血之脏。脾虚营血滋生不足,心失血养,故两颧发赤,惊悸不安。脾主运化,又主四肢,开窍于口唇,脾虚则运化失常,食后腹胀,四肢倦怠,唇无血色。肝藏血,发为血之余,肝失血养,则头发脱落。脾虚不能养肝,肝侮脾土,故饥不欲食。舌淡,脉虚,亦为气血虚之象,所以从肝脾气血虚考虑。
第三,为什么选用郑钦安当归补血汤为基础方呢?
因血生于气,故重用黄芪以补气,而以当归养血和营,使气旺血生。再以党参、甘草补中益气,滋养生血之源。其妙在取炮姜温煦脾阳,麦芽调肝,使肝脾调和,气血滋生,嗜盐自解。用黑归脾汤善其后,为滋助肝脾气血,兼顾肾阴,别无深意。(彭履祥:《成都中医学院学报》1979年第1期)
[编者按]人体生理对人无限忠诚,大凡所欲者,必其所缺,如人体缺水则欲饮,饥饿则欲食等。本例病人嗜盐,起于大汗,产后,血虚津亏,是始则因于需要,继则由于过用,形成恶性往复,而使病情日趋严重。主治者立足于《内经》“咸走血”,“咸伤血”学说,从补血着手,抓住了病机本质,故收效显著。若非熟谙《内经》者,断难悟及于此。
322.五味不辨案
白xX,男,64岁。1981年12月7日初诊。十多天来,五味不辨,食糖不知甜,食醋不知酸,食盐不知咸,纳少,时流口涎,疲乏无力。脉弦滑重按无力,舌淡体胖,苔中根白厚腻。
脾开窍于口,脾气虚弱,不能上养其口,故口不知味,脾主运化,脾气不足,运化无力,故纳少;胃以降为和,脾气亏损,胃气上逆,故时流口涎,脾气虚弱,不能温养形体,故疲乏无力;脉弦滑重按无力,舌淡体胖,苔中根白厚腻,均为中气虚弱,寒湿内停之象。治拟健脾和胃之法,仿香砂六君子汤加减。
党参9克、白术9克、茯苓9克、陈皮9克、木香9克、半夏9克、苍术9克、神麯9克、炙甘草3克。
服上方六剂后,食醋已知酸味。原方加干姜9克,又服二十剂,食糖、醋、盐均已知味,病告痊愈。(陶明斗:《河南中医》1983年第1期)
[编者按]中医学认为,脾主运化而开窍于口,脾气腱旺,则能运化消磨水谷,舌能分辨五味。若脾虚气弱,其气不能上通于口,则口不辨五味。本案应用健脾和胃之法治疗,以补脾气。脾气充足,则口能辨味矣。
323.多涎案
彭XX,男,23岁。1978年5月8日初诊。一年前开始夜间口角流涎,翌晨枕头潮湿。日间口水亦多,说话时常有口沫溅出,每于出席会议因不雅观只得勉强咽下,或悄悄吐掉,甚感痛苦。形瘦神倦,迭经中西医治疗,其效不显。现口干唇焦,心烦,舌苔薄黄,脉细软。此乃脾虚胃热,运化失常所致。用四君子汤加味,健脾和胃,兼以清热。
党参10克、白术10克、茯苓30克、甘草10克、淮山10克、知母12克、益智仁10克、黄芩10克。十剂
二诊(5月18日):服上剂后症状减轻,嘱照原方再服十剂,其症基本痊愈。后又复作,仍照原方继服一月取效,迄今一年,日前相遇,云未再发。(江西医学院第二附属医院夏本经:《江西中医药》1981年第1期)
[编者按]睡中口角流涎,称为梦涎。无论梦涎或日间多涎,古多认为蛔虫所致。今本案从脾虚胃热论治而收效,可能是因其脾胃调和,致使肠中蛔虫安定之故。
324.喜唾摇头案
平X,女,38岁,农民。1981年7月11日初诊。患者体胖形丰,患高血压病已近三载,虽经治疗未愈。半年前忽觉唾液增多,有时说话则不自主外流,唾液色白请稀,咽干头昏,身困纳呆。继则阵发性头摇,不能自控。经多方检查未见异常。惟血压150/100毫米汞柱,按高血压处理,曾用降压灵,路丁,谷维素,安定,维生素B2、B6等药治疗,以及熄风汤加减化裁,均未收效。察其脉沉细无力,舌质淡紫、苔白腻而润。证属脾阳亏损,升降失职,浊阴上犯,闭阻清窍。治以健脾温中,活血通窍法。方用理中汤和通窍活血汤化裁。
党参12克、干姜12克、炙甘草6克、炒白术15克、茯苓12克、清半夏10克、陈皮10克、丹参24克、红花10克、川芍10克、地龙10克、钩藤12克、生龙牡各30克、葱白三根
服药八剂,唾液明显减少,头摇亦轻,原方去葱白加胆星,连服二十四剂,病遂治愈。血压降至130/95毫米汞柱。一年来曾随访二次,病未复发,血匠亦较稳定。(兴平145医院中医科许继祥:《陕西中医》1983年第1期)
[编者按]此为中医学“痰涎”证。盖涎证有六,即风涎、热涎、冷涎、病涎、虚涎、毒涎是也。根据本案涎液色白清稀,当属冷涎;涎液上涌则头摇不能自控,又属风涎,是风冷痰涎为患也。《杂病广要》引《史载之方》云:“善除荆棘者,先断其根。善治风痰者先顺其气。人身无倒上之涎,天下无逆流之水。今风痰一上,而填塞胸中……苟能以药先顺其风气,兼发其腠理,使其风气得以发泄于外,顺行于内,则其胸中之痰涎,自随气而下,未吃涎药而痰涎自顺矣。”可见古人治涎多治气,气顺则涎降。而本案主治者,不从气治而从血治,是别开门径之法也。
325.齿寒案
曹Xx,女,27岁,干部。1978年4月12日来诊。
患者两手捂嘴,声言张嘴说话牙齿发凉,已有月余,近日牙齿冷感加重,面色淡白,形有冷感,疲惫无力,形体消瘦,腰膝酸困,舌淡,脉沉弱,两尺尤甚。此为肾阳虚衰,脾阳不举所致。盖肾主骨,齿为骨之余;脾开窍于口,口与脾有密切之关系。故脾肾阳虚则有消瘦乏力,腰膝酸困、牙齿发凉之表现。治宜温补脾肾。
熟地15克、补骨脂9克、炒山药15克、泽泻9克、党参9克、茯苓9克、附子3克、肉桂6克、炮姜3克。
水煎服,两剂而愈。(山西吉县城关医院张元泰;《新中医》1979年第5期)
[编者按]主治者分析有理有据,用药精简功专,针对性强,故效如桴鼓相应。
326.上下牙格斗三月案
缪XX,男,12岁。1980年春就诊。主诉上下牙打斗三月余,多处医治无效,经人介绍来我处诊治。当时见患儿上下牙打斗不停,其声清脆,约每分钟一次,日来加剧,餐睡之时亦不停歇,舌淡嫩,苔薄白,脉滑。如此少见之症,一时难以着手,忽见口吐涎沫,时时叹息,即问其胸有何感觉?对曰,胸中痞闷。故以“怪病多痰”,从痰论治,立涤痰宽胸、和胃法风之法。以导痰汤加味。
法半夏9克、橘红9克、茯苓9克、制南星6克、枳实9克、菖蒲9克、郁金9克、僵蚕9克、炙甘草4.5克。煎服,另予小儿回春丹4瓶,分服。
二诊:服药一剂,夜间牙齿打斗显减,二剂即见上症基本控制,再予原方,以巩固疗效。(定南中医院任金全:《江西中医药》1982年第3期)
[编者按]此案乃风痰为患。治风先治痰,治痰当顺气,气降则痰降。主治者以枳实、橘红、郁金、菖蒲顺气,以半夏、南星、茯苓祛痰,用一味僵蚕熄风,药味不多,配伍严谨,切中病机,故收速效。
327.白天磨牙案
代X,女,62岁,1981年3月12日初诊。
患者于1974年9月到某医院补牙之后,翌日即出现白天磨牙,开始为间断性,渐致持续性,病延六载,屡医无效。近年来面苍形瘦,胃脘作痛,牵连胸胁,时轻时重,食欲减退,嗳气不舒,便溏不爽,头目晕眩,腰痛,舌淡苔薄,脉弦滑。属肝气横逆,侵犯脾胃所致,拟泻肝和胃、理气止痛法。
柴胡10克、陈皮10克、炒白芍10克、炒白术10克、挟苓10克、法半夏10克、当归9克、香附10克、甘草3克、薄荷3克、生姜3片。五剂。
二诊(3月18日):白天磨牙次数减少,脘胁作痛已瘥,食欲增加,嗳气好转。唯尚头晕目眩、腰痛,上方去薄荷,生姜,减柴胡,陈皮为5克,加川续断,炒杜仲、菟丝子各10克,继服十剂,诸症减轻。后以原方出入再服二十剂而愈。半年后随访,病情稳定。(湖南中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口腔科李元聪:《湖南中医学院学报》1982年第2期)
[编者按]不能自控的磨牙,亦属风动之象。用逍遥散加减,疏肝解郁,健脾和营,肝得濡养,筋脉柔和,风象自平。何以独在白天磨牙?血虚肝郁,阳气有余,以阳从阳,故白昼发作为多。
七、舌咽病证
328.重舌案
吴XX,男,61岁,农民。1982年4月1日初诊。主诉舌下及颔下肿块已一年,在当地医院治疗无效,乃去杭州某医院就医,诊断为1.导管口结石;2.左颌下腺炎。动员手术治疗。患者惧怕手术而来我院门诊。见舌下肿块似鸡蛋大,疼痛,发热、口干、尿赤,纳呆,苔黄厚腻,舌尖红,脉滑数。此为热毒炽盛,痰火凝结。治宜清热解毒泻火,佐豁痰软坚散结。
银花藤15克、蒲公英15克、黄连5克、木通5克、淡竹叶5克、夏枯草10克、姜半夏10克、茯苓10克、陈皮10克、浙贝母10克、生地20克、玄参20克、生牡蛎30克。
另用生蒲黄20克搽患部,一日三次。
服药十剂,导管口排出石灰样如米粒六二枚结石,重舌消除,左领下肿块减小如核桃大,纳佳,舌苔薄腻,脉细软,再予本方加减而愈。(来叶根:《浙江中医学院学报》1983年第4期)
[编者按]重舌,多从清热解毒论治,古时尚有外敷、外吹等治法。本案用清热解毒、豁痰软坚治疗,排出结石二粒是其特殊之处,提供了重舌的又一病因。
329.舌纵案(一)
1978年1月12日诊一男性50余岁患者。自诉昨日骤见舌伸长吐出口外,伴有麻木感,不能言语,反复发作数次,每次约十余分钟后,舌方稍收回。伴胸闷气短,头目眩晕,夜寐欠佳,口苦而干,饮食一般,并患脱肛年余。苔薄稍干,舌质淡红,舌体胖大,脉虚弦。拟属中气不足,阳津亏虚,治宜补中益气,佐以养阴清热。
潞党参15克、炙黄芪15克、白术9克、当归6克、川芎4.5克、升麻4.5克、盐陈皮3克、茯苓9克、麦冬9克、北沙参9克、炙远志4.5克。
三剂后舌纵见愈,夜寐转佳,脱肛亦瘥。
[原按]《中医临证备要》曰:“舌伸长吐出口外不收,名为‘舌纵’,由内火炽盛所致……。”《中医舌诊》曰:“舌常伸出口外,内收困难,或者不能收缩,流涎不止,叫做舌纵。”……纵而麻木,则多为气虑,”《证治汇补》曰:“气虚则麻纵,”本案从其脱肛年余、胸闷气短、头目眩晕、舌体胖长、脉虚弦来看,应是中气不足使然。夜寐欠佳,口苦而干,苔薄稍干,舌质淡红,乃由气虚,久而导致阴亏,虚火扰心所致。故取补中益气为主,加川芎为引,上行以和脉络。麦冬、沙参益气养阴、清心退火,配茯苓、远志宁心安神。有的放矢,收效颇速。舌纵由火热所致者,治当别论。《古今医鉴》有“病机云,舌长过寸,研冰片敷之即收。”及《中医临证备要》有“用冰片五分掺舌上”之记载,可供参考。(三明地区第二医院李光春:《福建中医药》1981年第4期)
[编者按]舌纵多主火盛津亏,本案发作状舌纵而以中气虚为主要病机,又是一种情况。
330.舌纵案(二)
李XX,男,33岁,四川省莲溪县文教局干部。
患者既往夜眠多梦,时现阳萎,遗精及筋骨疼痛。五天前发热恶寒,未予治疗。二日后出现唇颤,舌即伸出口外,流涎不绝,心中悸烦,脉搏每分钟可达110次之多,约一小时后,舌收脉静。服西药三天,发热恶寒解,余症一日三、四作,颇为忧惧。
1974年2月16日邀余往诊,视其舌淡有齿痕,苔薄白少津,脉弦涩而数。诊为心肾两虚、肝风上扰。拟镇肝熄风,养心滋肾之法为治。
沙参30克、玉竹30克、女贞子30克、桑寄生30克、龙骨20克、牡蛎30克、珍珠母30克、白芍24克、神麯12克、甘草12克。水煎服。
服一剂,诸症悉解,舌上津回,脉象如故。重症初效,毋事更张,仍取原方加减。沙参、磁石、龙骨、珍珠母、女贞子各30克,白芍、桂圆、桑寄生各24克,神曲12克,甘草6克。煎服三剂,巩固疗效。随访至今,舌纵之病未再发作。(四川省绵阳地区中医学校李孔定供稿)
[原按]舌纵之病,首见于《灵枢•寒热病》篇,其文曰:“舌纵涎下,烦悗,取足少阴。”已举其证治之要矣。本例患者素有多梦,遗精诸症,知其心肾素虚,舌为心苗,肾经之脉循喉咙挟舌本,宜其病之表现在舌。舌纵时作,则由肝失所养而风动,风有休作,故舌有纵收。此所以不纯遵“取足少阴”之训,而责心肝肾三脏之。虚也。
[编者按]此心肾阴亏,肝风上扰之证。治以滋肾养心、镇肝熄风,亦属对症下药。处方干净有力,配伍谨严,不失高手风度。
331.舌弯曲案
患者XX,男,47岁,初诊于1963年9月2日。该患者于1959年开始患右侧视神经麻痹,于1961年患肝炎。
该病发生是8月18日,突然舌弯曲,不能言语,饮食困难。曾经东京大学附属医院检查,但其原因及病名都不明瞭。患者皮色微黑,瘦弱体质。检查:舌右半侧肿胀,舌弯曲,不能饮食,右侧颈部强直板硬,头也痛。脉微弦而小,血压134/88毫米汞柱,大便每日一次。据此用了八仙汤。吾用此方一般是治疗颜面神经麻痹的,对此患者是试用,但舌弯曲渐渐好转,颈部依然如故。于1963年2月23日诊察时,虽然舌有轻度弯曲,但能自由地说话,饮食也不感障碍。所用加味八仙汤日服量如下:
当归6克、生地6克、茯苓6克、芍药6克、桂枝3克、陈皮5克、川芎5克、半夏5克、玉竹5克、柴胡5克、牛膝3克、羌活3克、防风3克、白术6克。
此方在《众方规矩•麻木门》“治手足麻木或疼痛”也曾赞赏它的疗效。(日本•大塜敬节著,王凤阁译;《哈尔滨中医》1964年第6期)
[编者按]舌态异常,古有舌肿、舌强、舌卷缩、舌纵等,尚未见舌体弯曲之记载。大塜以祛风活血法,治愈舌弯曲证,是一新经验。
332.舌硬如铁案
圣惠方云:有人忽舌硬如铁,血出不止,用木贼煎水,漱之即愈。
[沈源按]经云,心脉系舌本,脾脉络舌旁,系舌下。故舌病多二经之所致也。又云,心热则生疮,脾热则强硬,舌尖肿胀叠厚为重舌,舌肿硬而不柔和,挺然胀满,或出口者为木舌,乃二经之火上壅,急以针砭,刺出毒血,以杀其标,然后以泻心脾之药,治其本可也。观此则舌硬如铁,而血出不止,则火已开泄,可不用针砭,独用木贼一味,升散火邪,乘其势而提之,故但漱而愈。(《奇症汇》第151页,中医古籍出版社,1981年12月)
[编者按]舌强硬称木舌,肿痛者热盛,不痛者湿盛。本案舌强而出血,乃热盛可知,以木贼煎汤漱口,直达病所,以升散火邪之郁,妙甚。
233.舌上生毛案
本科医生杨XX,现已退休家居。曾治东北籍男性病人某,年约40余岁,患舌上生毛。以其舌苔厚腻,方以茅苍术、厚朴等化湿为主,连服十余剂,腻苔化尽,毛亦消失。我目见之,因其少有,特为追记,以广其闻。(上海中医学院附属曙光医院张羹梅供稿)
[编者按]舌上生毛,确属罕见。以其舌苔厚赋,可能为浊湿蕴蒸而成,故用芳香运化之品,使湿浊开,腻苔化,毛亦消失。由此可见,疾病的表现可以千变万化,但其病机总有规律可循。
334.白霉舌案
刘XX,男,20岁,1976年3月23日入XX医院。
患者柿风沐雨,步行一天,次日即出现头痛、高热(39.5~40℃)烦躁、渴饮、鼻扇、咳嗽、痰血、腹胀满,胸部四肢可见散在稀疏红疹,两肾区叩击痛。一周后血培养提示金黄色葡萄球菌阳性。X线示金葡菌感染肺炎,两肺呈多个气囊及少量胸水。经用多种抗生素并抗休克治疗,历时23天,休克解除,但体温仍波动在37.5~38.5℃之间,并见口腔粘膜满布白膜,两颊粘膜可见白色颗粒性分泌物,有时融合成块,擦去复生。诊为霉菌感染,转中医治疗。
证见低热、五心烦热、气促微喘、吐沫样痰、汗多、口渴、不思食、大便秘,全舌满布白苔如霜,白苔底见红舌,两颊粘膜白膜成片成块,脉细数,拟益胃汤加减。
红参9克、知母、贝母各9克、火麻仁10克、瓜蒌仁10克、橘红10克、扁豆、玉竹各15克、黄精30克。每日一剂内服。
另用黄精20克煎汤,一日数次漱口。
三天后,白霉苔脱落,但仍有低热、心慌、盗汗、痰多。改用当归六黄汤加减。
沙参20克、浮小麦30克、生地15克、天麦冬各15克、生黄芪15克、煅龙牡各15克、地骨皮15克、当归9克、黄连6克、黄芩6克、火麻仁6克。
服七剂,诸症悉平。继用当归补血汤合千金苇茎汤及六味地黄汤、三甲复脉汤善后。X线摄片复查;气囊吸收,粘连及肥厚全部解除。
[原按]采用各种抗生素治疗败血症,以及长期使用肾上腺皮质激素并发霉菌感染,较为常见。这与祖国医学温病理论中对白霉舌的描写相符,乃胃气衰败,预后不良之兆。西医认为,这与机体抵抗力低下,广谱抗生素的应用,抑制了肠道制止霉菌繁殖的微生物的生长,使菌群平衡失调可能有关。本例患者系劳累过度,复感风温致病。经过20余天的抢救,大热虽退,正气已伤。所见症状及白霉舌苔乃胃气衰败、气阴两伤之象。察舌辨苔,虽有白膜满布,但舌质红色,所以不按寒湿论治,予益气养阴,佐宣肺润燥法治疗而获效。其中大量黄精内服及漱口,是根据现代药理认为具有制霉作用而选用。目前,寻找新的抗霉菌药物的工作正在开展,能否使用中药来控制霉菌及调整胃肠道功能,增强患者自身的免疫能力,值得进一步探索。(湖北孝感地区卫校陈禄兴,《浙江中医杂志》1980年第4期)
335.黑毛舌案(二例)
例一XXX,男,68岁,工人。患者于1967年底开始感到食欲减退,口淡无味,口干舌燥,经服“醒脾健胃”中药多剂,仅仅一时之效。68年2月,发观舌根及舌中部生长很多黑色厚苔,以物刮擦,去而复生,且日渐增多、增厚。患者近年来每日饮用自制的鲜葡萄浸酒300毫升外,无其他嗜好。检查:舌根及舌中满布棕黑色厚苔,苔上遍生黑毛,长达一公分左右,刮之呈絮状倒伏。腭及牙齿无类似现象。经本院口腔科会诊确诊为黑毛舌苔,以中药治疗。处方用
黄药子12克、山豆根10克、石膏30克、黄连3克、生地12克、当归10克、丹皮10克、生大黄3克、升麻6克。另锡类散10支,每日1支,噙化。十剂。
嘱停饮葡萄酒。
十日后复诊:厚苔见薄,黑毛色转淡并见减。原方去生大黄,加玄参24克,又服十日。服后黑毛消退,苔色转黄,随访四年未复发。(阜宁县人民医院单健民:《江苏中医杂志》1980年第4期)
例二患者X,女,40岁。就诊前一年固患肺结核入院。经用链霉素、异烟肼等抗痨药一年,病灶已趋于稳定。仍继续注射链霉素。次年秋,病者腹泻,腹痛,一昼夜粘液便7~8次,食欲减退,口淡无味,服痢特灵、金霉素等药无效。遂转中医诊治。舌诊时发现其舌尖、舌根满布黑腻厚苔,苔上丛生黑毛。黑苔以中心为甚,舌边缘部分稍淡,牙齿亦见黑垢,舌面以压舌板刮之不能刮去,其毛排列,宛如黑色绒毛布。余以“黑毛舌”论治,用“黑舌消方”加喊。
茯苓12克、党参12克、黄柏12克、丹皮10克、秦皮25克、银花25克、黄连3克、升麻5克、锡类散(另包)。
每日水煎服一剂,服前含化“锡类散”一支。并嘱其停用各种抗生素类药物。用药10日,舌苔由黑转灰黄,黑毛已斑状脱落,牙齿黑垢亦转淡黑,腹泻已愈。嘱原方再进五剂,药尽病愈。随访已数年,未见复发。
[原按]舌粘膜是机体对内外环境反应较为敏感的一种组织。舌象的变化,往往是人体疾病表现的征象之一。所以历代医家均极为重视舌象的变化,把对舌象的观察作为望诊的重要组成部分之一,
黑毛舌,其病理机制当前尚不十分清楚。其表现为舌体丝状乳头受某些刺激而发生增生性病变,乳头尖端之角化层不剥脱而产生黑毛样改变,舌面形成黑毛绒绒,故名之。该病在1869年Raynaud曾有过叙述,他认为是一种霉菌孢子及菌丝的寄生物所引起,另一些学者则认为主要是由于某些饮食物贮积在舌体乳头间,使口腔内酸度增加,乳头受刺激而发生,还有些人认为与某些氧化剂(如过氧化氢)的长期使用、抽烟、营养不良等有关。据近年来的文献所述,由于抗生素的大量、广泛使用,黑毛舌的发病率已明显增加,这可能是口腔内的正常菌丛遭到破坏所引起。总之,黑毛舌发病之因可能不尽相同,但就其临床表现来看,都具有明显的消化道症状和舌面黑毛表现。究其本质,皆系脾胃蕴热、湿浊上蒸。故选用清脾胃之热,佐以健脾化湿,涤浊生津的药物,在短期内获效。(江苏单健民,《千家妙方》下册第456页,战士出版社19日2年7月)
336.舌赤如猪血案
曾XX,女,26岁,教师。1981年4月13日诊。
患舌赤症已历五年,经中西医药治疗,效果不明显。遇咸味及辛辣之品,其舌即感疼痛难忍,极为苦楚,因而求治于余。观舌鲜红如猪血状,表皮粘膜层几乎全部剥落。细验之,并非如去油猪腰微紫之镜面舌。问之,舌木硬疼痛,夜间更甚,舌面侧枯燥,整舌乏津液,唇红,鼻痛、内有灼热感,兼有烦躁、怔忡、失眠、溲赤等症。诊其脉洪而数。证属热郁营血、心火上炎。治宜清营凉血,导热下行。处以犀角地黄汤合导赤散,并辅以镇静安神之品。(因无犀角,乃重用水牛角每剂30克以代之)。
水牛角、细生地、赤芍,丹皮,木通,淡竹叶、郁金、麦冬、龙齿、拍子仁、枣仁、琥珀、甘草。
五剂后,舌色稍淡,诸症略减。药既有效,仍坚守原方,而仅在龙齿、柏子仁、枣仁等安神药上予以加减。又服十剂,诸症均有好转,仍宗原意,加鸡子黄,珍珠母,育阴兼以生肌。前旨共服药二十五剂,舌面、舌色及舌质均已正常,病获痊愈。
[原按]此症既非瘟疫热毒内蕴,又非外感温热邪入心包,乃系素体阴虚、热邪久稽营分血分和心火上炎所致,故宜以清营凉血、导热下行,处以犀角地黄汤合导赤散,并辅以镇静安神之品,终以育阴生肌而殊功。(湖南平江县中医院朱钧恺:《江苏中医杂志》1983年第5期)
[编者按]舌为心苗,脾脉连舌本,散舌下,肾脉挟舌本;膀胱三焦筋并结舌本,肝脉络舌本。故舌能反映五脏之病情。本案舌赤如猪血,实为深绛色,主营热盛、津液伤。主治者指出营热、津伤非外感引起,乃素体阴虚、内伤所致,颇有见地。编者在临床上见内伤杂病属营分血分者甚多,故认为,卫气营血辨证纲领也适用于内伤杂病。
337.右半无舌苔案
梁XX,男,46岁。1978年3月9日初诊。
患者于1976年4月20日经解放军x医院诊断为无黄疸型肝炎,前后住院2次,症状无明显改善,于1978年2月27日自动出院。出院时小结:患者住院4个月来,经中药、肝注射液、大青叶、复方丹参、辅酶A、三磷酸腺苷等治疗,效果不好,自觉症状未见好转。肝功能检查:谷—丙转氨酶182单位,麝浊20单位,麝絮(++++)。目前肝区疼痛不明显,少腹作胀不舒,嗳气频作,小便自调,大便稀溏。舌尖散见红点,苔薄滑;脉左弦细,右弦滑。脉症合参,乃肝气郁结、脾气下陷。治宜疏肝健脾,益气升阳,予补中益气汤化裁。
炙黄芪12克、潞党参10克、炒柴胡5克、升麻10克、青陈皮各5克、山药12克、葛根10克、乌药10克、黄精12克、生白芍12克、生甘草3克、生麦芽30克。
服五剂后,少腹作胀好转。又服药二十一剂,4月18日肝功检查;黄疸指数溶血,谷—丙转氨酶56单位,麝浊17单位,锌浊20单位,碱性磷酸酶(严重溶血)20单位。4月20日因口咽干燥,舌面少苔,改用一贯煎加减:
生地12克、北沙参12克、枸杞10克、麦冬12克、当归12克、黄精30克、丹参12克、玄参12克、龙眼肉10克、柏子仁10克、朱茯神12克、炙甘草3克、夜交藤30克、鸡血藤30克。七剂。
二诊(4月29日):药后口干稍减,脘腹作胀,体倦乏力、大便稀溏等诸恙如前,舌面左半薄黄苔,右半无苔,脉弦细。舌苔偏半而布,此属偏胜之局,方转百合固金汤加减。
百合12克、丹参12克、玄参12克、生地12克、浙贝母10克、生甘草2克、当归10克、麦冬10克、北沙参12克、黄精30克、合欢花10克、夜交藤20克、鸡血藤30克、薄荷3克。五剂。
三诊(5月7日):易滋养肺阴之剂后,诸恙明显好转。大便多日稀溏,近日竟已成形,出乎意外。效不更方,再于前方七剂。
四诊(5月21日):患者自觉症状基本消失。5月19日肝功检查:黄疸指数正常,谷—丙转氨酶小于40单位,锌浊度正常,麝浊12单位。上方又连服十五剂后,患者舌面匀布薄苔,肝功能检查:全部正常。嘱其注意劳逸结合,并以原方续服,巩固疗效,以防复发。
1982年1月21日追访,患者于1978年6月底停药后,多次复查肝功能均正常。1978年冬季,曾以上方十五剂量熬膏再服,以巩固疗效。现面色红润,健康如常。
[原按]中医治疗慢性肝炎,方法多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均可临床效法。本案先从疏肝健脾,补气养阴论治,取补中益气汤、一贯煎等方加减,但疗效并不满意。于是突破常法,改用百合固金汤加减,方收显效。
慢性肝炎从肺论治,至今鲜见报道。江苏常熟名老中医陶君仁氏曾说:“舌苔偏半而布,是属偏胜之局。舌偏左少苔或光红无苔,属左升太过,责之肝亢,偏右少苔或光红见剥,乃右降无权,病在肺虚。”陶老的经验启发了笔者对本案病机的认识。患者舌右无苔,病在肺虚,致使肝失制约而克犯脾土。肺阴虚亏,是病之本。故笔者选用百合固金汤加减,竟一举获效。本案治疗的成功,提供了治疗慢性肝炎的一个变法。(江苏省丹徒县人民医院中医科乔洪华,江苏省镇江市中医院内科杨荣兴供稿)
[编者按]读罢此寒,令人感到新鲜的是,用百合同金汤加减竟然治愈了多年不愈的慢性肝炎。从病人的证候表现来看,其脾虚肝郁诸症似与一般“慢肝”患者无异,唯独舌苔左半薄黄,右半无苔,是本证特殊之处。作者引用陶君仁老先生之说,认为此属“偏胜之局”,“病在肺虚”,照此施治,病势果然立起转机。由此想到《金匮》首篇有“……肺被伤,则金气不行。金气不行,则肝气盛,则肝自愈”前论述,本案似可成为一个很好的佐证。
338.舌尖奇麻案
赵xX,女,28岁,干部。1978年6月30日初诊。主诉舌尖奇麻如千针之刺已二月余,痛苦非常。曾经多法治疗无效。夜寐不宁。口苦咽干、目眩、烦躁、尿少而黄、大便干燥,痰多而稠,脉弦数,舌尖红赤,苔薄黄根腻。此心火亢盛,胆火上逆。治宜清心泻火、疏肝利胆,拟龙胆泻肝汤加味。
龙胆草10克、黄芩、栀于各10克、柴胡10克、生地15克、甘草6克、当归15克、木通、前仁各12克、黄连5克、泽泻12克、菊花12克、僵蚕12克、白蒺藜12克。
二诊(7月3日):上方连服二剂,二便通畅,舌尖麻木减轻,余症稳定,嘱上方再服二剂。
三诊(7月8日);舌尖奇麻大减,饮食大增,烦躁已愈。夜间多梦,脉细数,舌质淡红,少苔。此肝肾阴虚,虚火上灼,改用滋阴补肾、疏肝清热法。
玉竹20克、麦冬15克、甘草5克、桑叶12克、桔梗12克、沙参15克、胡连12克、前仁15克。
服二剂,诸症消失,随访至今未发。(赫文彩;《中医杂志》1981年第2期)
[编者按]舌尖奇麻属中医舌痹范围,记载于《赤水玄珠》,又名麻舌,舌自痹等。此由心肝火盛,营卫之气被壮火所蚀而致。初用龙胆泻肝汤加味制火气之燔灼,继投滋阴补肾复其已耗之气,先后次序井然,可谓传统之作。
339.舌尖奇痛案
徐Xx,女,51岁。舌尖热辣疼痛月余,曾在某院用清热泻火药,舌痛未止,大便反见溏泄。1982年1月14日来诊,述其舌痛每发于黎明时分,天明即止,白天从不疼痛,且其痛时必将舌伸出口外方得缓解。察舌不碎不裂,舌质淡而体略胖,舌苔薄白,脉细兼数。又细询患者素来畏寒,近日大便溏薄。脉症合参,应属元阳亏虚,阴盛格阳之局。此非离火内燃之咎,实乃浮阳不戢之故。以肉桂、干姜各4.5克,温纳肾阳,引火归原;稍加川连1.5克反佐,以清泄浮上之火。仅此三味,立竿见影,三剂后舌痛消失,随访至今未见复发。(赵春堂、朱绯;《中医杂志》1982年第5期)
[编者按]阳虚而见阳热独亢,是为“物极必反”,多由阳虚至极,虚阳上浮所致,临床偶有所见。识别之法,可从体质,病史以及舌脉征象去推敲,其治往往在温肾壮阳的同时,稍加苦寒反佐。这些经验对于处理类似病证都是可取的,如阴虚而见阴寒独盛者,宜滋阴补肾,微佐温阳之品,学者当举一反三。
340.突然瘖哑案
1954年5月中旬,新疆乌鲁木齐市十家园子王XX之女,年20岁,小学教师,突然**痦**哑不能说话,某医院喉科检查无结果,当日来我所门诊。余详查六脉正常,舌少苔,经患者笔谈,月经及大小便均正常,惟觉咽干,其他无特殊。若是中风不语,当伴有口眼?斜、半身不遂现象,今只觉咽干,当有邪火肆扰喉间为患。根据仲景风温之为病也,语言难出之说,则患者突然不能说话,其邪火肆扰,亦温病之类也。乃用清热养阴逐秽开窍之法。
生地12克、玄参12立菖蒲6克、菊花9克、薄荷6克、连翘6克、贝母9克、丹皮9克、麦冬12克、犀角6克、麝香0.6克(作二次冲服)。
服药一剂,翌日早九点,其父含笑来说;服药后睡了一觉,半夜即能说话,早晨已去上学,药未尽剂。(乌鲁木齐市中医院陈浩然供稿)
[编者按]暴瘖多属实,这是一般规律,但必见实症实脉,方可作出判断。此证六脉正常,除咽干,少苔之外,其他无任何阳性体征发现。主治者根据仲景有“风温为病……语言难出”的记述,认定非中风不语,而是邪火肆扰喉间,闭阻声门,呈现突然性一时性不语,投清热养阴,逐秽开窍之品,使声门开启即能取效。但是,清热、养阴、逐秽之品不可能药未尽剂而生效,故此中芳香开窍药诚起了主要作用。
341.节律性腭咽喉部肌阵挛案
周xX,男,29岁,工人。1976年6月7日初诊。喉中咯咯作响,伴胸部紧缩感、后背发凉已半年。经西医诊断为节律性腭咽喉部肌阵挛,治疗不效,转中医就诊。患者起病突然,开始较轻,近三个月加重,喉中咯咯声响,除说话、进食或熟睡时停止外,其余时间一直不止,夜晚尤甚,惊扰同房人不能安睡。自觉胸部有紧缩感,全身冷汗阵出,筋惕肉瞤,手足麻木,口唾涎沫,视物模糊,睾丸坠痛,后背发凉,似有一股寒流从骶部沿脊柱上窜,至巅顶而入咂喉。每逢阴雨天,上述症状加重。得病之后,曾服西药鲁米那、奋乃静、溴化钙、谷维素、苯妥英纳等,中药服用滋阴养血、熄风安神之品,其间曾用针灸、电针治疗,但均告无效。既往身体健康,三年前有过脑外伤史。
证见患者面色青黄,表情痛苦,头向左侧轻轻摆动,喉结抖颤,喉中发出咯咯声响,清脆而有节律,五米之外仍可听到。呼吸正常,无吞咽困难及语言障碍。望其咽部,可见悬雍垂、软腭游离缘、舌根部及两侧腭弓震颤,频串为108次/分,舌质淡,苔白厚滑,舌面左侧有绿豆大白色疹点数个,脉弦细沉迟。脉症合参,本病当属肝木横逆、肺金失节,肾督虚寒,交织为病。法当益肾温督、疏肝调肺为治。
炮附子15克、茯苓15克、柴胡15克、白芍15克、白术10克、炙甘草10克、桔梗10克、党参12克、枳壳6克、五味子6克。三剂,水煎服。
二诊:服上方后,喉中发出之音响减低,且出现间歇,余症亦稍好转,舌苔渐化,脉仍沉迟。守原方加鹿角胶10克,继进四剂。
三诊:喉中声响消失,头摆停止,胸部微有紧缩感,汗出减少,手足麻木减轻,睾丸坠痛缓解,饮食增加,舌苔退净,舌上白点巳消,仍感背后畏寒,口中涎水多。舌质左侧缘露出瘀斑。昨晚阳雨天,喉中又出现断续微响,脉仍沉迟,上方加减续服。
炮附子18克、干姜10克、白术10克、赤芍10克、桃仁10克、党参15克、茯苓15克、红花12克、生黄芪20克、鹿角胶10克(分2次冲服)。五剂
四诊:诸症渐退,面色略转红润,脉象见起,舌上瘀斑仍在。上方去鹿角胶,茯苓、干姜,炮附子减为12克,再加柴胡、香附各15克,炒穿山甲10克。六剂服后,病告痊愈,随访五年,未见复发。
[原按]节律性腭咽喉部肌阵挛,中医无此病名。据现代文献记载,本病主要表现为软腭、悬雍垂、咽叽与喉肌有精细的节律性运动,同时喉中不自主地发出“咯咯’声响。病变位置多在脑干部,特别是在下橄榄区,发生机理不明。
中医学认为,“阴平阳秘”,“五脏安和”,是人体健康的重要条件,倘若失调则百病乃生。此证寒从背起沿脊柱上窜,系督脉阳虚为患。督脉隶属于肾,上与肝经交会于颠,汇合太阳而入脑,为“阳脉之海”,统领一身之阳,对维持人体阴阳平衡关系至为重要。故治以温督益肾,以期督脉阳复,用张仲景附子汤加鹿角胶。进服数剂之后,患者背温、汗止、食增、苔退、脉起,皆为阳气来复之机。然头摆喉颤、胸部紧缩、视物不清,手足麻木,看似“血虚风动”之象,实乃肝气郁滞、血行不畅引起。拟四逆散以舒肝,加桔梗、五味子调节肺气。方中虽未养血而风自灭,目得视,手足麻木自解,睾丸坠痛亦平,音响渐停,舌苔退净。舌现瘀斑,复加桃仁、红花、穿山甲等活血化瘀之品,除邪务尽,从而病去症消而愈。(兰州铁路局中心医院中医科汤治明供稿)
[编者按]此证西医机理不明,目前尚无特效疗法。作者面对错综复杂的证候表现,严格按照中医理论体系详细辨证,抓住肾督虚寒,肝肺气血失调的病机,选用附子汤、四逆散加减调治而收到了满意的疗效,中医理论与实践的优越性,于此复见一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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