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遗传学领域的顶尖专家,
放弃在美国的优渥生活,
冒着战火回国。
他是北大最年轻的系主任,
一腔热血,立志报国,
却频遭污蔑迫害。
他被迫离开深爱的祖国,
毛泽东为之震怒。
他在美国成就斐然,
获得世界级声誉。
他就是“中国遗传学之父”
李景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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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均,1912年出生于天津。1932—1936年就读于南京金陵大学农学院。1937年,赴美国常春藤名校康奈尔大学主修遗传学和生物统计学。
1941年,中国抗战仍处于相持阶段。大洋彼岸、远在美国的李景均,刚获得博士学位。
李景均决定放弃在美国的安逸生活,携在美国出生长大的华人妻子回国。只是他没有想到,10年后,他又被迫回到了美国。
当时的中国仍在曰本的铁蹄蹂躏之下,回国之路凶险万分,李景均夫妇险些客死途中。
李景均乘坐的邮轮,原本仅需三周就可以抵达上海。但是为了躲避日军潜艇,邮轮多次改变航向,辗转在爪哇岛补给之后才驶向上海。
在前往上海的途中,所有乘客又被转到一艘英国船上。这艘英国船担心被上海的日军扣留,转而驶向香港。最终,历经51天后,才抵达九龙。
1941年的上海,已被日军占领
彼时,日军已开始进攻香港,李景均夫妇又被困在香港近两个月,十分窘迫,天天处于极度饥饿之中。
1941年,日军攻占香港
幸好,李景均获得了在康奈尔大学念书时认识的朋友的救助,又在香港地下组织帮助下,跋山涉水,徒步绕过日军防线,到达广东惠阳,再乘船坐车抵达广西桂林。
至此,从美国到桂林,历经150余天,可谓九死一生。
到达广西后,李景均发挥所长,在柳州郊外沙塘的广西大学农学院任职。
抗战期间,迁址桂林的广西大学
抗日战争胜利后,李景均举家迁往南京。
1946年,年仅34岁的李景均,任北京大学农学院农学系主任兼农业试验场场长,成为北京大学最年轻的系主任。
1948年,李景均的《群体遗传学导论》(英文版)一书出版,这是迄今为止中国现代史上极少数在国内出版并在西方产生重大影响的专业学术著作。
《群体遗传学导论》
李景均为中国的遗传学、生物统计学的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培养了许多在中国农业、生命科学领域中发挥了重要作用的杰出人才,被称为“中国遗传学之父”。
1949年,北大、清华、华北大学三校的农学院合并为北京农业大学。
当时,苏联“米丘林学派"与“摩尔根学派”之间,刚刚围绕遗传学完成了一场论战。苏联首席科学家、号称“斯大林的科学红衣主教”的李森科,打着“米丘林学派"的旗号,给“摩尔根学派”戴上“资产阶级”等政治帽子。
争论的结果是,苏联高等教育部开除了一批反对李森科观点的教授,关闭、取消了“摩尔根学派”的实验室和课程。
这场争论并非纯学术之争,而是一场可悲的政治闹剧。
不幸的是,这股诋毁攻击“摩尔根学派”歪风刮到了北京农业大学。
美国留学归来的李景均被盯上了。在校务委员会主任乐天宇(行校长职,兼党总支书记)看来,李景均是反动教育系统下培养出来的,从未接触过“进步”思想,根本不懂李森科学派的新概念。他的课程是“资产阶级的”、“唯心的”、“反动的”。
在乐天宇的主持下,北京农业大学效法李森科“消灭”摩尔根学派的做法,停止了李景均主讲的课程。李景均从此无课可上,被晾在了一边。
为了表明清白,也为了让中国生物学家和学生真正了解李森科的学术思想,李景均将李森科的代表作《遗传及其变异》翻译出版,出版后仅几周就售出了几千本之多。李景均对李森科一窍不通的谎言不攻自破。
《遗传及其变异》
一计不成,乐天宇之流又换了一种伎俩。他们四处散布谣言,说李景均曾将社会主义老大哥苏联骂作“赤色帝国主义”。说李景均的太太是美籍华人,好几次去美国大使馆,“不知道他们搞什么鬼”。
这些谣言,无中生有、用心险恶,无非是想把李景均涂抹成亲美反苏的“反动分子”。
不久之后,李景均又被迫辞去了系主任的职务。
乐天宇等人还试图拉拢李景均的手下对其进行批评,未能如愿。
面临变本加厉的迫害,李景均的心彻底凉了。他感觉自己“一腔热情,报国无门”,“所学无用,逼上梁山”。
斟酌再三,李景均决定离国出走。
1950年3月初,李景均怀着悲愤而忧伤的心情“请假”离校,经上海、广州,来到香港。
国际权威刊物《遗传学杂志》(“The Journal of Heredity”)以“遗传学在中国死亡” 为标题作了报道,国际遗传学界为之震惊!
抵港不久,李景均就接到了国立台湾大学的教授聘书,随聘书还附有校长的信,言明到台大后倘若觉得不合意,校方将随时提供方便帮助他去美国。但李景均婉言谢绝了台大的邀请。
李景均的处境引起了诺贝尔奖得主、美国著名遗传学家穆勒的关注。
诺贝尔奖得主、美国著名遗传学家穆勒
虽然从未谋面,但穆勒利用自己的地位及关系,安排学者发表了一篇有关李景均著作《群体遗传学导论》的书评,向美国学术界介绍李景均的学术成就,先在舆论上为其造势。
随后,穆勒又向匹兹堡大学公共卫生研究院推荐了李景均。尽管彼时李景均尚在香港,走马上任需要一段时日。但考虑到穆勒的面子,匹兹堡大学还是表示愿意等待,聘任李景均为研究员。
匹茨堡大学
一切看起来都很顺利。但正如10年前回国一样,这次回美国,也是一波三折。
因为是私自出国,李景均既无护照,也无任何证明国籍的证件,无法获得美领馆的签证。
为此,穆勒联合美国其他遗传学家,不断给美国国务院及美国驻香港总领馆的官员写信,请求帮助解决李景均的签证问题。
获知症结出在驻香港总领馆后,穆勒又专门给总领馆官员写了一封信,介绍李景均的学术成就,并为李景均一家递交了经济担保书。
几经努力,因为没有“身份证明”,李景均还是没有获得签证。
1951年3月,穆勒在印度开完会,又特意跑到了香港,想看看李景均需要什么帮助。
到达香港后,李景均邀请穆勒及领馆的一位官员共进晚餐。在晚餐上,穆勒又向领馆官员求情,终于帮助李景均争取到了签证。
1951年5月,李景均一家离开香港到达美国。
在美国,李景均取得了巨大的成就,成为享有世界声誉的科学家。
修改后的《群体遗传学导论》由芝加哥大学出版社出版,被誉为“发挥的决定性影响达20年之久,全世界整整一代遗传学家都得益于该书。”
修改后的《群体遗传学导论》
李景均对遗传流行病的早期发展也做出了突出的贡献。
基于李景均对人类遗传学的贡献,美国人类遗传学会于1998年给他颁发的杰出教育奖,还当选美国人类遗传学会主席。
在统计学方面,李景均先后出版了《不平衡数据的分析》、《试验统计学导论》、《通径分析入门》等著作,极大推动了统计方法的发展。
当今临床试验的基本原则—“随机”与“双盲”原则,也是李景均在1950年代中期提出的。
反观国内,李景均出走事件引起了高层的震怒,毛泽东两次批示提出“必须撤查农大领导,并作适当处理”,始作俑者乐天宇被撤销了农大校务委员会主任职务,并调离农大。
然而,当年诬陷李景均的种种不实之辞,至今为止,都没有到应有的更正和平反。
李景均,从未标榜自己是一个爱国者,但他却早在1941年,冒着战火,历经九死一生回国,以义无反顾的实际行动,表明对祖国的一往情深。
就是这样一位爱国者,却频遭污蔑与迫害,带着刻骨铭心的伤痕和遗憾,离开了自己的祖国,再也没有踏回过生于斯、长于斯的故土。
很难想象,垂垂暮年,李景均不曾对故土魂牵梦萦,没有想过“落叶归根”……
2002年的李景均
如果关于他的不实诬陷之词获得更正与平反,李景均是否会回大陆看一看?
哀莫大于心死。
2003年10月20日,李景均在美国逝世,享年91岁。
在中国,一个共事多年的同胞,费尽心机迫害他。
在美国,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千万百计营救他。
在中国,他备受排挤,被迫出走。
在美国,他如鱼得水,成就斐然。
这是李景均的不幸,还是幸运?
这无疑是中国的不幸。
虽然已在科技领域取得了长足的进步,但迄今为止,中国依然没有培养出具有世界影响力的大师级科学家。
钱学森生前苦苦追索一个问题:为什么我们的学校总是培养不出杰出人才?
“李景均出走”已近70年,同样留给我们一个大大的问号:
李景均这样的爱国科学家,为何“一腔热血、报国无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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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0年3月初的一个晚上,李景均夫妇一直没有入睡。午夜之后,李景均悄悄敲响了邻居林传光教授的门。林教授开门一看,李景均正神情沮丧地站在那里。稍后才明白这很可能是最后的告别,李景均即将挈妇携雏远渡重洋。林教授一时目瞪口呆,竟不知说什么好。等到李景均告辞回去了,林教授这才完全醒悟过来,赶忙穿好衣服,赶到李景均家,劝告李景均万万不可出此下策。否则万一被捕,那时就后悔莫及了。但李景均去意已决,不愿臣服于乐天宇而苟且偷生。不论林教授如何恳求,他也不改初衷。
第二天一早,李景均一家由北京农业大学宿舍去前门火车站。临走之前,李景均特意给校委会主任乐天宇和副主任俞大绂留下一封信,信中称“身体欠佳,请假数月,请勿发薪”。到达火车站时,俞大绂率陈延熙、王焕如、陈道等副教授冒着春寒送行,“挥泪拜别”。尽管李景均表示一旦其母病好出院就回来,但大家心里都有些数,只是装着不知道。彼此握手道别,共事多年的好友从此永隔天涯。
在上海呆了两天后,李景均一家坐火车去广州。1950年3月12日,李景均怀里抱着4岁的女儿和克拉拉走过了通往香港的罗湖桥。在桥的另一端,李景均的二哥正等着他们。他将李景均一家安置在他自家在九龙的公寓里,李景均在那里住了14个月。
所有关于李景均的传记/回忆录对此大多语焉不详,而李景均本人在1998年匹兹堡大学校刊记者所作的一次谈访中也仅仅说:“在这种情况下,你必须是似是而非模棱两可(double-talk)。对张三,你说这,对李四,你说那。其次,你不要对任何人说再见”
事实上,在当局得知李景均离沪几天之后,李景均在北京的家里就来了几位不速之客。他们将家里搜查了一遍,但也没搜出任何可疑之处,结果就派人在李景均家驻守了几天。
倾家荡产、毅然决然地离家出走已经是不可思议,李景均为何在出走之前又要施放烟幕弹来麻痹迷惑一些人呢?或许李景均认识到,如果乐天宇之流能用造谣诬蔑的卑鄙手段来迫害李景均,那么出走可能给乐氏等人授以实据,他们可能会用更卑劣险恶的手段来加害于他。37年后,李景均在瓦维诺夫诞辰100周年之际,写了一篇纪念文章,发表在《遗传杂志》(TheJournalofHeredity)上[7].在同期期刊里,李景均还发表了一篇书评[8],评论了一本书名为“李森科主义在中国”但其实是1956年青岛遗传学会议纪要的英译本及注释的书。令人回味的是,这篇纪念瓦维诺夫的短文提到了有关瓦维诺夫被捕主要原因的传言。文章虽短,但仍然感觉到李景均对瓦维诺夫在事业巅峰之时锒铛入狱、最终成囚中饿鬼的悲惨命运的惋惜。
李景均到香港后写信给在美国的朋友,告知摩尔根遗传学在中国大陆的困境,并求助谋职,“如果我有可能在你熟知的任何大学或研究机构任职,我将乐于为其效劳”。这位朋友将信转给了《遗传杂志》(穆勒当时为该期刊的编委之一),该期刊在1950年6月刊登了这封信(显然是征得李景均同意之后),并冠以“遗传学在中国死亡”的标题。
李景均的这封信引起了美国著名遗传学家、诺贝尔奖得主穆勒(HermannJ.Muller,1890-1967)的注意。穆勒利用自己的地位及关系,安排克洛(JamesCrow)对李景均的书(当时已由李景均在美国的弟弟在美自费翻印出版)写了一篇书评,在《美国人类遗传学》杂志发表。恰巧这时美国前任卫生部长派伦(ThomasParran)博士刚刚走马上任匹兹堡大学新组建的公共卫生研究院,欲聘一位人类遗传学家,遂写信给穆勒,希望能介绍一个人。穆勒随即推荐了李景均,并解释说李景均现在香港,来匹兹堡大学可能需要一些时日。考虑到推荐人是位诺贝尔奖得主,派伦表示愿意等待。随后匹兹堡大学公共卫生研究院生物统计系的系主任写信给李景均,聘李景均为生物统计初级研究员。
美国遗传学家们普遍认为,李博士所着的《群体遗传学》一书是一部最好的英文着作。该书非常有助于培养在这一重要而难懂的领域里工作的年青科学家。此外,穆勒还为李景均一家递交了经济担保书。
到最后,由于没有“身份证明”,签证还是不能发出。1951年3月,穆勒在印度开完一个会议准备回美国之前,决定在香港停一下,希望看一下李景均是否还需要什么帮助。到达香港后,李景均一家邀请穆勒及领馆的一位官员共进晚餐。大半个下午及晚餐几乎都围绕着李景均展开,但该官员最后提出,李景均没有任何“身份证明”。此时,穆勒马上说:“这就奇怪了。在这间房间里,每个人,包括你自己,都知道谁是李博士,他就在这里。你还要其他什么身份证明?”这位官员就对李景均说:“你明天上午到我办公室来。”不久,签证就出来了。1951年5月,李景均一家离开香港到达美国。1951年9月,李景均的第二个儿子出生了。李景均夫妇俩给他取名史蒂夫·穆勒·李,以纪念穆勒。
李景均一生中写了10本书,其中包括2本译着。但是,他在1948年撰写的处女作《群体遗传学导论》(英文版,由国立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却是对其命运起决定作用的一本书。这本书是李景均在1946年底至1948年初,以其在广西大学、金陵大学和北京大学的讲稿为基础的,但事实上为此书的准备从1944年就开始了。由于当时不具备任何科研条件,不可能做科研,李景均就在搬迁到成都的金陵大学图书馆内系统地阅读馆藏的群体遗传学文献,常常将文献抄写在纸上。所以在撰写《群体遗传学导论》时,其内容已经是“一半在脑子里,一半在成都时抄写的文献里”。
群体遗传学家克洛在一篇书评里对此书褒奖有加,也指出了一些疵瑕。克洛评论说:“随着动植物育种学生以及人类遗传工作者对群体遗传学的兴趣逐渐增长,这方面的入门教程非常紧缺。李教授这本极好的书满足了这方面的需要,同时由于内容足够详细,亦可作为一本参考资料。该书第一次以书的形式搜集了费希尔(R.A.Fisher)、霍尔丹(J.B.S.Haldane)、赖特(S.Wright)等学者多得令人惊讶的大量工作,且均以清晰简单的方法来阐述。”。
诚如克洛指出的,该书第一次用通俗易懂的方法介绍了费希尔、霍尔丹和赖特的工作。克洛还说,这三位群体遗传学巨匠通常多用高深的数学来表述他们的问题及结果,这对许许多多学生物、医学、动植物育种出身的人来说很不容易理解,所以在若干年里,费希尔,霍尔丹和赖特三位巨匠的成就“在不小的程度上要归功于其(李景均)将他们的成果变得更好理解。”
这本书的取材编排也是独具匠心。从历史渊源来说,群体遗传学和人类遗传学的发展几乎是相互平行的。而李景均的这本书一开始就介绍了人类遗传学中常常用到的分离分析方法,然后才阐述了群体遗传的各个方面,其中穿插了人类遗传学中的不少实际问题。此外,每一章节还附有练习题,对自我测验和进一步的理解不无帮助。
从时间上来说,《群体遗传学导论》出版的时机是极佳的。该书出版之时已有几本群体遗传学及数量遗传学的书,但它们均未涉及人类遗传学,所以该书可以说是填补了一个真空。而人类遗传学在1948年正处于起飞的前夜。《美国人类遗传学》期刊在1949年9月创刊。1953年沃森和克里克共同发现了DNA的双螺旋结构。徐道觉在1953年发现了低渗透的溶液。1956年人类染色体的正确数目由华人蒋有兴(JoeHinTjio)和列万(A.Levan)给出。全世界第一个人类遗传学系是1956年由尼尔(JamesNeel)在密歇根大学创建的。1959年,勒约纳(JeromeLejeune)发现先天愚型唐氏综合症是由21三体造成的。由此,遗传学的一个新分支——医学细胞遗传学诞生了。
1955年,李景均对《群体遗传学导论》进行了一些修改,由芝加哥大学出版社出版。斯皮思评价说:“该书对这一领域发挥的决定性影响达20年之久。全世界整整一代遗传学家都得益于该书。事实上,要不是因为这本书,由费希尔、霍尔丹和赖特等伟人创立的基本原理在1970年前还只能为极少数人所理解。”21年后的1976年,李景均又出版了《群体遗传学基本教程》,一般认为这是北京版的增订版。
基因重组技术
70年代后,由于基因重组技术的发明,人类遗传学研究更是突飞猛进。到了80年代后期,DNA多态性标记逐渐为基因定位等提供了强有力的工具。分子遗传学的飞速发展,也刺激了群体遗传学的发展。在群体遗传学领域,60年代末70年代初木村资生(MotooKimura)提出的中性分子进化论,70年代尤文斯(WarranEwens)提出的抽样理论,以及金曼(J.F.C.Kingman)的溯祖理论(coalescenttheory)大多运用了高深的概率论和随机过程方法,没有经过严格的数理统计科班训练的人都很难理解,遑论作研究了。
此外,计算机及个人计算机的出现和普及,也为快速计算提供了可能。简单分离分析也随之为复杂分离分析所取代。到了90年代,人类遗传学研究又转向了利用家族系谱来进行人类疾病的基因定位。
尽管《群体遗传学导论》中介绍的一些基本概念及原理至今仍然有用,但它的用处已经逐渐让位于一些内容更为现代的专业书籍。和其他发展迅速的学科一样,再好的书也只能是各领风骚几年或十几年。但不管怎样,《群体遗传学导论》是一部首次向中国学术界介绍群体遗传学的论着,一经面世就被学术界公认为名着,它对人类群体遗传学的普及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在统计学方面,他也做出了骄人的贡献。1964年,他的《试验统计学导论》一书出版。这本书深入浅出地介绍了实验的统计设计原理及其方法,受到读者欢迎。1975年,他的《通径分析入门》第一次系统论述了通径分析的原理、方法和应用。此书在遗传流行病学研究领域曾十分风行,只是随着个人计算机及统计软件的普及,通径分析才逐步让位于结构方程模型。1982年,李景均又出版了《不平衡数据的分析》,推动了统计方法的发展。
或许李景均迄今为止影响最长久的一份学术精神遗产是他在50年代中期提出的临床试验的随机/双盲两个原则(作者注:在比较新药B和旧药A时,随机指参加试验的病人被分到A组(服用A药)或B组(服用B药)的机会均等。双盲指病人分组前后,病人及观察病人的医生均不知病人在哪组)。50年代中期,美国25家退伍军人医院组成了一个评价癌症药物疗效团体,李景均被任命为该团体的生物统计学家。那时大规模的临床试验很少,也常常没有生物统计学家的帮助。当李景均提出要随机化分配病人,并遵循双盲原则时,遭到一些医生的强烈反对。李景均坚持己见,毫不让步。幸运的是,当时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的负责人在理解了这两个原则的原理之后,支持了李景均,并威胁说,如果不采用李景均的方法,他们将不提供资助。现在,这两个原则已被普遍接受。随机双盲,尤其是随机,再加上对照,是当今临床试验的基本原则,对客观评价治疗结果提供了方法学上的保证。在西方国家,新药的审批极其严格。制药公司在申请新药生产出售许可证时,必须向国家药物管理机构证明其所开发的新药(或新的治疗方法)确实有效。而其有效性的证明,必须有可靠的临床试验数据。一个成功的临床试验必须遵循随机、对照的原则,且在可能的情况下保持双盲。未能遵循这些原则的临床试验的可靠性就会大打折扣。
1977年,作为委员会的一员,李景均提出:目前最迫切且实用的需要就是研究开发出一种有效的基因检测方法,检测出杂合子。这个检测方法,伴之以有效的遗传咨询,从理论上来说可以将该病在一代内消除,使得该病的发病率降低到与新的基因突变几率相当的程度。即使以今天的眼光来看,这个建议也是完全正确和切实可行的。不幸的是,该委员会执行秘书的见解与此大相径庭。专家委员会的最终报告强调了临床及社会学需要,诸如寻找治愈杭廷顿病的方法,以及对病人给与经济上的支持以及对病人的服务。李景均认为这与其提议没有任何冲突。而事实上,在当时尚未找到致病基因且对致病机理完全不了解的情况下提出要寻找治愈杭廷顿病的方法,完全是不切实际的、近乎天方夜谭式的幻想。而且,最终报告还不无嘲讽地说:“遗传咨询并非治疗杭廷顿病的灵丹妙药……即使是强有力的优生学咨询也不能清除该病……新的基因突变产生新的病人。只有那些令人不能接受的诸如胁迫、强制普查、绝育等措施或许能够保证降低该病发病率……而即使该病的发病率降低了,那些病人的病情也不会有丝毫减少。”
李景均对此撰写了少数观点报告,抨击说,“这是我整个职业生涯中所听到的最为荒谬的论点”,其有关遗传咨询实践的描述完全是虚构的。通过撰写少数观点报告,李景均旗帜鲜明地扞卫了自己的观点。
16年后,杭廷顿病的致病基因在1993年被成功克隆。研究表明,该基因位于第四号染色体短臂。当该基因中的核苷酸CAG三体的重复片断超过一定长度之后,就会导致杭廷顿病。而CAG三体重复片断的长度具有一定的遗传性。这些发现使得杭廷顿病发病前的基因检测成为可能。李景均在1977年的建议应当说是极有远见的。
由于李景均对于人类遗传学的贡献,1998年李景均荣获美国人类遗传学会颁发的杰出教育奖。李景均于2003年10月20日逝于家中,享年91岁。
中西医融合观 发表于 2016-9-24 03:05
好像,美国许多科学家也到中国发展。归国华侨也不少。
现在的政策,来去自由!
我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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